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郝兽医也露出了贪婪的一面,还用牙去咬了咬那根金条,再一看兴奋不已,赶 紧揣进怀里。张副官却一把抓起郝兽医的包袱一下砸向他怀里,又推了他一把: “还不快走。” 郝兽医还不忘给张蔡锷鞠了个躬,又对着张副官说:“是!是!” 张副官带着道士出了门,然后把他带到一胡同拐角处一破庙内,这里是之前他 和龙座他们约好的地方,张副官把那个道士交给了龙座然后走了。后面跟着的奸细 同时跟了上来,看见张副官已走,马上就准备追进庙里去,可谁知这时一个道士冲 的出来,然后向前狂奔跑了。这跟踪的二人也没进庙里,直接追了上去。 原来这个道士是烦了给拌的,很快就把这二人给甩掉了。代杰这边呢,也给那 道士准备了一套普通的衣服让他换上,然后吩咐说:“如果今天的事情你给说出去 了,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啊!” 郝兽医赶紧抖擞着身子回答说:“不会!不会!我答应过那位大人,今天就离 开北京城。” 龙座勾着头问道:“哪个大人?” 郝兽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充到:“不!不!我是家里有事,自己要离 开北京的。” 迷龙吼了一声:“滚!”见郝兽医还呆在那儿看着他,又说道:“咋的啦?还 要哥几个送你不成!” 郝兽医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赶紧就给跑出去,但还是被迷龙朝他屁股上就是 一脚,道士拎着包袱一下“扑通”一下就从门口扒到了外面地上,还好没摔着,爬 起来拼命跑着离开了。 当张副官回到蔡府时,蔡锷已经照郝兽医的方法,将那西洋玩意给抹了个周身, 张副官一见不襟大惊:“将军你?” 蔡锷:“怎么!看起来不自然。” 张副官:“不是,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所有人可能都蒙的。” 蔡锷有些高兴了:“那就好。” 不过张副官又担心道:“难道将军就这么相信他,万一这玩意对身体有什么害 处怎么办?” 蔡锷:“没关系!做人就不要太疑心,不能学袁世凯。何况刚才我已经试了一 下,沾水完全不掉色,也无任何异味。” 张副官见蔡锷没事,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二天,蔡锷像忘记昨天告病一事,精神焕发地来到参政院,唯一不同的就是 他的全身能看见的地方,轻微地变得发黄,但还是轻易看出。 唐基见蔡锷来了,赶忙出来打招呼:“唉呀!蔡老弟呀,我可把你给盼来了, 身体可好?” 蔡锷:“谢唐副参座挂记,老弟今天精神好着呢?” 唐基又问:“老弟今天面色好像不太好?”故意问道。 蔡锷豪爽地回答说:“没什么啊!你看我精神,不是挺好吗。”故意装着糊涂。 唐基心头想着,不能再问下去,免得自己越问越尴尬。 午后,蔡锷一下没任何征兆地又病倒了,这可把周围的人给急坏了,赶紧送到 医院治疗。不过,到了医院时,蔡锷的病已经好了大半,虚惊一场。不过,此事很 快就又传到了袁世凯耳边。 唐基对袁世凯说:“总统大人,那蔡锷已是积劳成疾,顶多也就两三年时日了, 如果照今天这情况看,最多也就今年冬天了。” 这时,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来了:“父亲!” 袁世凯见袁克定来了,便唐基下去:“我看蔡锷明日是不会来了,你先下去吧, 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早,你和克定一起去,代表我探望探望他嘛。” 唐基:“是!” 袁克定见唐基走了,对袁世凯说:“父皇称帝在即,现今蔡锷又不久于人世, 看来是天助父皇啊!” 袁世凯心里头其实早已笑开了怀,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说:“虽然现在一切顺利, 但一切事情都不得马虎,出不得任何屁漏。” 