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张副官换上便装,还特地掩饰了番来到“祥福客栈”。刚一进屋,就看见龙团 座躺在老爷椅上,双腿翘在桌上,手里正剥着花生向嘴里送;迷龙正拿着一把大刀 在剪指甲;阿译正缝补着他的衣裳;烦了更好,干脆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好似睡得 正香呢;其他几位也差不多,一副悠闲自在样。 张副官见状,赶紧咳了咳,然后就往里走。其他见张副官来了,要么不是不认 识,只是瞪大一个眼看着他,要么干脆就不理他,比如说龙座和迷龙,看了他一眼 是谁,又开始自己手中的活。烦了可能是真的睡正香,没有反应。只有阿译放下手 中的针线活站了起来。 张副官走到龙座跟前,也开始拿起花生就开剥起来,龙座确说:“要吃就自己 拿啊,别客气,不过得给我留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这几位爷手里赢了两子,这 东西来之不易啊。” 张副官笑道:“看来列位兄弟还真闲啊,将军要你们给办点事。” 龙座风趣道:“不是将军叫我去办事吧?一定是将军交代给你的事,你自己没 办成,所以找到我的。” 张副官一脸的惊奇:“你咋知道?” 龙座放下腿坐了起来,但手里嘴里还是个不停:“如果是将军叫我们去办事, 你哪会用现在这种语气跟我们说话呢?早就开始训斥起我们来。瞧你那样儿。” 张副官不好意思,只得实话实说:“好吧!是这样,将军叫我去找一江湖术士, 我哪知道该上哪儿找去啊?” 迷龙发话了:“啥!啥玩意?” 张副官又对迷龙说:“将军想找一吭蒙拐骗之辈。” 迷龙又说:“这可是京城,不是咱们的地头。” 龙座确开妈训起迷龙来:“瞧你那熊样!”又对张副官说,“这事你找我算是 找对人了,说吧,将军想找一啥样儿的,只要他乐意,给我一星期,我可以把整个 京城的骗子拿给他抓来。” 张副官客气地说:“龙团座说笑了,将军只想请一位。” 龙座有些意外:“请?” 张副官:“是的!” 龙座对着迷龙说:“你会吗?” 迷龙:“这就有点难办了!不知道咋请啊,抓一个成不?” 张副官想说但又看着迷龙那双吃人的眼睛又把话吞回去了。龙座只好起身说道 :“兄弟们起来了啊!有活勒。” 各位都站了起来,张副官一见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可不行,太显眼了。” 龙座紧了紧裤子:“那好,就我和迷龙去,其他的人就在待着啊。” 张副官有些不高兴了,看着这两位五大三粗的像野人般,知道请字是怎么写的 吗?龙座看出了张副官在想什么了,又说道:“那好,阿译算是个斯文人,就和我 们一起了。” 阿译赶紧回答说:“我?你是说叫我去偷人?”“不,是去找人。” 龙座:“啊!你不乐意?” 阿译很无赖:“不!没有。” 龙座没有再理他,又对着睡着的烦了说道:“把那头睡着的,吃了不长肉的瘦 猪给我着一起走。”阿译看了看烦了,又看了看龙座,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想 到自己也被洗涮了一顿。 迷龙扛起烦了就往外走,可谁知烦了还继续做着梦着呢。众人都看着热闹,直 到出了客栈。这时烦了才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哟喂龙爷,我们这是上哪儿啊?” 说话中还带着几分睡意。 迷龙:“偷人去!” 烦了:“我不刚还看见偷人来着,再说现在不还早吗?” 迷龙:“这,去晚了怕没了。厄,这个,要不你先再睡会儿!” 烦了:“哦!我看我还是下来待会。” 迷龙:“啊!这个没关系,你睡吧,待会我再叫你。” 烦了一下有些急了:“得勒!小太爷还是自给下来舒缓舒缓。”一边说一边乱 抖着。 迷龙被他这么一抖,还真没抓得住,一下就让他溜下来了。烦了露出生气的样 子,但又不敢惹迷龙,只能冲着龙座发火:“你大爷的,小太爷刚躺下你就咋的, 贩人口是不?“ 龙座见张副官在这,也不好直接跟烦了接上火:“烦了我跟你说啊,现在有人 在这儿我不跟你计较,有本事咋们回去再说啊!” 烦了:“咋了?有人在这儿你就挨着面子了是不?