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与秋 大唐盛世,贞观之治使社会达到了顶峰,人民丰衣足食,看上去一片安静祥和。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是因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类的贪婪、自私和报复心理 是永远不会熄灭的,而且,在太平时期尤为显著,吃饱穿暖后,人们开始注意自己 的利益,由此引发的纠纷此起彼伏,而杀掉触犯自己利益的人,在那个时代的富人 社会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因此竟然养活了一个新的职业——职业杀手。一个爽 朗的初秋,天高云淡,天空是蔚蓝的,被夜蒙上了一层薄薄黑纱,蟋蟀在草丛里鸣 叫,仿佛在夸赞着天上的月亮。是的,月亮很圆,银光四射,没有一点遮掩,野外 的月色是很不错的,在无人的树林里,独自看着天空,抛弃一切红尘琐事,但是, 好像没有几个人能够这样。看,有一个黑影夜游神一般的溜了过去,进了一个房子, 那是一个废弃的城隍庙,已经残破不堪了,墙面无数的裂纹,仿佛讲述着他历尽沧 桑,却被人遗忘,屋顶的瓦片已经所剩无几,只有薄薄的一层茅草勉强遮盖着房顶 的几根粗大的房梁。这里已经没有人来膜拜了,只有一些路过的客人偶然露宿。 再说那个人影溜了进去,看上去鬼鬼祟祟,我们且跟他去看看。庙里,红红的 火光把整个庙宇照的亮亮堂堂,破烂的雕像勉强支撑在那里,已经摇摇欲坠,香案 上落满了灰尘,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似乎这里是蜘蛛的天堂,在这样的地方竟然 会有火光,看来已经有人在这里住下了。 火光的照耀是我们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竟然是一个花季少女,她的身材不错, 身手也很矫健,她蹑手蹑脚的溜到佛像边,偷眼看着佛像后面。 那里坐着一个男人,头发很短,双眼紧闭着,身材很高大,即使坐着也能看得 出来,胳膊上的肌肉表明他很健壮,身上的穿着并不显眼,且貌不惊人,他闭着眼 睛,似乎正在休息,而且没有发现旁边的人。 少女打量着他,最后把目光落在他手边的钱袋上,现在想必大家知道她意欲何 为了吧?她看着钱袋,很欣喜的样子,但却踌躇不前,因为什么呢?因为旁边的那 之手。 那是一只很大的手,并不是长的大,是因为它外面套着一个精钢打造的手套, 带着它,可以轻松掐死一个彪形大汉,实在是让人畏惧。少女在做着心理斗争,但 是显然金钱的诱惑占据了上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少女下定决心,一定要弄到 手,因为她相信自己的技术。 她悄悄的接近目标,像猫一样,没有一点声音,猫着腰,走到男人身边,想要 去解下那鼓鼓的袋子,只要一下她就成功了,但是,她突然惊恐的叫起来,无法遏 制的恐惧推着她倒退,将身体紧贴在墙根,吓的花容失色。 原来,是一只狼,一只毛色灰白发亮,体格强壮,神采奕奕的大狼,它原本卧 在男人身边,这时突然站起身,目光凶狠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露出尖锐锋利的牙 齿,威胁着她。 她见狼没有冲过来,便慢慢的向门边移动,她的动作根本逃不过狼的眼睛,它 跳过去,把她扑倒在地,前腿按在她的肩上,龇着牙,恶狠狠的低声咆哮着。 她吓坏了,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没有不害怕的,她可以感觉到狼的气息,一股 杀气,狼的尖牙就在她的喉咙上空打转,她的呼吸已经快要停止了。狼把嘴贴近她 的喉咙,她等待着那一刻,热血喷涌,但是她没有,一个声音喝住了狼,它乖乖的 退回到主人身边。 男人抚摸了狼一下,表示安抚,然后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并不说一句话,脸 上没有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这使她更加不安,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想 :如果他有什么不轨的话,还不如被狼咬死。 我敢保证,我的读者朋友,他是正人君子,他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我们先借 着他的光,看看这个女孩,她有一头长及腰部的秀发,乌黑发亮,披在背上,耳边 垂下两根大辫子,前额的头发遮住了眉毛,那是一对很漂亮的眉毛,搭配着她又大 又亮、现在却满是惊恐的眼睛,说它是心灵之窗倒是很贴切,而且是晶莹透亮的玻 璃窗。鼻子小小的,很不起眼,樱桃小口却是非常可爱,五官在她苍白的脸上搭配 的那样完美,想必上天造她时费了一番心思。她穿的衣服并不华丽,但也并不差劲, 虽然是普通布料做成的衣服,却非常的干净,外面套着一件长长的丝衣,我想并不 是她的,或许是从哪里盗来的吧? 