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海深仇 等崔正品的身影完全在视线里消失了之后,江龙才想道:“爸爸叫我卖鱼买米 回家,我刚刚从狱中逃出,是不能回县城去买米了,只有空手回家,把鱼钱交给爸 爸了。”想后又想:“也不知爸爸知不知道我因打架而被关进牢房的事,若是知道, 这一顿打是免不了的了,”想到这儿,又异想天开起来:“我将上次被抢的鱼钱要 了回来,说不定,说不定爸爸一高兴就不打我了。”但终觉此事十分渺茫,于是打 定主意:“拼着挨一顿就是了。”想后回家去了。 江龙走到了村头的小桥,这次没有人在桥头等他,江龙隐隐觉得有些不祥,也 不知是回家肯定被打的事还是别的事,江龙忐忑不安的向家里走去。 江龙来到家门前,只见家门紧闭着,家里静悄悄的。江龙硬着头皮推开门走进 了家,并准备好挨渔夫一顿打,然而家里却一个人也没有。江龙心道:“想是爸爸 出去打鱼还没有回来。嗯,我就坐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就是。”想后找了张板凳坐下 了。在接触凳子的一刹那,江龙感觉到这凳子有很多灰尘,再看其他凳子,也是一 样。江龙自语道:“这几天来爸爸不见我回家,肯定很伤心,他在家门口盼着我回 家,所以连凳子都没空坐了。”想到这儿,仿佛看见渔夫在家门口盼望自己回家的 情景。想后,不禁叹了口气。 就这样,一直等到中午时分,还是不见渔夫回来。此时江龙已有些饿了,于是 心道:我先煮好饭等爸爸回来。想后,就去洗锅淘米,生火煮饭去了。取米时,江 龙发现米缸中的米只剩下一餐食用了,便想道:“幸亏崔大哥帮我把银子要了回来, 要不然也不知该怎么交代才好。嗯,以后有空时得练一练气功,好报答崔大哥的恩 情。” 煮好饭后,江龙继续等渔夫回来。 到了下午时分,渔夫还是没有回来,江龙于是决定出去找渔夫。江龙从大江的 上游找到下游,又从下游找到上游,来回找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渔夫,于是心道 :想是爸爸已经回家了。想后回家来找,仍是没有找到。江龙这时有些急了,心道 :“爸爸该不会去县城找我了吧?嗯,我去问婶婶和英姐。”想到李彩英,心里说 不出的兴奋和激动。 江龙来到寡妇家门前,却见家门紧闭着。江龙拍门叫道:婶婶,开门啊,龙儿 回来了。里边没有应声。于是又拍门叫道:“英姐,开开门,龙弟回来了。”里边 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江龙心下奇道:“怎么婶婶和英姐也不在家,难道她们也到县 城去找我了吗?”想后又拍门叫了几声,但里边还是静悄悄的。江龙愣在那儿不知 所措。 却在这时,邻居一老太婆开门探出头来,见到了江龙,便自语道:“到了县城 就知道跟人打架耍威风,现在终于出事了不是?这叫做罪有应得。”江龙听了,吃 了一惊:“想不到我在县城打架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那爸爸和婶婶他们肯定也知 道了。”想后又想:“嗯,我且问问这位老婆婆,想来她一定知道婶婶去了哪里。” 于是问那老太婆:“阿婆,你知道我婶婶去了哪里吗?”那老太婆见江龙问他,忙 缩了进去,随后又赶忙将门关紧,给江龙来了个闭门羹。江龙也不怎么在意,因为 他小时候总是受到别人的白眼和冷落。江龙见那老太婆不答话,寻思:“我且去问 问老先生,或许他会知道一些情况。”想后向老先生家走去。 来到老先生家时,只见家门也是紧闭着。江龙想道“先生不在家,想是在学堂 教书。”于是向学堂走去。到了学堂,只见老先生在教孩子们读诗。江龙不敢打搅 老先生上课,就站在窗口外边等着。等着等着,突然想起以前自己在窗外听课的情 景,虽然时间已过去了五年,但听课的往事仍是历历在目。回想起老先生当时免费 让自己读书的情景,不禁感动万分,虽然后来由于活忙,不得不忍痛割爱放下自己 的学业去帮渔夫干活,但江龙还是一样感激老先生。不知不觉,老先生已发现了江 龙,并来到了他的身旁。江龙回过神来,看见了老先生,忙打招呼道:“先生最近 身体安好?”老先生道:“好,好。”虽然满脸笑容,却殊无欢愉之意。老先生刚 说完,急道:“龙儿,你怎么直到现在才回来?你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吗?”江龙 听了这话,又见老先生一脸凝重的样子 ,惊道:“出事?出什么事了?”他刚才 也听到那老太婆说到出事两字,但他以为是指自己被关进牢里的事。 只听得老先生道:“你先在这儿等一下。”说完走进教室对孩子们道:“你们 把刚才先生教的诗抄写三遍,先生明天要检查的。你们写完之后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孩子们听后,都欢呼了起来。老先生说完走出来对江龙道:“这事在这里说不方便, 还是到先生家去说吧。”说完,带着江龙向自己的家走去。江龙边走边揣测:我家 里不知出什么事了?看刚才先生说话的样子 ,怕是出什么大事了。突然悟道: “难道,难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幸吗?”想到这儿,江龙不敢再往下想,忐忑不安 的跟着老先生走着。 不一会儿便到了老先生家门前。江龙等不及问道:“先生,我家出什么大事了 吗?”老先生道:“咱们进去后,先生再慢慢跟你说。”说完打开门走了进去。江 龙只得跟了进去。接着两人找凳子坐下了,老先生叹了口气,沉重道:“龙儿,在 听到这事之前,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啊。”