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话说宋亦行得到傅仁豪的血书,与耿云翔商议过后,二人一般心思,即刻起程,要 上华山在众人面前揭穿林宇廷欺师灭祖的真面目。 第二日不等天明,二人洗漱完毕,将剑带上,离了华州直奔华山而来,也只是晌午 时分,便到了华山脚下,看那西岳华山,尖峰仿佛接云根,怪石巍峨侵斗柄,果然好座 名山。 二人慢慢顺山路走着,盘算如何到的镇岳宫与林宇廷周旋,出其不意的迫其就范, 正行间,望见一根酒肆晃子挑出在树丛遮掩处,近了才看清是一个小酒铺。二人入内坐 了歇息,从后跑上来一个伙计,点头哈腰的招呼二人,耿云翔四下望了,酒棚地方很小, 也很简陋,靠里面桌子坐着一个布衣女子正在吃面,颇有姿色,却面带愁容,头带白孝, 旁边放着提篮,内中盛着些纸钱冥币物事,一看便知是住在附近上山扫墓的村妇。 再看这店家,四十上下,面黄肌瘦,嘴里哼哈的说话并非本地土语,耿云翔心中拿 捏不定,便端起他送上的酒笑道:“店家辛苦了,我敬你一杯。”那店家受宠若惊,推 辞不过,只得把酒接过喝了,然后一抹嘴连声道谢,耿云翔见他饮了酒并无异状,方放 下心来,与宋亦行浅斟小酌。 不大一会儿,从山上说说笑笑走下二人,腰悬长剑,身着黑衫,两人一胖一瘦,都 是三十四五岁的模样,耿云翔见了轻声对宋亦行道:“看他们衣着是华山派弟子,宋兄 可认得他们?”宋亦行看了看摇头道:“不认识,也许是我离山后新入门的弟子。”说 话间二人已到店中,吆喝店家上酒,靠棚边一张桌坐了,那胖汉打量一下耿,宋二人, 见二人带剑,不由哼了一声,向那瘦汉道:“这天底下拿着剑四处跑的人可是越来越多, 可是说真有点功夫的,又有那个能比得上咱华山正宗。”那瘦汉笑道“咱们是名门正派, 在自家地儿上说说就是了,出外去那有自己夸自己的,可要讲究身份和气度。”耿,宋 二人知他两个见自己在华山之上身携兵刃心中不忿,胖汉横了他二人一眼又道:“师兄, 上午咱们练剑时,赵师叔说了,凭我现在的造诣,行走江湖,对付个十七八个强人那是 不在话下。有咱们华山派在这华山坐镇,又有那个毛贼敢在这附近撒野。这上山进香的 客人若都要带着家伙,那可成什么样子了。”瘦汉一摆手道:“莫说这么多,咱那有少 林寺那么大排场,和些俗人生什么闲气。”他说这话却是挑明了冲宋亦行,耿云翔去的, 二人似庙里的泥胎,自顾饮酒不去搭语。胖瘦二汉只当这是两个秧子,自以为得计占了 便宜,哈哈一笑,不再纠缠。店家酒尚末温好,这两个正无趣间,那瘦汉一眼看到里面 坐的年轻带孝的妇人,用肘捅了捅胖汉,那胖汉会意,二人嘻嘻笑着,嘴里不干不净的 向妇人自做多情的挑逗起来,妇人见状低头吃面,不睬二人。宋亦行见了正要发作,耿 云翔扯了下他衣角,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宋亦行冷眼旁观,想不到自己离山几年,派中 弟子竟如此戒律松弛,那里还象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他暗自摇头叹息。这时酒来,这两 个华山弟子几杯老酒下肚,暖风一吹,顿时哄动春心,先前还有些顾及,末了竟大着胆 子,出言邀妇人过来陪坐共饮一杯。 那美妇忍无可忍,又不敢放声,忙结了面钱提篮欲走。两弟子中瘦汉见状起身双手 拦在她身前,恬着脸道:“小娘子,瞧你头带孝巾,又无男子相伴,定是死了丈夫,年 纪轻轻的,生的又这般俊,我看咱家也不必活受罪了,不如和哥哥我亲近亲近,俺乃是 华山派的嫡传弟子,别看长的瘦,内功却好,不信你便来试试我的内功,尝到甜头了, 早晚闲来无事,也算有个盼头。如何?”那胖汉见师弟卖弄手段,也耐不得了,借酒力 上前动手动脚道:“娘子,小生也养的好大乌龟,你想看否?”带孝的美妇听了脸臊得 通红,啐道:“华山弟子原来都是如此泼皮,还妄称什么名门正派。”二名弟子哈哈大 笑,也不分辩,厚着脸皮拦在门口,店内还坐着旁人,竟全是不理,美妇见状料的无法 和二人理论,又是恼又是羞,想走却闯不过二人阻拦。 耿云翔在旁看了摇头道:“华山弟子一代不如一代了,怎么这般无聊。”宋亦行本 就是一肚子火气,又听他这么说,顿时大怒,虽说他与本门师兄弟反目,但华山派的声 誉,自己却仍是很看重,岂容这两个小子在面前嚣张,当下拍案而起,喝道:“狂徒不 得无理!”两个汉子眉飞色舞正耍的高兴,闻声均是一惊,瘦汉恶声恶气道:“何方鼠 辈,敢到华山脚下撒野,认的俺华山派剑法么?”