袁克定:“是!” 袁世凯:“虽然蔡锷重病在身,也不可掉以轻心。” 袁克定确不以为然:“父皇为何那么在意那个蔡锷呢?” 袁世凯:“克定啊!这些事你要得多学学,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动唐继尧吗?” 袁克定:“儿臣不明白!” 袁世凯:“唐继尧不足为惧!虽然他早有反我之心,成天念着什么革命救国, 如果真要到时刀枪相见,完全是不堪一击。” 袁克定:“那为何不现在就除掉他?” 袁世凯摇了摇头:“不!现在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等我登基后一切事情平静 下来,我会跟他算账的,眼下只要蔡锷在我们手中,量他们也没这个胆量,更没这 个能耐。就只剩下孙文一个拌脚石,现在就由着他,暂时还没功夫顾及到他,量他 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袁克定:“父皇英明!不过云南只有仅仅三千守军,父皇你在他们身上花太多 的心思。” 袁世凯:“克定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视自己的每一个敌人。”又 接着说:“现在日本人那边态度怎样了?” 袁克定:“父皇您放心,现在那些日本人对您的要求已不在说三道四了。” 袁世凯:“这些日本人太贪了,让我背着卖国的罪名答应他们二十一条。” 袁克定:“只要父皇登基后,还怕他日本人不成!” 袁世凯:“不!眼下这话还不能说得太早。” 袁克定:“那儿臣就在此先恭贺父皇千秋万载,并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世凯:“嗯!父皇知道你的一片忠心,待我登基后,太子之位是少不了你的。” 袁克定赶紧跪下说:“谢父皇恩典!” 袁世凯:“好了,你先下去吧,明天和唐基一起去蔡府,还是代我看望一下他, 随便把正野大雄也一块带上。” 袁克定:“父皇是不是有除掉蔡锷之心呐?” 袁世凯:“不!蔡锷决不能死,至少是现在,千万不得胡来。” 袁克定:“儿臣明白,那儿臣告退了。” 袁世凯:“嗯!下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蔡锷直意坚持,昨晚蔡锷已出院待在了家里。张副官刚一 从外边给蔡锷买药回来就被小武给叫住:“张副官你可回来了。” 小武:“果然不出将军所料,那个袁世凯果真派人来了。而且我刚偷听到,将 军叫其中一个人‘克定’。” 张副官:“袁克定!袁世凯的大公子。”又接着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小武:“进去的有三个,其中一个是个日本大夫,还有就是外边这些拿枪的士 卫。” 张副官:“日本人?” 小武:“是的!我见那个日本人鬼奸鬼奸的,将军抹的那个东西会不会被日本 人看出来。” 张副官说道:“你没听那个道士说吗?那玩意虽然有些不光彩,但那是我们中 国人自己的把戏,日本人哪懂啊?” 小武这才苏了一口气:“那就好,担心死我了!” 张副官:“好吧!你先去忙吧。” 小武:“唉!” 张副官来到屋外,虽看见一群人站在那,但还是准备进去。带头的士卫拿着枪 拦住道:“站住!不准进去。” 张故做不知情地问:“你们是谁呀?经我家蔡先生允许了吗就擅闯进来,跑这 儿撒野来了不成?” “唉呀,是张副官呀!”从屋里走出一人,原来是唐基。 “哦!原来是唐参座,失敬失敬。”张副官回答道。 唐基又对那几个士卫说:“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这可是蔡将军的副官,还不放 行。”这才让张副官进屋了。 蔡锷托着“微弱的声音”说道:“回来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总统的大公子袁 克定。” 