江龙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但还 是抑制住内心的悲痛,道:“先生,你,你只管说出来,我,我能挺得住。”又道 :“先生,是不是我爸他,”老先生缓缓点了点头,道:“你父亲已经去世了。” 江龙虽然已经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当听到老先生说出这句话后,还是一下子不 能接受这个不幸的消息。 江龙直愣愣坐在那儿,身子宛如被雷击中了一般,嘴里挤出了两个模糊不清的 字:“什么。”接着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老先生见状,忙 将他扶起来,并用拇指掐住江龙鼻下的人中穴。这人中穴具有回神作用,突然昏倒 之人,被掐住了人中穴后,通常能回神苏醒过来。江龙被掐住人中穴一会儿后,才 缓缓回过了神来。一睁开眼看到老先生,回想起刚才的话,边哭边道:“爸,爸。” 老先生并不说什么,任由江龙痛哭。 过了一会儿,老先生见江龙哭得悲伤,叹道:唉,真是苦命的孩子,年纪轻轻 的就没有了父亲,而且又没有其他亲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说到这儿,竟也 掉下了几滴老泪来。江龙哭了一会儿后,问道:先,先生,你,你知道我爸现在葬 在什么地方吗?老先生道:“你父亲就葬在后山上,你去看看他吧。”江龙擦干了 泪水,辞别了老先生,向后山奔去。 江龙来到后山脚下,径向山上坟场奔去。当来到后山坟场时,江龙远远便望见 了前边有座新坟,坟前还立着两个人。江龙认得一人正是李彩英,于是开口喊道: “英姐,婶婶。”边喊边向那两人奔去。李彩英和那人回过了头来,李彩英见是江 龙来了,兴奋道:“龙弟。”江龙奔到了两人面前,却发现李彩英身旁那人不是寡 妇 ,而是一个锦衣青年,正是村东头周少爷周福星。周福星见江龙到来,感到很 奇怪,心道:这小子怎么还没死呢?江龙也很奇怪,问李彩英道:“他怎么也在这 里?”说着望了周福星一眼。李彩英答道:“这是周少爷,他是来陪伴英姐的。” 江龙又问道:“那婶婶呢?”李彩英听了,悲伤道:“我妈,我妈她,”却说不下 去,转而道:“龙弟,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先给你爸磕个头吧。”说完拿出一条 白布缠在江龙的头上,边缠边道:“等回了家,英姐再拿麻衣给你穿上。”系好白 布后,又点了三根香,交给了江龙,道:“来,给伯伯磕个头吧。” 江龙接过香,面向坟墓,正要跪下磕头,突然发现原来这里共立了两座新坟。 江龙心下奇道:“怎么会有两座新坟呢?”想着去看坟墓的墓碑,只见一块墓碑上 刻着“先伯父江老人之墓”,而另一块墓碑上则刻着“先母亲李夫人之墓”。江龙 见到后边那块碑上的字后,奇道:“英姐,旁边这座新坟是谁家的?怎么跟我爸的 坟挨得这么近呢?”李彩英听到江龙问话,突然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我妈,我 妈,她,她,”说到这儿,双手掩面,已泣不成声。江龙突然明白了面前发生的一 切。江龙睁大了双眼,身子摇摇欲坠,突然一跤坐在了地上,仍是睁着双眼,喃喃 道:“婶婶,婶婶,”江龙呆呆望着,眼中的泪水叭嗒叭嗒的掉了下来。 随后江龙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寡妇的坟墓走去。突然扑在坟墓上,抱着 坟墓痛哭起来,边哭边道:“婶婶,你,你怎么也走了呢?你们怎么都走了呢?” 说到这儿,突然止住了哭声,问李彩英道:“英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爸 和婶婶会突然一起亡故的?”李彩英听了,哭得更伤心了。江龙又问道:“英姐, 你说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彩英不答,仍是伤心的哭着。江龙望着李彩英 悲痛欲绝的神情,真不想再问她了,可是两位老人不明不白的同时死去,却又怎能 让他心安呢?江龙猛然看见李彩英身旁的周福星,怒道:“是不是这姓周的小子害 死两位老人的?我,我先杀了他再说。”说着站起来向周福星冲去。李彩英见状, 吓了一跳,忙拦住江龙,道:“不,这不关周少爷的事。周少爷是我的救命恩人, 若是没有周少爷帮忙,英姐,英姐恐怕已经见不到你了。” 江龙道:“不是他,那是会是谁?英姐,你快说,害死我爸和婶婶的凶手到底 是谁?”李彩英欲言又止,道:“是,是,”江龙急道:“是谁?英姐,你快说呀。” 李彩英突然抱住江龙,大声哭了起来。江龙这时已经感觉到两位老人之死有些蹊跷, 等李彩英哭了一会儿后,又问道:“英姐,你说出那凶手是谁后,我,我马上为婶 婶和我爸报仇去。”李彩英止住了哭声,道:“龙弟,害死我妈和伯伯的凶手太厉 害了,你一个人是打不过他的。”江龙道:“英姐,你先说说那凶手是谁?”李彩 英道:“那凶手是一个土匪头子,是,是他把我妈和伯伯打死的。”说到这儿,李 彩英又伤心哭了起来。江龙急问道:“那土匪头子叫什么名字,他住在哪里?”李 彩英止住了哭声,道:“那土匪头子名叫张天虎,他住在飞虎寨中,那飞虎寨在我 们村子的南边,离我们村有二十多里地。”江龙听后,恨得咬牙切齿道:“张天虎, 原来是你害死了我爸和我婶婶,我,我非亲手杀了你为我爸和我婶婶报仇不可。” 江龙说完,突然挣脱李彩英的双手向山下奔去。李彩英见状,忙喊道:“龙弟, 快回来。飞虎寨的土匪这么多,你这不是去送死吗?”江龙猛然止住脚步,坚定道 :“就算是死,我也要去报仇。如果不去报仇,难道要让我爸和婶婶含恨九泉之下 吗?总之,这仇无论如何是非报不可的。”