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爪子 黑皮子嗷的怪叫一声,手捂鲜血淋漓的脑袋,脚下如同踩了弹簧,一下窜起两 米多高,破了世界跳高纪录。黑皮子克服地球引力向上作加速运动的时候,肩头上 的枪滑落下来,皮塔瞧准略呈半圆形随枪坠落的草绿色枪背带,跨前一步探出脑袋, 枪背带刚好挂到脖子上。 双手捆在背后,胸前还挂着干步枪,跑起来别提多别扭了。然而那股强烈的求 生欲望,却使一切不利因素都变得微乎其微。他的两只光脚板生了风,嗖嗖的直往 草丛深处刮。 甸子外得知消息的鸟屎气急败坏,用刺刀挑死犯了渎职罪的黑皮子。命令三角 脸带手下押着马车继续前进,自己和黄皮子同伴打马如飞追赶皮塔。 鸟屎一心想捉活的回去,始终没开枪。甸子里刮的是微风,草没有多大起伏, 所以判断皮塔的方位,只需瞧着剧烈起伏处追过去便可手到擒来。 这样一来,皮塔就处于十分被动,十分凶险的境地,两条腿终究没有四条腿跑 得快,耳听得马蹄声越来越近,两匹马分明就是奔自己过来的。心里再怎么惶急也 没有用,此时气力已经在奔跑中耗尽,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重,气喘如牛、汗流如 雨,无论如何是迈不动步了,一下跌坐到地上。脖子上挂着的步枪上着寒气逼人的 刺刀,屁股亲吻地面的同时向下倾斜的刺刀也戳进了身后的泥土中。 皮塔的手指无意间接触到刺刀,他眼睛顿时闪射出兴奋的亮彩。捆住手腕上的 是细长条的牛皮绳,凑近刺刀刃口往复摩擦数下就断了。 皮塔是个热爱和平的好孩子,从前连鸟枪都没接触过,面对这个远比鸟枪复杂 许多倍的武器,他和刚学会直立行走的原始人强不到哪去。鬼子到了跟前,两匹马 围住他悠闲地散步,然而皮塔还在惶急地摆弄枪支。枪口对着鬼子,手指搂了若干 次扳机也未见鬼子栽下马。鬼子瞧着有趣,望着他嘻嘻哈哈地笑,根本没拿他当回 事,连抢都没摘下来。 皮塔情急之下扬起刺刀刺向鸟屎,鸟屎也不是白给的,参军之前曾经练过中国 功夫,身手十分敏捷,见刺刀到了身前,抬起一条腿踢到枪干上,力道很大,皮塔 抓握不住,枪飞到空中,被皮塔身后的鬼子抓在手里。 皮塔用力过猛,由于惯性作用,枪脱了手,身体仍然向前扑去。鸟屎就势一把 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举过头顶。 “小孩,你的良心的大大地坏了。”鸟屎指着皮塔的鼻子笑嘻嘻地训斥道。 鸟屎的话音刚落,就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皮塔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挥起 来,向鸟屎的脖子抓去。皮塔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非得要他说个明白, 那他一定会说是那个爪子自己想那样做的。它并不受皮塔大脑的控制。 皮塔右手的速度简直快似闪电,鸟屎根本来不及反应,耳轮中只听噗的一声, 鲜血溅了皮塔满脸。鸟屎的脖子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颈椎,擎着脑袋。附着其上的 皮肉都被皮塔的右手在瞬息间不可思议地剥离下来。干净的不落一丝血肉。恐怕煮 的稀烂,扔进狼嘴里啃也不会这么干净。 鸟屎坠落马下成了一泼真正的鸟屎。另一个鬼子当时的模样挺有意思,好似喝 汤的时候,忽然从汤盆里钻出一只鳄鱼,震惊中夹杂着似梦似幻、匪夷所思的表情。 不过武士道精神使他很快恢复了镇静。他跳下马来了一个标准的拼刺动作,明晃晃 的刺刀直奔皮塔右肋刺过去。皮塔仍旧出神地盯着手里那团血淋淋的皮肉,脑子处 于高速运转状态,正在思索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全然不知鬼子的刺 刀已到了近前。 就在千钧一发的关口,皮塔的右手甩出去抓住了刺刀。刺刀前进的势头猛地止 住,奇怪的是,用了那么大力量抓握锋利的刀刃,他的手掌居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 痛,并且皮肉也未见破损。 两个人目睹此景都呆愣住了。这个鬼子个子虽矮,却身形魁梧,愣怔之后使出 吃奶的气力想摆脱皮塔的右手,然而那刺刀如同生了根,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鬼子大喊一声,使出蛮力将三八枪扬起,皮塔像一面旗帜悬挂 在鬼子头顶的刺刀上。 这个鬼子此时若开枪,皮塔就麻烦了,不过他受武士道影响颇深,就是不肯用 子弹解决战斗。居高临下的皮塔可不管那些,皮塔想到鬼子曾在菜窖口向他爹脸上 吐了口臭痰,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个劲地往下泼口水。 鬼子仰起的脸上顿时口水泛滥,脑门上的口水向下流淌糊住鬼子的眼睛,鬼子 丢掉三八枪,腾出双手揉眼睛。皮塔趁机飞快地从地上爬起身,抓起三八枪,将刺 刀捅进鬼子的胸膛里。 现在皮塔明白那个夜晚在土坯房见到的情景不是梦,这个长在自己右臂上的爪 子似的东西肯定跟那个梦有关。右手变异之初,他曾恐惧悲伤。然而若不是这只神 奇的右手,只怕自己早已命归黄泉。望着两具鬼子的尸体,当初的恐惧、悲伤自然 而然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以及对这只右手的无限感 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