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苦水集 乌朗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这个不但东明清楚,洛月和万荣也明白的,不知 道的恐怕只有乌夫人和乌骓了。乌骓年纪还小,这些事大家都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告 诉他。乌夫人听说自己的丈夫就死在洛阳宫的大殿之上,已经痛哭到失去知觉。 几个使女把乌夫人扶到后堂休息,东明让她们小心照看。 当晚,乌夫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自杀殉夫了!东明就把乌夫人葬在六盘山上 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东明非常内疚的说:“当时我们真的应该拦住乌大哥的……” 洛月没有说什么,他对生死向来看的很淡。 万荣也只叹了口气,说:“家主舍身取义,我们也无话可说的!况且我们墨者 本该如此的,一入墨门,天下己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离开了任何人,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按照昨天的安排,十八寨主和马烈、李胡子在光复堂等着东明。东明一到堂上, 就大声说:“我们即刻起兵,带孝出征,先拿下金城!” 众人早上也都听说了乌朗的事情,在座的也都是绿林豪杰,无不钦佩乌朗舍身 取义的精神。 十八寨本就是前隋遗民,一直都有武备,五千军马是每年操练的。马烈和李胡 子那里合起来有三千的马盗。垄西本就是地广人稀,金城的守军也才五千而已。 东明与众将计议,两天后在金城汇合,高举义旗,上面写着‘天地正气’四个 字! 扬州徐敬业起兵的消息早已经在垄西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武后迟迟不肯让新 皇登基,官民都有怨怼。东明的义军带孝攻城,并没有遇到多么大的阻力,三天内 攻下金城。攻下金城后,东明分遣诸将,袭取天水、武威、酒泉、敦煌、张掖诸郡, 义军并没有受到朝廷大军的镇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聚垄西兵马十万。东明知道 至少在过年之前,武后还无力对付他,就让李胡子和马烈分守天水和武威,防备朝 廷。 起兵三十五天,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出奇!在垄西和河西走廊一带,东明的 义军完全没有遇到可以抗衡的势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武后会放弃垄西,东明知道 是扬州的兵马牵制着武后,让武后没有办法分心对付他。一开始东明就知道他应该 攻打长安的,但是在凤翔郡,邱神绩屯兵十万,更有精锐的天策军三万,义军根本 就不具备打败他们的实力。但是这支部队一直在凤翔按兵不动,即使东明打下了整 个垄西也是如此。 他们不动,东明也只能不动。天水有险可守,东明让李胡子带了义军的主力七 万军马驻守在那里,至少短期是安全的。 战争已经进入胶合状态,而且垄西的十一月就开始下了雪,东明和洛月来到敦 煌北三百里的苦水集,因为凤栖城就在苦水集以北的沙漠里! 苦水集是汉朝贰师将军李广利驻马的地方,以为这里的水是苦的,所以就叫苦 水集。 雪还在落着,而且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四野都看不到一个人,这种天气就适合 坐在热炕上喝酒! 东明和洛月骑马来到镇边,却看见一个小孩,没有带帽子,光着头,一个人在 雪地里玩雪。他小脸和小手冻的通红,却还是意犹未尽,东明看着他,想起了乌骓 和邙砀山中的小可怜,又不由得怜惜,拉过小孩的手,对他通红的小手,呵了口热 气,问:“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还在外边玩啊!不怕冷么?” 小孩任由手被东明握着,笑嘻嘻的说:“我叫周轻鸿!”竟是一口的川音! 看见儿子和两个陌生人在一起,周大嫂赶紧出门叫:“鸿儿!快回来,外边冷!” “哎!”小轻鸿应了声,就跑回去了。东明和洛月牵马跟到了门首,东明说: “周大嫂,这镇子上有没有客栈?” 周大嫂打量了一下这两个陌生人,说:“镇子中心有家酒铺,他们家有空房子!” 东明好象也发现自己太过唐突失礼,道声谢就去了。 正走着,洛月突然说:“这里怎么会有川人?” 东明也不知道为什么,说:“谁知道呢!可能是投靠亲戚来的吧!” 虽然离天黑还很早,但是东明和洛月还是要停下来:前面就是沙漠了,这种大 雪的天气,是绝对不能在外面过夜的。 这么冷的天,酒铺也没几个人,东明和洛月坐在热炕上,喝着滚烫的老酒,招 呼老板也来喝几杯。酒老板挨着炕沿喝了杯酒,说:“两位客官这么大风雪来我们 苦水集干什么?” 