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说剑小红楼高歌一杯酒 李逍遥自出生以来,习武艺、学诗词、打猎捕鱼,自力更生,受尽种种苦楚, 怨愤气恼有之,满面春风亦有之,但从没象此时此刻这么高兴过。 其实李逍遥从来都没有意志消沉过,他是个乐观的人,纵使偶有挫折挫败,他 也都泰然处之。他一直都是那么地开心,自暴自弃好象和他永远沾不上边似的。他 打到的猎物都会毫不犹豫地分给了别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曾经帮助过他和接受过 他的帮助。他是个很有人缘的人。 他武功好、他悟性高、他心胸开阔、他意志坚定、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他坚强勇敢,他刚直朴实,他又聪明机智,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但是他同 时又是个心无大志,只知追求逍遥自在,快意江湖的人。 他要做一个侠客,而不是一个英雄! 晚风阵阵,带着草木清香。他踌躇满志,不时摸了摸腰上别的那把青钢刀,他 喜气洋洋,巴不得突然间跑出一群强盗,好让他试试刀。他的心情舒畅极了,可惜 渴望的强盗并没有来找他。 他一生中从没有出过远门,但江湖上的侠客的英雄事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他 经常去找易先生,但不是去请教经书诗词,而是去听故事,去听易先生讲的故事。 易先生讲的江湖侠客的故事,他是最爱听的! 现在他就朝着成为一代侠客的方向前进了,能不让他高兴吗?他能不开心吗? 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所在的小村庄,在神洲是右下角,所谓省尾国角就是指这样的地方。往南走 就是越城,过了越城就是南蛮之地了,而他要去的国都却是西北的长安,相隔甚远。 所以他要先往北走,过闽粤,上江浙,往西过河洛,出潼关,然后才能到长安。现 在他要到的第一座城是羊城。这羊城在古代曾经是山越所在之地,不过现在住的都 是唐人。 响午时间,李逍遥终于到了羊城。 进得城去,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有,有打铁的,有卖 杂货的,李逍遥到处乱转乱看,甚是新奇,毕竟是乡下人进城,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了。 迎面有一间卖猎物制品的店铺,李逍遥找了半天了,他打算把那张老虎皮卖掉。 这可是自己路费的一大部分啊! 李逍遥走了进去,喊了声:“掌柜的!” 一个四五十岁,满脸肥肉的人望了他一眼后应了一声,问道:“客官,你要点 什么?”他一看李逍遥那副装束,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好主顾,所以也不那么热情。 李逍遥当然不会理他是什么态度,说道:“我有一张虎皮卖你。” 那个掌柜站了起来,问道:“在那,拿出来看看?”虎皮是很珍贵的东西,一 张好的虎皮能值几百上千两银子的。 李逍遥从身后包裹中拿出那张虎皮交给了那个胖掌柜,那包裹少了张虎皮就显 得很小了,就象一个小袋子,因为实在没有很多东西可以装,几件破衣服和几两碎 银子就是此时他的全部身家了。 那个胖掌柜拿着那张老虎皮,左看看,右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口里喃 喃地说道:“真大,真大,可惜不是白虎皮的,不然一定是无价宝,这么大真是罕 见啊!” 那个掌柜看了老半天头也不抬一下,一句话也不说,李逍遥可没他那么好耐心, 急问道:“怎么样?你要不要?” 那个掌柜终于抬起了他的头,盯着李逍遥,说道:“这是你打的吗?” 李逍遥道:“是啊,有什么问题!” 那个掌柜微微笑,道:“没,没有,你要卖多少钱?” 李逍遥问道:“你给多少钱?” 那个掌柜道:“我是买家,你是卖家,应该是你开价的嘛!” 李逍遥道:“我不知道行情,你出个价吧,合适我就卖给你!”其实李逍遥多 少是知道行情的,打猎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不过他一向视钱财如粪土,花 钱就会,这挣钱嘛,实在非其所长啊!所以他只想快点卖了找个地方吃饭,没想那 么多。 那个掌柜心里明白,这可是一张极品的虎皮啊,这么大,金黄金黄的!