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 虎子的左臂吊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一只手吃饭很不方便。二贵媳妇想亲自喂他, 他坚决不同意。二贵媳妇坚持要喂,他退让了,总不能和女人计较吧!二贵媳妇像 喂孩子般细致专心,搞得虎子很没面子,却把旁边的两名伤员给羡慕死了,恨不得 现在就把自己的胳膊也砸断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虎子的鼻孔,令他感觉怪怪的,忍不住抽动起鼻子来,想 寻找香味的来源。 " 你怎么了,菜里面有怪味呀?" 二贵媳妇看到虎子的怪模样,当即问道。 " 不知哪来的香味," 虎子傻呼呼地说," 怪好闻的。" " 什么香味?" 二贵媳妇也皱起鼻子闻了闻," 俺怎么闻不到啊!" 一旁受伤的村民实在忍不住了,对虎子调侃道:" 俺说虎子,那叫女人香,你 猜是从哪里来的呀!哈哈哈……" 二贵媳妇的脸腾得一下红透了,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心想:虎子是真不知道, 还是故意装的?不过看他那一脸木瓜样,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也说不准,脑 瓜太呆的人怎么能和鬼子斗呢! 虎子一见二贵媳妇那娇羞的摸样,立刻恍然大悟,随后扭头怒视那名调侃他的 村民," 闭上你的臭嘴,欠揍是不是!" 那人也知道虎子的脾气,惹毛了的他可没有便宜占,随即乖乖地低头吃起饭来。 " 对不起," 虎子略带尴尬地向二贵媳妇道歉说," 我不知道那香味是你身上 的,还以为是……" 这家伙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二贵媳妇真恨不得踢虎子两脚,但是又怕 别人笑话,只好红着脸将熬菜飞快地塞进他嘴里,免得他再胡说八道。 一顿午饭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下结束了。 李强去了两天才回来。 此间,夏少校曾只身返回北峪村察看情况,眼前是一片废墟,鬼子们将村子夷 为了平地。他又去另外几个村子转了转,情况大致相同,都是满眼的废墟,看来鬼 子是真急眼了。 大火最终将岗楼烧塌了,变成了一堆无用的乱石。四五个村庄被毁,数百人无 家可归,数九寒天里无依无靠,夏少校不禁怀疑这场胜利的代价是否太高昂了! 抗日当然需要付出,可是当这些代价就活生生摆在你面前时,谁能不触目惊心 呢!试问这样的代价还要付出多少,忍耐多久,没人能给出答案。 夏少校没有去县城侦察,天黑后返回了山洞。 跟李强回来的朋友共有十二人,虽然他们身着老百姓的服装,但夏少校一眼就 看出都是扛过枪的人,话不多,动作麻利。李强告诉老村长和夏少校,他已经通过 朋友找到了安置村民们的地方,但是需要分开安置,保证有房子住,过冬的粮食到 时候再想办法,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老村长马上召集大家开会,当众宣布了安置办法,没有人反对,也不想反对, 北峪村的家已经被毁了,谁愿意在山洞中长住下去呢!老村长命令众人立刻去收拾 东西,一小时后出发。 夏少校知道分手在即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见。老村长和李强都不同意 现在离开,理由是虎子的枪伤未愈,露宿野外很容易冻伤,等到伤养好了再走也不 迟。李二贵夫妇也苦苦挽留,甚至都要跪下了。 绝不能寒了众乡亲们的心,夏少校决定暂时留下来,等虎子的伤好利索了再回 羊井镇。 出发时,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转瞬之间就为千里太行山披上了一件洁白的冬装。 一行人扶老携幼,冒着茫茫风雪艰难前行,离曾经的家园越来越远了…… 雪后初霁,阳光明媚,夏少校惬意地坐在院子里享受日光浴。他和虎子来这个 山中小村已有三天了,老村长、李强、李二贵夫妇和另外两户村民被分到此村,其 他的村民被转送到方圆几十里的村落里安置,听说都比较满意。 老村长老伴死得早,又加上无儿无女,所以就和李二贵夫妇分到了一个院子里, 早晚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夏少校、虎子和老村长住在西屋,东屋是李二贵夫妇的起 居室,房子虽然破旧些,但经勤快的二贵媳妇一番打扫,看上去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李强组织了二十几个小伙子,天天在村外的空地上搞军事训练,还特意请夏少 校当教官,说要组建什么抗日先锋队。夏少校心知肚明,李强肯定是共产党的人, 不然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安置这么多村民,在大山里谁能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但是李强不愿明说,他也心照不宣,欣然前往当教官去了。夏少校的本职工作 就是当教官,国军那边闲置不用,来共产党这里教教也未尝不可,这才是真正的国 共合作、一致抗日嘛! 缴获鬼子的武器大部分都被李强的朋友带走了,只留下了一挺歪把子机枪和二 十几支三八式步枪,子弹若干发,能有这样的装备已经很不错了。夏少校还把他带 来的那具掷弹筒也送给了李强,这样一来又增加了面杀伤武器,如虎添翼。 夏少校按照正规军的作训条例来要求这些村民,先从走队列开始,没有严格的 纪律就没有战斗力。因为要在短期内形成初级战斗力,所以他也将武装越野、射击、 单兵格斗、跨越障碍等科目同时进行,有时严厉得近乎苛刻。