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惊蛰 风暴望向风刃的侧脸,似要瞧清楚他轮廓的道:“你不必担心,我对风家掌门 一职,实在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风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我也认为由大师兄出任掌门,是比我更好的 选择。” 风暴目中奇光剧盛,沉声道:“此话何意?” 风刃苦笑道:“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实非领导一门的长才,何况我现在脑中所 想的,只有向云傲报回杀父之仇的事,其他的我都不敢去多想。” 风暴道:“你确实变了,风刃。” 风刃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但只是一闪即逝。 “在时间的洪流下,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这不是大师兄你说过的话吗?” 风暴颔首道:“或许吧!但我却不敢肯定这样的变化,对你我而言是好事或坏 事?或许有一天,我们需要走到生死相见的地步,到那个时候,答案才会揭杯。” 风刃一震道:“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与大师兄有那么一天。” 风暴发出一阵荒凉意味的长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早啊!我的好堂弟,因为命 运就是一个完全不容人自主的可恶东西,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一条无人能够清楚的 道路,又有谁能真正晓得,日后会发生的事情呢?” 风刃细细咀嚼风暴话中之意,不由百感交集,一时作声不得。 “命运吗……?”风刃喟然道:“大师兄参加武榜大会,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风暴淡淡道:“为了与强者争雄,使我的暴风之腿能淬炼至更上一层楼的地步。” 风刃道:“我本来也抱有和大师兄一样的想法,但自从爹死后,我参加大会的 目的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杀死云傲!” 风暴道:“如果风刃你只抱着这种想法出赛,那么武榜大会就是你丧身之地。” 风刃闻言,虎躯一震。 风暴双目与风刃视线相对,射出摄人心魄的厉芒道:“与人对敌时,如果你只 抱着仇恨之心去出战,碰上像云傲那种善使心理战术的高手,等于未战先败。” 风刃如被巨椎刺中心坎,脸上血色褪得一点也不剩。 一直以来,其实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心态上的改变,但风暴的说话,才真正 如暮鼓晨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继续沉溺于仇恨之海中对他的坏处。 若非如此,他总有一天会遭到灭顶的下场。 风刃无言垂首,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目已如雨水冲刷过的 澄净。 “多谢大师兄!风刃明白了。” 风暴叹道:“不必谢我!我什么都没有帮过你,如果你有所改变的话,那也是 靠你自己的领悟得回,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风刃以无比诚挚的语调道:“不管如何,大师兄都是风刃在这世上,除了爹和 大伯外,最敬重的亲人。” 风暴浩叹道:“俱往矣!” 说罢随手一掷,最后一瓮酒坛在黑夜中划出一条抛物线,在地上摔成粉碎。 风刃一愣道:“大师兄……?” 风暴倏然立起,虎目精光闪闪,望定风刃道:“明日的武榜大会,如果你我对 上,那就是命运安排你我是友非敌,你千万不可留手,因为我也绝对不会那么做!” 风刃痛苦的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 风暴沉声道:“我风暴的一切,都是靠我的实力去创造出来,包括风家掌门, 甚至十强武者的宝座,也是一样,不容许有任何例外!” 风暴的言外之意已是明显之至,他要让天下人承认他有接掌风家掌门的实力, 要让长老堂接纳他这个曾经被逐出门墙的叛徒,除了要夺到十强武者的地位之外, 还有一件事是一定要做的——那就是打倒风刃! 只要有风刃的存在,无论风暴有多好多强,风家的人始终不可能真心接受他的 领导。 ——这真是一大讽刺!不论以性格或辈份来说,风暴都比风刃更具领导者的资 格,但他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相反丝毫没有这个意愿的人,又不得不被拱上权力 中心的宝座。 ——命运!莫非真是那么喜欢玩弄人心的了? 