他咬了 咬牙,象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五百两,这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再多 一两都不要!” 其实这张虎皮少说都值上千两的。可是李逍遥想都没想,说道:“好,就五百 两。” 虎皮终于都志了,李逍遥拿了钱。信步而行,突然间他闻到一股香气,乃是熟 肉的气味。他走了多天的路,尽吃些干粮溪水,早已不知肉味,此时又是正午时分, 甚是饥饿,他摸了摸包裹里的银子,循着香气寻去,转了一个弯,只见一座酒楼当 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小红楼”三个大字,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 喷出来。 “小红楼!”李逍遥心想这名字起得怪,实在少见。酒楼有叫“迎鹤楼”、 “天然居”的,这间却叫“小红楼”。这“红楼”、“青楼”一般都是指岁月场所, 但这分明就是一间酒楼,你听那跑堂吆喝声都响成一片了。 且不管那么多,他大步走上得楼去,跑堂的过来招呼。他要了一壶酒,叫跑堂 拿上最好的酒菜,靠着楼边栏杆的位子上就坐下了,自斟自饮,自得其乐。蓦地里 忽然一股孤寂之意袭上心头,他忍不住叹了一声。 “好酒”隔座一位青年人叹道。李逍遥循声望去,只见他一身白衣无半点污垢, 长发披肩随风而动,横眉大眼、鼻正口方、颇有潘安之貌,目光深邃、气度不凡, 说不尽的萧洒飘逸。他桌子上摆着几样小菜,一大壹酒,靠右手边放着一把剑,一 把宝剑! 李逍遥见他如此人物,暗暗喝了声采:“好一个英雄侠客!这定是江湖豪杰, 宝剑配英雄,果然不错!” 白衣剑客自行吃喝,时不时赞叹一声好酒,也不管其他人。李逍遥见他独自一 人,有心与之结交,便一手拿起酒杯,一手拿起酒瓶,朝白衣剑客走来,说道: “好诗当共品,好酒当共饮。兄台,同饮一杯如何?” 白衣剑客看了看李逍遥,笑道:“兄台也是爱酒之人?” 李逍遥吩咐酒保取过杯筷,移到白衣剑客席上,说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 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白衣剑客道:“好,好!既同是爱酒之人,共饮何妨!”说着自己斟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 李逍遥笑着问道:“敢问兄台大名。”说着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白衣剑客道:“兄台何必拘于形迹,大家不管别的,喝上几杯,岂不痛快。” 李逍遥脸色微变,道:“兄台所言极是,只不过这酒杯太小,不若换成大碗, 那才痛快。”李逍遥其实不大会喝酒,只不过偶尔喝上几杯,换成大碗,恐怕没两 碗就要醉了,不过此时性起,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白衣剑客哈哈大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叫道:“酒保,取两只大 碗来,再来两大坛酒。”那酒保和李逍遥都吓了一跳,两大坛酒,十个人也喝不完 啊,更不用说两个人了。 酒保笑道:“爷台,两大坛酒喝得完吗?” 白衣剑客怒道:“叫你拿你就拿,何必多话。”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酒保赔笑道:“是!是!”过不多时,两只大碗,两大坛酒就搬来了,放在桌 上。 白衣剑客喊了声:“好!”又道:“斟上满满的两碗。”酒保依言斟了。这满 满的两大碗酒一斟,李逍遥登时感到酒气刺鼻,有些不大好受。他那里见过这样的 架势,不知怎么办好,尴尬不已!喝吧,自己能喝一碗喝不了第二碗,就算勉强喝 了两碗,也决喝不下第三碗,这一坛酒有几十碗,怎么喝得了? 正不知所措时,那白衣剑客却笑道:“我先干为敬!”说着喝光一大碗酒。叫 酒保再斟,两眼望着李逍遥,完全不顾他的神情。 李逍遥见到白衣剑客眼光中含有嘲弄的神情。想到:“是自己跑来找人家喝酒, 又是自己提议用大碗喝酒,现在怎么好打退堂鼓呢。没办法,只能拼了!”想着当 下昂首挺胸,大声说道:“在下就舍命陪君子。”说着把碗一端,张口便喝,一饮 而尽。