4.垃圾尾奇袭敌舰队 联合指挥所下达发起攻击的日期是:1950 年5 月24 日。 江防部队的16 艘舰艇,加上征用的8 艘民船从唐家湾锚地出发。原规定各舰 艇以每小时8 海里的速度前进,拂晓登陆,但由于缺乏海上指挥经验,航海通讯设 备不齐全,无法保证指挥的不间断,各舰艇的航速、航向掌握不准,以致在20 海 里的航行中,不仅火力船队与登陆船队之间互不照应,火力船队与各舰艇之间也失 去了联系。当“解放”号艇、“桂山”号舰接近垃圾尾岛时,“前进”号艇搞错了 方向,“劳动”号艇也失去了联系,均未投入战斗。 凌晨4 时,火力船队副队长林文虎指挥炮艇“解放”号接近到了垃圾尾岛的马 湾口。这时,后续部队都还未跟上。林文虎透过蒙胧的海雾,隐约可见海湾内一片 黑块,继续往前一看,呀!马湾里不是原来说的二三艘小型舰艇,而是竟然停泊着 大大小小的舰艇20 多艘。其中“太和”号护卫舰,排水量1240 吨,航速可达19 海里,装有76 毫米炮8 门、20 毫米炮12 门;“中海”号坦克登陆舰,排水量 1625 吨,航速可达10 海里,装有40 毫米炮8 门,20 毫米炮12 门;3 艘 “永”字号扫雷舰,排水量650 吨,各有76 毫米炮1 门,40 毫米炮2 门, 20 毫米炮6 门。 “解放”号是一艘小炮艇,排水量只有28 吨,最大航速是10 海里,上面只 装着1 门20 火炮,2 门12.7 机关枪。后来为了加强火力,才临时装上1 门无后 座力炮。站在指挥台上的林文虎,望着这个超过自己炮艇350 多倍的大舰队,坚定 地下达了两道命令: “只许前进,不许后退!”“全速开进去,插入敌人心脏,打它个肚中开花!” 林文虎是泰国华侨,著名的拳击运动员。为了抗日救国,他于1940 年毅然离家回 国,参加了我党华南游击队,多次参加袭击日军据点和交通线的战斗,还营救过美 国飞行员,在国际上有一定影响。解放战争初期,林文虎曾指挥小艇打得敌人闻风 而逃。他是5 次负伤的老英雄。这次接受任务后,他分析了可能出现的情况,拟定 了多种作战预案,小艇打大舰也在他的预案之中。 林文虎下达攻击命令之后,“解放”号像只小老虎,悄悄地摸进马湾,冲进敌 舰群。指导员王大明运用话筒进行宣传鼓动。艇长梁魁庭观察片刻,马上分配了火 力:两挺12.7 机枪打驾驶台和炮位, 20 炮打位于敌舰水线以下的舵机、油机部 位。“解放”号边打边走,一直冲到敌人“太和”号护卫舰跟前。“太和”号是舰 队司令的旗舰。梁魁庭指挥炮艇由800 米打到100 米左右。“太和”号上的齐志鸿, 还以为是自己人发生误会,就命令信号兵发信号:“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梁魁庭 和指导员王大明不予理睬,命令开炮。炮手顾振华“哗”地一梭子,正好打到了指 挥台上的敌舰队司令齐志鸿中将的右臂。 敌舰队慌乱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江防部队的小炮艇会突然来攻击自己的司 令部,更没有想到竟敢在总吨位达一万吨的舰队群中横冲直撞。敌舰队在这千米之 内的马湾里已经发挥不了速度快和火力强的优势。 “解放”号越打越来劲。敌旗舰“太和”号负了伤,“中海”号坦克登陆舰也 中了五六发炮弹,起了火。只见这两艘敌舰甲板上一片慌乱,水兵们光着脚,提着 裤子,像老鼠似地东逃西窜,爆炸声和救命声混杂在一起,响成一片。有几艘敌炮 舰顾不上解缆,就崩断缆绳仓皇外逃,有两艘敌炮艇还挂起了白旗。 东方慢慢发亮。敌舰队突然发现,使自己惊恐万状的只是我海军的一艘孤艇。 惊魂略定之后,他们便组织火力还击。已经逃到马湾口的“太和”、“中海”两舰, 也停了下来,向“解放”号集中射击。岛上的敌人,也用各种武器射击“解放”号, 千米之内的海湾,成了一片火海。 “解放”号的艇身被打坏一百多处。炮手一个一个倒下。前主炮发生故障,炮 手张定飞中弹倒下。林文虎前去排除故障以后,也中弹牺牲。19 名艇员已有16 名伤亡。负伤的艇长梁魁庭仍指挥炮艇巧妙地打击敌人。敌舰招架不住,又纷纷向 海湾口逃窜。梁魁庭乘机驾艇冲出火网,撤出战斗,返回唐家湾锚地。 就在敌舰群纷纷外逃的时候,我“桂山”号舰突然出现在马湾口,堵住了去路。 原来,火力船队长郭庆隆为了保证登陆部队安全登陆,决心堵住马湾口,拖住敌舰 艇。 “桂山”号是一艘小型炮舰,是我火力船队队长郭庆隆(392 团副团长)的指 挥舰,又是整个火力船队中最强的一艘舰。然而它的排水量,也不过358 吨,装着 两门76.2 火炮和四门25 炮,仅火力一项,也同样无法与敌舰队相比。 “解放”号撤出战斗后,敌人所有炮火都转向“桂山”号。“桂山”号出现人 员伤亡。舰体数处中弹。无线电被炸中断。但“桂山”号寸步不让,死死堵住马湾 口。舰长池敬梓中弹牺牲。郭庆隆亲自指挥军舰逼近敌舰。“桂山”号燃起大火。 形势万分危急。炽烈的火焰,大量的伤亡;阻塞了舰内前后上下的通路,驾驶室成 了火烟筒。烟薰火烤,使人透不过气来。但是,“桂山”号的英雄们,仍然把敌舰 堵截在马湾口。 郭庆隆决定抢滩登陆,把舰上陆军送上岛去。“桂山”号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 拖着燃烧的火焰,迅速向滩头冲去。大火已经封闭了舱口,机舱里被薰得再也呆不 住人。但是,要是没有人操纵机器,“桂山”号就抢不了滩头。在这生死关头,轮 机兵温国兴,坚决要战友迅速离开:“我是共产党员,你们都走!”待“桂山”号 抢滩成功,温国兴却倒在了机器旁。 舰上的陆军战士纷纷跳海登陆,水兵们用各种火器掩护着陆军战士同岛上敌人 展开了搏斗。郭庆隆的腿部负伤,仍架着机枪一边打一边喊:“同志们,抢占山头, 我们掩护你们!”郭庆隆又举起冲锋枪,率领着水兵跳上岸,追上队伍,协同陆军 战士向山头冲去。 战斗结束后清查发现,队长郭庆隆及“桂山”号绝大部分人员牺牲, 16 人失 踪,只有几个人由于负伤埋在尸体下未被敌人发现而幸存下来。 当“解放”号和“桂山”号袭击马湾的时候,正按预定方案在垃圾尾岛以东海 面担任侧翼警戒的“先锋”号,突然与敌“25”号炮艇遭遇。 敌“25”号是艘铁壳炮艇,排水量为100 吨,装有25 炮。这条在珠江口鱼肉 渔民的恶犬,号称“海上霸王”。我“先锋”号吨位大,排水量为160 吨,但是火 炮小,最大口径才13 毫米,又是木壳艇。两相对比,也是敌强我弱。 敌“25”号一时没有识别出是“先锋”号,就发信号询问。指导员于守真命令 “先锋”号一面回信号迷惑敌方,一面高速接敌。敌“25”号发现来者不是己方舰 艇,便立即开火。艇长何宝安理都不理,指挥“先锋”号一直冲到离敌“25”号几 十米处,才对准它的指挥台及炮位猛烈射击。敌“25”号招架不住,匆忙转向,企 图拉大距离。“先锋”号上的所有枪炮对准“25”号又是一阵猛打。敌艇长当场毙 命,艇上的火力全部被“先锋”号压住。 “靠上去,抓活的!”于守真命令。 艇长何宝安指挥炮艇迅速向“25”号靠去。 陆军排长蔺善禄一挥手,一排手榴弹甩到了敌艇上。还没等两艇靠在一起,商 善禄端着冲锋枪已经跳了过去。班长孙之禄也带着几个战士跳上了敌艇。“海上霸 王”当即被我俘虏。 正当“先锋”号俘虏“25”号炮艇的时候,“奋斗”号也在自己的警戒区内同 敌“26”号炮艇遭遇。 敌“26”号炮艇要比“25”号炮艇大些,也是个“海上霸王”。我“奋斗”号 只是一艘60 吨的木壳艇,最大的一门火炮只有13 毫米,航速只有8 节,跑起来 像条“老水牛”。“奋斗”号要想打败“26”号,硬拼不行,只有智取。 敌“26”号远远地就向“奋斗”号开炮。“奋斗”号副艇长张锦伦指挥炮艇一 直逼到对方的鼻子底下才还手。狡猾的敌“26”号炮艇见“奋斗”号是木壳的,跑 得又慢,便转向佯作逃跑;然后转了一个大半圈,突然对准“奋斗”号拦腰冲来。 敌人是想用它的铁壳撞击“奋斗”号。副艇长张锦伦识破了敌人的诡计,迅速转了 一个向,避开了敌艇的撞击。就在两艇迅速接近的时刻,我艇战士扔过去一排手榴 弹。敌“26”号见诡计不能得逞,又疯狂向“奋斗”号反扑。这时,副艇长张锦伦 右腿负伤,左胳膊也挂了花,他仍不在意,高喊:“狠狠地打!”敌“26”号艇又 第二次向“奋斗”号撞来,我炮手们巧妙地把所有炮火一齐打到敌艇上。顿时,敌 “26”号炮艇驾驶台倒塌,浓烈的黑烟向四周翻滚,十几个敌人慌忙跳海。“26” 号炮艇仍想逃命,但是没有逃出多远,就在爆炸声中被大海吞没。 奇袭垃圾尾岛的海战首战告捷,从根本上动摇了敌人的军心,不得不仓皇弃岛 撤逃。我军于27 日全部占领了垃圾尾及其周围的牛头岛、中心洲、大头洲等岛屿。 至此,万山群岛战役的第一阶段战斗结束。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