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杀倭寇 那天早上冯展和冯满江还躺在炕上睡懒觉,皮老六和皮塔牵着两匹马去了县城。 两个人走了一天的路,到了县城已经日落西山。他们身无分文,食宿无着,忍着饥 饿找了条胡同眯了一宿。第二天去牲口市场的路上一对鬼子宪兵迎面过来,皮塔的 右手忽然握起拳头重重地击在在一匹马的肋骨上。力道一定很大,只见那匹马受了 惊吓扬起前蹄咴咴嘶叫,接着卷起一道烟尘冲进鬼子的队伍。鬼子不及躲闪,在马 的践踏、冲撞下死伤五六个。 皮老六见势不好,撇下另一匹马,拉着皮塔转身向城门跑去。鬼子开枪打死惊 马呜嗷喊叫着追过来,街上行人、商贩纷纷逃窜,片刻后接上就只剩下鬼子和父子 两个了。把守城门的两个鬼子和两个伪治安军也端着刺刀迎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后面追过来的几个鬼子也赶到了。一个鬼子军官恼怒地走进刺刀围成的圈子站到皮 塔和皮老六面前。 “统统死啦死啦地。” 鬼子军官咆哮着抽出军刀劈向皮塔,皮老六大喊:“小塔,快闪开。”不顾一 切地扑到皮塔身上去为儿子挡这一刀,皮塔被他爹扑倒的瞬间,感到自己的右手伸 出去抓住了军刀,用力一扯夺了下来。 皮塔从皮老六身下爬出来,右手挥舞军刀把那个正在发愣的鬼子军官劈成两半。 随后皮塔就好似拥有了盖世奇功,军刀被他舞成一团风雨不透的白光,四周刺过来 的刺刀都被挡回去,军刀每一次劈砍都会有一个鬼子痛苦地倒下。不到一分钟,所 有的鬼子和两个伪治安军就都成了刀下鬼。 父子两个从鬼子尸体旁拾起枪、摘下子弹盒、手雷……数了数一共九条长枪, 一把手枪,一把军刀,四个长柄手榴弹,十四个手雷,都背在肩上飞跑出城,钻进 城外青纱帐内。过不多时城里的鬼子骑着快马追出来,沿着大路追了一阵,不见人 影,就对着路两旁的青纱帐乱放了一阵枪,算是给兄弟们的冤魂送行。 皮老六和皮塔在青纱帐深处一直躲藏到夜晚,才带着战利品回到家。他们不想 让冯展和冯满江知道这件事,在离木屋很远的地方用刺刀挖了个坑,把战利品埋进 去。当天晚间在屋子里挖了个暗洞,入口选在锅灶下,偷着把枪转移到里面。 皮刘氏和冯家父子见他们满身满脸都是血迹,就问是怎么回事。爷俩路上早就 编好了谎话搪塞,只说到城里卖马,人家给的价太低没舍得卖,回来的路上遇到一 伙土匪要抢马,他们趁土匪不备,骑上马就跑,土匪在后面开枪将两匹马打死,结 果溅了满身马血。土匪争抢马肉,没有追赶他们,这才保住性命。 在自己眼皮底下吃了这么大亏,城里的鬼子恼羞成怒,残忍地杀害了几个无辜 百姓以泄心头之愤。皮塔砍翻的几个鬼子中有一个命大,当时受了重伤,经过抢救 活过来了。这个鬼子入伍之前是个画家,根据记忆逼真地描绘出皮塔和皮老六的全 身像。城里那个鬼子官从他们的衣着上判断,这两个反日分子极有可能是乡下人。 于是派出许多汉奸暗探装扮成货郎、乡民,熟记下皮塔和皮老六的相貌,深入村镇 四处打探。 这天一高一矮两个暗探装扮的皮货商赶着架马车来到皮家。当时皮塔到林子里 采蘑菇去了,冯展和冯满江都去打猎了。家里只有皮老六和皮刘氏。