风刃完全能够体会风暴的感受,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的心情更为沉重。 ——权力!难道真会比手足之情重要了? 风刃苦涩张口,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 “如果大师兄想重回风家,甚至是要登上掌门之位,我愿意全力说服长老堂和 大伯那边……” 风暴冷笑打断风刃道:“那是没有用的!你应该比谁都知道这一点。” 风刃无言以对,观念保守的长老堂,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被视为大逆不道的风暴 登上掌门之位,甚至一向被视为特立独行的风刃,若非其特殊的身份,只怕也难以 在风家立足。 风无极的猝逝,对风暴和风刃这对堂兄弟来说,等于是提早丢给他们一个太过 棘手的难题。 风刃仰天长叹道:“真没有别种选择?” 风暴冷冷道:“如果不能打倒你,我就不能证明我所创出的暴风之腿,更胜过 有三百年历史的‘极道拳经’!” 风刃摇头道:“‘极道之拳’的正统传人,并不只我一个……” 风暴冷笑道:“难道你愿意由我代你报父仇吗?” 风刃目中厉芒一闪,坚定道:“绝无可能!” 风暴一笑道:“那就不必再罗唆了,说到底,无论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能阻止 我将你轰下,或是你将我打倒的结局,从我被逐出风家……不!是从你出生的那一 天起,我们就注定会走上这条路了。” 风刃茫然道:“一山不能容二虎……就是这样子的吗……?” 风暴大笑道:“你终于想通了!就像风云两家不能并存一样,同样姓风的人, 也是有成为宿敌的可能!明天的对敌,你要拿出神拳门正统传人的本领来,千万不 要让我失望。” 风刃痛苦但是坚定的道:“我会使出全力,将你打倒。” 风暴豪笑道:“很好!很好!” 迈开大步,头也不回的离开。 风刃望着风暴那宽广的背影,想起今夜一别,从此便形同陌路,甚至死敌!心 头的沉痛,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这,就是他身为“极道之拳”的正统传人,所不能逃避的宿命安排了吗? 风刃没有答案,只有无语问苍天。 美态似不属于人间应有的“天女”萧霞,以她那轻柔至不食人间烟火的声调, 悠悠道:“不愧是‘狂神’云傲!云雾之刀竟然困不住阁下,只好由我亲自下场了 ……” 望着萧霞的绝世美态,云傲眼中又再度出现那击杀李前主之前,那种奇怪的眼 神,只是那绝非属于色迷心窍的目光。 “你把那小子藏到哪里去了……?” “那小子”指的当然是李前主了,萧霞柔声道:“云兄既然已经胜了李公子, 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云傲冷冷道:“凡是和风刃有关系的人,都要死……!” 饶是萧霞一副泰山崩前也不动于色的沉静态度,闻言也不由色变道:“虽说风 云两家的恩怨,外人无从置啄,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云兄一再殃及无辜的复仇行动, 却是太过!” “你说……我太过分……?” 云傲眼神一凝,猛地爆射出能令人血液冻结的寒芒,接着便把手放在脸上,仰 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好笑的笑话啊!我太过分了……!哈哈哈!” 萧霞一张俏脸蕴含着浪拍潮岸般无比复杂的感情,凤目以说不出是何意境的眼 神,凝视着仰天大笑中的云傲,却没有说上半句话。 云傲生平第一次,发现到自己在萧霞无言却是蕴含极大魅力的注目下,竟然无 法再放肆的狂笑下去。 ——简直是荒缪至极!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狂神”云傲啊!竟然会怕了区区一 个女子的眼光了吗? 云傲心里虽然生出警觉,可是一种迷离平静的感觉,再加上一点连他自己也不 肯承认的原因,云傲甚至无法对眼前这名人间至美的女子,生出任何怒意或杀气。 他想摆脱那种讨厌的感觉,但那感觉就像是云雾一样,看似朦胧却又扫之不去, 且更深切的烙印在他的心头。 自出道以来,云傲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对一个应该是他敌手的人,起不 了半点杀意! 萧霞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却彷佛有一种无形的宣染力,把四周的环境都转化 为宁静祥和的仙境。 在她的心中,此刻也正在对眼前这名邪异冷傲的男子做出评估。 萧家的刀法,与传统以招式或内力为主的刀招大不相同,首重“意境”,讲求 “止水明镜”,要以井中月般水波不兴的宁静心境去感受、揣测对手的心境,甚至 反过来影响对方,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也正是因为自小修练萧家刀诀,使得萧霞的领受力异于常人,在她“心眼”之 下的云傲,并不如其他人眼中是个十恶不赦的狂徒,反而像是一只受伤累累且被逼 到死路的野兽,但是那与萧霞观念之中的“邪恶”,绝对还有一段距离! 