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妈妈,我没有时间了,早上之前,我还要赶回部队。现在部队离这不算太远, 我还会来的。" 丽达一边说一边从行囊里把吃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到桌上。 母亲坐在桌旁,叹着气说:" 阿利克经常会在半夜醒来,光着脚跑到门口,你 问他要干什么,他摇摇头,又爬回床上,有的时候,一个晚上好几回,不知道他在 想什么。" 丽达强忍着泪水,没有说话。 阿利克看见桌子上的食物,慢慢地凑过来,隔着老远,伸出了小手。丽达从桌 上拿起一个面包放到孩子手上。阿利克抱着面包又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 妈妈,我还会回来的。" 丽达收拾好行囊,准备要走。 " 阿利克,阿利克,你妈妈要走了。" 母亲呼唤着。 没有阿利克的应答,也没有阿利克的影子。 丽达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哭出来。她狠狠心,一扭头向门外走去。母亲把丽达 送到门口,无可奈何地说:" 这孩子藏到哪儿去了。" 丽达忍着眼泪吻别了母亲,又匆匆消失在夜色中。老人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儿的 影子,这才转过身,轻轻地关上门。她突然发现阿利克就躲在门的后面,两只清澈 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怀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大面包。 母亲抚摸着阿利克毛茸茸的头,伤感地说:" 她连在家里坐一下都没有……又 走了。" 汽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着。丽达紧紧裹着一件军大衣,在空车厢的角落里 蜷缩着。车猛烈地颠了一下,丽达的身子向前一歪,差点被摔出车厢。她慌忙攥住 车厢的车板。悬在绳上的铜钥匙从她的怀里掉出来,碰到了她的手。丽达握住钥匙, 手指轻柔地抚摸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这是属于她和奥夏宁的铜钥匙。它让丽达相信奥夏宁一定还活着,而且像她一 样期待着重逢的那天。 那天他们从电车下来后,直接去了婚姻登记处。尽管他们是第一对来登记的, 负责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因为这份勤快而放松要求。他用审慎的目光打量着 眼前的军人和姑娘。 " 你几岁了?" 工作人员问。 "18 岁。" 丽达战战兢兢地回答。 " 不像。" " 真的。" " 我说不像就不像。" " 您能不能先给我们登记,然后我们再给您开出年龄的证明?" 奥夏宁问。 " 不符合法定结婚年龄,不能登记。" 工作人员把他们的证件丢了过来。 " 走。" 奥夏宁收拾好证件,拉着丽达的手跑了出去。他安慰丽达说:" 我们 去下一个婚姻登记处,会有人给我们办的。" 丽达终于见识到了奥夏宁的拗劲。他紧紧牵着她的手,行色匆匆地奔往另外的 婚姻登记处。走在大街上,他们不时地撞上行人,惹起对方的白眼。奥夏宁不停地 对行人说着" 对不起" ,却始终没有放开丽达的手。 赶到另一个登记处时,他们在门口正好碰上一对刚登记完的新人,在亲戚朋友 们的簇拥下走出门来。喜庆的气氛感染了奥夏宁,他立刻把这当作了好兆头。他松 开了丽达,认真地整理自己的军装。丽达揉揉被捏疼的手,有些抱怨地看着奥夏宁。 奥夏宁浑然不知,高兴地对丽达说:" 机会来了。" 丽达被奥夏宁洋溢的笑容感染,情绪也渐渐地兴奋起来。两个人放轻脚步,神 色肃穆地走进登记处。 " 我们想结婚。" 奥夏宁说。 " 预先登记了吗?"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 没有。" " 下班了。" 说完,工作人员夹着小本子,走了出去。 奥夏宁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11点了。 再次遭受失望打击的两个人来到了公园,疲惫地坐在长椅上啃着面包,彼此一 句话也不说。好半天,丽达才问奥夏宁:" 还想结婚吗?" 奥夏宁苦笑着:" 嗯。可是我明天就要返回哨所了,只剩下半天时间了。" " 也许会出现奇迹的。" 丽达安慰他。 " 对,我们走。" 奥夏宁一口把面包塞进嘴里,又拉住了丽达的手。 " 你可以不可以,稍稍的,少用一点劲?" 丽达温柔地暗示奥夏宁不要捏疼了 自己的手。可奥夏宁根本没体味出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使劲地抓着丽达,好像生怕 她会一下子溜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刚冲到大街上,就被巡逻值勤的军人拦住了。 " 上尉,请注意军人风纪。" 说着,值勤的军人指了指奥夏宁紧拉着丽达不放 的手。 奥夏宁松开了丽达的手。巡逻的军人向他敬过礼,渐渐走远了,奥夏宁又笑嘻 嘻地拉住了丽达的手。 " 我不会溜走的。" 丽达也忍不住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他们第三次被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拒绝了。两个人垂头丧气地 走在街上,奥夏宁嘴里叨叨咕咕:" 难道就没有一个地方让我们把这婚结了?" " 没关系,过几天放假了,我去你们哨所,咱们一样可以结婚。" " 那还有半个月才放假呢,15天啊,你懂吗?整整15天!" 丽达笑了:" 又不是15年。" "15 天对于我来说就等于15年。" 突然,丽达站住了,指着一块" 婚姻登记处" 的牌子,说:" 又一个。" " 这回我进去,你等着我。" 奥夏宁重新来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