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答道:“三天前约日落时分,突然陆续涌进一些江湖人,情况至今仍在继续。 他们大都从东面大道入林,少部分从北面而来,目标都是西面乱石深山。不过身手 并无出类拔萃之人,”水斜目看了金子一眼,“我们与他们尚未正面接触。” 老妇冷笑道:“好个尚未正面接触!如若身手有出类拔萃者,看来你们是一定 不会放过练剑机会了?” 金子狞笑道:“属下是有那个意思。不过这些人实在不值得出手。” 老妇厉声道:“你懂个屁!你除了知道杀之外,你还懂什么!你现在杀了,一 钱不值,这不是断本楼财路么!” 金子默然不语。 老妇声音稍缓,道:“这些人是为一个无稽传言而来。传言西部深山是七十年 前铸剑大师何二先生秘密铸剑之所,何二先生在铸炉之下埋藏下了费时十年铸出的 一件秘密兵器。” 老妇鄙夷地嗤了一声,“这些傻瓜怎么会知道兵器是死的,人才是活的,以他 们那种身手,纵然世上最锋利的兵器在手,也不过等如废铁。不过,令人奇怪的是, 楼主接到消息,无情仙子居然也正向西部深山赶来。以她的身手和见识,即便真有 神兵,她也不会希罕。所以楼主要你们密切注意各方动向,一旦发现她的行踪,就 向上报告,同时,你们必须找到她,密切监视,但不可胡乱出手,” 老妇特意看向金子,“尤其不可随便找她试剑!这样的高手,没有周密部署, 你们永无机会近她的身!上次行动,那人武功如何,你们心里有数,我可以告诉你 们,无情仙子武功和那人就在伯仲之间,倘若这两年江湖传言属实,武林双情当真 在合籍双修,那么无情水必然又上层楼了!谁若坏了楼主的大计,你们知道下场!” 老妇说到后来话声阴冷。 仿佛随意之间,水向屋外大树瞥了一眼。却听老妇话锋又转向了他:“水,你 的第十剑要悟透,据楼主推测,有一个重大难关暂时还无法解决,我想楼主对你如 此快悟透这一剑一定也很意外。” 水闻言之下,微微一愣,之后淡淡冷笑。 “启禀姥姥,属下虽然自半年前就已想到身边物件俱可为剑,但一直悟不透该 当如何为剑。直到适才照例去碧池,才机缘凑巧,悟得此剑。” 老妇紧盯着水:“什么机缘?” 水冷冷一笑:“姥姥,关于悟剑,其中细节,似乎可以不必向你交代。” 老妇森然道:“那愿你没向楼主有什么隐匿不报。” “这个就不劳姥姥操心了。向姥姥有所隐匿,那是肯定的,不过这并不等于向 楼主隐匿。” 老妇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稀疏黄牙:“水队长,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大致情 形。楼主曾言,水队长若要悟得此剑,若有碧落离水神功启示,必将事半功倍。而 今,碧落宫主正向此而来。其余还用老身赘述么?” 水冷笑道:“果然瞒不住姥姥。不过属下不知碧池边交手之人是否无情仙子, 也不知道那女子所用功夫是否碧落离水神功,因为据属下手中资料,无情水是一件 真正的兵器,不是真正的水,更不是碧池水。属下手中,无情仙子资料虽丰,却无 她的长相衣着之类。” 老妇定定看了水半晌,突然也展颜笑起来,居然没有露出一嘴黄牙。 “当今武林,谁若敢说他知道无情仙子的长相衣着,那么他必可卖个好价钱。 你们好生盯着周围动静就是,无情仙子衣着虽无固定,容貌虽长隐于无形离水雾之 中而常有变幻,但她的功夫是变不了也假不了的,我想你们不至于居然已经迟钝到 了需要交手才能分辨对方是否高手的地步吧?” 四个少年男女相互看看,沉默不语。金子眼神更是冷厉。 半晌,火凤凰躬身道:“姥姥,如果无情仙子当真和上次那人一般武功,那么,” 火凤凰打了个寒颤,“我们四人,除了水队长,恐怕没人可以在跟踪她时不被发现。” 火凤凰说着看了水一眼,目中却另有含意。 “不错。所以楼主才派我前来主持,不然发个信号给你们不就了事了,何劳我 跑这一趟。”桑姥姥顿了顿,突然看向水,“有可能的话,灰狼也会来。” 四人默然。金子目光下垂。风低垂的双眉却是不断颤动。火凤凰眉梢微微扬起, 双唇却不自觉紧紧抿了起来。水眼中很少波动的死气,则是微微抽动。 老妇对屋中异样的沉默似无所觉,继续道:“无情仙子此番前来,必有重大原 因。她不是侠,她只为自己出手,若没有重大好处,她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穷荒 之地。”说着突然轻轻一叹,自言自语,“能把无情仙子吸引来,究竟是什么东西 呢?” 火凤凰眉间涌起笑意,迅速地瞥了水一眼,再次抿抿嘴。然而她抿紧的唇突然 微微一分,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立有所觉的其余四人,立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花小寒跨进门,含笑道:“不想这等地方还有人如此关注本座,当真让人受宠 若惊。不过,本座此次黑林之行,虽有重大好处,只是这等好处,估计你们是不会 感兴趣的,不说也罢。” 外面古树参天,这屋子建在树下,即便正午阳光正好,屋里光线也显幽暗,何 况此刻天色趋晚。水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映着黯淡的微光,此时花小寒看上去 面色竟似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五官轮廓,让人看不分明,又似在随意变幻。 老妇瞳孔微微收缩:“无情仙子?” 花小寒却没理她,转向水,微笑道:“没想到我会一路跟踪而来吧。” 金子与风看了水一眼。风表情漠然,金子却微微露出一丝狞笑。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