他自己就是被这样训 练出来的,过程虽然苦不堪言,但关键时刻能帮助你死里逃生! 没有一个人喜欢夏少校的训练方式,夏少校像是一个暴君,与先前的他判若两 人。可是也没有一个人因不堪忍受而退出,因为他们的斗志和血性已被激发了出来, 为了荣誉也要坚持下去。 今天李强带着队员们到山里进行山地作战训练去了,夏少校没有跟去,他准备 收拾好行装,下午就和虎子离开这个小山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羊井镇。计划两周 的" 狩猎" 行动也快到期了,对第26旅团的打击也初见成效,袭军车、烧岗楼、打 伏击,干了几件漂亮的活儿,而且还为当地村民组建了一支抗日力量,这才是最有 意义的成果。 经过三天来的接触和观察,夏少校发现大山里百姓的抗日热情很高涨,比生活 在国占区内的人们要有觉悟。但是这里的生活条件实在是太艰苦了,连粗粮也要省 着吃,人人面带饥色,饿着肚子怎能打鬼子呢!日军对共产党的山区根据地封锁得 非常严密,尤其是对粮食严加控制,绝不让一粒粮食流入山区,就算饿不死八路军 也要让他们丧失战斗力。 往年太行山区八路军的粮食供给,主要是靠冀中平原根据地来保障,那里沃野 千里,拥有大片的良田,自古都是粮食的主产区,被日军称为是华北的乌克兰。然 而今年冀中平原却发生了历年罕见的大水灾,洪水淹没了大部分良田,致使粮食颗 粒无收,冀中的老百姓已是饿殍遍野,哪还能顾得上山区呢! 夏少校想帮助也无能为力,也许他可以接济老村长和李二贵夫妇等人,但其他 百姓该怎么办呢?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从鬼子的口中夺粮这一条路可 走,所以他决定尽自己的所有力量来帮助李强他们,从武器供应到军事指导,发展 壮大抗日武装才是自救之道。 每次练习射击时,队员们只能分到三发子弹,这样如何能练出好枪法来!夏少 校当年练枪时,足足消耗了五万多发子弹,才拥有了今天的神奇枪法,除去天赋, 苦练也十分重要。但武器弹药匮乏却是困扰八路军最现实的难题,他们虽然也有自 己的兵工厂,可生产水平和数量都很难保证一线部队的消耗,最主要的来源还是靠 战斗缴获。 蒋委员长虽然也承认八路军三个师的番号,并列入国军战斗序列,但各种武器 装备和给养却从没有按时供应过,绝不能养虎为患。所以八路军只好去向小鬼子索 要,通过集中优势兵力来伏击日军,大搞山地游击战争。他们往往采取快速近敌肉 搏的战术,靠人数上的优势战胜对手,从不打消耗战。 就如同平型关、神头岭、响堂铺等一类的典型战例。 夏少校在山里还有一些" 存货" ,准备有时间就带李强他们去取,不管他会送 给谁,反正早晚要用到小鬼子身上去。 听说夏少校和虎子今天下午就要走,老村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知道留不 住夏少校,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办。二贵媳妇特意炒了几个菜,又买了两瓶酒, 为夏少校和虎子饯行。菜虽简单,酒也不好,但却是夏少校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了, 因为他们已经是亲人了。 没有离别时感伤的泪水,只有相约再见时真诚的祝福,夏少校和虎子毅然离村 远行。他们一直朝前走,没敢回头,怕眼泪会夺眶而出。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夏少校在心中默默地喊道。 两人绕过上阳县城,寻捷径直奔羊井镇,思乡心切。敏一定等着急了吧!说好 进山两个星期的,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有可能无法按时到达了,夏少校加快了前 进速度。 虎子却不急于回羊井镇,那里有夏少校的女人在等他,可自己的亲人早已长眠 于地下,而且是死不瞑目!尽管老桂一家待虎子胜似亲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但临 近年关岁尾,虎子还是特别地想家。去年的这个时候,母亲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 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贫,但一家人能快快乐乐地过个年,那温馨的滋味花多少钱也买 不来。 有家的感觉真好! 夏少校发觉虎子总是闷闷不乐地赶路,精神不振,好像有什么心事,便在休息 的时候问他。虎子说快过年了,想去舅舅家看看,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夏少校担 心虎子的伤势,说等他养好了伤自己陪他一起回去。虎子说枪伤早已好利索了,说 着还迅速挥臂出拳,让夏少校放心。 既然虎子去意已定,夏少校也不好再阻拦,谁没有亲人,想去看看也是人之常 情。他叮嘱虎子千万别惹事,去舅舅家住两天就赶紧回来,那里是敌占区,危险无 处不在,而且不要乱讲话,免得给他舅舅带来麻烦。 最后,夏少校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交给虎子,让他给舅舅买点礼物,总不能空着 手去吧!虎子说自己有钱,随即拿出在高曲村从鬼子少尉身上搜缴来的钱币,有法 币也有军票。夏少校立刻要过军票撕毁,这种日军专用的货币带在身上太危险,决 不能留! 虎子卸下武装带、鬼头刀和野战背包,脚上那双扎眼的黑皮靴也脱了下来,换 上二贵媳妇专门给他和夏少校亲手做的布棉鞋,感觉轻快多了。