从云傲的眼神中,萧霞看到了愤怒、不平、屈辱、仇恨……种种数也数不清的 负面感情,但,就是没有邪恶!绝对没有! 竟然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他是恶名昭彰、杀人无算的“狂神”云傲啊!为什么自己 在他的眼神中,却找不到一丝邪恶的意味存在了?云傲他,竟只像是一个受尽委屈 的孩子? 萧霞的心不禁迷惘了,云傲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了? 萧霞的迷惘,就让云傲从比前者更乱的心境中,猛地惊醒过来,虎躯一震,后 退三步的他,脸色一变,旋又恢复正常,冷冷道:“好厉害的操心之术,连我都差 点着了你的道……!” 萧霞芳心暗叹,因为自己的一时迷惘,竟然错过了可能是唯一刺探出云傲真心 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此人的意志之坚定,也远在自己之前的想像之上,才能这 么快从她的心灵幻境中挣脱出来。 云傲冷冷邪笑,右脚踏上一步道:“杀不到李前主,就拿你来充数,相信一样 能让风刃那家伙内疚不已。” 话虽说得狠,但萧霞那通明的镜心里,其实并未察觉到云傲真正的杀气。 萧霞柔柔一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云兄可愿听小女子一言,今夜之事就到 此为止如何?” 云傲眼中的杀气,被萧霞那百炼钢也能炼成绕指柔的声调浇得气焰稍减,但很 快地,便燃烧得更炙烈!更旺盛! 云傲冷冷道:“天真的想法……!毕竟你还是一个女子,但也别休想我会因此 手下留情,你就抱着这份天真去见阎罗王吧!” 云傲对眼前这名女子,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而理智告诉他这种感觉会为他 带来极之危险的后果,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可能成为他威胁的事物毁掉! 云傲高涨的杀气,自然是瞒不过萧霞的感应,她心底暗叹,如果可以,她实在 不愿意与眼前这名男子对敌。 只可惜,掌握主动的选择权,并不在她的身上。 她刚才以“云雾之刀”困住云傲的时间,只够让她把昏迷过去的李前主,暂时 收藏在竹林里的一个隐密之处,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要走,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李前 主的性命就危如累卵了。不得已,她只得留下来与云傲周旋。 萧霞不是没想过,召唤一定在附近的风刃过来帮手的可能性,只是对付一个受 伤的云傲,还要倚多胜少的话,萧家传人的声誉也就尽扫落地。 更何况,要是让风刃和云傲碰上面的话,不到这两人的其中一个死去,事情是 不可能结束的。 以大局来看,云傲的存在对整个武林来说,绝对是有害无益,但是当萧霞以察 心之术,发现对方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邪恶”之时,她的想法已经有了改变,变得 不希望看到两个天才洋溢的年轻高手,非得走到不死不休的那最后一步。 使她改变想法的原因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萧霞幽幽叹了一口气,把千头百绪的想法排诸脑海,柔声道:“云兄力战在先, 且有伤在身,再战下去实属不智,还望云兄三思而后行。” “荏多废话!你胜得过我再来说吧!” 云傲把手一扬,“爬焰”火柱横扫而出,直往萧霞击去。 火光映红了萧霞的侧脸,也映亮了她墨星一般的瞳孔。 火线已烧至她玉足之前,萧霞轻叹一口气道:“这是何苦来由?” 莲步轻移,“天女”萧霞动!一动如九天之凤,凤翼展翅!一动旋风起!劲风 飞旋,“爬焰”的火墙被吹得溃不成军! “好!原来我太小看你了!再接我这一招吧!” 云傲怪叫一声,双爪放在腰间,施展动如脱兔的闪电身法,转瞬间已逼至萧霞 身前。 但就在他出爪的同时,萧霞拔身而起,娇躯上升,姿态优美如天仙,却正好避 过了云傲的爪势。 “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冷叱甫毕,云傲的双臂如幻化成千手观音,手刀掌锋夹带着能削肉断骨的先天 真气,像是封住萧霞全部的去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五百六十三式——乱华! 萧霞美目中终流露出一丝怒气,一声娇喝,身子竟在空中不需借力的倒飞回来, 同时玉手一翻,一柄带着一抹惊艳般嫣红的长刀,无中生有地出现掌中,挥刀一劈, 先天刀芒如毒蛇吐信般聚于刀尖,轻易地便划开了云傲的真空掌刃。 