说完又向山下冲去。李彩英又喊道: “龙弟,你爸刚刚过世,你不先祭拜他一下吗?”江龙边走边道:“我先去为他报 仇,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再来给我爸和婶婶祭拜。”说着继续向山下冲去。眼 看江龙就要隐没在树丛的背后看不见了,李彩英又急喊道:“龙弟,你去报仇了, 那英姐呢?难道你能忍心丢下英姐不管吗?英姐现在只有你最后一个亲人了,你知 道吗?”李彩英说完这句话,绝望的哭了起来。 江龙听了李彩英最后那席话,猛然停住了脚步,停了一会儿,终于回过身走了 上来。李彩英见江龙去而复返,渐渐止住了哭声。江龙走到李彩英面前,道:“英 姐,我不去报仇了,我要陪着你。”李彩英听了,感动得又抱住了江龙,大哭了起 来。江龙也紧紧抱着李彩英哭泣,两个孤儿紧紧抱在一起痛哭,哭得那么的悲伤。 而此时,周福星却木然的站在一旁,见两人抱在一起哭泣,有些妒嫉,劝李彩 英道:“英妹,别太伤心了,老人现在已经去世了,再怎么哭也没有用了,还是好 好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江龙听了这话,气往上冲,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周福星, 怒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死的又不是你家里人。我英姐哭关你什么事,你若是再 不走,小心我揍你。”周福星耸耸肩道:“好,好,我走,行了吧。你知道你打架 厉害,连公差都敢打,而且还打进了牢里去,我知道我打不过囚犯,我走,行了吧?” 江龙大怒,想冲上去打周福星,却被李彩英拼命拦住。李彩英劝江龙道:“龙弟, 别胡来,他可是英姐的救命恩人啊,英姐求你别再为难他了,好吗?”说完又对周 福星道:“周少爷,你先回去吧,我们还要祭拜一下两位老人,你先回家去等我吧。” 周福星见江龙一副拼命的样子,又听得李彩英这么说了,只得先回家去了。 周福星走后,李彩英对江龙道:“龙弟,你别生气了,来,给伯伯磕个头吧。” 江龙只得忍住心中怒火,跪在渔夫的坟墓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发誓道:“爸,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发誓一定会提那张天虎的头来见你的。”说完, 定定僵在了那儿。好一会儿之后才将眼光移到寡妇的墓碑上,接着站起,来到寡妇 的坟前跪下,也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呆呆望着寡妇的坟墓,回想起寡妇生前的 音容笑貌,霎时间,泪水就像断线的珍珠一般直掉下来。江龙边哭边道:“婶婶, 你从小到大都很疼我,没想到,没想到,”说到这儿已然泣不成声。好一会儿之后, 突然大吼道:“张天虎,我江龙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喊声远远传了出去,惊起 了一群乌鸦。李彩英见到江龙痛不欲生的神情,也不禁掉下了伤心的泪水。又过了 好一会儿,两人给两位老人上香,添土,祭酒,焚钞。到了这时,已是傍晚时分。 残阳如血,照在这片荒坡上,照在这片坟场上,照在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说不出 的凄凉。一阵晚风吹来,纸钱随风飞舞,杂草随风起伏,衣袂随风飘动,说不出的 冷清。 天慢慢黑了下来,江龙仍跪在两位老人的坟前,山里虎啸狼嚎,惊心动魄。李 彩英劝江龙道:“龙弟,天黑了,我们回家吧。”江龙道:“英姐,你先回去吧, 我想再呆一会儿。”李彩英怕江龙不下山,又劝道:“龙弟,英姐知道你现在的心 情,不过现在天快黑了,等下子就看不见路了,如果你想念伯伯,明天英姐再陪你 来看望伯伯,你说好不好?”江龙虽想继续呆上一阵,但想到天黑后不便下山,只 得收拾东西,和李彩英下山去了。 两人下了山,李彩英道:“龙弟,去英姐家坐坐吧,英姐,英姐有话要跟你说。” 于是两人向寡妇家走去。来到家门前,李彩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点亮了灯。 接着江龙也跟着走了进去。此时寡妇家里还遗留有办丧事时所用器具和物品。白惨 惨的麻布, 白惨惨的冥幡,白惨惨的蜡烛,说不出的阴森寒冷。两人找椅子坐了 下来,李彩英道:“龙弟,你觉得饿吗?”江龙摇摇头道:“我不想吃。”李彩英 道:“英姐也吃不下。”接着,两人呆呆的坐着,谁也不说话。此时,房子里不再 有以往的欢声笑语,只有令人窒息的死气沉沉的寂静。 好一会儿后,江龙开口道:英姐,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李彩英吞吐道: “我,我,”又道:“龙弟,我怕讲出来会让你更加伤心的。”江龙道:“事情都 已经发生了,不想伤心都不行了。”又道:“英姐,我爸和婶婶被害的事,你只管 说出来好了。”李彩英本想说另一件事的,而江龙却提起渔夫和寡妇被害的事。李 彩英一想到那天两位老人被害时出现的血淋淋的场面,浑身顿时颤抖了起来。江龙 见李彩英神色不对,忙道:“英姐,若是你觉得太累了,等以后再说吧。”李彩英 强行忍住内心的恐惧,道:英姐也不是很累,你一定很想知道那天都发生了哪些事, 是吗?江龙点了点头,道:是的。李彩英道:“那英姐就将那天发生的事跟你说了 吧。”江龙凝神细听。 只听得李彩英平静道:“那天龙弟你到县城去卖鱼,晚上却没有回家,伯伯非 常担心你,怕你又像上次一样被人打伤。