宋亦行怒极反笑道:“正要领教!” 说话间那胖汉先上一步拨剑道:“刚才就看你不顺,我来会会你这个爱管闲事的。”随 即一剑刺出“大漠平沙”。宋亦行轻轻闪过,胖弟子长剑圈回,又使了一招“毒龙出海”, 宋亦行只躲不还手,又让他走了几合,心中暗道:“这厮一路清风剑法使的不伦不类, 看年岁和身手,多半是带艺投师,半路入门的莽汉,这等人物,居然也能混迹于华山派 中,自称嫡传,真是笑死人了。 旁边瘦汉见师弟久战无功,大喝一声,也拨剑出来夹攻,此人剑法倒还凑合,但和 宋亦行相比,又是差的太远,宋亦行不奈和其纠缠,又让了几剑,然后身法一紧,拳打 脚踢,三五下把两名“华山高手”打翻在地,二人剑也不要了,连连滚带爬逃出酒店。 店家正拿酒出来,慌忙道:“这是怎的,咱家小本生意,你们莫要在此打斗。唉,二位 爷,酒钱呐,酒钱还没给呐?”瘦汉回头喝骂道:“那有钱给你!你这黑店,伏下贼人 暗算老子,看回头我不带人拆了你这破店。”边骂边跑,店家吓的直跺脚叫苦,耿云翔 道:“宋兄打是打的好,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泄了风声,让林宇廷那厮有了防备。” 宋亦行猛的醒悟,暗生悔意,再看两名华山弟子,已没了踪影。 耿云翔忙宽慰道:“那二人私自下山胡闹,也不见得就有胆子回山报信,宋兄不必 太过担心。,”宋亦行点点头,稍稍宽心。向店家道:“不干你事,我们此来便是去找 华山派办事的,待会上山自理会的。”店家连声称谢。又向耿云翔道:“今天的事还望 二位爷多担待。这壶酒是小人孝敬二位爷的。”耿云翔摆手道:“那有这个道理,喝酒 给钱,不须你请。”“多谢大爷搭救。”那美貌村妇这时上前跪地拜道:“若不是大爷 仗义出手,奴家今日既便不失名节,羞也被那两个恶贼羞死了,真没想到,华山派的人 竟有这般无耻下流的。还好大爷和他们不是一路。”宋亦听她叱责华山派,却不知自己 也是华山派的人,当下脸上发烧,忙伸手去扶妇人道:“快快起身,不需多礼。”耿云 翔忽的暴起,大喝一声:“小心!”宋亦行俯身正要去扶,只觉得妇人软软搭在自己臂 上的纤手突然一紧,竟将自己双臂扣住!不好!其中有诈!宋亦行大惊之下,一个金丝 缠腕,用擒拿手拆解,翻手反扣那美妇的小臂,美妇痛哼一声,运气相抗,同时抬腿去 撩宋亦行下裆,宋亦行错步避开,也是飞起一脚,踢向妇人。二人双手互缠,各施脚法 攻击对手。 另一旁那店家偷袭耿云翔,却被他先行识破,店家手中喂毒匕首被踢飞,双掌一并, 拍了过来,耿云翔反掌迎击,连对三掌,店家抵敌不住,退出三步,就势一倒滚出棚外, 耿云翔虽击退对手,但也试出此人掌力之强,已达一流高手境界,这扮做店家的刺客翻 身窜起,扬手又打出袖箭,耿云翔闪在竹杆后,几枚袖箭追风赶月般齐齐钉在杆上。忽 见人影一闪,好家伙,那胖瘦二华山弟子竟又袭了来,耿云翔大喝一声,犹似半空响了 个炸雷,连环三掌,拍向二人,胖瘦二汉各出双掌相迎,六股掌风相遇,哧哧有声,二 汉身形一晃,纵出酒棚,看身手矫健,内力精湛,绝非庸手。 耿云翔与二人对了这一掌,心中全明白了,原来这是中了敌人设下的圈套!虽然叶 香浓告诫过林宇廷会设计伏击,但还是料不到敌人如此的阴险,真好计策!胖瘦二汉双 手一伸,已持了兵刃在手,一持单刀,一持铁爪,使出诸般狠辣招数,狂攻不止,却并 非是华山一派的正大武功。耿云翔反手抽剑,与敌人战在一处。 不过十几合,电光火石间,宋亦行与那妇人已斗到分际,猛的发力一翻手腕,喝声 “去!”女子毕竟力弱,以强对强,那美妇惊叫一声,挡不住被他震了出去,跄跄踉踉 数步才扶壁站稳。她虽被击退,嘴角却露出笑意,只见宋亦行摇摇晃晃似喝醉了酒一般, 双手向空乱抓,惊怒的表情看向妇人。随即一跤跌倒在地,这才见一支寸许长的小小利 剑插在他的咽喉处。鲜血汩汩顺颈流下。 宋亦行中剑栽倒,心中一阵的懊悔,又是一阵的狂怒,若不是自己太大意,这娘们 又怎能是自己的对手!他猛吸气要翻起身来摸剑再战,这才觉出咽喉剧痛,他动了动舌 头,口里咸咸的,随即大口的鲜血涌上来堵在嘴里,宋亦行心想,我要死了么?这一定 是要死去了……他性情刚强,只想着把这涌上的血吞下去,支持片刻好与敌人拼个同归 于尽,可这血不住的从胸腔里往上涌来,又怎能止的住?宋亦行半跪起身又趔趄着摔倒, 再也没了力气挣扎,他怒目圆睁,但其实他的眼里已经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就这样的双 目空洞洞的望着苍天死去! 