若非云傲见机缩手得快,他连一双手掌也要被剁下啊! 云傲目光凝结在萧霞手中的刀身之上,厉喝道:“红颜刀?” 萧霞轻叹道:“若非云兄一再咄咄相逼,我也不愿意以祖传神兵对敌。” 云傲长笑道:“好!我就领教领教萧家的绝世刀法!” 萧霞摇首道:“最好还是不要,我实在不愿与云兄为敌。” 云傲喝道:“事到如今,为不为敌已由不得你,还是少说废话,准备接招吧!” 他二话不说,人如陀螺般急旋,发动掌、拳、指、爪,变化莫测、连绵无尽的 攻势,犹如一张大网,往他那美绝尘寰的对手攻去。 这是比“乱华”更上一层楼的杀招,六百三十五式——裂华! 萧霞丝毫不慌,单足轻点,人滴溜溜地浮空转了一圈,手中红颜刀顺势劈出, 看似简单不过的一个刀花,却如穹苍圆泽般护住全身,更尽破云傲那神鬼莫测的攻 击! 萧家刀法,闻名已久,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极道之拳”接连三式被破,云傲却是愈战愈勇,斗志高昂的他,先是仰天一 声夜狼般的长啸,双目杀机爆射,两爪交叉,高高举起,气势之强,与之前的几招 有天壤之别! 但这个架势,不就是“那招”的起手式?云傲真狠得下心来用禁招对付萧霞? 他真要辣手催花?! 还未出招,萧霞已感觉到云傲那强大无匹的杀气,玉容陡变。 ——轰! 雷霆声动,杀招来了! 与天际宁静的黑幕比对起来,今晚的地上,确实是一个多事之夜。 风暴走后,风刃仍留在原地,却是思潮翻腾,难以自己。 他反覆思量风暴所说的每一个字,愈想心里愈是不能平静。 不知过去多久,风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打算回镇休息之时,一条人影从他 的视线外奔过,吸引了他的注意。 由于明日的“武榜”盛会,此刻福泉镇内外可说是聚虎藏龙,所以这么晚了还 有夜行人在路上飞奔,原是绝不为奇的一件事。 可是,风刃不经意的一瞥,却让他看见了心神为之震撼的东西,夜行人的身上, 还背负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少女! 尽管在黑夜中又隔了一段距离,风刃仍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名少女的身份,那 是他的青梅竹马!他的爱侣!李前主之妹——李小雪! 李小雪被夜行人背在肩上疾行,一张俏丽无双的瓜子脸除了紧闭的双眸外,就 没有任何表情,显然是正处于昏迷的状态。 风刃这一惊非同小可,整个人立如豹子般猛弹起来,箭一样地冲了出去,边大 喝道:“站住!” 夜行人被风刃从后面这么一叫,不但没有止住脚步,反而奔的更快了,人如流 星,一泻千里! 对方的这种举动,更加深了风刃对夜行人作贼心虚的怀疑,想到小雪落入恶徒 手中的可能下场,风刃不禁怒火中烧,一身功力全聚于脚下,施展超越极限的轻功, 誓要追到来人!救回小雪啊! 可惜,夜行人的轻功,竟是“羽皇”朱雀那一级数的高手,风刃的身法虽然不 弱,却始终拉不近与对方的距离。 “狗贼!再不放下你背后的少女,莫怪我将你碎尸万段!” 苦追不着,风刃一度被压下的戾气再度上扬,若非顾及人事不省的小雪,风刃 早就对夜行人出重手了。 夜行人听若未闻,仍是迳自的向前飞奔,风刃见状也不由心惊,虽说对方起步 在前,但背了一个小雪,仍能与自己保持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夜行人的功力,绝 对是特极高手那一林的啊! 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一旦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如此情境,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 忍耐的住!一旦让风刃追上夜行人,他绝对会毫不考虑用上最强的杀招,让对方为 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最大的代价! 只是,那也要先追上了眼前人再说啊! 两人一前一后,转瞬间已奔出了数十里,虽说风刃始终都无法追上对方;但那 名背着小雪的夜行人,却也没有甩下风刃的可能。 眼看这一场僵局似乎要持续到黎明的出现之时,在夜行人飞驰的视线上,忽然 出现了一个身影拦住他的去路。 那是一个十分俊秀的黑发剑客,他的白衣胜雪,黑裤似夜,肤白如玉,发黑如 缎,黑白两种各走极端的色彩,在他身上像是浑然天成般的组合起来,眼神利如鹰 隼,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淡淡情意。 夜行人疾奔不停,黑发剑客站在路中,瞧来也全无让路之意,眼看再这样下去, 两人就会无可避免的撞在一起! “找死!” 夜行人终于开口,语气是一向自大的轻蔑,他被风刃在后面追赶了大半个时辰, 原本的一腔欲火早已化为怒火,正愁没地方发泄,黑发剑客此时的拦路之举,等于 是压倒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的杀意全面引发! ——先杀了这拦路的野狗,再回身收拾后面那烦人的小子!