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机器房子”(3) 没麻药,动手术前通常吃点大烟止痛。张瑞麟的右下颏骨被子弹打碎了,给 他动手术的徐哲可是个人物,正儿八经的哈尔滨医学学校毕业,后来的朝鲜劳动 党政治局委员。那也没辙,连大烟也没有。先在腮帮子里外清除些烂肉,再由人 帮着把伤口挤压合到一起,用缝衣服的针线就缝开了。那时动个手术,几个棒小 伙子按着,像杀猪似的。这又不像锯条腿,想哼一声都不行,一口牙没几颗了, 想咬牙也不成,就那么硬憋着、挺着。 也是1 军,1 师3 团9 连1 排8 号战士李成才,右手被子弹打了个双眼透, 送去医院,6 个伤员只有1 贴膏药。 2 军6 师军需部朴部长,左脚负伤,送去密营住院,没医生,也没药。眼瞅 着伤口溃烂,一天天蔓延,大家“会诊”,一致意见是得把脚锯掉。六十多岁的 8 团4 连老兵老崔头,找来把锯,比划一阵子摇摇头。不知从哪儿弄个罐头盒子, 花半天工夫做了把锯,“嘎吱嘎吱”就锯上了,活生生“嘎吱”了两个多钟头。 如今戒毒,有专门的戒毒所。那时戒烟什么没有,就是让你在密营里待着, 远离毒品,硬憋死抗,憋抗过去就算成功了。伤病员所谓住院,主要就是免除了 行军打仗,能够休养、将养。营养谈不上,反正每天能吃上三顿饱饭就是了—— 这还是1938年前。 曾当过半年服装厂厂长的曹曙焰老人说,偏方治大病,那时光治枪伤的偏方 就多了。像老倭瓜瓤子糊伤口能止血止痛,把串地龙根子煮了捣烂能治伤,老鸹 眼树皮效果最好。这东西山上有的是,扒了熬成膏,糊上就行。连队干部战士用 嘴嚼烂了糊上,轻来轻去的自己就“扎古”(治疗)了。 老人们都说,那时打仗,缴到好枪最高兴了,再就是药。打进个镇子,日伪 的医院、药店里的药全部没收,中国人的赶紧拿钱买。 主要还得就地取材,靠中草药。开头没几个人认识,后来都行了,有空就出 去采集,回来就捣呀熬的,成半个土郎中了。 1935年8 月23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来信》中说: 二、三军如缺医生时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会熬膏药的,该膏药治枪伤很有把握, 且价钱不贵,他们用时可派去专熬膏药。① 1934年12月,《张同志给司令部的报告》中说: 病院二伴子,苦的要命,自己做医生,自己作伙夫,自己作院长,夜间睡在 木柴堆上,真是度日如年。② 不知道拳打脚踢把这个医院全包了的“二伴子”的姓名,也不知道这个医院 在什么地方,从报告内容看似乎是哈东支队的。无论是哪支队伍的,读者从中也 能窥见当年医院的一斑。 密营里的“机器房子”,当然不止缝纫机,还有兵工厂的机器。 或大或小,各军几乎都有兵工厂,比较普遍的是翻新子弹。就是给弹壳重铸 底火、弹头,装药后重新使用。许多军都要求官兵收集弹壳,不光是自己发射的, 敌人阵地上的也要捡,收集多的还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