这扮做带孝村妇的女子并非别人,正是奇仞门掌门夫人鸳鸯小剑吴翠心。她一招得 手,狂喜之余暗叫侥幸。吴翠心袖中,嘴中各藏长短剑一把,双方距离如此之近,趁宋 亦行不备,运气将嘴中小剑喷出,立时取了他的性命,可怜宋亦行空有一身上乘武功, 却不提防吴翠心有这么一式夺命杀招! “宋二哥!”耿云翔余光一扫,瞥见宋亦行中剑倒地,不由狂吼一声,突出三名杀 手包围,抬剑直取吴翠心。吴翠心娇叱一声,袖中已弹出长剑在手,刷的一剑挡开来剑, 左衣袖同时卷向耿云翔的面门。 耿云翔摇头避开,身后三人已经杀到,他左拦右架,一支剑力斗吴翠心与奇仞门三 大堂主,翻翻滚滚,酣战良久,一时分不出胜负,直战到七十招外,耿云翔才渐战了上 风,剑法势若狂飙,但要顷刻间战败三人,也非易事。 正斗间,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林宇廷埋伏下这四大高手实施暗算,但为何斗 了这许久,却并无别的好手或林宇廷亲自现身来助战?他一想到凭白秋蟾的武功居然也 死在林宇廷的手下,那么此人武艺之精深,一定不可小觑,看来他是要等自己剧斗之下 内力大为损耗时,这才现身以逸待劳,对自己做最后的一击! 耿云翔越想心中越是惊惧,好阴险的手段!这时四人越逼越紧,耿云翔剑似游龙, 剑气纵横飞舞,连下杀招,那扮做华山弟子的瘦汉封挡不及,闷哼一声,腿上中剑撤了 开去。 耿云翔虽占上风,那敢再恋战,趁势舞剑冲出重围,施展轻功,头也不回的奔下山 去了。 吴翠心见伤了同伴,也无心追赶,命诸人放火把酒棚烧了,自己去宋亦行咽喉上拨 出剑来,刷的一剑削下尸体胸口上一片衣衫,抹拭剑上鲜血。 山风吹过,吹开宋亦行身上破碎胸衣,正巧把傅仁豪的血书露了出来,吴翠心原本 不知有此物,这时拿在手中看了,不由的又惊又喜,亏的这件东西是落在自己手中,当 上瞒了诸堂主,悄悄将血书揣入了怀中,风助火势,瞬时间把小小酒棚烧了个干净,吴 翠心与手下三大堂主呼啸而去,待的山下村人看见烟火赶来时,只见的残竹破瓦中宋亦 行烧焦的尸体,众村人大惊,自是忙不迭的派人去报官不表。 耿云翔冲出重围,一路急行返回华州城内,投店住下,这才略平了平气息。随即胸 中又升起一股悲愤伤心意来,好个林宇廷,自己连他长的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数月间便 被他害了自己两个挚爱兄长,难道天山派的声威真的要在我的手中断送吗,不行!我一 定要找到此人,与他决死一战,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耿云翔在房内正思量气闷间,忽听的有人在门外轻轻叹息,“是谁?!”耿云翔陡 的拨剑起身,吱呀门响,一个三十四岁的黑袍汉子推门进来,瘦颊淡眉,身材高大,这 人进房后冲耿云翔微微一笑道:“耿朋友,你好俊的功夫,奇仞门四大高手合力竟也收 拾不下你,真是令人佩服啊。嘿,了不起,嘿,不简单。”耿云翔沉声道:“阁下何人!” 黑袍人双肩微颤,愉悦的轻笑起来:“难道你想找的人不是我吗,在下姓林,林宇廷便 是我。” 耿云翔闻言心中猛然一懔,原来这人就是林宇廷!他冷冷向林宇廷道:“阁下意欲 何为?”林宇廷用手指弹了弹额头,看着他轻笑道:“烦恼皆因强出头,白秋蟾,宋亦 行已死了,傅老头的血书也落在我的手中被我烧了,就剩下你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总要 来打扰我,这可让我怎么安心呢,怎么样,难道你不想和我较量较量吗?”耿云翔已从 开始的惊怒变为了愤怒,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早晚要碰面,那咱们现在就出去走 一趟吧。”林宇廷哈哈一笑道一声:“请。”耿云翔正要迈步出门,忽的站住冷笑道: “我早该想到,林掌门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呢,果然门外还有不少的朋友!”林宇廷心下 称奇:这小子是有些邪门,冯思远等人正侨装打扮埋伏在当街上,他身在房中却晓的街 上有异,这真有些令自己感到意外了。 