他喝这酒是不愿示弱于人,一出门就认输,而且不是打输,而是喝酒认输, 那以后怎么还有脸行走江湖,怎么成为一代侠客? 白衣剑客见他一饮而尽,也颇感意外,哈哈一笑,说道:“好,有意思。再来!” 端起碗就又喝了一大碗。 李逍遥毫不犹豫地也喝了一碗,笑道:“好酒!”说着又斟了一碗,却不再拿 起来。两碗酒下肚,他已经感到有如烈火焚烧,不大好受了。他暗暗地运功,神志 清醒了不少,心想:“我不能再喝了,一会醉了就不好了。”那白衣剑客望了他一 眼,知道他已经喝不了。也不管他,一碗一碗地自斟自饮。李逍遥神志一清醒,看 着白衣剑客一碗碗地喝,竟好像喝白开水似的。心里真不是滋味,不由得暗叹:奇 人啊!怪人啊! 白衣剑客已经喝了数十碗了,李逍遥看着他喝的,很是无聊!他看了看桌上的 宝剑,叹道:“好剑!”看了看白衣剑客,说道:“兄台剑术一定很高超吧,不知 可否指点一下在下?” 白衣剑客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说道:“兄台是用刀的?何谓刀又何谓剑呢?” 李逍遥想不到他会反过来问自己,这下兴致来了,自己好歹也读了不少书啊, 于是朗道:“是啊!我是用刀的。这刀自背至刃,平铲平削。刀尖锋芒,快利乃妙。 刀柄一般用坚木制成,长短则因种类不同而不一样。历代战将、士兵大多数人就是 使用刀的。我朝武圣关云翔善用八十二斤青龙宝刀,天人无人可出其右。至于剑嘛。 剑者,兵之君子者也!属双刃短兵,亦有”百刃之君“的美称。英雄侠客多使用剑。 此外僧、道所用法器亦多为剑。”李逍遥得意洋洋地说着,忽然他看白衣剑客一点 都不为他所动,还在一碗一碗地喝着酒,顿时心一沉,问道:“兄台觉得我说的不 对吗?” 白衣剑客哈哈一笑,道:“你说的不错,君子剑,剑君子,可我却不是!我好 酒如命,君子这玩意和我是沾不上边的。”说着,又喝了一碗酒,起身拿起了剑, 然后抽出宝剑,横在眼前,看了又看,说道:“剑者,以劈、砍、崩、撩、点、格、 洗、截、击、刺、搅、压、挂、云等动作为主。再复杂的剑招也是以之为基础。它 的特点是刚柔相济、吞土自如,飘洒轻快,骄健优美,剑似飞凤,其妙无穷。”说 着白衣剑客舞动手中剑,剑花闪闪,剑气逼人,剑随人动,如影随形,渐渐地竟分 不清楚那里是剑,那里是人,只见白衣飘动,此刻还在身前,转眼已到身后。人且 分不清楚,何况乎剑。以李逍遥今日的功力,尚且分不清楚,酒楼上的其他人就更 不用说了,眼力差的只能感觉到寒气阵阵,阴风拂面,什么都看不见。李逍遥心中 叹道:“看他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剑术竟到了这般地位!”想着耳边传来白衣剑 客的声音:“练剑要求身与剑合,剑与神合。剑锋锷如槊刃,而以身为之柄,身法 轻如猿鸟,即剑法也。”李逍遥心想:以身为柄,就是以身领剑,人剑合一,这应 该是练剑之要领。真想不到他已经达到了这般境界了。 白影骤停,白衣剑客稳稳地站在桌边,神清气爽,竟无半点疲态。好象刚刚只 是闲庭信步一般。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大碗,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看起来 修为也不弱,不知师出何门?”其实在李逍遥邀他共饮时,他已经看出李逍遥功夫 不弱,至少内力甚强,虽然说比不上自已那样纯厚,但也马马虎虎算是个高手了, 只是不知道他的刀法怎么样。刀法不比内功,可以通过观察看出来。那要等对方使 出来才能知晓。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不出手嘛怎么知道有没有呢? 自己出手练了几招剑法,也是有意让李逍遥也比划几招,这搞不好江湖从此就多了 个高手了。而且看他那包裹如此沉重,里面肯定有不少银量,这付账的人来的,肯 定要多喝几杯,运动运动的! 而李逍遥此刻却在想:自己算是那门那派呢?虽然自己的武功大有来头,是当 年自己出生时武圣关云翔送给自己的礼物。不过既然是礼物,那就是没有收自己当 徒弟啊。就算勉强算是他的弟子,可他又是那门那派呢?看来自己应该是无门无派 才对。一则自己的武功是自观自学,非人所教。二则自己从来没有行过拜师大礼, 怎么能说是人家的弟子呢?于是说道:“我无门无派。”言语间有些无奈! 白衣剑客脸色一变,说道:“那你学的是什么武功?” 李逍遥答道:“小弟偶得《青龙刀法》,修学多年,末得名师教导,到现在只 学会了六招刀法。” 白衣剑客更加惊讶不已,“青龙刀法”可是非同小可!当今刀法第一高手武圣 关云翔用的就是青龙刀法。