夏少校原本不想让 虎子带枪去,可又担心他会遇到麻烦,无法自保,便同意他带上盒子炮,但嘱咐不 要带进他舅舅家里去,先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等走的时候再去取。 虎子那支四四式马枪已经送给了李强,反正他使着也不顺手。盒子炮还剩一长 一短两个弹匣,枪别在腰上,弹匣装进兜里,从外面很难看出来。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一处山坡下分手,虎子朝东去舅舅家,夏少校向西回羊井 镇。 犬养一郎是今天上午回到上阳县城的,旅团各部队也一同撤出了山区,返回各 自的驻地休整。他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召见了守备队长,询问近期频繁发生的袭 击" 皇军" 的事件,听取处理结果。守备队长汇报了最近岗楼被烧毁、援军遭伏击 的事件,并判断共产党的势力正在有所抬头。 袭击军车、焚烧岗楼和伏击援军这几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内在的联系?犬养一郎 怀疑是" 太行神枪" 策划并实施着一系列针对第26旅团的恐怖袭击,但守备队长的 判断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共产党的势力曾经在上阳县很强大,虽然经过" 皇军" 的不断清剿搜杀,但残余势力仍在暗中活动,不排除他们趁旅团主力外出作战时前 来搞突然袭击,这种可能性很大。 他询问有没有生还的目击者,守备队长说日军全体阵亡了,没有一个幸存者, 伪军倒是有二十多人被袭击者捆住手脚扔在岗楼前的空地上,但他一气之下便将这 些伪军全部枪毙了,没有进行任何的讯问。 不等守备队长说完,犬养一郎就一反常态地将守备队长臭骂了一顿,对他这种 白痴行为异常恼火。伪军们肯定见到了袭击者,通过他们的描述,或许可以勾画出 " 太行神枪" 的相貌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他抬手连抽了守备队长几个大耳光,还不解气,又重重地踹上一脚,随后命令 撤掉守备队长的职务,关十天禁闭。 平息怒火后,犬养一郎命令旅部侦察大队派出一个中队的兵力,分散到岗楼附 近的村落里去,认真查找目击者,并让县城里的伪军陪同前往,务必做到无一遗漏。 他坚信" 太行神枪" 肯定会留下线索的,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攻占岗楼,一定有人 在帮助他,很可能就是共产党在当地的武装力量。 如果让" 太行神枪" 与共产党八路军联起手来,那第26旅团的麻烦可就大了, 必须要在他们未成气候前彻底消灭。 虎子没有直接去舅舅家,而是先回到了榆树沟村,为父母和弟弟烧了一些纸。 告诉亲人自己一切平安,正在努力为他们报仇雪恨!自从榆树沟村的大屠杀发生后, 这里就变成了荒村鬼蜮,大白天也没有人敢来。 风吹过,阴森森的,恐怖瘮人。 虎子胆量过人,身上又带着枪,根本无所畏惧。他默默地在亲人坟前磕了三个 头,然后起身大步离开,朝舅舅家居住的红泥村走去。他抬头看看天色,日头已过 正午,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决定先找个地方吃饭,下午再去舅舅家。 他那块缴自鬼子少尉的手表也交由夏少校暂为保管,他的身份还带不起手表, 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由榆树沟村向东行五里路,有一个叫白蟒庙镇,相传在唐朝 时有一条白色巨蟒在此地修炼得道,造福当地百姓,人们便建庙祭祀,久而久之便 形成了村镇,得名白蟒庙镇。 白蟒庙镇每逢初一十五为集市,十里八乡的商贩们都云集于此,街道上人满为 患,寸步难行。各种山货土产日杂应有尽有,还有从附近大城市运来的新奇洋货, 琳琅满目,令人大开眼界。前几年,虎子的父亲经常带着他和弟弟来白蟒庙镇赶集, 摆个地摊卖点自家采集的山货补贴家用,中午不回去就在集上吃镇中的风味小吃, 那滋味让他至今回味无穷。 他不清楚今天是初几,不过像白蟒庙镇这种地方是不愁找不到饭馆的,只要你 的钱袋够鼓。另外也可以给舅舅一家买些礼物,以前总是空着手去白吃白喝,现在 手里有些钱了,就不能再空着手光带张嘴去了。 也许是连年战乱不休的原故,白蟒庙镇也变得异常萧条,繁华不再了。虎子先 到镇上的商铺里买了些点心和酒,然后又买了一个搭袋来装物品,这样一来就满像 个走长途的旅客了。一切准备停当后,他这才寻了一家临街的饭馆进去吃饭。让店 伙计下一大碗卤面,再炒个肉菜,没要酒,吃完饭就要上路,怕耽误事。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虎子也真是饿了,大口吃将起来。正狼吞虎咽时,从店 外走进来一个头带鬼子黄呢软军帽的汉奸,身后跟着两名穿黑衣的汉子,看样子像 是便衣队的,三人都斜挎盒子炮,满脸骄横之气。大多食客见这三人进来,忙偷偷 地起身结账离开,似乎对三人很是忌惮。虎子扫了三人一眼,也不害怕,自顾自地 坐在店角埋头吃饭。 如果不是夏少校叮嘱他千万别惹事,而此镇离舅舅家也不远了,这三小子今天 遇到他可算是见到活阎王了。 好好的中国人不做,偏偏要去当东洋狗,什么玩意儿! 汉奸三人大刺咧咧地坐在店堂中央,店主急忙从柜台后面一路小跑地过来,躬 身陪笑道:" 三位爷想吃点什么?" 那带军帽的汉奸冷冷地瞅了店主一眼,突然一拍桌子道:" 问他妈的什么问, 好酒好菜赶紧往上端,还想不想开门啦!" 店主连连作揖道:" 您消消火,我马上就去准备,包您满意!" 汉奸不耐烦地挥挥手," 还不快去!" 店主点头哈腰地转身离开。 汉奸扭头查看店内的情况,目光在虎子身上停留了片刻,发现他衣着普通,点 的饭菜也不强,一副穷酸相,没什么特别惹眼的地方,便懒得过问,回过头来和那 两名便衣交谈起来。 