再说,我们的主人公,他叫秋叶寒,人如其名,冷的让人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他从来不苟言笑,没有朋友,只有他身边的追月与他做伴,他们是从小的伙伴。 这样说,秋似乎并不受人喜欢,那也难怪,他是一个职业杀手,虽不能说心狠 手辣,也是冷酷无情,但他却也是一个奇怪的人,因为他从不伤害女人、孩子和他 喜欢的动物们,看起来好像也情有可原,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如果对方是被杀 目标,不论是谁,他都不会含糊,这也是很多人愿意让他办事的原因。 追月是他在十二岁时从山里捡来的,那时他正在跟师傅学艺,这是后话。他用 心的照顾追月,两人的心灵融合在一起,十几年了,追月始终伴随着他,如影随形, 而像追月这样的年纪还如此强壮,也实在是奇迹。我们知道,狼是很有灵性的,秋 的无微不至让追月感动,所以它甘心追随他,而它也给秋带来了无尽的安慰,赶走 了他的孤独。 说了这么多,我们来看看的他们,秋看了她一会,转过身,坐回原来的地方, 仰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追月趴在他身边,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看着他,似乎能够 知道他想法。 记得当年,他在一个富人家中做书童,每天陪着少爷去私塾,常受到包括少爷 在内的富家子弟的欺负,为了生计,他只有忍气吞声。 后来,小孩子渐渐长大成人,他们对于未知的事情开始好奇,富家子弟们更是 开始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秋对此深感厌恶,但也无计可施,终于有一次,他忍无 可忍了。 那是一天傍晚,天火红的,好像用碳烧过,他跟在那些纨绔子弟后面,听他们 说那些下流无耻的话,觉得浑身不自在,便远远的跟着。 一会,路过一个胡同,里面走出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看上去也是 穷苦人家的孩子,但长的却是非常清秀,后面跟着一个老头,是她的爷爷,爷孙俩 一出来,就引起了那帮人的注意,于是他们围上去,推开老头,把姑娘围在中间, 一边说着各种挑逗的话,一边动手动脚,姑娘害怕极了,喊着爷爷,可是那个上了 年纪的老人怎么能够保护自己的孙女呢?不仅没有效果,还被打倒在地。 几个公子哥胆子越来越大,光天化日之下开始当众轻薄那姑娘,周围的人都视 若无睹,怕招惹是非,匆匆离开。 听着姑娘的哭声,秋心如刀绞,在他心中沉默良久的正义之心终于爆发了。他 冲上去,把那帮人打翻在地,自己护在姑娘的身前,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姓秋的,你想造反!”他的少主人扯着嗓子骂道。 秋并不答话,只是看着他们,那帮公子命令家奴殴打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秋以寡敌众,被打的口吐鲜血,仍牢牢地护住身后的姑娘。眼看再过一会,秋就会 死在这里,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制止那些人。 “你是什么人,少管闲事!” 那人听了,并不答话,亮出一只“铁掌”,伸出五指,指尖各伸出一根港针, 唰的一下,五根手指第一节飞出又飞回,五个家奴死在地上。几个公子吓的面无人 色,转身逃命去了,中年人走上前,看着被打的满脸是血的秋,打量着他的全身, 然后身手去拉他。 秋把身体缩了缩,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或许是因为刚刚看到他杀人的手 法,认为他不是好人吧。 中年人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站直身体,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 字?” 秋盯着他看了半天,大概是感觉他没有恶意,便缓缓的说:我姓秋,名叶寒。 “ 中年人似乎挺高兴,说:“我看你很有正义感,而且你现在已经和主人闹翻了, 你要怎么生计呢?不如跟着我,做我的徒弟,我会教你功夫,生活自然是不用愁, 怎么样?” 秋看了看他的脸,看不出什么,他有些犹豫,虽然刚才看到中年人的功夫,但 是那实在非常狠毒,他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中年人这时又补充说:“有一个条件,你要跟我到深山中去,不能接触这浮华 尘世,等学满出山时才能回到城里,你能够忍受吗?山里的生活可是非常孤寂的。” 秋考虑了一下,心想:常听说室外高人都是在深山之中修炼武艺的,这样的人 一般都是德高望重,想必可以依靠。于是他咬咬牙,跪下说:“师傅,受我一拜!” 师傅笑了笑,说:“好,起来吧!我现在正要回山里,和你的朋友告别一下, 跟着来吧。”说完,师傅转身缓缓的离去。 秋转身告别了姑娘和老人,告诫他们最好离开这里,爷孙俩千恩万谢,秋别过 两人,在姑娘恋恋不舍的眼光中追逐师傅去了。 后来,到了山中,秋才知道他的师傅是一个赫赫有名的职业杀手,擅长机簧, 那只铁手套便是他的杰作,也成为了他的标志,赢得了“铁掌春风”的称号,因为 他姓春。 