当时我妈也很放心不下,但我们猜想你这 么晚不回家,肯定又去找个什么庙住下了,于是我们不再像前次那样等着你,都回 家去睡觉了,想等天明以后再到县城去找你。” “ 第二天一大早,伯伯收拾好东西要去县城找你,我和我妈也想去,伯伯说 路太远,叫我们别去了,最后伯伯一个人去了。可是没多久,伯伯就回来了,我妈 看见了,问伯伯为什么不去县城找你,伯伯当时很生气,说他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再也不认你作儿子了。我们当时听了,都非常吃惊,忙问原因,最后伯伯才说了出 来。原来他早上路经村子,要上县城去找你时,突然听到村里人说你因为跟县城里 的地痞和恶棍打架,后来被公差抓进了牢里去。我们听后,都很惊讶,伯伯当时还 说你竟然连伤了多个地痞和恶棍,因此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许多村里人都知道了。 我听后,不得不将你练擒拿的事跟伯伯说了,伯伯听后,更加生气了。” 李彩英说到这儿,满脸歉意道:“龙弟,英姐对不起你,英姐本来答应过你不 将你练擒拿的事说给伯伯听的。”江龙伤心道:“以前我不想让我爸知道我练武的 事,是怕他生气,现在,现在他已经不在世,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呢?”李彩英 听后,内心一片怅然。 两人沉默了一会后,李彩英又道:“当时伯伯听了我的话后,生气道:”怪不 得这些天总是不在家,原来是偷偷练功夫想打架去了。哼,他以为练功夫后就没人 打得过他了,到最后还不是给官差抓了去,真是活该。‘“李彩英说到这儿,转语 气道:”龙弟,伯伯一时生气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你可别放在心上。“江龙道:” 他这人就是这样,我不怪他。“李彩英喜道:”那就好。其实伯伯也是很关心你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他内心也一定很担心你的。伯伯当时真的很生气,所以才没有去 接你出来,你那天肯定很着急吧?“江龙道:”确是很着急。“说完心下悟道:” 原来爸爸不去接我出狱,却是为了这个原因。“ 接着李彩英又道:“第三天上午,我妈和我一起去伯伯那里,伯伯还是很生气。 我妈就劝伯伯道:”大哥,龙儿虽然做错了事,但他终归是你的儿子呀,再说龙儿 这孩子平时很懂事的,他跟人打架的事 ,说不定是人家先动手打他,他不得已才 会还手的。上次抢鱼的事,不就是那些地痞恶棍们先动的手吗?‘伯伯当时道: “就算是人家先动的手,也不应该跟人家打架,总之打架就是不对,他若是不打架, 也不会被公差抓进牢里去的。’我妈说道:”龙儿因为打架而被关进牢,现在已经 被关了一天,也算是接受惩罚了。我们将他接出来之后,再好好训诫他一下,相信 他以后会改好的。‘起初,伯伯仍是不肯去,后来,我妈终于说服了伯伯,伯伯也 答应吃完中午饭就去接你出来,没想到,没想到那天中午却出了事。“李彩英说到 这儿,又是恐惧,又是伤心。江龙听了,知道渔夫和寡妇就是在这天中午出的事。 这时,李彩英突然自责道:“唉,要是我长相一般,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唉,都是我不好,要是我长得很难看,我妈和伯伯就不会因为我而死了。”江龙听 了,心下奇道:“长相好看也有错吗?”江龙虽这么想,但他没有问这句话,而是 耐心听李彩英继续讲述下去。 只听得李彩英继续道:“那天中午,也就是龙弟你去县城后的第三天中午。那 天中午,我在门前绣花,我妈则在厨房做饭。突然,一帮大汉骑马奔了过来,等我 看到他们时,他们也已来到了我跟前。我以为他们是过路人,当下没去注意他们, 谁知其中一个汉子看到我的相貌后,说道:”这娘儿果然有几分姿色。‘那人就是 飞虎寨的头子张天虎。说完,他示意手下两人下马捉我。我当时非常惊慌,转身就 往屋里跑去,然而两人却先行拦住了我的去路,并慢慢向我靠近。我跑进屋不得, 吓得大喊起来。那两人一惊,随后快速抓住我的双手。我急得又哭又喊,并使劲挣 扎着,但我一个姑娘家,又哪里挣脱得开他们的手呢?挣脱不了,我就用口咬他们 的手。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其中一人被咬中了手。那人虽然被咬,却不松手。这 时,又有人下马来帮忙,那人拿出块布将我的嘴堵上了,我再想咬他们却咬不得了。 随后那人又掏出一条绳索将我的手和脚都绑了起来,然后将我放到了马背上。我当 时非常的害怕,却怎么也叫不出来,而且动又动不了。“李彩英说到这儿,脸上满 是恐惧的神情。江龙听了,紧紧捏住了拳头。 紧接着,李彩英又道:“这时,我妈从屋里跑了出来。见到我被捉住,便跪在 地上求那张天虎道:”大王,你行行好,放了我家闺女吧。‘那张天虎跳下马,走 到我面前来,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自语道:“那小子的眼光倒也不错,这娘儿果 然有几分姿色。’我当时也不知他在胡说些什么,气呼呼的用眼瞪着他。张天虎见 后,笑道:”嗯,有味儿。‘说完对众土匪道:“弟兄们,这位就是你们未来的寨 主夫人了,你们今后可要好好侍侯她。’众土匪齐道:”是。‘张天虎又道:“现 在你们送她回寨去,回寨以后,你们就有喜酒喝了。’众土匪听后,都欢呼起来。 我听后,知道自己将会被捉去成亲,心里非常的害怕。我妈听后,急得磕头求道:” 大王,求求你放了我女儿,你要别的东西只管拿去好了,可千万别捉走我的女儿啊。 ‘张天虎道:“大王我现在只缺一个压寨夫人,其他什么也不缺。’说完,挥挥手, 道:”弟兄们,送寨主夫人回寨成亲去喽。‘众土匪欢呼着骑马走了。