一名年长的便衣掏出盒纸烟,抽一支递给汉奸," 我说高翻译官,今天这顿饭 不是白请的吧?" 高翻译官接过纸烟点燃," 是有点事情想麻烦两位兄弟,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 另一名矮个便衣插口问道:" 在白蟒庙镇还有您高翻译官摆不平的事?" 高翻译光官警惕地四下瞧了瞧,见虎子正背对着他们低头吃饭,随即放下心来, 压低声音说:" 不瞒两位说,兄弟我看上了镇西头王玉良的老婆,想请两位帮忙搞 到手!" " 那王玉良不是你表哥吗?" 矮个便衣纳闷地问道," 你搞他老婆可是乱伦啊! " " 啥表哥,八杆子也打不到的亲戚!" 高翻译官不屑地说道," 老子看上他的 老婆是他有福气,别人想送黄花闺女还找不着道儿呢!" 年长的便衣啜口茶道:" 王玉良的老婆我见过,长的确实标致,还没生过娃, 骑上去肯定爽!高翻译官的眼光不错嘛!" 高翻译官得意地笑道:" 我早就看上她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都快憋死 了,所以才请两位帮忙呀!" 矮个便衣忍不住问道:" 怎么个帮法?" 高翻译官往前探探身子,悄声说道:" 很简单,王玉良有个亲叔叔很可能是共 产党,你们吃完饭就去他家,用这个当借口把他带到便衣队问话,最好给他点苦头 吃。我晚上再去他家,不怕他老婆不就范!" " 你可真够坏的," 年长的便衣笑骂道," 你让我们俩唱红脸,你去唱白脸, 主意不错嘛!" " 我不是说过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吗!" 高翻译官捻捻手指,表示给钱," 怎么 样,肯不肯帮忙?" 年长的便衣想了想说:" 再加一条。晚上我们兄弟跟你一起去,你上完他老婆, 让我们俩也轮一遍,成不成?" " 这不太合适吧!" 高翻译官脸色顿时不悦,谁愿意把自己看上的女人让别人 睡呢! " 我说老高," 年长的便衣拍拍他的肩膀说," 这女人以后就归你了,我们兄 弟绝不会跟你争风吃醋的,就是想尝尝鲜而已。我保证王玉良活不过明天天亮,这 总行了吧?" " 成交!" 高翻译官就等这句话呢,说完高兴地冲柜台大声喊道," 快他妈的 上菜呀!都饿死老子了!" 虎子自幼习武,耳聪目明,三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都落入他的耳中,听得肺都 快气炸了。为了霸占他人的妻子,这帮狗东西可谓是丧尽天良,竟要杀掉人家的丈 夫以绝后患!而那两个便衣更可恶,居然无耻地要求一起去奸淫人妻,千刀万剐都 难消心头之恨! 遇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虎子哪能不管,相信夏少校也会同意的,不然他怎会 跟着他打鬼子呢! 虎子强压怒火,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摸样,右手中的那双木筷因过分用力攥握, 竟然硬生生从中折断了。他的面已经吃完了,再赖着不走肯定会引起汉奸们怀疑, 还是先到外面找个地方等他们为好。被折断的筷子不能留下,普通人单手绝难办到 这一点,小心为上。 他藏筷入袖,起身结账。 高翻译官三人吃了近两个小时才从饭店里出来,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就在店门 口分手,一人向北去,两人朝西直奔王玉良家。虎子自藏身的街角走出来,快步跟 上两名便衣。今天的天气很暖和,街上行人不少,正好可以用来当掩护。 两名便衣根本没想到会有人跟踪,毫无戒备地朝前走。行人们遇到他俩纷纷躲 避,年青的妇女更是绕道而行,就像是老鼠遇见了猫。见两人低声交谈,虎子赶忙 紧跟两步,想听听他们在谈什么。 " 我说大哥," 就听矮个便衣问道," 咱真把王玉良带回便衣队啊?晚上可不 好下手呀!" " 谁说要把他带回便衣队了," 年长的便衣摇头道," 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关起 来,等睡过他老婆后,一刀宰掉埋到野地里了事!" " 还是大哥想得周全,只是不知道他老婆肯让咱们睡吗?" " 王玉良的小命攥在咱们手上,她能不同意吗!如果她敢不同意,咱就来硬的, 先过过瘾再说!" " 那小娘们真长得漂亮?" " 一会儿你就见到了!" " 真希望现在天就黑下来!" " 妈的,你小子比我还急!" 两人相视而笑。 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不知身后正有一个煞星在尾随。虎子真想现在就上去 结果了这两个混蛋,可是这样一来就无法杀掉那个罪魁祸首高翻译官了,姑且忍耐 一时吧! 十几分钟后,虎子躲到一株大槐树后面,亲眼看着两名便衣走进了王玉良家。 那是一处独门独院,房屋修葺得整洁干净,看来家境比较殷实。很快,院子里传来 男人辩解的喊声,紧接着便是女人哭泣的哀求声。 院门打开了,王玉良被反绑着双手押了出来,女人哭喊着跟在后面,却被矮个 便衣拦阻住了,并趁机在女人饱满的胸脯上掏了一把。女人软软地靠在门框上,含 泪看着丈夫被抓走,无助地哭了起来…… 女人的容貌相当漂亮,不次于李二贵的媳妇,难怪高翻译官要见色起意,不惜 杀人也要得到她。虎子此时没时间也能去安慰女人,他要跟紧那两名便衣,看他们 将王玉良带到何处去,等天黑后先救出男的,然后再去救女的,还有那三个混蛋, 绝不能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夏少校要是在就好了,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虎子快速辨认了一下王玉良家的方位,随即迅速跟踪两名便衣去了。 