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想到了死,他脑子里再次浮现出郑州车站那悲壮的一幕。 即使死,也要让弟兄们像个真正的军人一样去死。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他喃喃说道:“对,像个军人那样去死。” “高团座,你说什么?”兰卿不解的问道。 高占武自失地一笑。 “我说就这么干。” 按照事先约定的时间和暗号,继宗几人每天按时从通风竖井送下一百颗手榴弹、 五十斤腊牛肉和二百多个馒头,兰卿和子美则带人悄悄把这些东西运到掌子面。 因日本监工从不来险情频出掌子面,所以战俘们尽可以轮流在掌子面消停地吃 着牛肉和馒头,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手榴弹则由在掌子面干活的战俘们分头藏 在身上,天黑收工时带回工棚,藏在炕洞里。 继宗他们想得很周到,食物主要是给战俘们补充体力的,手榴弹体积较小容易 藏匿带回工棚。 而枪,只有到动手的那一天才能送下来,否则很容易暴露。 动手的日期选在五月初五晚上收工时。 再过八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 金龙很了解日本人的风俗,日本人也过端午节,而且在这天也吃粽子。 在日本这个节日还有一个名称叫男孩节,这一天在日本有男孩的家庭还要在户 外挂鲤鱼旗,屋内摆武士偶,以示对男孩的尊重。 这些远离故土的日本人只要有可能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节日进行狂欢的,他们 太需要放松自己了。 一切都在不漏声色地进行着。 五月初四,日本人脸上已经开始浮现出节日的笑容。 山田通知高占武,明天多留些人在地面干活,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和其他杂活。 五月初五一大早,兰卿早早领着二百人下了井,每人身上揣着两颗手榴弹。 在洞口时,还对值班的警卫和监工们舔着脸、点头哈腰一番。 由于是节日,这些小日本的心情看起来显然不错,他们也露出难得的笑容,一 摆手“开路的干活。” 这七天来,继宗他们总共送下来七百颗手榴弹,除了带下井的四百外,工棚里 还留了三百颗。 子美则带着其余的战俘在地面卖力的打扫着日军饭厅、厕所以及地面的各个角 落。 中午时分,二十八支步枪、四千发子弹被送下了矿井,另外还有食物。 四点多钟的时候,地面上的日军士兵和监工们,开始忙着洗澡换衣服,准备参 加晚上的盛宴。 子美他们干完活早早的回到工棚,按高占武的吩咐将手榴弹五个一捆扎成二十 捆,其余的手榴弹则每人身上别了几颗。 一切都准备就绪。 高占武开始盘腿打坐,双眼微闭,静静地等待着行动的开始。 然而,就在快六点时,山田派勤务兵来请高占武,意思无非是很敬重高上校, 所以请高上校到家里小酌,共度端午佳节。 高占武面无表情地对山田的勤务兵摆了摆手说:“你先去,告诉山田大佐,我 稍事整理马上就到。” “哈依” 山田的勤务兵转身离去。 子美急切地冲过来。 “高团座,兰卿他们在等一会儿就动手了,你到山田那儿去,到时你咋脱身?” “是啊!团座、说啥也不能让你去。”其他人纷纷围过来劝阻高占武。 “我不去的话,不定一会儿会生出什么情况,不能因我而坏了整个行动。” “不行,要走一块走,要死一块死,反正你不能去。”子美犯了牛脾气,死死 抓住高占武的双臂。 “杜子美上尉,我以上校团长的名义命令你立刻放开我。” 高占武威严地命令道。 杜子美这个心硬如铁的厮杀汉流着泪,慢慢松开了手。 “弟兄们,帮我擦一下马靴。”高占武平静地说道。 然后从容打开皮箱,换上雪白的军衬衣,穿上国军黄呢子校官礼服、马裤,佩 上两杠三星的领章和胸前表示上校阶级的略表,把军帽上的青天白日军徽用袖子擦 了擦,郑重地将军帽戴在头上,蹬上业已擦得雪亮的马靴。 一丝不苟、从容不迫,仿佛他要去参加的是经历过无数次的授勋仪式。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行动一定要按计划进行。”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出门外。 “两狼山――战胡儿啊――天摇地动―― 好男儿――为国家――何惧――死――生啊――” 身后的杜子美等人含泪向高占武的背影行军礼,子美吼起了陕军官兵逢战必唱 的《金沙滩》。 天刚一擦黑,继宗等人已悄悄潜伏在围墙的大门外,只等着杜兰卿他们的第一 声手榴弹爆炸声,那就是行动的信号。 只要信号一发,继宗他们首先要击毙围墙四周岗楼上的日军哨兵,并击灭探照 灯,战俘们冲出后负责掩护殿后,同来的田三则带领战俘们向水帘洞转移。 按照事先的安排,行动开始后,子美等人分三组,一组用集束手榴弹破坏大门, 一组用集束手榴弹攻击日军饭厅,最后一组则负责掩护前两组。 兰卿他们的任务是,出井制服井口日军警卫后即发信号,步枪组用枪射击一切 日军目标,冲出去后和接应的继宗几人汇合并留下殿后。 子美他们已经急得两眼* 了,因为直到天黑亮灯,高占武还未返回,他们恨不 得时间就此停滞。 轰———— 井口传来一声巨大的手榴弹爆炸声,兰卿他们已经动上手了,紧接着探照灯也 被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