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于是说道:“你可否演示几招, 让我瞧瞧。” 李逍遥明白面前这个白衣剑客肯定是当代高手,能得高手指点那是再好不过了。 看来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了这样的高手,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那方英雄侠客! 只见他高声叫道:“小弟学艺不精,还望兄长多多指教!”就舞起了‘青龙刀法’ 来,刚刚白衣剑客没称呼他“兄台”而是用“你”字,这好象是长辈对后辈的称呼。 李逍遥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一个“小弟”就把对方当大哥了,这个青年剑客看起来 比他大几岁,说一声小弟,叫一句大哥也是不理所应当的。 李逍遥到目前为止只学会了六招剑法。这是青龙刀法中最简单的如影刀法,这 六招使起来,如影随形,连绵不断。只见刀随手动,随心所欲,刀法如行云流水, 没有一点停滞。如果说剑是“百刃之君”的话,那么刀就是“百刃之帅”了。李逍 遥使用的是一把普通的青钢刀,那里都能买到到的那种。这青钢刀属于单刀一类, 这单刀一般都是一手持刀,另一手配合持刀手运动。它以缠头、裹脑、砍、刺、撩、 抹、拦、截、挑等技术动作组成。李逍遥这把青钢大刀是长兵器,分量很重。分量 重则力量大,要知道就算你武功再高,内力最强,用一根草去打人,那也是很难以 伤人的,因为这草太轻了,根本不能够对人造成伤害,除非你能用气伤人,而那时 你手中有刀无刀,是刀是草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对敌人造成伤害的是气而非手中 兵器。话说回来,长刀主要用法是劈、抹、撩、斩、刺、压、挂、格、挑等法。这 些用法都要在刀刃上运用清楚,才能发挥其威力。李逍遥所学的六招青龙刀法,极 为精妙,此时楼中众食客,都觉得李逍遥的刀虎虎生威,锐不可挡,耳边刀声阵阵, 眼前刀光闪闪,似乎只要你身体一动,刀便砍在你身上似的。所有人都不敢动,甚 至于不敢呼吸,只有那白衣剑客例外,在他眼中,李逍遥的刀虽然很快,很流畅, 也很精妙,但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逍遥一套“青龙如影刀法”使完,横刀而立,眼睛却盯着那白衣剑客,想看 看他有什么反映。 白衣剑客看完了这几招青龙刀法,心里叹道:虽得青龙之基本,末有青龙之精 髓。内力虽强,刀法却弱。唉!既然相遇,便是有缘。也罢!只见他身子一挺,说 道:“双龙取水者,一真一虚假。假作真龙时,真龙亦是假。酒中有剑客,醉时谁 人识,不知此中人,是我公孙氏。话末说完,人已在百步之外,远远的又传来一句 话:”兄弟年少,当好自为之,酒钱就让兄弟破费了。“ 李逍遥大惊失色,心中默想:酒中客,公孙氏!难道是醉剑公孙越,当今江湖 十大剑客中排名第五,手中一把倚天剑,罕有敌手。居然在这南粤之地遇见他,真 是不可思议。随即又想:“双龙取水者,一真一虚假。假作真龙时,真龙亦是假。” 是什么意思呢?自己青龙刀法第七招,残影刀法的第一式就叫“双龙取水”,这 “一真一虚假”,当然指的是双龙一虚一实了,这以前自己也想过的。“假作真龙 时,真龙亦是假”是什么意思呢?“假作真龙时,真龙亦是假”啊!!!李逍遥突 然叫了一声,顿时明白了“残影”的含意。他付了酒钱,提口真气,施展轻功,飞 快地跑到城外,使一个提刀势,将青钢刀抽了出来,一招“双龙取水”使出。只见 一把刀变两把,两把成四把,四把成八把,满天刀光,不知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李逍遥哈哈大笑,终于都领悟了“残影”刀法了。领悟了这第七招,“残影”刀法 的其余五招就简单多了,道理相同,用法不一样而已嘛。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李逍遥终于把六式“残影”刀法完全领悟了,这“青龙十 八式”自己已经学会了十二式了。哈哈,真没想到,刚刚领悟了青龙真气的第三层, 又领悟了这青龙刀法的“残影”式,李逍遥心情好极了,他开口高歌,也不知道他 唱什么,只见他大步往北走去。 -------------- 玄幻小说精选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