他有一个儿子,秉性纯良,喜欢交接朋友,是个很热心的人,和秋一起非常融 洽,此后,秋便留下来,和师傅师兄一起修炼武艺。 想到这里,秋长叹一声,想一想,现在都已经将近十年了。 他现在也是一名杀手,而且名气超过了他的师傅,因为他深得他师傅的真传, 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出手从不用第二下,都是一击毙命,所以他并不愁没有钱。 他的家里养着很多鸽子,尽管他从不回家,他也能收到家里仆人的来信,一周 之内,他一定会给雇主一个答复,或者不接,或者干掉目标。 这一次,他刚刚接受了一个工作,对方是某镖局的镖头,在他看来,那人不过 是个二三六的小角色,他正在养精蓄锐,打算明天到城里玩一玩,因为他完成任务 就好像捏死一只苍蝇。 他是个脾气古怪的家伙,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挡,但是如果他不想做,也 没有人能逼他做,不仅因为他的本领,更因为他的性格。 秋因为陌生少女而引起了以前的回忆,他坐了一会,回头看看她,她因为刚刚 的惊吓,刚刚调匀呼吸,发现秋正在看她,又紧张起来。 秋站起来,看看天,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启明星已经升起,天空有灰蒙蒙 变成了淡蓝色,秋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出破庙。 追月跟在他身后,两个伙伴在山间小路上慢慢的走着,非常悠闲,让人不禁羡 慕他们能够如此的自由惬意。 少女也走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回忆着整晚发生的事,不得不承认这是 一次奇遇。 秋对那少女似乎已经忘却了,他从来都是这样,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可以长 存的,如果有,可能也只有他和追月的感情了。 多年的相处,他和追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待人冷淡,面无笑容,好像整个世 界都只有他们两个而已,事实上,在他们心中,就是这样。 迎着晨风,远远的城池已经遥遥可见了,秋和追月交换一下眼色,展开轻功, 奔驰而去。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每天早上,他们都是如此,秋会多种轻功,在任 何环境中都能奔走如飞,这和追月能够在各种环境奔跑是一样的。追月的速度使它 简直不像是一头狼,它可以轻易超过一匹大宛良驹,现在,它和秋并行已经是家常 便饭。 两个风驰电掣般的飞奔,远远的有一群人走过来,他们迅速从人群中冲过,蹶 尘而去,让那些人目瞪口呆。 秋想着刚才经过他们身边时听到的话,说要去抓一个丫头,想着想着,他猛然 停住,他已经知道他们的去向,他俯下身,对追月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将一张纸条 和一个小包裹系在追月的脖子上,摸了摸它的头,追月点点头,转身,奔驰而去。 秋看着它离去,自己进城去了。 追月一路追逐,远远的看见了那帮人,便追了过去,甩开他们,像庙里奔去。 “老大,那头不知是狼是狗的东西,怎么自己又折回来了,还有那个人,他们 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正的又高又大,但是一看就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跟在一个大胡子身后,他显然是这群人的头,双眼炯炯有神,一定是个有头脑的人。 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个头中等,身上穿着让人一看就想到山贼,但他们倒是 并非山贼。 “别管它,我们的目标是那个丫头身上的宝贝,至于那头畜生,我想它并不是 我们的障碍。”老大一脸狡猾的的说。 “嘻嘻,老大真是神机妙算,再世诸葛啊!”身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矮个子,一 副奴才像,一个劲的拍着马屁。 “闭嘴,快走!” 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矮个子灰溜溜的退下去,一声不吭了,一行人很快接近了 破庙。 追月到达的时候,少女还没有走,她经过了一夜的惊吓和劳累,在秋离开以后 便昏昏欲睡,当她醒来的时候,追月正站在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追月,却很 温顺的低声叫着,晃了晃脖子上的东西,示意她解下来。 少女战战兢兢的解下包裹,又拿过纸条,上面红红的笔迹写着:有人接近,汝 必输,与月并肩可胜。秋这是用鲜血写成的!原来,秋没有笔墨,便割破了手指, 写了这张纸条,虽然这对秋来说无足轻重,但对她来说,却是莫大的感动,她昨晚 像要偷走他的钱,他不仅没有责怪和伤害自己,今天还送来了钱和增援,可她还是 不明白,他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就连这张纸条也只有这几个字而 已,这样不爱说话的人竟有这样的热心,让人觉得非常古怪。 