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变为废墟(3)
七十一军军长王敬久跑到滁县,也不查问自己的部队究竟突出来多少人,竟然
跑到滁县的酿泉钓起鱼来。
12月13日上午,在中国守军撤离时,日军从中山门、中华门、汉中门、水西门、
集庆门、光华门、太平门、中央门等几个城门,如狂涛般拥进了南京城。开始了近
代史上最为残酷的大屠杀。无辜的居民成了他们射击的活靶子;无辜的妇女成了这
些野兽们的猎物; 商店、民 宅被洗劫一空;繁华的街道被他们用大火烧成灰烬。
一名叫外贺关次的日本兵,他这天记下了那个不堪目睹的场面。日记中写道:
三十三联队的一个大队转入进攻,一边逼近手举白旗的敌人,一边继续进行射
击。途中,遇到二三十名败残兵卒,便枪杀或刺杀了他们。在南京南门车站,工兵
队的胆大妄为者刺杀或绑在十字架上刺杀中国兵70名左右。城外,还有许多躺在敌
人的尸体堆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最后通过我们的手,送他们上西天者,不计其
数。
幸存者刘永兴回忆当年那场不堪入目的惨景时说: “我们是老南京了,住了好
几代了,日本人进南京那年,我24岁,我是做裁缝的,那时住在城南张家衙。家有
父母、弟弟和结婚不到半年的老婆。我们五个人都躲到大方巷的华侨招待所里面。
那天下午,一个鬼子到我们住的门口,他朝我招招手: ‘出来,出来!’我走
过去了,他要我弟弟也一起跟他走。
走到对面一个大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坐在地上了。过了一会儿,翻译官说:
‘做苦力去,都到下关码头搬东西去!’
有的不去,当场一枪。排好队就走,前头是穿黑制服的国民党警察开路,后头
是日本人的马队压阵。路上死人很多,碰到人就抓,都带走。哪个跑,就开枪。
挹江门边上国民党的官兵好多被日本兵抓了,用铁丝穿大腿,一串一串的,都
穿着军装。
到了下关码头天黑了。抓来的人很多,20个一串捆着,捆好就用枪扫。我在前
面,连忙跟着别人跳江。这时,子弹的响声把耳朵都要震聋。打破头的、打断手的,
一片哭叫声!
我身子全在泥水里,只有头露在上面。子弹从我的肩上穿过,棉袍子里的棉花
都打出来了。机枪扫过后,日本兵又用刺刀一个一个地捅。没有打死的哇哇地叫。
我在江水中朝岸上看,只见刺刀的亮光一闪一闪的,日本兵一边‘嗨、嗨’的喊,
一边朝乱七八糟的死尸堆里用刀戳,惨叫声听得人汗毛都竖起来。
刺刀捅完又用火烧。火很旺,吱吱地响。没有死的人一着火手脚乱动,大声地
惨叫,一会儿就不动不叫了。我在水里,日本兵下不来。天又黑,他们看不见,所
以保了一条命。天快亮的时候他们走了,我才慢慢地爬上来,那天爬上岸的有10多
个人。
水里泡了一夜,冷也冷死了,吓也吓死了,我上岸后躲进了一个防空洞。躲了
一天,晚上转到一个尼姑庵。庵旁边有个草棚子,棚里面有个四十多岁的农民。我
掏出12块大洋,求他救救我。说了许多好话,他才烧了一点胡萝卜给我吃。又给我
换了一套对襟的蓝布老棉袄,还有一条手巾,我拿来扎在头上,就这样逃了命。”
日军分别在北极阁、煤炭港、草鞋峡、燕子矶、花神庙、江东门、太平门、江
宁路等地先后屠杀了南京30万余同胞。
1937年12月至1938年4 月之间,南京城天天火焰冲天,浓烟滚滚,城墙弹痕累
累,街头巷尾遍地是尸体,好端端的花园式古城,就这样被日本侵略者烧成了废墟。
从此,可爱的南京陷入了日本人的魔爪长达八年之久。
南京大学教授陈中凡目睹南京沦陷情景,日军进城一夜炮火之后,昔日繁华的
首都被枪炮子弹炸成了马蜂窝,满街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在悲痛之极时,写下了
《金陵叟》诗词,记录了当时的南京凄惨的情景,全诗写道:
时当丁丑冬,十一月近晦,
传闻东战场,我军已失利:
苏淞忽不守,寇且旦夕至。
人心日惶惶,全城顿鼎沸。
富户举室迁,贫者及身避。
唯我老且病,重以妻拏累,
家无担石储,出门何所指?
闻有难民区,老弱堪托寄。
妇孺相提携,径往求荫庇。
喘息尚未安,景象日可畏。
腊月十二日,夜半抛特异。
火光上烛天,杀声震大地,
巨炮响若雷,弹丸飞如织。
妇泣兼儿啼,心胆为破碎。
次早坚城堕,满目尽殊类。
枪林列森森,战车陈前卫。
狼奔而豕突,四城逞蜂虿。
屠戮及鸣犬,纵火遍阛阓。
囊时繁华区,一夕成荒秽。
尸骸积通衢,血肉填圂厕。
模糊不堪看,腥臭触人鼻,
按户复搜查,巨细无遗弃。
汽车往复驰,衣饰尽捆载。
宅中见男丁,强迫充伏役。
力竭不复顾,眴即加残害。
妇女为瞥见,奸淫逞所快。
枝梧稍拂意,剜割成人彘。
更入避难所,掳掠选少艾。
次日或送返,遍体如鳞介。
哀号不移时,宛转遂就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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