我妈见状, 急忙抱住张天虎的腿,跪下求他放了我。那张天虎双腿被抱,行走不得,突然怒从 心起,举起右掌一掌打在我妈的头顶上,呜呜,“说到这儿,李彩英痛哭了起来。 江龙听完,仿佛亲眼见到寡妇遇害时的情景,怒得呼的站起身来,随后右手一 拳向墙壁打去,紧接着左手又一拳打去。李彩英见状,知道江龙失去了理智,连忙 起身拦住道:“龙弟,你别这样,你要清醒些,你这样会把手弄伤的。”江龙收住 拳头,眼睛冒火道:“我要亲手杀了张天虎为婶婶报仇不可。”李彩英担心道: “飞虎寨的土匪这么多,你一个人又怎能报得了仇呢?而且那张天虎不仅长得人高 马大,而且武功高强,你独自一个人是报不了仇的,你还是别去报仇了。”江龙斩 钉截铁道:“就算那恶人武功再高,我也会想办法杀了他的。”李彩英知道无法劝 住江龙,只得道:“那你更不该弄伤自己才对啊。不然仇还没报身体就先伤了,那 怎么还能报仇呢?”江龙点头道:“英姐说得是,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李彩英道:“那就好。那你先坐下,英姐去找药来给你止血。”江龙道:“不用了, 英姐,你继续讲下去吧。”李彩英只得继续讲了下去。 李彩英顿了顿,继续道:“我妈被张天虎打了一掌之后,慢慢倒在了地上。我 见我妈倒下,想喊,却喊不出来,想去看她伤得如何,却动不了身,我当时真是焦 急万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倒在那儿,也不知是生是死。”说到这儿,顿 了顿,又道:“那张天虎挣脱双脚后,上了马,然后发话道:”我们走。‘接着骑 马慢慢向村口走去。没走几步,让伯伯给碰上了。伯伯当时正为我们家挑水,回来 时看见我妈倒在地上,又看到我被绑着,急忙放下桶,拿起扁担从后边追了上来。 由于马走得很慢,没多久,伯伯便赶到了那些土匪前面,拦住土匪道:“快放了马 上那位姑娘,不然我跟你们拼了。’说着将扁担高高举起。张天虎停住马道:”老 汉,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有你好受的。‘伯伯道:“你们这些土匪在光天化日 之下强抢了民女,还说我管闲事?快放那姑娘下来,不然,不然我就打死你。’张 天虎笑道:”谅你一个糟老头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说完催马前进。伯伯见状, 忙举起扁担向马打去,那马受惊,将张天虎摔了下来。这一跤摔得很重,张天虎大 怒,喝道:“找死。’说完,站起身来向伯伯冲去。伯伯举起扁担又打,却被张天 虎用手抓牢了,跟着张天虎右脚一脚踢向伯伯的胸口,伯伯,伯伯,呜呜。李彩英 说到这儿,又哭了起来。边哭边道:若是伯伯不来救我,他,他就不会,呜呜。” 江龙听到这儿,仿佛亲眼见到自己的父亲被害的情景。江龙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却不再打墙壁,而是拼命忍着。 一个是自己的婶婶,虽然不是真的婶婶,却一直像母亲一样体贴自己,照顾自 己。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报答她的恩情,就被土匪一掌给活活打死了。一个是自己的 父亲,虽然他对自己并不算很疼惜,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报 答他的养育大恩,就被土匪一脚给踢死了。江龙此时的心情无法形容,只听得他一 字一顿道:张天虎,你若是落在我的手里,我非折断你的手脚不可,你等着瞧吧。 江龙此时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报仇之念已全部占据他的头脑。李彩英在一旁 看到了,也禁不住感到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担心他。 等江龙平静下来后,李彩英道:“龙弟,你不要太伤心了。常言道:君子报仇, 三年不晚。报仇的事是可以慢慢来的。”江龙听了,突然吼道:“慢慢来?难道要 我老得走不动了再报仇吗?”李彩英一愕,但仍是耐心道:“英姐是怕你一个人报 仇太危险了,其实英姐又何尝不想快一点报仇呢?只是报仇之事,关系到性命大事, 所以应该从长计议才是。”江龙默不作声,李彩英接着道:“龙弟,你若是执意要 去报仇,英姐也拦不住你,不过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不如,不如让周福星少爷派人 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江龙听了,又火道:“你说要那恶少帮我?呸,我 才不要他帮忙呢。让这种人帮忙,还不如一个人去的好。就算死,我也不让那恶少 帮忙。”李彩英神情痛苦道:“龙弟,周少爷是英姐的救命恩人啊,你,你不应该 对他这么无礼的。”说完,竟低声抽泣起来。江龙见状,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这么 粗声粗气说话,后悔道:“英姐,对不起,我,我刚才不该对你发火的,是我错了。” 李彩英慢慢停住哭泣道:“没什么的,英姐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说完,两人沉 默着。 过了一会儿,江龙问道:“英姐,后来呢?后来你又是怎样脱险的?”李彩英 想了想道:“后来,后来幸亏周少爷带人救了我,我才得以脱险的。”说完,顿了 顿,又道:“张天虎踢倒伯伯后,上了马,带着土匪们向村口走去。走到村口时, 突然有一帮人从后边追了上来,其中一人骑马带路,那骑马之人便是周少爷了。