答案就在门外,耿云翔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站着十几名汉子,为首一名老者衣 衫褴缕,苍髯浩首,上下打量了一下耿云翔,然后向随后而出的林宇廷一拱手,粗声粗 气道:“原来林掌门也在此,幸会幸会。”林宇廷看见这人不由不愣,接着忙拱手回礼 道:“这不是易老侠么,易老侠何时来的华州,林某迎接不周,失敬失敬。”那老者乃 是当今丐帮帮主易老贵,人送绰号“八手天王”。武艺高强,凭一手降龙十八掌驰名江 湖。这易老贵与林宇廷见礼后,气哼哼的问道:“这人是林掌门的朋友吗?”林宇廷忙 摆手道:“什么朋友,我们正有些过节要清算呢,可巧易帮主就来了,不知你和他…… …”林宇廷心中忐忑,试探着问道。 易老贵不看林宇廷,用手一指耿云翔:“小子,你居然欺到俺丐帮头上来了,算你 运气,老夫恰好有事路过华州府,今天就指点你后辈两招,你那两个男女帮手在那里啊, 一并出来受死罢。”林宇廷心中窃喜,三步并做两步赶到易老贵面前,一转身,一同面 对耿云翔道:“易帮主可别大意,这小子是天山派耿嵩的传人,武功高强,不在你我之 下,千万小心。”易老贵闻言一惊,将轻视之心收去,神情阴鸷道:“怪不得说要打遍 天下丐帮弟子呢,原来是耿神君的高足,耿神君也来了么?哼,我丐帮弟子在这华州城 内有三五千众,真要放对,咱家却不怕你。”说是不怕,显是对耿神君的威名颇为忌惮。 林宇廷在一旁道:“怎么会呢,那人若活着也有八十岁了,就便来了咱这里这许多人手 还怕了他不成?”易老贵捋须点头,神情又傲然起来。 耿云翔听他说什么打遍天下丐帮弟子什么的,一时不明就理,拿眼一扫他身后诸汉, 内中一人正是铁胳膊金二,立时心下明白,定是这厮被自己痛打后不肯服软,编了种种 污言秽语栽在自己头上,然后将其老大请出为他出气。但这种种事由来龙去脉,一时又 怎么能和易老贵解释清楚?眼见这老头儿是护犊子的人,想到这里耿云翔背负双手,来 回踱了两步道:“易帮主……”易老贵斜眼哼道:“怎的,你还有何话说?……唉哟, 好小子,你敢诈我!”耿云翔一句话没说完,反身一个箭步进了屋,随手将门带上,事 起突然,众人喊一声,扑到房门口又齐齐站住,都想着敌人厉害,让旁人先上,谁知没 一个笨的,人人都是老江湖,不约而同的顿足虚喊。就这么一犹豫,耿云翔早已穿屋而 过,撞开后窗,翻身上房,跳到客栈外面去了。这一下是林宇廷与易老贵都不提防的, 听声不对忙大骂着踹门跳窗跟着追了去。众丐和闻声而来的华山弟子们也纷纷呐喊着自 后紧追。 耿云翔奔出城,尽捡快马不能奔驰的小路而走,只闻的耳边风声呼呼,道旁杂草朽 木,劈风斩浪般的被丢在一旁,到了后来,简直如草上飞一般疾趋向前,众追兵功力不 济,被甩在身后二三里许,只有易老贵与林宇廷轻功内功俱佳,尚能跟的住他,林宇廷 见这丐帮帮主若大年纪,施展起轻功竟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不由的有些想法。 又奔一程,竟追到了华山地界,华山七十二峰,峰峰各有不同,方圆绵延几百里, 耿云翔虽轻功过人,但路径却是不识,情急之下一路狂奔,也不知这时到的是那座山, 那片林,见到山丘只管往上窜去,原本还想着找机会绕道折下山,但一会的功夫,便摸 不着路数了,后面林宇廷,易老贵追的紧,他不敢停下辨别方向,只得顺着山势往前跑。 林宇廷在后见了喜道:“这小子入了绝地,前面没有路,这下跑不掉了!”易老贵 也开颜欢笑道:“这厮胆敢辱没我丐帮,看抓住他如何炮制。”林宇廷边赶边暗思,这 易老贵武功既强,丐帮声势又浩大,我日夜想的便是有朝一日在武林中称霸,留的此人, 对今后大事岂不碍手碍脚之极?这般想着,已渐上山头,正看见耿云翔站在断崖前发愣, 林宇廷向后瞧去,一时众人尚未跟近,忙向易老贵道:“易帮主,对付这种人不需讲什 么江湖规矩,今日昨们联手杀了他!”易老贵也早看出耿云翔并非等闲之辈,自己并无 把握能胜他,听了林宇廷这一说,正中下怀,当即点头,二个人相视一笑,一持长剑, 一持竹杖,向前逼来。 易老贵戟指大骂:“臭小子,还跑么,你跑呀倒是!”耿云翔见两大高手居然要联 手对付自己,以一对二,那自己岂能敌的过,看来想不死都不行了,但无论怎么样,总 不能自个儿转身从崖上跳下去吧,拼了!他刷的亮剑,喝道:“少废话,我倒要看看, 谁先死在这绝峰之上。”易老贵捋须笑道:“别说大话,小子今天你是死定了!”“不 错,你今天是死定了。”