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丽达从小就怕狗,她拼命把身子往后缩着。她不想发出尖叫,那样太丢人了。 军犬却似乎对丽达情有独钟,摇尾摆头表示着友谊,这反而让丽达更加害怕。好在 上尉及时发现了军犬的行为。他只吹了一声口哨,军犬就立刻停止了向丽达谄媚, 乖乖地回到上尉身边。 上尉歉意地走过来,说:" 它叫萨沙,非常喜欢您,您试着摸摸它的头。" 丽达试着伸出手,又吓得缩了回去。然而在上尉再三的鼓励下,她终于触到军 犬毛茸茸的脑袋。萨沙温顺地把头贴在丽达的手掌上,圆圆的眼睛里流露出纯真的 喜悦。 " 我叫奥夏宁。" " 丽达。" 自我介绍完,两个人又沉默了。和丽达一样,少尉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或者 说,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交谈。他犹豫半天,似乎鼓足了劲儿,小声说:" 我请你 跳舞。" 丽达愣住,旋即马上点了点头。 当少尉笨拙地揽着丽达的腰站在舞池里,两个人才发现原来彼此都不会跳舞。 他们学着别人的样子走来走去,却怎么也搞不懂彼此的脚该怎么保持一致。他们笨 手笨脚地在舞池里转悠,招来了人们嘻笑的目光。 丽达沉不住气了:" 我不会跳舞。" " 我也是第一次。" " 他们在看。" " 那你也看他们。" 奥夏宁上尉终于一脚踩住了丽达,疼得她直皱眉头。上尉不知所措地停住步伐, 突然对丽达说:" 我们逃跑吧?" 他们挤进人群,匆匆离去,忠实的萨沙紧紧跟随在后面,似乎对这个主意非常 赞赏。 那天丽达耍了个小心眼。当奥夏宁少尉站在路口,问她:" 送你回家,应该走 哪条路?" 丽达示意了一条不太宽的马路。其实那条路更远一些。 他们沉默地沿着马路起劲地走,只有萨沙活蹦乱跳地跑前跑后。渐渐地,马路 越来越窄,路灯也稀疏了。 " 送你回家的决定太英明了,路又远行人又少。" 上尉在找茬说话。 丽达忍不住偷偷地笑起来。 " 我可以抽烟吗?" 上尉问。 丽达点点头。 丽达指的那条路几乎让他们多绕了一倍的冤枉路。不过路再怎么远还是有到头 的时候。到了家门口,丽达没有立刻回家。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上尉。 " 我再抽一根烟?" 丽达红着脸点点头。 上尉点上一根烟,腼腆地问:" 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丽达又点点头。 " 那好,我走了。" 上尉快活地丢掉烟蒂,转过身去,迈着军人的步伐大步向 前走去,再没有回头。 丽达站在原地没有动,默默地注视着上尉的身影。 第二天清晨,敲击木头的声音惊醒了丽达。她睁开眼睛,看着姑娘们穿着内衣, 正扒着门缝向外看呢。 外面,瓦斯科夫骑在木框架上,正乒乒乓乓地钉着木头。 " 他怕我们没有地方上厕所。" 里莎小声地说。 " 他在讨好我们。" 嘉尔卡撇撇嘴说。 " 该起床了。" 丽达说。 基里亚诺娃已经穿好军装,走出了消防棚。她刚走近未完工的厕所,玛丽娅从 暗处走过来,给瓦斯科夫递上木板和钉子。 " 你比我们起得还早?" 基里亚诺娃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 嗯。" 瓦斯科夫看了她一眼,随口应道。 " 你是女房东?" 基里亚诺娃问玛丽娅。 显然玛丽娅很不满意这种称呼,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叫玛丽娅·尼斯福洛芙 娜,军属。安德烈从战争爆发时就上了前线。" 基里亚诺娃似乎对" 军属" 两个字比较敏感,她点点头,大声说:" 是啊是啊, 男人嘛,应该上战场历练历练。" 瓦斯科夫抬起头看了一眼基里亚诺娃,但没有吭声,又乒乒乓乓地敲起来。 " 准尉,什么时候能搭好?" 基里亚诺娃盛气凌人的口气在准尉听来有点刺耳。这个女兵的架势愈来愈大, 大有取代他指挥官地位的趋势。瓦斯科夫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继续埋头鼓捣手里 的活计。 基里亚诺娃见瓦斯科夫的反应冷淡,便回过头招呼自己的女兵们:" 柳达、维 拉、卡倩卡--值勤去!丽达,你是岗哨派班员。" 瓦斯科夫这回沉下脸来。这是在下哪门子命令?简直像是孩子在玩过家家。他 停下手中的活儿,正准备当众数落基里亚诺娃几句,玛丽娅抱着一摞木板递过来。 瓦斯科夫接过木板,扔在一旁,像是对玛丽娅说,又像是对女兵说:" 这像在下命 令吗?按照操典规定,派值班岗哨的口吻要十分严肃,命令就是命令,可这却像开 玩笑,应该制止!" 基里亚诺娃一下被说愣了,但她马上回击道:" 我们是得到批准的,准尉同志。" " 谁?" " 司令员同志亲自允许的。" 基里亚诺娃狡猾的抢白引得她那帮姑娘们哄堂大笑起来。 显然,瓦斯科夫有点被她给吓住了,他心里虽然不服气,但慑于" 司令员" 这 个名头,只好小声嘀咕着:" 条例是铁的,就是司令员也不该带头破坏。" 他叮叮 当当将最后的木板钉好,然后气哼哼地从厕所屋顶上下来,但也没忘了彻底检查一 下完工的新厕所,这才拉长着脸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