事情至此,已经顾 不得会暴露身份了! ——敢阻本世子的好事,就是死莫怪怨! 夜行人拇指一挑,尖锐的罡气,呼啸作响,破空直取黑发剑客的脑部,一出手 就是家传绝学的“皇极圣指”,可见事迹败露的夜行人,已下定杀人灭口的决心! 夜行人对自己的武学好有信心!面前的黑发剑客,一点也没有高手应有的“气” ,看来只是一个来凑武榜热闹的倒楣者,谁叫你不长眼碰上了本世子?注定要 倒楣啦! 夜行人还不知道,真正倒楣的人是他自己!因为他眼前的黑发剑客,其实是剑 术修为已至“天地藏玄”境界的超级高手! 夜行人的“皇极圣指”还未攻至黑发剑客脑前,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电光。 电光乍现,又转为血光。 血光一闪即逝,跟着便听到夜行人的一声怒吼。 “你——!” 怒吼声嘎然而断,像给人掐住了脖子。 电光再起。 无数道划破黑暗空间的光箭,或直射、或曲折、或弯勾,却都无一落空的刺在 夜行人的身上! 夜行人仰天狂吼,那声调,已是气急败坏! “流川——!” 这时候,在后面的风刃才猛然发现到,从黑发剑客手中发出的,既不是电光! 也不是血光!而是剑光! 剑光似是有灵性的生物,虽然贯穿了夜行人身体,却没有伤到昏迷中小雪的一 根汗毛。 夜行人怒吼一声,身子一阵震颤,原来被剑光划过的地方,现在并射出了无数 道的血泉!夜行人痛极惨叫:“本世子跟你拼了!” 反手将小雪的身子掷上半空,同一时间,他像是负伤的野兽般,向黑发剑客发 出了最具威力的一击! ——中了自己一招“神鳌破浪”,竟还有如此惊人的反击力,夜行人的原先武 功之高,就出乎黑发剑客的意料之外啊! 可惜,他想要与黑发剑客同归于尽的想法,却是绝对没可能做到! 风刃以惊人的高速从后赶上,先是一个飞跃,接住了犹在空中翻腾的小雪身子, 免除了后者摔到地上香消玉殒的命运之后,满腔怒火的他,对着那该死的敌人—— 夜行人的背后急降而下,用另一只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抓住了对方的脖子。 “唔咕!” 像是被抓住七寸的毒蛇,夜行人的眼珠舌头都为之凸起,杀招也截然而断。 “淫贼!去地狱为你的罪行反省吧!” 说话的同时,手掌放射出炙热的青白色火焰。 ——轰! “外式——业火!” 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明显的火舌火粉,猛烈地爆散开来,夜行人连悲鸣声都来不 及发出,便如破烂的碎屑般飞了出去,全身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遭到严重灼烧的他, 眼看是毫无一线生机可言了! 外式——“业火”虽然不像“爬焰”或“飞焰”般,可以隔着一段距离打倒敌 人,而是必须以直接接触的方式,才能放出火焰,可是“业火”的火劲一旦烧上身, 不到对方死去是不会停止的,任何护体罡气也无法阻挡“业火”的高温,中招者就 像接受着炼狱之火的洗礼一样,其痛苦不是常人所能想像。 若非夜行人招惹到风刃在这世上最看重的一个异性,他也不会对前者下此辣手。 燃烧的残躯倒在冰冷的路面上,“业火”的火焰是连骨头都能烧成灰烬的极度 高温!中剑在先的夜行人又怎么能挨得住这毁灭性的一击?以他的功力,原是绝对 可以与风刃或黑发剑客一战,但轻敌在先,再加上两大高手前后夹击,就造成夜行 人饮恨当场的结局。 风刃不再多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而望向怀中的小雪,只见沉睡一如天使的她, 完全不知道身外发生过什么事,风刃知道对方只是被点了昏穴,并无性命之忧,这 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 “锵!” 黑发剑客收剑回鞘的声音,把风刃的注意力再度吸引过去,望着对方那张似有 情似无情的俊脸,和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剑技,对方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你是……‘心剑’流川枫?!” 黑发剑客的眼中,刹那间出现了似是嘲弄、又似是怜悯的一丝光彩,就在风刃 还没搞清楚对方的眼神中到底是何含意的时候,凄厉的嘶叫声,再度划破了短暂的 宁静。 “五皇子——!你们杀了五皇子!来人!快来人啊——!” 风刃循声望去,只见一名侍卫打扮的大汉,此刻正面露惊骇之色,望着地上被 烧成焦炭的尸体,气急败坏的吼叫着。 风刃闻声,再望向地上的尸体,不由一阵愕然,这个他和流川枫合力杀死的 “淫贼”,难道真是当今皇朝的五皇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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