林宇廷站在他身后,眼看着耿云翔,说出这话后,举手一掌, 却是打向易老贵,这一掌无声无息,全是阴柔之力,易老贵那想到他会向自己突施暗算, 卒不及防之下,连运气护体的念头都没起,顿时五脏俱裂,闷哼一声,倒地身亡。 事起突然,连耿云翔都是大吃一惊,失声道:“你?你为何杀他?”林宇廷目光闪 烁,显的甚为惊奇道:“咦?谁说是我杀了他,分明是你二人相斗,易帮主自重身份不 肯与我联手,一个大意被你暗算身死,怎么会说是我取了他的性命?嘿嘿,耿云翔,我 现在就杀了你,为易大侠报仇!”耿云翔虽不明他心意,但已隐隐觉的此举是个大大的 阴谋,此人之阴险狠毒,心机慎密,实在是大非常人,不容他细想,林宇廷已是挥剑刺 来。耿云翔大喝一声运剑反击,二人都是使剑的高手,动起手来快如闪电,旋进旋退, 变化多端,宛如两只苍鹰搏斗在危岩之上,只看白光霍霍,剑气纵横,直斗了五十余招, 不分胜负。这时丐帮与华山派好手已有六七人赶上山来,眼见后援将至,林宇廷长剑使 来更加的气定神闲,劲力十足。 耿云翔大急,想着速战速决,连出险招,剑法立时显的狠辣有余,而沉稳不足。林 宇廷感觉到对手剑上传来的内力露出破绽,暗暗冷笑,猛的抓住空当,疾攻耿云翔上下 三十六处大穴!耿云翔舞剑抵敌,林宇廷脸上灰气一闪,这时已运起玄阴真气,陡的剑 丛中出掌拍向敌胸,耿云翔的内力本不逊于他,也是一掌回击,双掌相对,均是身子一 晃,倒退半步,耿云翔知道身后是悬崖,下意识的后退后,身子再往前顷,这来却给了 林宇廷绝好的一个机会,立时施展出阴风刀掌力,凌空拍了过去,耿云翔避无可避,剑 被封在外门,百忙中运气于肩,硬接对手这一掌,掌力及体,刹时间阴寒之气传至全身, 仿佛堕入冰窑中一般,耿云翔大叫一声,脚步不稳,仰面栽下崖去! 这个时候众人已奔上山来,正看见林宇廷举掌将耿云翔打落山崖的那一幕,易老贵 躺在地上,早已气绝多时了,丐帮弟子伏尸大哭,林宇廷佯作剧斗之下筋疲力尽,摇摇 晃晃的也跪在了地上,冯思远等华山好手忙聚过去,更有人掏出治内伤的丹药给他服了, 均想那小子果真厉害,两大高手联手才勉力取胜,还赔上了丐帮帮主的一条性命。 林宇廷叫一声“易大侠!”眼含热泪挣扎着到易老贵尸前,又痛哭了一回,心中却 道:“你这老不死的早该死了。”众丐悲痛之下,齐推这位林大侠主持局面。将易老贵 尸体抬下山去,风风光光的安葬,由此一来,丐帮中人感激林宇廷的大德与仁侠风范, 日后在江湖上与华山派门人相遇时,又多了一份真情与挚爱之心。 林宇廷分付冯思远出面料理易老贵的后事,自己让众师弟们搀扶着回到镇岳宫,宫 中留守弟子见掌门“重伤”都是大惊,九师妹王元謦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哭哭泣泣的抓 着林宇廷的手直喊着师兄…… 林宇廷强忍着心中烦燥,挤出一丝笑容拍拍小师妹道:“我受点伤没什么,只要再 无歹毒敌人敢来上门欺侮我们华山派,使得咱华山派扬威江湖,既便是为此而死了,又 有何妨?又有何妨呢!”听他此言,众人均是耸然动容,就是一些私下里不服他当掌门 的华山派门人,这时也禁不住被他的赤诚所感动,当即纷纷上前,护着林宇廷送回他自 己房中。林宇廷躺在床上挥挥手道::“我谢谢大家,你们先下去吧,我要练功疗伤了。 众人忙称是退去,王元謦虽是和林宇廷同辈,但她入门时年岁太小,悟性又差,铁 英杰不耐烦教她,那点武艺全是林宇廷,白秋蟾二人代师所授,平时心目中对他们象师 长般敬重,白秋蟾“背叛”师门,离开华山时,她不过才十一、二岁,感情也随时光流 逝而淡薄,但和林宇廷却是朝夕相处,五六年下来,只把他当是至亲之人,此时抽咽着 心中难过,徐延胜忙一扯她衣袖,将她拽出,口中埋怨道:“掌门师兄正要静养疗伤, 偏生你在旁添乱。”徐延胜虽名为王元謦的师弟,但论岁数还要大她几岁,且心中又有 主意,反似她的师兄一般,二人拉扯着掩门随众而去。 人都走了,林宇廷这才松了口气,又得意的回想了一遍,然后翻身掀开铺盖,启出 一块炕砖,从中拿出一个小油布包来,仔细打开了,露出薄薄两本泛黄小册,正是叶香 浓绞尽脑汁,费尽心机而得不到的武林奇书—玄阴真经与那半部紫云赋秘笈。 林宇廷把两本书都摊开了,一会翻翻这本,一会翻翻那本,他武功之所以近年来突 飞猛进,全是因为苦练了这两本奇书所致,阴风刀掌力是玄阴真经中的绝学,而打败白 秋蟾落雁神功的移花接木功夫则是从紫云赋中学来的,看到其上所载的其他自己尚未学 会的不少奇功异术,林宇廷是心痒难耐,喜不自禁,暗道只要勤加修习,何愁将来不是 天下无敌? 