张副官立即行了个礼,赶紧打个招呼:“哦!大公子好!” 袁克定坐在那微微笑了笑:“嗯!” 蔡锷也继续说道:“这位是我的副官张立宪。” 袁克定立即站起来:“久仰久仰,张副官的大名如雷震耳。宣统三年,你就协 助蔡将军及李根源等在昆明起义,后又受蔡将军委任,协助贵州、四川两省独立, 为民国的建立可出了不少力啊!”言语中也不时宣扬帝制和提醒蔡锷等以前曾和他 们为敌。 张副官也恭敬到:“在下哪担当得起,更是袁公子年轻有为,协助总统多年, 已成为其左膀右臂,早已名扬天下了。” 唐基算是听出来了,各自都在暗示着对方话时有话,赶紧转移话题:“好了! 好了!客套话就别说了,还是先说说蔡将军的病情。”又对着那个医生打扮的日本 人说道:“正野先生,还是说说蔡将军的病情吧!” 正野大雄用着流利的汉语说道:“将军的病情可能是旧疾复发。” 唐基打断到:“可能?” 正野大雄:“是的,因为他现在身体虽多年旧疾积压至今,但现在已驱于缓和, 暂时并无大碍。但观其色,脸部及手臂,我刚才也看了病人的胸、腹等处,均为黄 色,与将军的病源相符,但如此大面积突发实属少见。由于没有专业的检验,我只 能初步地做出判断,将军这是属大病之初的征照,如果在几天之内不得消除,那就 危险了。” 张副官故作紧张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抓住是本人的衣服:“那就请大 夫给治治。” 正野大雄:“不行啊,中国没有一家医院有这个条件。” 张副官一语直言:“那日本呢?日本应该有,我马上送先生去日本。” 袁克定脱口就说:“不行!”一下就说出了心里话,又给自己打圆场:“我是 说,日本太远,刚才大夫不是说了吗,几日内必须消除,要是赶到日本恐怕耽误的 时间会来不及的。” 张副官见状,也不可把话说得太直:“大公子说得对,先生的病情拖不了那么 久,得尽快就近。” 袁克定赶紧说:“对对对!就近就近。” 正野大雄也想为袁克定开托:“这样吧!我知道天津有一家日本人开的医院, 是目前中国算得上比较好的医院,或许你们可以到那试一试。” 袁克定一听要出京城,一下就沉默了。正野大雄见气氛不对,也没敢继续说下 去。而张副官则逞势追击:“我看此法不错,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袁公子你说呢?” 一边说,一边看着他的反应。 蔡锷见互相都有几分尴尬,就用着虚弱的声音说道:“我现在身居参政院参政 要职,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冤枉路关系到国家利益啊。天津虽近,但这一去至少又 得好几天,就算要去,总得请示一下总统吧。” 唐基:“对对!得请示总统,我们怎能做主呢?” 蔡锷:“要不这样,待会我叫张副官代我写一封告假信,让大公子代为转交总 统,不知大公子意下如何?” 袁克定知道蔡锷吃定自己了,还故做爽快的答应:“可以!没问题,我看这样 甚好。” 张副官:“那好,我这就去准备。”说完就去书房了。 袁克定觉得今天有些失态,也不好意思继续坐在那,只好起身准备开溜:“将 军!时间也不早了,在下就准备告辞了。”握住蔡锷的手,蔡锷也恭敬地回道: “那大公子就慢走了,在下卧床不便,就不送大公子了。” 袁克定:“不必!不必!将军你就安心休养,不必相送。你的去天津看病的事, 我一定会转告我父皇,”觉得说漏了嘴:“我是说我父亲,我会转达的。” 蔡锷故做很感激样:“好!谢谢。” 于是,袁克定带着唐基等人就走了。一会儿,张副官进屋找蔡锷,蔡锷赶紧问 道:“信给他了没有。” 张副官:“给了!我担心他们开溜,所以写好后立即追了上去。” 蔡锷高兴地拍了一下被子:“好啊!老天佑我。”“不过又可以看出,袁世凯 果真有皇帝梦啊!” 张副官:“将军此话怎讲?” 蔡锷:“刚才袁克定说宣统三年,你就跟着我和李根源在昆明起义。” 张副官:“没错啊!” 蔡锷虽没生气,但大声说道:“有错!表面听起来没什么错,但宣统三年即1911 年,当时民国已经成立,建制民国一年。” 