小太爷告诉你,小太爷这张 脸在你面前早就没罗!你挨着面子是吧,好,小太爷成全你啊,小太爷也给你这面 子,回去我跟你没完。” 迷龙看了看是真叫上劲了,赶紧解释到:“这可不关我事啊!” 龙座看了看,挨着面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迷龙只是一个劲地傻笑,张副官只当 看热闹,并不在意,小太爷还生气着呢,只是歪着嘴也没继续找龙座理论,阿译早 已吓得离得远远的。就这样来到了天桥边。 几人站在天桥上东张西望,突然看到一满头白发的道士打扮,精神抖擞地走在 大街上吆喝着卖药,口中还大声喊到包治百病、要到病除。龙座说道:“就他了, 迷龙,交给你了。” 迷龙回答得很爽快:“成啊!”说完就准备动手。 张副官一下叫住了他:“等等!等等!你看你那样,人家一见你就吓得魂都没 了,还请他去干嘛呢!” 迷龙:“那咋整啊?” 龙座:“你说你迷龙长得丑吧那不是你的错,但大白天的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 了吧。” 迷龙恨着龙座:“我长得丑吗?这才叫爷们,强壮。”比了比肌肉。 龙座没与计较,又看了看阿译,阿译赶忙推迟到:“我干这个不在行。” 龙座:“我又没让你去,你紧张干什么啊?怕死人啊,你可是爆破专家,死的 人还少吗?” 阿译:“我!我!我晚上会做恶梦的。” 龙座又看了看烦了:“让小太爷去?成啊!小太爷这就去把他给您请来成不?” 还未等龙座开口就准备开去。 龙座看了看说道:“算了!还是让我亲自出马。” 阿译开讽刺了:“哟喂!还亲自呢。” 龙座没搭理他,直接朝那边走去。“哟!道士,卖的啥药啊?”龙座开打量起 那道士来。 那道士见有生意上来:“客官您是看病还是求神呐?” 龙座:“你都会?” 道士:“当然,贫道可是从南天门而来,下界天山修道,特来此地普度众生的。” 龙座:“哦!我生病了,全身都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道士缕了缕胡子,看了看龙座说道:“唉呀!这位先生,您可是有中邪之症呐, 现已是恶鬼缠身,如不赶紧做法趋离,会有生命之忧啊!” 龙座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是吗?唉哟!”捂着腰说:“我这儿好疼,麻 烦道长给看看!” 道士说:“好的!贫道这就给你趋趋恶鬼。”说着就朝龙座腰间摸了摸,龙座 说道:“对!就那儿,左边!” 道士思索了起来,觉得有些怪怪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硬呢?难道恶 鬼已经现形?”道士又摸了摸,龙座得意的问道:“摸到什么了?” 道士惊恐地说:“枪!” 龙座:“那是不是恶鬼呀?” 道士:“不是!” 龙座:“那有没有恶鬼呢?” 道士有些害怕了,颤抖地说:“好汗绕命,我只是糊口饭吃,我可没做伤天害 理的事情啊!” 龙座说道:“跟我走一趟吧!” 道士不大乐意了:“请好汉绕过我吧,我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迷龙又从旁边走过来:“道长啊!我家先生请你去抓一抓那什么鬼,你不赏脸 是不?”一边说,一边掀开衣服,亮了亮插在腰间的枪,这可把道士给吓的,“这 世上本没有鬼,只是每个人心里有鬼。” 迷龙:“那你说我像鬼吗?” 道士:“好汉说笑了。” 迷龙:“那你是不愿跟我们走了。” 道士:“走!我跟你们走。”于是,道士就和他们朝着蔡府走去。 龙座对着那道士说:“好声走路,别畏首畏尾的,精神点。”道士早已是心惊 肉跳了,跟本没功夫回答龙座。 来到蔡府旁,龙座他们不敢随张副官进去,只得送到附近。张副官向其道别后 带着道士进去了。 张副官领着道士来到蔡锷旁边,蔡锷这时正在院里打拳,见张副官回来了,赶 紧过来。 张副官:“将军!您要的人给您找来了。” 蔡锷慢慢坐了下来,又看了白发道士一眼,见他有几分胆胆怯,浑身不自在似 的。他立马给蔡锷跪了下来:“大人!我就是混口饭吃,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啊!” 