这般想着,又去看那移花接木功谱,唉,这门功夫好是绝好,可惜紫云赋上册在江 湖上失传已久,没了上册内功心法,空余下册这种种精妙法门,真不知难倒了多少好汉, 嘿嘿,可却怎么难倒我林某人?我用玄阴真经上的奇门内功去使那移花接木功夫,不也 照样打死了白秋蟾吗,武学之道,贵在创新,正邪兼修,末必不可,只笑寒魄仙君程无 赦,既然能苦心孤诣创出这阴损诡异的玄阴魔功,也算是极有道行的老魔头了,却怎的 如此墨古不化,偷到紫云赋下卷经书十余年不敢去练,怕些甚么,若他胆子大些,把这 神功练成了,也不至于到后来被人欺到家门口,打的神形俱灭了。亏的如此,竟成全了 我林某人,哈哈,真是天意呵。 林宇廷想到得意处,当下盘膝坐下,五心朝天,提起玄阴真气,运行任督二脉,一 股冰寒气直线上升,绕过百合至身后命门,瞬息间又绕回身前下丹田,如此这般真气游 走全身四五遍,把全身血脉走的活络了,嘿的吐口气,开始练起移花接木奇功来,一手 按在百会穴,一手抚在身后命门,牙关紧咬,运气冲击奇经八脉,约过了半支香的功夫, 只听的身上关节格格作响,似爆豆一般,随即冷汗从额头涔涔而下,这时体内真气被他 强行调动移位,浑身上下乱窜,外表虽然看不出,其实内中早已如电闪雷鸣,翻江倒海, 阴寒内力一波又一波反复冲击各处隐穴,真是难过异常。 但林宇廷早已熟悉了这种正邪兼修的苦处,丝毫不气妥,只要能练成盖世神功,再 痛再苦也算不得什么,过了良久,林宇廷慢慢收功,吐出一口寒气,嗬嗬喘着歪倒在床 上,这时体内痛楚已达极点,半边身子如入火炉,另一半似堕冰窑,中间上中下三处丹 田要穴,忽冷忽热,烦恶难当,如万针攒刺,他脸色铁青,面露坚毅之色,死死咬牙挺 住,不使自己痛出声来,又过了良久,内息渐渐平复,阴阳二气交融,身子又恢复原状, 林宇廷颤颤危危的下了床,试着打了一路拳,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如腾云驾雾似的, 爽快之极,不由心中甚喜,看来自己琢磨的这法子是对了,果然是每练一次功夫便增长 了一分。林宇廷抚窗沉思,月光透过窗格洒入,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显的清幽诡异。 他怔了会,猛的想起一事,暗叫糟糕,自己只顾练功,却忘了今夜有一人和他约好 了在半山腰见面,有机密事相商。他想起此事,忙急急披了衣服,推门便走,身上的汗 水尚未全消,一阵山风吹过,冻得他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林宇廷却顾不得这许多,匆匆 出了镇岳宫,一路急奔下山。他轻功绝伦,不一时已见到半山腰引风亭在夜色中隐约的 轮廓,他慢下脚步,趁着月色,缓缓走近山亭,一个女子的声音黑暗中柔声传来:“干 嘛走的那么急呢,听说你受了伤,好些了吗?”林宇廷走进亭中。见亭中坐的一人云髻 高耸,眉目如画,这美人正是吴翠心,林宇廷心中一荡,坐到身边揽住她的细腰,也不 答话,只是微笑着看她,吴夫人脸红了,挣脱他的搂抱,俯身从栏下取出一瓶酒来道: “今晚山上很冷的,喝一杯酒挡挡寒气吧。”林宇廷接过酒瓶凝视吴翠心道::“谢谢 你,全是为了我,让你冒着风险去狙击我的仇人,若是当真有个什么闪失,我会后悔一 辈子的。”吴翠心听他这般说,月色下一张俏脸更显的艳光动人。腻声道:“这算什么, 为了你,就算这件事被奇仞门内三堂堂主识破,抓了我回去重重责罚,我也不悔!”林 宇廷轻轻一笑:“怎么会呢,他们还以为杀的是我得力手下呢。”吴夫人把身子软软靠 向他肩头:“你让我杀了你师弟,血书也拿到了,你又打死了那姓耿的恶人,这下子该 满意吧,别人不会抢你这个掌门的位子了,今后可别再分心,要一心一意的和我好……” 林宇廷听了这话心中吃惊,暗想自己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待日后神功练成,挟华山之 众称雄武林当指日可待,只是,只是眼前这妇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不 会的!这女子钟情与我,一定不会将这些事乱向别人说的,可是……,他心下踌躇,举 棋不定,不觉中提酒喝了一口又一口,吴翠专却不知他内心杀机忽浓忽淡,见他不语, 直直望着自己,羞怯之下,轻轻推了他一把道:“人家这么晚了,在这里等你相会,你 怎么象木头人一样,人来了,心却不知来没来。”