也难怪,秋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这一点会越来越显著。 追月一改昨晚凶狠的样子,变得像绵羊一般温顺,卧在少女身边,让她轻轻的 抚摸自己顺滑的灰白皮毛,那皮毛像丝绸一般,是非常难得的。 就在她们在庙里养精蓄锐的时候,门外开始嘈杂,那伙人已经到了门口,少女 站起身,拿出一条三米长的长鞭,使用这么长的鞭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 女带着追月,出了庙门。 庙外,小小的一块空地,大胡子站在前面,后面跟着他的手下,正虎视眈眈的 等着他们。 看见少女带着追月,他并不吃惊,微笑着说:“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姓苏的少女把头一扬,轻蔑的说:“谁稀罕见你?” 大胡子并不生气,耸耸眉毛说:“那也没办法,我们就是见了,这是缘分!今 天,我们要你给这准话,要不,给宝贝,要不,跟我们公子成亲,就这两样,剩下 嘛,还有一条,你不会想选的!” 那少女装模做样的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说:“第一样,不可能;第二样, 你们公子岂不是一箭双雕?我苏灵月可不是傻子!第三嘛,倒是可以试试,怎么样?” 大胡子捋了一下又黑又密的胡须,嘴巴在胡须下面微微的哼了一声,说:“我 可告诉你,别不知天高地厚,小丫头,我们可不是怕你,只不过我们公子想要活的, 但他也说过,实在不行,哼哼,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的!你可想好了!” 苏灵月鞭子一扬,笑着说:“好啊,你们来啊,我到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大胡子大刀一指,手下人蜂拥而上,苏灵月一条鞭,动如闪电,灵如水蛇,靠 着“一寸长,一寸强”,将对方逼的节节败退,还打掉了对方的几把武器,吓的那 些打手全都溜了回去。 “哼,一帮废物!一个小丫头也打不过,看我的!”大胡子那一把大刀,冲上 去,苏灵月一鞭甩过,大胡子用刀挡住,趁势跳到她身边,挥刀砍她右臂,苏灵月 闪身躲开,跳到他背后,一鞭缠住大胡子的左腿,使劲向后拉,殊不知在气力上大 胡子胜她百倍,根本拖不动,大胡子转身将长鞭砍断一节,苏灵月用力过猛,站立 不稳,向后摔倒在地上,打手们立刻冲了上去,眼看苏灵月只有束手就擒,追月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闪电一般的咬断了两个人的喉咙,剩下的人吓的又退 了回去。 苏灵月趁机站起来,从口袋里抓了一把,一招天女散花,扔了出去。 “不好,有暗器!”大胡子大叫,随之用兵器拨打飞来之物,苏灵月和追月趁 机溜出了树林。等到大胡子他们发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知道上当了,他们的猎 物却已经无影无踪了。 跑出了林子,在接近城池的地方,苏灵月估计她们追不到了,便停下来,她已 经有些气喘吁吁了,追月却什么事也没有,苏灵月蹲下身,对面前的灵物说:“好 了,谢谢你,回去吧,也谢谢他!” 追月低吼一声,表示明白和告别,然后转身向对面的城市跑去,苏灵月目送它, 看着纸上的秋字,微风吹拂着她的脸,吹的红红的,她想:他也在那里吗? 秋的确在城里,他和追月分别后,一路进了城,找地方买了一壶酒和一只烧鹅, 带在身上,然后来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前。 这显然是富贵人家,大门的牌匾上写的是龙升镖局,大门用红漆粉刷的光彩夺 目,两个大门环分量十足,秋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大门突然打开,几个下人走出 来,开始打扫地上的尘土。 秋离开大门,走进旁边的一个小胡同,沿着镖局的围墙一路向前走,他已经打 听过了,这个镖头每天午时左右才离开屋子,而他的屋子在院子的最里面,于是他 走到巷尾,纵身越过围墙,观察四周环境,院子不大,墙边栽满了树,并没有什么 独特之处,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并不是什么高雅之士,这个院子只有一座房子,离房 子不远地方有一个小角门,仅供一人出入,秋正要进屋,突然园门打开,走进两个 侍女, 秋迅速点了她们的穴道,关上院门。 他不理睬两个不速之客,径自进了屋子,那镖头还在睡觉,秋无声无息的走到 床边,伸出他的铁掌,按住镖头的脖子,那镖头被冰凉的手套惊醒,发现面前一个 人正掐住自己的脖子,大惊失色,连连求饶,并且伺机反抗。 谁知秋杀人一向果断,那人的求饶话还没说完一句,秋手一用力,那人登时一 口鲜血喷出,断了气。 秋沾着血在墙壁上画上了一根在烈火中傲立的的禾苗,这时他一贯的风格,也 是他的标志。 