张副官才醒悟到:“哦!对对对,如果是出自百姓之口无伤大雅,但这偏偏出 自袁世凯之子口中,这说明他到最后关头,还在跟您宣扬帝制,推翻共和。” 蔡锷深吸一口气:“是啊!看他好像势在必得的样子,明天的中国,还是摆脱 不了内战的命运。” 张副官:“将军当年就是为了天下不在受战乱之苦,答应袁世凯从云南调任京 城,现在看来,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所以将军您必须早日回到云南,多待一天就多 一分危险。” 蔡锷:“但愿我这次决定是正确的。” 张副官又问道:“那道士的这玩意没被发现吧?” 蔡锷:“没有!不过在你回来之前,那个日本人故意打翻自己的茶杯,使自己 的手上沾满了水,虽然擦了擦,但看得只是表面擦了一下,然后故意给我把脉,然 而确是抓住我的手腕好了阵子。” 小武:“那后来呢?” 蔡锷:“后来他还拿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但看他的表情,很满意,应该没有什 么发现,一会张副官就回来了。” 小武:“还好是有惊无险呐!” 蔡锷又吩咐小武:“明天陪我走一趟,我亲自去告假,最后在去会会袁世凯, 是该给他将一军的时候了。” 张副官:“将军是不是慎重一下,这万一把袁世凯给逼急了,我担心他会对你 不利。” 蔡锷说:“放心,袁世凯此时还不敢把我怎么样,如果这时杀了我,他会失去 更多威信,招来更多非议。何况我还相信,就算他知道我是在装病,也没有理由拒 绝我。” 小武:“为什么?” 蔡锷:“因为他要收买人心并稳定人心,更担心各界政治舆论压力,连我这个 将死之人也不放过是吧。”说完大笑起来。 不过小武也担心起来:“那他们将会派不知多少人盯着将军。” 蔡锷:“派再多的人,跟京城相比,也只是九牛一毛。” 蔡锷因昨天晚上又将郝兽医给他留下的那玩意又弄了一遍,整个身体更加黄了, 所以今天袁克定等人所看到的,比昨天更为严重。这些都一一汇报到袁世凯那里。 “父皇,儿臣回来了!”袁克定对袁世凯恭敬地说道。 袁世凯问道说:“有什么发现?” 袁克定:“那个蔡锷果真是重病不起,已近黄昏了。” 袁世凯不大相信:“没有十足把握,不得枉下结论。” 袁克定:“这是那个日本人亲口说的。” 袁世凯心存疑虑地看着袁克定,袁克定肯定地向袁世凯点点头。袁世凯开深吸 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蔡锷呀蔡锷,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快归西,不觉有些遗憾 呐。” 袁克定:“蔡锷再已不足为惧了。” 袁世凯也开相信起来:“是啊!蔡锷,18岁就从日本留学回国参加自立军起义, 22风开始到各地军校任教,29岁当将军,同年谋划昆明起义并出任云南都督,后又 协助贵州、四川两省脱离大清。更可恨的是所谓二次革命时期,还暗中派兵援助四 川熊克武来讨伐我。”哈哈又笑了一下,“只可惜呀,年轻人意气用事,让我设计 调往京城任职,他居然荒唐地答应了。唉呀!蔡锷呀蔡锷,如若你能助我称帝,你 将享尽天下荣华,然你确与我不谋其道,还未等到我对你不敬,你确要自己先行一 步罗!” 袁克定:“父皇,儿臣刚才去蔡府,他托其副官代笔书信一封,望准其赴天津 治病。”一边说,一边掏出了那封信。 袁世凯叹了一口气:“蔡锷这是在将我的军呐!”说完接过此信随意翻了翻。 袁克定:“父皇担心他就此跑了?” 袁世凯看完后摇了摇头:“好吧!你先下去吧。” 袁克定不解:“那父皇您是答应他了?” 袁世凯高傲地说道:“别急嘛!明日蔡锷定会亲自到我这儿告病的。” 袁克定不相信:“父皇敢如此肯定?” 袁世凯:“我和蔡锷相识多年,我们彼此在想什么都心照不宣,而且他也不失 礼术,不信明天走着瞧好了。” 袁克定又开拍马屁了:“父皇英明,对敌人可谓是知人知彼,将无视于天下。” 这下马屁拍到位了,哈哈大笑起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