蔡锷立即叫他起来:“起来吧!先起来说。”然后示意叫张副官扶他起来,又 叫他坐下说话。 道士推迟到:“不敢!不敢!” 张副官在一边吼道:“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道士一下被吓倒坐了下来,嘴里还不停念着:“是!是!” 这时,小武端了两碗茶过来了,蔡锷又叫道士喝茶:“老先生请喝茶!” 道士这茶哪敢喝呀!不过张副官在旁边眼睛一瞪,道士看见张副官那双眼神, 一下就慌里慌张地端起了茶杯,喝里又开始念叨起来:“喝茶!喝茶!” 道士被吓的,端着茶也不管它是否烫手,就傻盯盯地看着蔡锷,不敢吭声,只 是发抖。心里在等待着什么。 蔡锷端起茶杯开始把话直接引入正题:“老先生别害怕,今天是特地请你来坐 客的。” 道士赶紧站起来说道:“小的消受不起,消不起。” 张副官又在一旁看了道士一眼,道士很快知趣起来,立即坐下,又开始等待起 来。 蔡锷喝了口茶:“不满您老,今天特请你来是有事请教。” 道士用颤抖的话回答:“大人请讲,有事您尽管吩咐!” 蔡锷:“是这么回事!你们行走江湖的,都是以投机为生。那你们在骗人!不, 是谋生的时候,能不能一眼看出他生病呢?” 道士说道:“当然!当然!无论是道士还是术士,只要是吃我们这碗饭的,大 都会察颜观色,有些还通熟医理、易经,这样生意上门时就能十拿九稳。” 蔡锷点点头:“哦!是这样!”又问道:“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道士说道:“小的姓郝,四川泸州人,早年读过两本书,后来在一药铺打杂学 了点中医,可学来学去就只懂个半斤八,有一次害得一个病人差点掉命,后来就再 也不敢碰那玩意了,再后来呢又敢行做了兽医。” 张副官一听他是一个兽医,开始生气了:“兽医!” 道士:“啊!” 蔡锷叫住张副官:“你别吓着这位老人家。”张副官这才打住了。 道士又开始继续说:“但后来呢!一会反清一会革命的,弄得人都变牲口了, 又被逼得改行了,所以才误入现在这行当。不过大人您放心,只要给我一次机会, 我立马再也不干这个了,回家安度晚年了。” 蔡锷又问道:“那你都会点什么呢?” 道士直口回答说:“我虽不是什么名医,或者跟本算不是一名大夫,但查颜观 色我还是会的。比如大人您,我看您的脸色,您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张副官一听更生气了:“叫你说话,你看什么病呐!” 道虽又被吓了一跳,不过没之前那么害怕了:“是!是!” 蔡锷又问道:“那你卖的这些药是怎么回事?” 道士一五一十地回答说:“这些说是自家祖传仙丹,或者仙人所赠,无非都是 些普通草药和麦粉所制,虽不能济世救人,但也决不会伤人性命。” 蔡锷感叹到:“原来如此!” 张副官则在一旁咬牙切齿:“都说庸医误人,你们比这些庸医可恨十倍。”要 不是将军有事所求,真想痛扁他一顿,哪怕他是一个老人家。 郝兽医自觉有些惭愧,没敢继续说下去。 蔡锷不襟又问:“我看见有些两个人互相吆喝那种,一起在街边讨钱的那种, 他们是怎么弄的呢?” 郝兽医说道:“这个呀,叫唱双簧。”兽医说到这里,心里舒坦了些,还端起 了茶杯喝了一口:“这个得至少两个人,一个呢卖药,另一个装病。不过这个已经 过时了,现在都是至少三个人了,还有一个混在人群中,主动靠到吆喝者身旁。时 不时的给你故意抬一下杠,使旁边观看的人相信自己不是他一伙的,一会又提出这 样那样的问题,还时不时的提出质疑,比如说你这药有没有效啊?而且那人的嗓门 最大,这一些放在一起,不得不使那些观看的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他身上。紧接 着卖药的就把装病的给治好了,可唱反调的人肯定会不相信,到最后呢卖药的又把 唱反调的人什么大毛病小毛病给治好了,紧接着就是大家一起抢着来买药。” 张逼官在一旁轻声说道:“可恶之极!” 蔡锷没理张副官,又继续问道:“那敢问老先生!你刚才说的那位装病的人, 这好端端地怎样才能让他看上去有病呢?” 这下这位郝兽医卖起了冠子:“这个嘛,老朽``````” “咳!咳!”