画好以后,秋离开了镖局,临走时,他解开了两个丫鬟的穴道,然后坐在镖局 对面的酒楼的门外等待好戏开演,不久,镖局里边传出嘈杂的人声,哭声,喊声, 咒骂声交织在一起,两个家丁跑出来,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很快带回了一群官兵, 秋不慌不忙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神情,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那只烧鹅。 “又是你的杰作吧?”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 秋并没有回头,他知道来人是谁,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他已经听了十几年了, 他爱搭不理的说:“你又来了,坐吧!” 对方笑了一声,打趣道:“你还是那样,对人不理不睬的,一点都没变!”说 着坐在他身边。 这人一头长发,扎着个马尾辫,这在那时候并不稀奇,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双 眼透出一种和睦,让人感到很亲切,身上穿的是捕头的官服,总的来说,他和秋是 截然相反、泾渭分明的两种人。 他是秋的师兄,是他师傅的儿子,叫春无恨,人如其名,他从来没有怨恨,是 个很随和的人,凡事宽宏大量,爱交结朋友,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 他歪着头,看着秋,看了半天,说:“难道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秋把手中那个黑黑的酒壶的壶嘴送进嘴里,一饮而尽,狠狠的摔碎在地上,漫 不经心的答道:“你知道我向来不爱说话。” 春知道,他自己笑了,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追月在哪里?” 秋回头看他一眼,咬了一口烧鹅,说:“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追月了?”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们没有在一起。”春一边注视着正在工作的手下,一边 说。 秋把一条鹅腿包裹起来,放在一边,擦了擦手,说,它来了。 果然,追月风驰电掣般的从街角跑来,浑身灰白的毛皮在风中抖动,长长的尾 巴拖在后面,一瞬间,它来到了两人面前。 “你好啊,追月?”春微笑着向它打招呼,它走到春面前,点了点头,春轻轻 的摸了摸它的头。 秋拿起留下的鹅腿,递到它面前,然后看着它,那眼神在问:要吗?追月叼住 那东西,跑到两人身后趴下来,慢慢吃。 秋拿出一块布条,一边擦着他那闪光的铁手套,一边问:“她怎么样了?没问 题了对吗?” 追月停下进餐,回头哼了一声,然后继续。 “他是谁?”春好奇的问。 秋把他的铁指甲弹得叮当响,说:“不管你的事,找我什么事,说吧。” “你真的很聪明,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手下的 一个捕快过来报告了死者的勘察状况,春随便听了一下,关于死在他师弟手下的人 的特征,他能够倒背如流,他打发走了手下,转身对秋说:“有一个大户人家的女 儿想要出嫁,但是他们的仇家很多,所以他们想要请一个人保镖。” “想请我去吗?”秋头也不抬。 “没错,是我推荐的,他们家相当富有,且很有地位,只是有一件事……有点 难办。”春面露难色,试探着说。 秋没有吱声,扔掉手中的布条,活动了一下手指的关节,弄的咯吱做响。 春见他没有表示反对,稍稍安心,接着说:“这一家小姐的脾气有些不好,富 家小姐的坏习惯在她身上样样俱全,任性、娇气、暴脾气,和她一起的人都很头疼, 所以找了好多保镖都人受不了,我想,以你的脾气,应该会让那位大小姐无用武之 地才对,你说呢?” “哼!”秋冷笑一声,也站起来,说:“好吧,但是价钱要说好,还有,她什 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还有两周。” “好吧。”秋背过身子,看着天边,一声呼哨,一只白鸽缓缓飞来,落在他的 肩头,秋从它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白鸽便落在追月身边,唧唧呱呱,似乎在聊天, 少适休息之后,又展翅高飞了。 秋打开纸条,看了看,说:“我又有事做了,那件事,谈好了再告诉我,至于 时间,出发前我一定会去的。” 春点点头,秋大踏步走过他身边,追月跟在后面,突然秋猛回身,喊道:“喂, 我这一次顺便去见师傅,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春想起自己也很久没见父亲了,正好带个话,便说:“倒也没什么,只不过问 他老人家好,前段时间听说他又收了一名弟子,也带我问好,我这里一切平安。” 秋听了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的一转眼消失在茫茫人海。春看着他的背影,有 一丝羡慕,也有一丝辛酸,他叫齐手下,回去向长官复命。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