林宇廷回过神来,见女人羞答答的艳 冶可爱,加之醇酒下肚,顿时狂野之意冲满胸中。一把将吴翠心抱了过来,二人搂拽着 倒在地上,此时清风明月,荒草幽亭,空寂寂的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二人占有,吴夫人已 没了力气推掉他的手,软弱的半合妙目,喃喃道:“宇廷……”见女人这般娇羞浪语, 林宇廷早已按奈不住心头欲火,喘着粗气把女人的衣衫一件件褪下,欲望在两个人的肉 体内跳动着,化做热力激荡着爱的渴望。吴夫人的发髻松开,一帘瀑布滑落在雪白的膀 子上,林宇廷热烈的吻着她的酥胸,吴翠心被挑逗的浑身绵软,不自觉的弯起金莲勾住 他的后背,低声呻吟着,期待那久违的令人心醉的一刻。 良久,只闻春风呼啸,不见地动山摇,吴夫人耐不住睁开双眼,只见林宇廷骑在自 己身上,满脸通红,吴翠心嗔道:“冤家,还等什么?”林宇廷吃力的看着她道:“我, 我今天好象是,是不行了………”吴翠心虽早年丧夫,但好歹也曾和古吟秋恩爱过半年 时光,这等事岂有不懂之理,忙伸手去摸,被男人一掌打开,林宇廷穿上衣服,垂头丧 气坐在一边。 吴翠心默默收拾好衣衫,背对他一言不发,心中气苦只觉十分的委屈,暗自垂泪。 想自己这十年来空守闺房,怎样寂寞都忍下来了,门中的少年弟子,连内三堂堂主都算 在内,有多少人暗恋自己,自己难道不知吗?只要一个暗示,就会有男人来与自己亲近, 但一来自己拉不下这个脸面,二来自己在奇仞门中尊贵惯了,身为代掌门,人人把她当 观音菩萨般敬畏,纵有色心,也不敢表露,谁知菩萨亦有菩萨的难处?唉,难道自己真 的爱林宇廷不成,为他杀人,让他支使,他有什么好,这么多年来可曾牵挂过自己,只 是一张巧嘴,天花乱坠的哄人,加上十年前就被他生米做成了熟饭,先自软了三分,没 奈何再见到他,也只得委曲求全,顺从了与他…… 吴翠心越想越难过,双肩微微颤动,泣出声来,林宇廷过意不去,上前扳过她的肩 道:“翠心,别哭了,我,我也很烦哪。”吴翠心扭身不理,低声抽咽道:“甘州城外 那一次你怎么又行了?定是你在华山派中另有相好,这些日子掏空了身体,是也不是?” 林宇廷苦笑道:“你莫要胡猜,自从我接掌华山掌门这几年来,为了保住这个位子,铲 除不服我的派中异已,真可谓是日日谋划,坐立不安,那会有什么闲情在山上养女人, 我不会忘恩负义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吴翠心犹犹豫豫,想了想道:“那你到底是 怎么了,又不是寻常之人,内功那么的好,怎么会这样子”林宇廷急的双手拍胸道: “我怎么晓得,我一向是很强壮的,这你也领教过。”吴夫人红着脸轻啐一声道:“真 好意思。”林宇廷冷静下来,迟疑道:“也许,过两天会好起来的。吴翠心见状不忍, 转过身用手轻抚他瘦削的面颊柔声安慰道:”宇廷,我相信你,别再难过了,你一定是 追杀那耿云翔太过劳累,我不怨你。“说罢依偎了过来,林宇廷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 定神道:”翠心,给我一点时间,你先到华州府住几天好吗?我会去找你的。“吴翠心 乖顺的点了点头,把手挪开,林宇廷心中又羞又恼,一跺脚返身遁入夜色之中。 吴翠心孤单单的回到城中客栈,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了, 三十出头的女人,对于爱的感觉显得分外深刻,也许,爱与欲之间的隔阂原只是一层薄 薄的窗纸,但是岁月流逝了,窗纸泛黄了,这时才发觉只有心灵与肉体真正融合在一处, 才会真正的使爱升华。 吴翠心悄悄的在被里抚摸着自己光洁而富有弹性的肌肤,心中哀怨起来,娇艳的鲜 花寂寞绽放了许久,却没有赏花人前来采摘,岁月无多呵,三十岁的女人了,真的象盛 开的花朵一样,没有爱的滋润,便会很快枯萎的。 窗外星光轻淡,夜空如洗,房内香烟袅袅,红烛渐熄,伴着黯然神伤的女子度过了 这个长漫漫的夜晚。 赵家姑妈从没有这般风光过,苦了一辈子,如今六十几的人了,没得到儿孙的福, 反倒是少小离家的侄儿衣锦还乡,给自己带来了好运。 赵四海也是性情中人,一回来便在老宅附近买下了一座好宅院,共有八间厢房,还 给姑妈添了个丫环,一个老仆,和姑妈的儿媳,孙子一并搬了去,赵姑妈的儿子欠赌债 逃走他乡半年多,欠的那十几两银子,赵四海也帮他还上了,还交了五百两白银给老太 太日常用度。 