张副官在一旁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道士这才开始老老实实地说起来:“您问我可算是问对人了!我以前也算多少 了解中医,对各种药材和习性都有一定了解。大家都知道,人的皮肤变黄就证明这 人得了重症,这时,有一种叫“苦茶籽”的东西一煮水,只要均匀抹到皮肤上,立 即就会让皮肤变黄,可跟根据自己所需要的程度抹成病人一样脸色,不过这可得全 身抹,这样就不会用被人轻易发现。” 蔡锷又虚心请教起来:“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道士:“是的!不过这个东西抹上后不能在水中浸泡,有轻微脱色,而且涂抹 不均者,也会被细心者发现!有一定破绽!” 蔡锷:“那照你这么说,还是有一定的风险了?” 道士:“是的!不过这个被发现的几率很小,我所认识的人当中还没有因此被 发现的。” 蔡锷点了点头,心里思考着什么。道士似乎看出了蔡锷的心思:“不过!” 蔡锷一下问道:“不过怎样?” 道士有些得意起来,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起:“不过!最近我发现一种西洋 玩意,用来做这个特别灵,只要在洗澡的时候放点那个,全身都会给你弄成那种颜 色,随你怎么洗,没半个月功夫,你想把他弄干净,想都别想,没有任何破绽。” 张副官问道:“那你适过?” 郝兽医:“适过!我洗了半个月才费好大劲才洗干净,不管刮风下雨都不掉色, 虽没有拿去骗过人,但就赁这个,完全可以做到没有任何破绽。” 蔡锷在一旁微笑着,又问道:“那你说的这个叫什么名字?哪里有卖的?” 郝兽医:“这个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只从我一个侄子,他从一外国人那里 均过来的,说是什么实验样品,没的卖。” 蔡锷问道:“均过来?”没明白什么意思。 张副官回答道:“就是偷!” 这一说,弄得郝兽医表情怪怪地。蔡锷又赶紧问道:“那你能不能给我弄点你 说的那东西?” 郝兽医有点舍不得:“我侄子把那外国人的那些全拿过来了,现在就剩下我身 上这点了,大人要用,你全拿去。”很舍不得的从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来。 蔡锷激动地接过那包东西看了看:“真有这么神奇?” 郝兽医:“当然!不信,你可以现在就似似。” 张副官问道:“你确定没有了?” 郝兽医赶快回道:“没有了没有了!我可以对天发誓。” 张副官:“那就好!” 郝兽医:“如果大人要用,我可以给你做个示范。” 蔡锷:“不必了,你就说说这个怎么用吧!” 郝兽医:“方法很简单,只要在洗澡的时候放少许就行,如果不满意,在添一 点就行,这样就可以做到周身都可以抹到,亦可解决涂抹不均的后果。” 蔡锷听后,朝张副官:“嗯!”了一声,使了个脸色,这可把郝兽医给吓的不 知所措。 只见张副官走到郝兽医跟前望着他,然后慢慢吞吞地从怀里掏着东西,这可把 郝兽医给折腾的不知所云。只见张副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条,拉过郝兽医的手放 到他手中。郝兽医更加慌张起来:“大人!我哪敢要您这啊?” 张副官:“少废话,叫你拿着就拿着!” 郝兽医不敢在推辞,只好接受:“谢谢,谢谢大人赏赐。” 蔡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既然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那你待在京城就没什么事 了是吧!” 郝兽医也算读过两年书的人,立马明白蔡锷的意图:“是!是!小的明白,小 人马上就回去收拾行礼,携一家老小回四川去,决对不会再踏进京城半步。” 蔡锷:“那就好,我相信你是一个明白人。”又对张副官说:“带他出去,小 心点,别让外边的人看见。” 张副官说:“将军请放心,代杰他们还在外边候着呢!” 蔡锷:“那就好。”说完就回屋里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