别看虎子来过白蟒庙镇多次,但他从未去过镇外的白蟒庙,而此刻王玉良正被 关押在庙里。曾经香火鼎盛的白蟒庙如今早已是破败不堪,除了主殿还勉强支撑着 不倒外,其他两座偏殿全部坍塌了,残垣断壁,格外荒凉。这兵荒马乱的岁月,人 命贱如纸,谁还有闲心拜神求佛呢! 虎子一直在庙外藏到天黑,中间看到年长的便衣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来两个 人,应该是招来换班看守王玉良的,好让他俩去玩他的老婆。两名便衣匆匆离开后, 虎子立即将搭袋藏好,潜身向庙里摸去。他不想用枪,怕惊动镇上的人,对付两个 看守小菜一碟。 虎子由庙后断裂的院墙处钻入,小心翼翼地靠近主殿,通过破败的门窗来观察 主殿内的情况。王玉良被看押在主殿中的神像下,手脚被牢牢捆住,嘴里堵着一团 破棉布,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样子已无力再挣扎。 两名看守点了一堆火取暖,抱着步枪围在火堆前抽烟,根本就不看王玉良一眼, 大冷天的谁会到这破庙里来。虎子借夜色的掩护无声入殿,时隐时现地接近了两名 看守。 死亡来得太过突然,踢阴、锁喉、劈颈一气呵成,捷如电闪。那两名看守只觉 火堆突暗,眼前一花,一人阴毁喉碎,一人颈骨断折,双双倒地毙命,连吭气的机 会都没有。 火堆明灭不定间,虎子闪身来到王玉良面前。 虎子蒙着脸,只露一双精光闪动的眼睛。他不想让别人记住自己的长相,舅舅 就住在离此五六里地的红泥村,保不准会被认出来,不得不防。王玉良被突然现身 的虎子吓了一跳,正惊恐之际,嘴里的破布被拿掉,手脚也被快速解开。还不等他 开口道谢,虎子便飞快地问道:" 你自己能走吗?" 王玉良点头说:" 能走。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虎子可没工夫跟王玉良详细解释,现在要马上赶回他家去救他老婆,晚了可就 便宜那三个狗杂种了!他断然道:" 废什么话,快跟我回去救你老婆!" 王玉良闻听大惊失色,慌忙起身抓住虎子的胳膊,焦急地问道:" 我老婆怎么 了,她出事了吗?" " 你老婆现在应该还没事," 虎子挥臂甩开王玉良的手," 不过再过一会儿就 难说了!高翻译官你认识吧?" " 那是我表弟呀!" 王玉良疑惑不解地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 " 因为他想霸占你的老婆,所以才让便衣队的人去抓你,然后他就去你家里威 胁你老婆,逼她就范,听明白了吗?" "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可是我的亲表弟啊!" " 他说你们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 " 我妈是他的亲姑姑,你说是不是亲戚!" " 那就是你瞎了眼,认个汉奸当表弟,不吃亏才怪呢!" " 那现在该怎么办呀!" " 简单,跟我去杀了你的汉奸表弟,夺回自己的老婆,敢不敢去?" " 敢,现在就去!" 虎子挑了一支看守的步枪交给王玉良,问他会不会用,他摇摇头。虎子便简单 地教他如何上弹、举枪、瞄准、扣扳机,然后两人快速离开白蟒庙,消失在漆黑的 夜色中。 王玉良家的大门紧闭着,已经从里面插死了,此路不通。虎子让王玉良守在大 门外,子弹上膛,如果看到高翻译官或便衣们逃出来,一定要坚决开枪,千万不能 手软! 嘱咐完王玉良,虎子箭步来到墙根下,双腿微屈,瞬间拔地而起,双手扒住近 三米高的院墙,探头向院内观瞧,片刻后他纵身翻墙而入,没听到落地声。虎子没 有去开大门放王玉良进来,担心他看到妻子受辱的场面会无法自控,一旦忍不住开 枪,肯定会把鬼子招来,那时就麻烦了。 虎子落地后冷静地躲到暗处观察了一下院内的环境,发现正面两间屋子都亮着 灯,只有一间看似厨房的小屋是黑黢黢的,离起居室不远。他先朝厨房摸去,开枪 杀人不太方便,用刀最合适,也是他最擅长的方式。师父刘二不光教他拳脚刀法, 近身肉搏的短兵器也费了不少心血,出手必夺命。 希望能在厨房里找到称手的家伙。 厨房的门半开着,虎子闪身而入,漆黑一片。他转身将房门大开,让微弱的月 光照射进来,好借亮搜寻武器。他极小心地移动脚步,四下察看,做饭用的刀具应 该放在案板附近。厨房的空间不大,灶台、碗橱、案板桌等物一目了然。 虎子走到案板桌前,看到一大块厚圆木做成的案板上放着把菜刀,发出幽暗的 反光。他没有去拿菜刀,在专业人员的眼中,菜刀还不如自己的双手好用,不在选 择之列。案板桌上还摆放这不少厨具,虎子仔细挑选了一会儿,最终选了把剔骨尖 刀,一尺多长,锋刃锐利,握把也比较合手,是把杀人的好家伙。 用这玩意儿捅三个狗汉奸,绝对合适! 虎子快速离开厨房,手握尖刀,先朝右手的屋子潜去,很快就来到窗户下。冬 天的窗纸都比较厚,用手指蘸唾沫很难捅开,他选择先用唾液弄湿窗纸,然后再用 尖刀的刀尖去捅,用力非常均匀小心,稍顷便捅开一个小洞,灯光泻出。 收回剔骨尖刀,虎子起身弯腰凑到小洞前,单眼向内观瞧,看到那两名便衣正 坐在屋内的客桌旁喝茶闲谈,两支连套的盒子炮摆放在桌面上。两人的交谈声很大, 在屋外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 老高去了他妈这么久还不出来," 矮个便衣等得有些心急了,使劲一蹾茶杯, " 是不是又来个二回呀!" " 老高玩女人可不像你那么生猛," 年长的便衣点上一支烟," 人家讲究情调, 脱了裤子就上岂不成配狗了吗!" " 干别人的老婆还他妈讲什么情调,无聊!" " 我看你是忍不住了吧,等老高出来了让你先去,怎么样?" " 这怎么行呢大哥,还是您先去吧!" " 少废话,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装什么装啊!