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他向这哥几个供了拱手说:“今天出丑了,给爷几位添麻烦了。” 张胜赶忙拉住贺老六的手,往桌上让:“贺爷说啥话呢?来来来,赶紧坐下来 再说。” 继宗举起一杯酒对贺老六说:“老哥,就冲你能把那么大的家产散了给遇难的 穷哥们料理后事,我们哥几个就服你,来、兄弟先敬你一杯。” 占魁也不示弱:“老哥、说实话,看见你以前的烧包样儿,我恨不能打你一顿, 眼下你遭这么大的事,还能挺下来,确实是个大老爷们,来、兄弟也敬你一杯。” 占魁这话说得大家一阵大笑。 贺老六也扑嗤一声笑道:“我他妈以前是有些现眼。” 占魁不依不饶:“不是有些现眼,而是非常现眼。” 遂站起来模仿着贺老六以前的走姿、口气表演了一番,惹得大家阵阵大笑。 看着这哥几个直爽豪迈的样子,贺老六感到很亲切,最初的一丝拘禁也不翼而 飞。 贺老六原本也是粗犷豪迈之人,只不过以前家穷,没上过台面,发财后又极力 想学那些有钱人的做派,学着学着就走了样,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烧包。 现在自己基本已经成了穷光蛋,而这哥几个又大气直爽,在这群汉子中间,不 知不觉的,他原有的气质和秉性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 他举起酒来对哥几个敬酒道:“哥几个。我贺老六钻了一辈子煤窑,没别的本 事,也没有钱,只有一条烂命,今后哥几个有需要我贺老六的地方,只管言语,别 见外。” 张胜忙举酒说道:“言重了、言重了,你比我们哥几个都年长,如不见外的话, 今后我们就喊你六哥,六哥、你看咋样?” 贺老六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好好好,兄弟们、咱们一起来喝个酒。” 通过闲谈得知,贺老六病愈后曾几次偷偷到鬼子军用矿观察,对军用矿现在的 情形很清楚。 鬼子不知从哪儿又押来一批战俘,已经重新开工。现在对战俘们的看守也非常 严密,矿外的围墙又进行了加高加固,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巡逻队和游动哨在围 墙外晃悠,巡逻队每次出动都牵着几条凶猛的狼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几条狗就 一阵狂吠,很难靠近煤矿。 和尚一听心中的火腾一下就窜了起来,他嘴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抢我们 的煤,杀我们的人,还要我们的人给他们干活,不行!咱们得干他一把。” 说完,他用征询的目光依次扫视着每个人的脸。 占魁体拍桌子:“对、打狗日的。” 张胜沉稳的说:“这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但鬼子上次吃了亏,现在一定加强 强了防备,要干我们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继宗开口了。 他看着贺老六问道:“六哥、你以前煤窑的巷道距鬼子煤矿的巷道远不远?” “都在一条矿脉上,远也远不到哪儿去。” 继宗接着问道:“那要把你的窑和鬼子的巷道挖通,困难不困难?” 贺老六极有把握的说道:“一点都不难,我钻了一辈子煤窑,都快成地老鼠精 了,当初就怕和他们打通,我测了不止一次,我的巷道贴着他们的主巷道的边,挨 得非常紧,要想打通,两天就可解决问题。” 继宗一听,兴奋得脸色微红,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问:“六哥,你现在还能 不能找上有经验的矿工,帮我们打通巷道。” 贺老六已经隐隐明白继宗的意图了,他激动得脸色涨红,高声说道:“没问题, 这事包我身上了,而且我亲自下窑领人干。” “好!六哥、只要这事办成,你就积了大大功德了。” 在他俩一问一答的时候,张胜他们几个已经完全明白继宗的意思了,这的确是 个绝好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行动筹划严密,成功的把握非常大。 和尚说道:“行动前,要先把巡逻队和游动哨解决掉,以防他们发现动静。”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事。” 接着,大家详细合计了行动的方案和步骤。 贺老六真不愧为地老鼠,在黑暗的洞里,他仿佛浑身都是眼睛,在他的带领下, 挖洞进行得极为顺利。 两天后,当最后一镐下去之后,和鬼子巷道之间只剩下一砖的厚煤墙,上面开 了个拳头大的孔,用以观察那边的动静,那边巷道里的一举一动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矿工都是贺老六悄悄招来的老熟人,这些人的底细贺老六都非常了解,所以非 常可靠。两天功夫,每人一百块现大洋,对这些矿工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顶他 们以前干十年的。 当天晚上,这些矿工被悄悄打发回家,而兰卿、子美则带着他们的二十多人来 到了野鸡岭和继宗几人会合,此次兰卿他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三支枪,目的是救出战 俘后立即发给他们进行自卫。 他们计划先由继宗他们几个埋伏在猴爪崖,后半夜干掉鬼子的巡逻队和游动哨, 然后返回野鸡岭会合,再一起进入鬼子的巷道,从巷道上去悄悄干掉岗楼上的鬼子 哨兵,控制机枪后,将战俘们带下矿井,从贺老六的煤窑逃出,然后直奔水帘洞, 殿后则由兰卿带人负责,等子美等人撤出后,再将煤窑炸毁,不留任何痕迹。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 大家饱餐一顿后,继宗一行五人向猴爪崖进发。 这里离猴爪崖极近,转过山头,鬼子军用矿那魔鬼眼睛似的探照灯在不停的转 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