只 见他身后跟着十来个庄丁和一大帮村里的青年男子 .周少爷带领大家赶上来后,将 土匪们团团包围起来。当时周少爷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哪里来的土匪,胆敢到我 们碧林村来抢人?还不快将马上那姑娘放了,不然将你们这些土匪全部押送官府查 办。‘张天虎道:“小子,你胆敢来阻大爷的好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周少 爷道:”你们这伙土匪到处为非作歹,这次又到本村来强抢民女,你们若不将那个 姑娘放了,今天就是你们的末日。‘说完,喊道:“大家快上啊。’接着,村里人 和土匪们打在了一起。” “由于我们人多,所以打了没多久,土匪就打不过了。张天虎见势不妙,骑马 过来抱起我就走。周少爷见张天虎抢我,忙追了上来,边追边道:”恶匪,快将那 姑娘放下。‘张天虎不理他,继续逃跑。幸好没多久,周少爷就追了上来。追到身 边时,周少爷突然扑向张天虎。当时我只觉得眼睛一花,接着身子一痛,已然摔下 马来。张天虎也摔了下来,摔下来后,又抱起我继续逃跑。周少爷则在后边紧追不 放。跑了没多久,张天虎突然停下来,并把我抛在地上,随后拔出一把匕首来,怒 道:“小子,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说完扑向周少爷。只听得啊的一声大 叫,原来周少爷的手臂被匕首划了一刀,但周少爷临危不惧,继续和张天虎周旋着。 当时我真替周少爷担心,幸好不一会儿周少爷便夺下张天虎的匕首。张天虎见匕首 被夺,知道敌不过周少爷,便上马和土匪们逃跑了。周少爷见救下了我,也就不再 去追,任由土匪们逃跑了。” 李彩英一口气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张天虎败走后,周少爷走到 我的跟前,帮我拿开堵在嘴里的布块,然后又帮我解开身上的绳索,关心问道:” 姑娘,你没事吧?‘我含糊应道:“我没事。’我当时记挂我妈和伯伯,于是连一 声谢也没说就跑了回去。不一会儿,我就见到了伯伯,我扶起伯伯来,想唤醒他, 却怎么也唤不醒。于是我又去看我妈。在我扶起我妈的时候,突然发觉她的身子已 有些冰凉,我当时非常的害怕,于是用手去探我妈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接着又 去摸她的脉搏,也已经不跳了,我当时心里一急,便昏了过去,接着发生了哪些事 就不知道了。” 李彩英沉默了一下,又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此时床头点着灯,已经是晚上了。我一醒过来,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忙唤道:” 妈,你在哪?‘我当时真害怕,真希望这一切只是在做梦。这时,旁边一个丫环打 扮的小姑娘说话道:“李姑娘,你有什么吩咐吗?’我觉得奇怪,问道:”你是谁?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的?‘那丫环道:“我是周少爷的丫环,周少爷见你昏倒了,把 你扶到了家中,还叫我来听侯你的吩咐。’我又问道:”那我妈呢?她,她现在怎 样了?‘那丫环道:“李夫人,李夫人她,’那丫环虽然没说出来,我却猜得出我 妈已经去世了,接着我大哭了起来。” “这时,周少爷带着一名丫环走了进来。他见我哭,就劝我道:”姑娘请节哀, 保护身子要紧。‘说完,又道:“姑娘,你饿了吧?来,先吃碗粥吧。’我当时哪 有心情吃饭,只是哭泣。周少爷让丫环把粥放下,然后让她们先出去,而他自己则 坐下来陪我。我哭了一会儿后,问他道:”周少爷,我妈现在在哪儿?‘周少爷道 :“我已经把你妈扶回屋里了,哦,还有那渔夫,我也把他扶回屋里了。’我听后, 心里很感激,道:”谢谢你了。‘周少爷道:“不客气,我们都是一村子的人,这 点忙是应该帮的。’又道:”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只管跟我说好了。 ‘我听后,更是感激,见他手臂上缠着布条,关心道:“周少爷,你的伤不碍事吧。 ’周少爷道:”一点小伤而已,没事。‘又道:“让那些土匪跑了,真是可惜。’ 我感谢他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周少爷道:“不用谢,这是应该的。’说完 劝我道:”姑娘,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是先吃一点粥吧。‘我当时很伤心,一点 也不想吃东西,便道:“我不想吃。’周少爷又劝道:”姑娘,我知道你很伤心, 不过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我相信阿姨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样的。‘我听了这番 话后,这才吃了饭。吃完饭,我就躺在床上想心事,想到今后的生活,越想越伤心。 那一晚,我直想到后半夜才睡下了。而那一晚,周少爷坐在一旁整整陪了我一个晚 上。“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脚步声响,于是醒了过来,只见周少爷陪在床边,有一 个丫环送来了早点。周少爷劝我吃过早点,然后商量安葬两位老人的事。当我看到 我妈和伯伯的遗体时,又伤心的哭了起来。周少爷安慰道:”姑娘,你就放心,让 我来帮你操办两位老人的丧事好了。