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人们愣住,齐齐朝说话人看去--是个政府工作人员打扮的女人。玛丽娅脸色刷 地变成惨白,她艰难地挪着步子向那女人走去。 有人在瓦斯科夫耳边低声说:" 乡苏维埃民政助理。" 瓦斯科夫感到心脏陡然一沉。 " 谁是玛丽娅?" 民政助理又问。 " 为什么是我?" 玛丽娅悲戚地说。 全村的人又一次沉寂下来,人们跟在玛丽娅身后,走了过去。波琳娜就地一滚, 站了起来,她上前搀扶住玛丽娅,说:" 她是。" 民政助理把一个信封递了过去。玛丽娅没接信封,只是茫然地盯着它。片刻, 突然" 哇" 地一声哭了出来。 安德烈的死讯让村子蒙上了一层阴影,人们沉默寡言,少了往日的嘻笑。连总 爱打打闹闹的女兵们也安静了,消防棚内弥散着压抑的气氛。热妮亚决定结束这种 沉闷的空气。她站起身,迅速把小桌子收拾利索,然后仔细地盯着每一个女兵打量。 她最终选择了里莎。 " 里莎。" 里莎回过头来,看着热妮亚。 " 来。" 热妮亚示意让里莎脱下军装。 " 中士会不会又骂人?" 里莎拘谨地问。 正在给女兵分配任务的丽达回过头,玩笑道:" 你不先来,我可先来了。" " 我来。" 里莎赶紧脱下了军装。 热妮亚冲着丽达会心地笑笑。女兵们一下围过来,争着观看热妮亚如何改造军 装。热妮亚大声告诉她们,自己要把这个邋遢的小丫头改造成英姿勃勃的女人。她 的话一出口,就立刻引来了一片欢笑声。里莎涨红了脸,充满期待地盯着热妮亚飞 针走线。 消防棚里又充满了叽叽喳喳的笑谈。 热妮亚的手巧极了。当里莎穿上经过" 改造" 的衣服后,整个人都变了。原本 壮实的腰身显得苗条了许多,饱满的胸部高耸着,可体的裙子包裹住圆润的臀部, 恰到好处。" 丑小鸭" 一下变得散发出了女人味。 女兵们围着里莎啧啧称赞,她自己更是兴奋不已,一遍遍从墙上的小镜子里打 量自己的身影。 嘉尔卡远远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嫉妒地看着里莎。热妮亚早已注意到了嘉尔 卡的惆怅,但始终没有理睬她。 " 我想下一个应该是最需要改变一下自己的人。" 热妮亚微笑着对围在身边的 女兵们说。 " 我,我--" 女兵们纷纷争着让热妮亚改变自己。 热妮亚故意在屋里走了一圈,当她走到丽达身边时,丽达向她施了个眼色,冲 着嘉尔卡的方向歪了歪头。热妮亚明白了。她笑了笑,然后走到嘉尔卡身边,轻声 问道:" 你怎么样?" 嘉尔卡没想到热妮亚居然会不记前嫌选中自己,她窘住了,喃喃自语道:" 我 有过世界上最漂亮的裙子。" " 我问你,需要不需要改变一下自己?" 嘉尔卡的声音更低了:" 她们都管我叫小东西,什么衣服穿在我身上都不好看。" 热妮亚笑了,她伸出手,对嘉尔卡说:" 来。" 在人们目光的注视下,热妮亚一下把嘉尔卡的裙子扯开,平铺在桌上,然后大 胆地用剪刀剪了下去。嘉尔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近了桌子,注视着热妮亚的一 举一动。 " 如果我不能把嘉尔卡变成一个公主,大家就没有理由相信我。" 热妮亚一边 利利索索地干活,一边高声说道。 " 我,真的有过,最漂亮的裙子。" 嘉尔卡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 当然,那是在战争爆发前。" 热妮亚说。 " 你怎么知道?" 嘉尔卡问。 " 大家都有过。" 嘉尔卡怯怯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自己的照片,姑娘们好奇地凑了上来相互传看。 照片上的嘉尔卡只有十来岁的模样,矮小的身体上穿着一条属于成人的绿色长裙, 裙摆一直拖在了地上。在她身后,是一幢气派壮观的大楼。 " 一定是她妈妈的裙子。" 有人说。 " 我只有这一张照片。" 嘉尔卡说。 " 这后面的房子是哪儿?你们家?" 索妮娅问。 嘉尔卡立刻伸过手,把照片抢了回去,像是在和谁赌气:" 是又怎么样?我就 不可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女兵们突然沉默下来。 " 要是能有一个炉子--" 热妮亚自言自语地说。 " 会有的,马上。" 里莎说完,穿着新军装匆匆忙忙出门了。 像往日一样,瓦斯科夫检查完仓库的门锁是否结实后,便在巡视记录上记下" 检查仓库,完整无损,5 月17日上午" 的字样。工作结束后,他正要离开,基里亚 诺娃拦住了他的去路。 " 有个事我得说说。" " 嗯。" " 丽达天天晚上出去,天快亮才回来。" " 天天?" 瓦斯科夫有点怀疑。 " 差不多吧。" " 她是个寡妇?" " 半个。" " 半个?" " 她丈夫失踪了。" " 你问过她,晚上出去干什么了吗?" " 还用问?" 基里亚诺娃暧昧的一瞥,似乎已经为丽达的外出做了结论。 " 这问题复杂了。这左左近近找男人并不容易。" " 公路,司机。" 基里亚诺娃简短而轻蔑地作出了结论。 瓦斯科夫并不太相信:" 您把丽达说成什么人了?"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俄顷,瓦斯科夫又说:" 村里人有个习惯,谁家有人牺牲 了,全村的人都要陪着度过第一个夜晚。您带上女兵,除了值勤的以外,都来玛丽 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