不过有一条你要给我记住,别 把那女人整得太狠,等轮到我时不能用了,小心我他妈骟了你!" " 放心吧大哥,保准能让您用上!" 大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对矮个便衣说:" 老三,你去厨房烧些热水来。 " 老三听后一愣,问道:" 烧热水干吗呀?" " 笨蛋,当然是给王玉良老婆清洗下身用的,老高下来你就上吗,不嫌脏啊! " " 对对对,还是大哥有经验,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我马上去烧!" " 不用烧开,热了就行。" " 知道了。" 老三起身朝房门走去。 躲在窗外观察的虎子冷冷一笑,无声退进暗影中,心说:你们的大限已到,没 工夫烧水了! 老三兴奋地开门出来,反手带好门,哼着小曲快步朝厨房走去。自从今天下午 看见王玉良的老婆起,尤其是趁机摸乳揩油之后,他就巴不得天快点黑下来,这女 人真是个美人,怪不得老高不惜背负乱伦的恶名也要得到她。 正当老三摇头晃脑唱曲儿前行时,虎子幽灵般现身他背后,伸手屈指如钩,猛 然死死地扣住老三的咽喉,令他无法出声示警。老三刚一挣扎,一把锋利的尖刀顶 在他的颈动脉上,耳边传来低沉冷酷的声音:" 别乱动,按我说的做,不然就捅死 你!听明白了就眨眨眼!" 老三赶紧不断眨眼,生怕那人看不见,一刀结果了他。平日都是他欺负别人, 哪里经过现在这个情况,几乎都能听到心脏急促的跳动声。 " 往回走,去见你大哥。" 虎子低声道。 老三乖乖地转过身来,让虎子押着往回走。他感觉双腿发软,连一点反抗的勇 气也没有,只得按照那人的命令朝前走。 也许大哥会有办法救他! 大哥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寻思老三这水烧得可够快的,或者是老高办完事回 来了?这小子用时也太长了点,没准干了几次呢,又不是第一次睡女人,真够黏糊 的! 不知道他们兄弟等得直上火吗! 房门被推开了,老三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没跑两步,一头栽倒在地上,寂然 不动。 " 咦!" 大哥一惊而起," 老三,你他妈怎么了,走路也不长眼睛,连门槛都 不知道迈!快起来,水烧好了吗?" 老三仍旧不言不动。 大哥疑心大起,快步走到老三身旁踢了他两脚,骂道:" 装什么孙子呀!还不 快--" 一股鲜血从老三的身下涌出,迅速扩大,灯光下非常刺目。大哥惊得头皮发炸, 连忙抬头朝门外望去,没有人,定睛细看时,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蒙面人,手握 尖刀,目光冷厉地望着他。 大哥的经验比老三丰富,一瞅蒙面人现身,心知是敌非友。他转头往回跑,伸 手去抓客桌上的盒子炮,反应相当快。 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大哥跑到客桌前,一把抄起连套的盒子炮,麻利地 拔出枪来,正准备看保险上子弹,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他也不看,猛然抡枪朝身后 砸去,走空。 正惊恐间,大哥忽觉拿枪的手一痛,盒子炮被夺走了,随即就看到一只小铁锤 般的拳头迎面打来。他刚想闪躲,拳头立时击中了他的鼻梁,骨折血喷。他来不及 痛呼,蒙面人就近身了,铁拳连续击打他的头部,重如山,快如电,无休无止。 30秒后,虎子停止了攻击,大哥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五官严重变形,牙齿吐了 一地,大概是全掉光了。这一通眼花缭乱的暴打过后,虎子心中的怒气消退了不少。 老三已被他刺穿了心脏,这个大哥也应尽快处理掉,此种杂碎死不足惜。 虎子用剔骨尖刀快速割断仍在痛苦呻吟的大哥的咽喉,这样处理他确实太仁慈 了点,但也没办法,时间不允许他一刀一刀活剐了两个便衣,还有一个高翻译官要 处理,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希望王玉良的老婆此时还未被奸淫。 高翻译官仰面躺在炕上,仔细回味欢爱的瞬间。女人侧身背对着他,腰臀的曲 线格外迷人,随着她低声的抽泣而不断起伏。高翻译官此时有点后悔答应两名便衣 的要求了,他早就听说这俩小子玩女人又毒又狠,连镇上最风骚的婊子也怕了他们, 宁可倒给钱也不愿陪睡。像表嫂这样娇艳如海棠花的女人,一旦落入两人魔掌,还 指不定被摧残成什么样子呢! 他越想越气恼,自己干吗非要请他们俩帮忙呢,换成别人或许就没这个附加条 件了。可事到临头想后悔也晚了,若此刻变卦,那俩小子肯定翻脸,如果一气之下 将王玉良放了回来,那他的计划可就全部泡汤了! 高翻译官看上表嫂的美色不假,但更重要的是想霸占王玉良的家产,来个财色 兼收。王玉良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铺,生意做得相当红火,令人羡慕。俗话说树大 招风,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如花美眷,自然有不少打坏主意的人在时刻窥伺。 王玉良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虽然他不齿高翻译官的为人,但还是愿意 靠上这棵大树,钱送了不少,总算是点头了。高翻译官可是日本人眼里的红人,是 白蟒庙镇说一不二的主儿,有他给自己撑腰,就不怕别人使坏了。 谁知他这样做的结果却是引狼入室,自吞苦果。 一想到即将得手的产业,高翻译官咬牙决定忍痛割爱,不就是睡两次吗,天一 亮这女人就永远归自己享用了,长痛不如短痛。