赵家姑妈乐的眉开眼笑,打听侄儿这些年来的境况,赵四海便胡吹一通,说自己流 落到关外,如何饱经顿挫,艰苦创业,南北贩运,终于发财的事来,老太太见侄孙女俊 俏可人,孙婿斯斯文文,侄儿也是身板硬朗,喜的连连称好,一晃七八天过去,赵四海 拈记着北边的老窑和同伙,几次要走,老太太均是挽留不放,赵四海一想也罢,好容易 回来一次,干脆多住些时日,这一担搁下一来,又盘算着把新宅好好装修一番,请了一 帮木匠瓦工开始忙活,这外出采买的差事,却是何非抢着要去的,赵四海见他如此尽心, 也很高兴,叮嘱了几句不要再惹事生非的话后,由他自去。 却不知何非是个闲不住的人,既然有机会花街柳巷的玩耍,那肯错过这绝好的机会? 这一日“公暇之余”依着明白人的指点,径直到了华州府最红火的一家妓院里中, 正是头晌,并非娼家繁忙时候,何非进门拍了十两银子在柜上,让老鸨给挑个标致娼妇。 这时一人匆匆自内向外走,脚步迅捷,身形气度颇有些不凡,何非不由多看了一眼,完 了也没放在心上,却见随后一个女子从房中走了出来,老鸨惊异道:“女儿怎么这么快 就送客啦?”那妓女嘟囔着道:“看那汉子长的雄壮,却是个不中用的货,不汤不水的 搞了半天也没成,我可没赶他,是他自己臊走的。”何非放眼望去,见这女子十八九岁 年纪,姿色平平,但一双媚眼却风情万种,身段也好,一只尖尖小脚踏在门槛上,摇扭 着身子,嘴里闲闲磕着瓜子,何非一见甚喜,点头吟道:“细腰妖娆河边柳,韵度若似 月中人,嗯,好呀,妙呀!”那娼妇听了飞眼过去,四目相撞,顿时碰出火花来,何非 忙道:“‘妈妈就介绍这位妹子给我认识吧。;老鸨笑道:”大爷给了银子,自然您做 主,小红,还愣着干嘛呀?“那小红并不搭话,只是冲何非秋波一送,轻笑着扭腰回了 房中,何非紧跟着挑帘入内,抱住这妇人,向床边宽衣解带。 小红浪声道:“相子还会吟诗呀,果然是个斯文人,只是不知你还有什么本事呢?” 何非得意洋洋道:“我的本事与方才那位老兄大大不同,刚才妹妹受了委屈,小生待会 儿定要加倍还你,只是消受不了时,妹妹的腿可不要夹我太紧哟?”“唉呀你这死相~~” 小红吃吃笑着捶了他一拳…… 二人调笑间已扒的精光,何非还要卖弄一番,小红忽的显出羞态来,只是将身子紧 紧贴住何非,要他快些。何非是正当年的猛龙,这时候磨枪备剑,整顿精神,那肯匆忙 了事,搂着她的粉腰雪股,从胸脯开始,一路狂吻了下去……小红“哎呀呀”被他弄的 软成了面条,正情迷间,却被何非一把掰开了两条大腿,将头埋了下去!! 小红怎么挣扎的脱,正无计时,只听何非“啊”的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气极败坏 道:“好个贱人,险些坏了我一条好汉!”小红自是心中有数,悻悻然扭头不睬:“你 自己愿意找上门来的,怎怨得了我。”何非口中乱骂,胡乱穿了衣服,只觉霉气之极。 窜出房去喊着:“快快来人,拿水来给我漱口!”老鸨正在后面数银子,不知出了何事, 闻声忙端了茶水出来,何非抢过含了一大口,扑的喷她一脸,气道:“你这酱缸一样的 地方,也不知坑了多少人,还有脸收我银子。”老鸨查颜观色已知端睨,这种事她是见 的多了,当下也不着恼,赔笑道:“相公这怎么说呢,前些日子红儿还好好的,老身总 不能每天去看她那玩意儿,相公既然不喜欢她,再挑一个干净的就是了,何必动怒伤了 贵体。”何非那听得进她说这话,心说自己平日里做采花飞贼,掳掠良家女子,一来天 性好色,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妓院中这等不洁之事,谁想今天来此,就果真撞了这一大霉 运,怎么能不恼,当下恨恨道:“你那闺女已烂到根了,当我看不出吗,这等人你还放 出来,明摆着是坑人,不玩了,把银子还我!”一听说要还银子,老鸨脸色可就不是刚 才那样了,一瞪眼,退后两步挥手大声道:“这位爷,我们娼家可有规矩,客人送进门 的银子,没有往回还的道理。”二人正吵间,三五个短打的汉子已闻声冲进来,一轰的 向何非呲牙亮拳道:“怎么事,想出去不想了?”何非见状大怒,有心出手,但明白不 是大闹的时候,当下忍住气冷笑道:“好,你行。”说罢扬首拂袖出了妓院,那老鸨只 当把他唬住了,殊不知何非已动了杀机,决心在离城之前夜洗妓院,杀他个片甲不留, 可怜老鸨舍不得几两银子,却因此断送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