东明知道苦水集不在丝路上,所以平时也没什么人来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大雪 天。东明笑了笑说:“听说外边打仗了,我们也好找个地方避避祸!” 酒老板笑呵呵的说:“打仗不打仗的可不关我们的事!这里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洛月突然问:“你们这里四川人多么?” 酒老板奇怪的说:“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四川人?” 东明说:“刚进来的时候,看见镇边有一户四川人!” 酒老板笑着说:“你们说的是周先生家!他们的确是四川人,来这里也快一年 了!” 东明皱了皱眉头,说:“刚才我没看见周先生,只看见周大嫂和他们家孩子而 已。” 酒老板说:“这个周先生一身的好本事,会写字,会弄剑,有事没事的总喜欢 往北边的沙漠里跑……” “北边的沙漠!”东明和洛月一起说。 酒老板愣了下,说:“是啊!” 东明沉吟着说:“听说你们镇北边的沙漠里有一个魔鬼城,他不怕么?” 酒老板呵呵笑了笑,说:“原来你们也听说过!不瞒你们说,周先生来来回回 的去了魔鬼城好多次了,每次回来都到我这里来喝酒,他就跟我说过,说那个城快 要不是魔鬼城了!” 东明这次来的目的本就是找寻凤栖城,但是在他的印象里,知道凤栖城秘密的 人,只有自己和洛月了,怎么还会有第三个人?东明问那酒老板:“那周先生在家 么?” 酒老板想了想,说:“应该不在吧!好象今天早上他就去了沙漠。一般他去沙 漠里,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东明有些失望,又喝了杯烫酒。 “齐叔!给我烫壶酒来!”门外有人喊了。 酒老板忙掀开门帘,迎了出去。 透过门帘,东明看见一个三十岁上下,一身风雪的汉子正在外面扫什么的雪花。 听他的口音应该是四川人,难道他就是那个周先生? 不多时,那人也进了来,看见里面已经有人了,而且是两个带剑的人,那人也 只点点头,就坐在火炕的另一边。 东明说:“这位可是周先生?” 那人还没有说话,酒老板就掀开门帘进来,说:“周先生!我们刚才还正说你 呢,你就回来了!” 那人看了看东明,对着酒老板说:“风雪太大!怕晚上赶不回来,就先回来了, 等雪停了再去!两位找周某有什么事么?” 东明笑了笑,说:“刚才听老板说你去过沙漠里的魔鬼城?我们也听说过那个 地方,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们去?” 周先生上下看了他们几眼,说:“两位一定是奔走四方的侠士,能让侠客动心 的恐怕只有财宝了!可是周某知道,那座魔鬼城里根本就没有财宝?” 洛月冷冷的说:“那你怎么对它那么感兴趣?”洛月好象觉得这个周先生也是 从哪里知道这座城就是凤栖城,他一定是来寻宝的,所以才想阻止他们去。 周先生笑了笑,说:“两位执意要去,周某也没办法,不过两位要是有本事去, 可要小心,别在里面送了性命!” 洛月更加确定这个周先生一定是为了宝藏而来,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独吞。心中 更加鄙夷,说:“人命由天!你不是已经去了那么多次,都还好好的么?我们去了 又怎么会有事!” 周先生似乎知道洛月和东明就是那种为了钱财,命都不要的贪财之徒,也就不 再说什么,一个人自斟自饮。 东明也拿不准周先生是怎么想的,沉吟半天,问:“周先生知不知道那座城叫 什么名字?那么大的城不会名字就叫做魔鬼城吧?” 周先生听东明这么说,就感觉到有点奇怪!他们没有去过魔鬼城,怎么知道魔 鬼城很大呢?周先生回答说:“那做城里有座石碑,上面写着‘凤栖’二字!我想 凤栖应该就是这座城的名字了!” 东明和洛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然也知道他并没有说谎,看来他并不是因为 西域王冠而来的。疑惑顿消,东明笑着说:“周大哥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什么寻宝 的侠客,我们此行只为了找那座凤栖城而来,那座城已经消失了六百年,终于被找 到了!” 周先生自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前倨后恭,既然人家多理,他也不能失礼,说 :“大哥可不感当!不过那座城真的没有什么财宝!” 酒老板也在身边帮腔,说:“是啊!那座城是可怕的魔鬼城,去过的人恐怕只 有周先生一个人还能活着离开!” 东明并不理会他们怎么说,问周先生说:“我们能找到这里,是因为我们有地 图,但是周大哥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周先生说:“我是一路寻着王气来的!” 洛月也不禁有点吃惊,说:“王气?” 周先生点点头,说:“是王气!我们家是蜀中大族,先祖对风水王气很有研究, 我就是一路顺着王气找到那座魔鬼城的。”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