他主意既定,马上翻身坐起,边穿 衣服边对女人说:" 别哭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保你享尽荣华富贵。" 女人听他话里有话,担心地问道:" 你不是说明天就放了玉良吗?我还是他的 妻子!" 高翻译官阴险地一笑,撒谎道:" 王玉良有个亲叔叔是共产党,两人关系密切, 来往频繁,而且还出钱资助八路军抗日。皇军对此非常恼火,已经把王玉良押到宪 兵队去亲自审问了,只怕是凶多吉少,以后你就跟着我过日子吧!" 恶毒的谎言令女人如遭雷击,面无血色,呆呆地半晌无语。高翻译官坏笑着拍 拍女人的屁股,仿佛是在表示同情和安慰。一瞬间,女人像疯了般尖叫着扑向高翻 译官,又挠又捶,哭喊道:" 畜生!骗子!畜生!骗子!……" 高翻译官捉住女人挥舞的手臂,顺手给了她两个大耳光,然后狠狠地推倒在炕 上,"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宰!实话告诉你吧,王玉良是死定 了,你要是乖乖听话还能留条命,要是不顺从我,就让你们夫妻到阎王爷那里去相 见!" 见女人没有任何反应,高翻译官坐在炕沿上穿鞋,头也不回地说:" 快点起来 把被褥收拾好,我还有两个兄弟等着睡你呢!待会你一定要把他们侍候好了,敢反 抗看我怎么收拾你,听明白了吗?" 女人绝望地哀嚎起来,忍辱负重的结果却是人财两空。她恨死了高翻译官,但 无力报仇,只得眼睁睁看着仇人得意地狞笑,无奈地接受被强权霸占的现实。 虎子正要用剔骨尖刀挑开北屋的门闩,忽听门内响起脚步声,正朝房门走来。 他立即收刀起身,背贴门侧,静等来人出现。听来人步履沉重,很可能就是那个高 翻译官,看来王玉良的老婆已经被糟蹋了,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双手打开房门,高翻译官一只脚刚迈过门坎,虎子从黑暗中突然闪现,一记重 拳捣在高翻译官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捂脸退回屋内。虎子紧跟而入,快速贴 身痛打,高翻译官的头、胸、腹、肋瞬间挨了不下三十拳,人就像风中的枯叶般飘 舞不定,不由自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虎子收拳静立,高翻译官才轰然倒地,身 体软似一滩烂泥,几乎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虎子蹲身解除了高翻译官的武装,将那支连套的盒子跑挎到自己身上,然后解 下高翻译官的腰带反捆双手,双脚则用褪下来的裤子缠绑在一起。他决定把高翻译 官留给王玉良处理,冤有头债有主,而且两人还有亲戚关系呢! 他这招可够" 毒辣" 的,要是表哥得知表弟糟蹋了表嫂会怎么想?怎么办? 对付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就不能用常规的办法来处理。 虎子想确认一下王玉良的老婆是否还活着,便不加思索地闯进了卧室。女人正 坐在炕上整理被褥,身上仅穿了一件上衣,只系了两三个扣子,雪白的胸脯时隐时 现,引人遐想。女人见挎枪的虎子闯进来,还以为是高翻译官的兄弟到了,心知难 逃奸辱,便壮着胆子对虎子说:" 身子不干净,让我先洗洗吧?" 虎子一听这话就知女人误会了,急忙解释道:" 我是来帮你的,跟那些汉奸不 是一伙的!" 女人木然道:" 我丈夫已经死了,你还能帮什么忙?想睡就睡吧,不用找借口。 " 虎子一看解释不清,立即想起了此时还守在大门外的王玉良,马上说道:" 你 丈夫没有死,此刻就在大门外!你先穿好衣服,我这就去叫他进来。" 女人不相信地看了虎子一眼,发现他还用黑布蒙着脸,心想:难道是熟人,可 是听声音很陌生啊!不管他是谁,跟高翻译官都是一丘之貉,无非是想要她的身子 罢了!女人当即解扣脱衣,露出光洁的裸体," 你们不是就想要这个吗,来吧!" 虎子长这么大头一次见漂亮女人的裸体随后转身就走," 你最好还是穿上衣服, 一会儿让你丈夫看见可就麻烦了。" 女人见虎子竟然离开了,心里大感疑惑,同时对他的话也信了几分,赶忙找衣 服胡乱穿上。 王玉良守在大门外都快急死了,蒙面人翻墙进去大半天了,怎么连一点动静也 没有!是生是死也得有些响声不是!老婆怎么样了?表弟真的在里面吗?蒙面人说 的话是真的吗?表弟和老婆是不是已经…… 这一连串的问号折磨得他焦躁不安,几次想冲进去,可紧闭的大门他撞不开, 又没有蒙面人翻墙的本事,除了死等外别无良策。 突然,正焦急上火的他听到大门内传来响动,是有人在开门闩。王玉良立刻握 紧手中的步枪,按照蒙面人教他的方法举枪瞄准大门,只要有人出来,他就-- 虎子开大门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猛然打开,而是躲在门后慢慢地拉开。他担 心会被王玉良开枪误射,像这样的菜鸟一紧张,啥事都能干得出来。大门打开了一 半,却没看到有人出来。他举着枪朝大门走去,心怦怦直跳,到底是谁开的大门, 怎么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呢? 虎子通过门缝看到王玉良举着步枪靠近大门,那举枪的姿势相当可笑,若是此 刻来的是汉奸,他肯定谁也打不着。他立刻在门后大声喊道:" 王玉良,你先把枪 放下,是我!" 王玉良一时没能听出是虎子的声音,神情更为紧张了,声音发颤地问道:" 你 是谁,滚出来!" " 我是在白蟒庙里救你的人,这么快就忘了,猪脑子啊!" 虎子生气地骂道。 " 真的是你吗?" 王玉良此时方感觉声音有些耳熟,慢慢地垂下了步枪。 " 当然是我啦!" 虎子一瞧他放下步枪,立刻从门后闪出来,与快步走近的王 玉良碰个正着。