两个暗探一看 见皮老六立即认了出来,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皮老六的胸膛。一个矮个汉 奸取出皮塔的画像问他这个是你什么人,皮老六面不改色地说是我儿子。 “他去哪了?”矮个汉奸问。 “去林子里了。”皮老六道。 “你去把他找回来,太阳没林子前不回来,我们就把这个老婆子押到城里,由 皇军处置。皇军的手段你是知道的。”高个汉奸指着皮刘氏狡黠地威胁道。 皮老六走到林子跟前,与打猎归来的冯展和冯满江撞个正着。 “兄弟你脸色不对,咋地了?”冯展望着皮老六奇怪地问。 “没,没咋地,我去找皮塔。那个,对了,你回去千万别去我家。” 皮老六扭头要走,冯满江拽住他,“皮大爷,你没说实话,家里究竟咋地了?” “来了两条狗,都带着家伙。是冲我和小塔来的。”皮老六沮丧地说。 “那你去干啥?”冯展问。 “去找小塔,但愿小塔能救他娘。”皮老六说。 皮老六消失在树林里。冯展对冯满江说:“看情形,两个汉奸准是来抓他们的, 这个事咱喝出命都得管,走,回去取枪!” 冯展和冯满江带着阿黄回到自家木屋取了三八枪,冯展在枪膛里上满子弹又找 了根长长的粗麻绳带在身上,冯满江扛着梯子,两个人从皮家木屋的西山墙摸进院 子。冯展把梯子靠在西山墙上,脱下鞋子,轻手轻脚地爬上屋顶。冯展蹲在上面把 绳子挽了个套张网以待。冯满江带着阿黄走到门前,抡起拳头使劲砸了几下房门, 随后抱起阿黄,跑到房屋西侧躲起来。 高个汉奸在屋里大声喝问:“谁呀?”见没人应答就推门出来,警惕地四下观 瞧,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正在纳闷,忽然西山墙传来一声犬吠,他握着手枪蹑 手蹑脚地走过去。刚到屋子拐角,一根麻绳从屋顶抛下来,绳套准确地套中了他的 细脖子,冯展在屋顶猛力抖动绳子收紧绳套,与此同时将绳子搭在肩头身子一转, 向前跨出数步,高个汉奸的身体嗖的一下就悬在了半空。 上吊的滋味一定不好受,高个汉奸的血液都滞留在头部,面孔红的赛过猴腚, 要是扔进动物园的猴山,一定能引起母猴们的垂青。他弥留之际受到求生本能的驱 使拿出所有气力挣扎。双脚拼命踢动,踢得原木屋墙砰砰作响,值得称道的是受到 这般摧残,手枪仍然紧紧抓在手里就是不肯丢掉。 刚才冯满江砸门已让矮个汉奸不胜恼怒,现在又把山墙砸的山响,再好的性子 也要气炸肺。矮个汉奸一步窜出房子,目睹正在荡秋千的同伴,一时间全部恼怒都 化做了惊恐和物伤其类的悲怜。 矮个汉奸举起手枪瞄准高个汉奸头顶的麻绳,啪的开了一枪,他想打断绳子把 同伴救下来。无奈枪法比脚丫子还臭,好事办成了坏事,子弹没打中绳子,擦着高 个汉奸的头皮,形成的气流裹着一绺烧焦的头发飞出去,落进草丛里砸死一对正在 繁衍后代的蚂蚱,不过这个结果矮个汉奸已经无法知道了。因为他的同伴逐渐缩小 的瞳孔发散出的最后一缕生气捕捉到他,高个汉奸模糊、癫狂的意识误以为他就是 把自己推向死亡深渊的仇人,高个汉奸用残存的力气向他射出复仇的子弹。高个汉 奸的枪法要比他高明,他眉心处那个向外喷溅脑浆、鲜血的边缘齐整的孔洞就是最 好的证明。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