‘接着,周少爷叫人买来棺材,将我妈和伯伯 盛殓了,还叫人买来一切丧葬用品和用具,还叫人请和尚来念经超度。送葬之时, 还叫人来参加葬礼,就连墓碑也是周少爷叫人刻好的。周少爷不仅救了我的性命, 而且还帮我安葬我妈和伯伯,他,他可真是一个好人啊。若是没有他帮忙,我也不 知道该怎样安葬我妈和伯伯,当时龙弟你又不在,我,我当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 好。而且,若是没有周少爷的安慰,我,我可能已经随我妈和伯伯一起去了,现在 也不会再见到龙弟你了。“说到这儿,李彩英长长叹了口气。江龙听后,心下有些 后悔道:”周福星那恶少虽然欺负过我,但他却在危难之时舍命相救英姐,而且他 还帮着英姐安葬两位老人,还有,他在英姐最伤心的时候给她安慰,我,我不该对 他有成见的。“ 只听得李彩英继续道:“安葬两位老人之后,周少爷见我独自一人生活太寂寞, 便经常来陪我说话解闷。吃饭时,他怕我一个人吃饭不习惯,就叫我一起去他家里 吃。睡觉时,他怕我一个人睡太冷清,就叫他的丫环来陪我一起睡。这几天,他就 像亲人一般陪着我,刚才我去祭拜我妈和伯伯时,他也陪我一起去了,龙弟,你刚 才也是看到过了的,是吧?”江龙点了点头。李彩英又道:“周少爷对我这么好, 我,我这辈子怕是报答不了他的恩情了。”江龙听后,心下更是悔恨:“我确是错 怪周福星了,他对英姐这么好,他,他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想到这儿,江龙认 错道:“英姐,是我错怪周少爷了。虽然他从前对我不好,但我不应该记他的仇的。 这几天来他帮了咱们不少忙,我,我刚才不应该冲他发火的,是我错了,我以后会 向他道歉的。” 李彩英听了,喜道:“龙弟,你以后不会再生周少爷的气了,是吗?”江龙点 头道:“我以后再也不生他的气了。周少爷是我们的大恩人,而且还是个大好人, 我怎么能再生他的气呢?”李彩英大喜道:“龙弟,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你真的认 为周少爷是个大好人吗?”江龙见李彩英高兴,顺水推舟道:“当然了,周少爷不 仅舍身相救英姐,而且还帮我们安葬两位老人,我们与他非亲非故,而他却对我们 这么好,他不是大好人,还会有谁是大好人呢?”李彩英听了这些话后,脸上竟现 出了欣慰的笑容来,道:“龙弟,你能这么认为就最好了,英姐原先也和你一样对 周少爷的印象不好。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英姐才发现其实周少爷是一个大好人。周 少爷不仅人长得英俊,而且为人很正派,并且充满了爱心,他,他可是一个难得的 大好人啊。”说到这儿,李彩英竟没有了先前的悲戚之色,而是充满了喜悦之色。 江龙见了,很是诧异。 这时,李彩英神秘道:“龙弟,英姐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龙奇道:“什 么好消息?”江龙实在猜不透这种大悲的日子还会有什么好消息。只见李彩英红着 脸道:“龙弟,英姐,英姐已经和周少爷订了婚,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江龙 惊得张大了口,道:“什么?”江龙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实不亚于突然听到父 亲的噩耗,只是这次他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倒下而已。李彩英见到江龙满 脸惊愕之色,笑容顿时僵住了,问道:“龙弟,你,你不喜欢你姐夫吗?”江龙缓 缓摇了摇头,一言不发。李彩英又问道:“那是为什么呢?”江龙又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此时他本有很多话要说的,但事实已经如此,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江龙脑海里的思绪此起彼伏:“英姐怎么会跟那恶少订了婚呢?虽然他对咱们 有恩,但也不至于要和他结婚呀。虽然我承认他曾经帮过我们,但这不等于他真的 就是大好人啊。”想到这儿,心下默念:“英姐,你知道吗?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 是为了不让你伤心,怎么你竟信以为真了呢?你怎么能嫁给那个恶少呢,你应该和 我在一起才对啊。我曾经在心里念过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你怎么能离开我,而去 跟了那个恶少呢。”转而又想:“唉,我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人家都已经订婚 了,我现在还在痴心妄想,这不是自作多情吗?我,我还是主动离开她的好。”想 后,道:“英姐,我,我觉得有些累了,我要回家休息了。”说完站起身来,摇摇 晃晃走了回去。李彩英见状,忙起身扶住江龙道:“龙弟,你没事吧?”江龙摆了 摆手,道:“我没事。”李彩英道:“现在天黑看不见路,你若是要睡觉,不如就 在英姐这里睡好了。”江龙道:“不用了,回家的路我已经走惯了,就算天再黑, 我也能走回家去的。”说完挣脱李彩英的手,出门去了。李彩英知道劝不住他,只 得道:“那英姐去给你找盏灯笼来,有了灯笼好走路一些。”说着去拿灯笼去了。 江龙也不等,摸着黑径向家里走去。 这时,有一个小姑娘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过来。