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光像水一样静静地流淌,他的心被一片空白撑开,在月光里白刺刺亮晃晃。 他的思绪像被锁住了,眼前仿佛刮着漫天的秋风,萧瑟成难以抗拒的压抑,糊 涂了;脑子是一片海,海上浮起浓酽酽的雾,将他紧紧裹住,他在迷雾中四处张望, 到处都是迷茫,踌躇是他脚下的孤舟,他不知向哪里摇桨。 终于,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伸出手,撩开雾的一角。就在这当儿,一声尖 锐的惊呼,象只仓惶的鸟扑出巢窠,跌进黑暗里。吓了他一跳,怔住了,等定睛再 瞧,只见,床上管家正用手捂着县守夫人的嘴,一脸讪笑。 而他的手却象一只小船泊在县守夫人胸前那幽窄深奥的港湾上,两侧两座高跷 丰腴的山峰巍峨多姿细腻滑软。他猛地抽回手,仿佛摸在烧红的烙铁上,不自觉咧 了一下嘴。幸好有黑布蒙着脸,否则他异样的表情暴露无遗。 为什么会这样?困惑在百感交集的原野上狂奔,嘶嚎。 管家的表情夸张到恬不知耻,谄颜媚笑,油滑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放射着寡鲜廉 耻的光: “大侠,您,您要是喜欢,小的,小的这就走,让,让给您,您玩玩”。 多么市侩的小人,善于见机而作,随机应变;生存的本能已经让他练就了一番超凡 绝伦的眼观六路,察言阅色,见风使舵。 人性到了没人性,也许也算是种超然,腌臜的超然。 这一下,他又没辙了。因为他被管家震住了,用阴邪的一招,完全出乎他的意 料之外,他竟不知如何招架。 他怔在原处。 啪的一声,脆响。在管家准备腾出地方的时候,县守夫人扬起手猛地在管家脸 上掴了一巴掌。“你他妈……”管家随口叱骂,手没捂自己的脸,先要去撕姘妇的 嘴,但刚一动作,象想起什么,又止住了。一张脸立即换上虚伪的奴才面具,一边 揉着自己的脸,一边低三下四地哀哀地瞅着不速之客,心里直骂:烂婆娘,不识时 务,一会儿连命都没有了。 在管家诟詈他姘妇的时候,他脑子有些乱,手放在腰间的刀把上,轻轻一拈, 刀出了鞘,金属尖削的摩擦声滑出一条冷飕飕的寒音,同时一道冷光,照亮眼前的 黑夜,跳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脸上,闪烁不定。恐惧把两个赤裸裸的人淋漓尽致地刻 划在黑暗里,瑟缩成一团。 他把刀架在管家的脖颈上,他没用力,但管家已经抖索瘫软在地上,骇怕让他 除了战抖似乎再无别的能耐。 他想说什么,可忘了词,心里有些恼自己。就那么兀自瞅着管家,像是走了神, 也不动,这让管家心里更加惶乱,打着寒战的嘴里开始不住流出诚恳的哀告“爷爷 饶命,爷爷饶命!” 管家抖着嗓子这么一嚷,他才如梦方醒,把刀向上一提,在那蠢物的脸上划了 一道。哎呦一声,肉开血绽。管家倒在地上,他瞥了一眼,冷笑一声,再不逗留, 收刀回鞘,走出屋,纵身上房,消逝在黑夜中。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