虎子要过王玉良手中的步枪,拉动枪机,一发黄铜子弹瞬间蹦了出 来,果然是上了膛,真危险啊! 虎子拣起子弹重新压回弹仓,枪机复位,关上保险,然后交还给王玉良。王玉 良没有接枪,而是焦急地问虎子:" 我老婆怎么样了?" " 她挺好,正在屋里等着你呢,快去看看吧!" 虎子也不便说出他老婆已经被 糟蹋的事实,还是让他自己去问吧。 "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玉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紧紧握住虎子胳膊, 哭声说," 恩人啊,请受我一拜!" 说着倒头便跪。 虎子一把拦住他," 没时间废话了,你赶快去收拾贵重的物品,这个家是不能 再住了,到亲戚家去躲一躲吧!" 王玉良惊问道:" 为什么呀?" 虎子说:" 我已经把那两个便衣给宰了,你的汉奸表弟也只剩下半条命,你们 不走等着鬼子再抓啊!" 王玉良明白事到如今也只有亡命天涯了,边断然道:"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今 晚就走!" 虎子点头说:" 好,我护送你们离开!" "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虎子正坐在卧室外摆弄那三支盒子炮,忽听 卧室内传出王玉良的怒骂声,随后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女人的哭声顷刻响起。 虎子最看不上这种打老婆的男人,媳妇让人给糟蹋了,当丈夫的不去找施暴者 算账,反倒拿自己的老婆出气,什么东西!他立刻起身走进卧室,瞧见王玉良正抬 手又要打,便大喝道:" 住手,你老婆是为了救你才让汉奸欺负的,你居然还要打 他,还是不是人呀!""我,我……" 王玉良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女人委屈地冲虎子说道:" 让他打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虎子可不想为此耽误宝贵的时间,飞快地扫了一眼夫妻二人 一眼," 你们想走就赶快收拾东西,不愿走就给句话,我可没时间听你们在这里闲 扯淡,到底走不走?" 王玉良也后悔自己太冲动了,抱歉地望望痛哭的妻子,扭头对虎子说:" 我们 走,马上就收拾东西,劳您再稍等片刻。" 虎子盯着王玉良,抬手一指女人说:" 你敢再打她我就揍你,听明白了吗?" 王玉良红着脸摆手道:" 不打了,不打了!" 虎子转身走出朝屋外走去," 快准备吧!" 出卧室走到外间的客桌前,虎子将桌上的三只盒子炮依次装进皮制枪套,随后 全部斜挎在自己身上。这些枪没一支能让他看上眼的,全是国内生产的低档货,与 他腰上的那支一比简直就是垃圾。跟着夏少校这样的枪械专家混了几个月,他早就 学会了如何辨别一支枪的优劣,只要一上手就能断个八九不离十。 别看三个汉奸的佩枪不怎么好使,但送给李强他们却还是个宝呢!连步枪也一 起带上,山里的抗日队伍正为却少武器发愁呢,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高翻译官,此刻方捯上一口气来,发出痛苦的呻吟,像条 垂死的狗。虎子无比厌恶地低头看了他一眼,抬腿踹了两下,冷笑道:" 你这狗东 西命还挺硬,一口活气愣是吐不完,倒小瞧你了!" 高翻译官能听清虎子的话,但开口说话时却结结巴巴的," 你……你是……是 谁……敢……敢打……打我……不……想……不想……活……活了……" 虎子一听就火了,这杂种死到临头还嘴硬,真是个铁杆汉奸!他没有说话,照 着高翻译官的肋部猛踢一脚,随后啐了一口道:" 你给我听清楚,老子是中国人, 专杀鬼子汉奸,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渣,有一个杀一个!" 高翻译官好不容易捯上来的一口气,又被虎子一脚给踢了回去,噎得他直翻白 眼,眼看就要玩完了!虎子懒得理他,继续收拾武器,这狗东西如果能挺到王玉良 夫妇出来,那就算他不走运,到时想死可就没那么容易喽!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王玉良和老婆才从卧室里出来,每人背着一个大包袱, 手里还提着皮箱,那模样差点没把虎子给气死。这是逃命还是搬家,带上这些东西 走不出两里地准累趴下,一点逃亡的经验也没有。 虎子命令夫妻俩把包袱和皮箱全部打开,重新整理随身物品,没用的全部扔掉, 东西越少越好,命丢了留再多东西也没用!夫妻俩挑来选去,最后保留了一只皮箱 和一个小包袱,里面大概装了不少贵重的钱物。 虎子仍有些不满意,但也不好再让他们精简行囊了,毕竟此去是亡命天涯,一 去不回了,多带些钱财也无可厚非。虎子把高翻译官交给王玉良夫妇处置,反正是 不能留活口,尽快宰掉了事,并将剔骨尖刀递给了王玉良。 虽然王玉良夫妇恨透了高翻译官,可一旦真要动手杀他,两人心里都有点发憷, 敢说与敢做是两回事。王玉良握着剔骨尖刀蹲在高翻译官身旁,久久不敢下手,两 人毕竟也是姑表亲呀! 剔骨尖刀瞬间捅入高翻译官的胸膛,然后拔出再捅,再拔,再捅…… 当虎子奋力制止状极疯狂的王玉良时,高翻译官早已气绝多时了,胸口一片血 肉模糊。虎子决定焚尸灭迹,造成失火的假象,让鬼子们误以为王玉良夫妇已经被 大火烧死了,不再过问追查。 高翻译官和两名便衣的尸体被抬到卧室中,并排放到炕上用棉被裹住,再淋上 煤油点燃。虎子和王玉良随后又分头放火,把易燃的物品全点着了。最后,虎子让 王玉良夫妇先出大门,他从里面将大门插死,然后再翻墙出去。 三人快速逃到镇外的时候,火苗已经蹿上王玉良家的房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