当走到寡妇家门前时,站住唤道 :“少奶奶,大少爷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李彩英道:“我知道了,我过一会儿 就去。”那小姑娘道:“大少爷说他在家里等少奶奶很久了,直到现在还不见少奶 奶回去,所以叫奴婢来跟少奶奶说一声,说要少奶奶快些回去。”李彩英道:“你 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去。”那小姑娘应了,自去了。这几句话一字不漏的全进了江 龙的耳朵,一听到“少奶奶”这三个字,江龙的心就像针扎一般的疼。江龙心里极 乱,加紧脚步向家里急奔而去。远处听得李彩英喊道:“龙弟,英姐已经给你找灯 笼来了,你在哪里?”江龙不应一声,越走越快。李彩英听不到应声,只道江龙已 经走远,自语道:怎么也不等一下就先走了呢。念完,也不再理江龙,关上门,径 向周家庄去了。 江龙摸黑回到了家门前,却不进家里去,而是坐在家门前的石头上,望着大江 呆呆出神。江龙一天内连续经历了两件人世间最令人悲痛,最令人伤心的事,此时 已经身心俱疲。江龙呆坐着,自语道:“爸爸和婶婶都不在世了,剩下的唯一亲人 就只有英姐了。而,而现在英姐又要离我而去了,从此以后,我是一个亲人也没有 了,我,我只能孤伶伶一个人生活了。”念着念着,江龙突然绝望起来,道:“我 一个人活着,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这样孤单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念到这儿,江龙缓缓站了起来,向江边走去。来到江边,江龙呆望着大江,知道自 己只要再向前迈一步,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突然江龙惊悟道:“我这是在干什么?杀父大仇还没有报,我怎么就轻易死去 了呢?如果我现在死了,那两位老人就白死了。”想到这儿,念道:“我不能死, 千万不能死。”念后,急退了回来,然后又道:“等报了大仇之后再死不迟,还有,” 突然江龙记起了崔正品所托之事,于是接着道:“还有我曾经答应过崔大哥的,我, 我还有这么多事要做,我怎能这么快就死了呢。”说完坚定道:“先报大仇,如果 有幸能活下来,再帮崔大哥杀那叛贼,如果还能活下来,到时候再说。”江龙想通 之后,不再感到绝望,但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将一个人生活,不免有些怅然。 江龙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不觉睡着了。这天晚上江龙做了个梦,梦 中,周福星将李彩英抢走了。渔夫和寡妇冲上前去救人,均被周家庄的打手打死了。 江龙见了,也冲上去救人,却给周家庄的打手缠住了。眼见李彩英越走越远,江龙 急得大喊:英姐,英姐。江龙就这样醒了过来。江龙回想梦中的情景,心下奇道: “真是奇怪,我竟会做这样一个梦。又想:嗯,想来是我对周福星还怀有成见,所 以才会做这种梦的。”想后,看了看天,此时天已大亮,太阳已升得老高。 这时后边突然有人叫道:“龙弟,你怎么会躺在地上的?”是李彩英的声音。 江龙见是李彩英到来,忙站了起来,道:“我昨晚是坐在石头上的,醒来时却不知 怎么便躺在地上了。”李彩英道:“困了就到屋里去睡,在外边睡觉会着凉生病的。” 江龙道:“没事的。”又问道:“英姐,你找我有事吗?”李彩英道:“龙弟,你 昨晚没吃晚饭,一定饿坏了吧,”说着从篮子里取出一份点心来,继续道:“来, 先吃点心解解饿吧。”江龙看见这些精致的点心,知道是从周福星家拿来的,心里 酸溜溜的,道:“英姐,我不饿。”李彩英定定瞧着江龙,好一会儿之后才道: “龙弟,你是不是还在生英姐的气?”江龙道:“我没有。”李彩英道:“那你为 什么不吃东西呢?”江龙岔开话题道:“英姐,我已经决定去报仇了。”李彩英惊 道:“报仇?就你一个人?”江龙道:“是的。”李彩英道:“还是让英姐去跟周 少爷说一下 ,让他派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吧。”江龙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 李彩英沉默了一会儿后,道:“龙弟,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跟英姐说了,别闷在肚子 里,那样做会很难受的。”江龙不语。李彩英等了一会儿,不见江龙说话,道: “那好,既然你已决意一个人去报仇,那你就去吧。”江龙道:“那我走了。”说 完就走,边走边将头上缠着的白布解了下来。 刚走得几步,李彩英在后边提醒问道:“龙弟,你带够盘缠了吗?”江龙听了, 突然记起一件事来,于是停住脚步,转身走回,边走边道:“差点忘了,前次婶婶 托我帮卖的锦缎得到了一些钱,我还没交给英姐你呢。”说着伸手往怀里掏去。李 彩英道:“不用了,你就留着当盘缠吧。”江龙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却是李彩 英上次托他帮买的胭脂。江龙道:“英姐,这是你上次托我帮你买的胭脂。”说着 将胭脂递给李彩英。李彩英接过了,道:“谢谢你,龙弟。”江龙黯然不语,转身 就走。李彩英望着手中的胭脂,记起上次目送江龙去县城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 而江龙何尝不是如此呢?这次同样是离别,而心境却已大不一样了。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