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这种地方,他还能睡得着觉?真好玩。”秀秀说着就打开了门。只见屋子 里只有一个木板搭成的床,上面有一套铺盖,还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个油灯,然后, 再也别无长物。 秀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忍不住哈哈大笑。秋萍奇怪地看着她。 “秋萍,你真的是和他在这个屋子里干的吗?” “哎呀,小姐,瞧你都说些什么呀。”秋萍捂住了脸。“那是因为人家还太小, 什么都不懂么。现在,他可休想让我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不来?这里很好呀。”秀秀认真地说。“这里多僻静啊,不用担心有 人来打搅你们。真的很不错。” “听你这话,好象你愿意到这里来似的。” “不一定啊。” “哎呀,小姐,你越来越不象话了。当心给老爷知道” “算了,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两个人说着,就走出了房门。 “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好呢?”秀秀挠着头。“对了,去镇上最好的酒家玩玩。 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 “这样不好,给老爷知道”秋萍跟在她身后嘟囔着。 转出小街就到了大街。没走多远便进入了镇上的商业街了,这里人来车往,极 为热闹。秀秀在街边摊上买了一个风车,新鲜得不得了,一路走,一路吹着,蹦蹦 跳跳。秋萍在她身后笑着,连小孩子家的玩艺儿,她也喜欢成这样,可见平日里真 是什么乐趣也没见识过呀。当个大家小姐又有什么好呢?规矩那么多,行动坐卧都 不自由,整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再聪明的人也给关成傻子了。 镇上最大的酒家就在眼前,只见门前竖着一根杆子,上面有一个精制的大幌子, 比镇上所有酒家的幌子都大。门上的扁额上书“吉祥大酒家”,门前的台阶又高又 宽敞,挨着门站着两个穿着整齐的小厮,每有客人进出,就对人家躬腰施礼,一副 毕恭毕敬的样子。 秀秀拉着秋萍藏头缩尾地踏上台阶,在两个小厮面前一溜风的走进酒家。只见 一楼坐满了人,店小二点头哈腰地请她们上楼。秀秀遮着脸上了楼梯。二楼上的人 不多,但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在这里吃饭。 “还是上三楼吧。”秀秀压低声音说。 “三楼是给有钱人预备的,一般的人都在下边。”秋萍也低声说。 “我难道是没钱的人吗?”秀秀不服气地说。 “你是有钱,可你知不知道,这个月的月钱没多少了,真要花没了,咱们三个 吃什么?” “哎呀,你怎么那么罗嗦呀,有我呢,上三楼。”说着,她率先踏上了楼梯。 三楼果然清静,一个人也没有。秀秀一步跨到窗前,兴奋地向窗外瞧看。只见 楼下的街市和远处的房屋都尽收眼低。从来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过,一下子能看到 那么多的景物,太让人兴奋了。秀秀禁不住拍着手叫起来。 “快来看哪,我看到咱的家了,看,就在那,那不是小德子吗,他在挑水呢, 哎哟,那是谁家的狗在冲我叫呀?” 秋萍也走了过来,她也觉得很兴奋,只是她更愿意看看楼下的行人。两个女孩 子只顾站在楼上叫着,却不想被从楼下经过的罗西看到了,他刚刚从赌场里出来, 赌了整整一夜,他正觉得肚子饿,为从酒家里传出的香味引得口水直流,听见有女 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抬头一看,他乐了,于是,快步向吉祥酒家走来。 “这不是你来的地方。”门口的两个小厮拦住了他。他立即和小厮们吵了起来, 引得路人和酒家里的人们举目观瞧。 “混蛋,竟然敢狗眼看人低,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家的少爷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这帮看门狗。”罗西的嗓门比谁都高。 秀秀和秋萍都向楼下看去,见是这个活宝,秋萍急忙缩回了头,秀秀却情绪高 涨。她向楼下喊道:“让他上来,他是我请的客人。” 秋萍吓得急忙去拽她,可没有用,那两个小厮已放他进来了。只听得楼梯一通 “咚咚”响,眨眼间罗西就上来了。 “二位小姐,真够朋友,小生这厢有礼了。”他先施了一礼,然后贴了过来。 他身上穿着一件露了肉的破布衫,脚上的鞋子只剩个底了,他用麻绳勒在两端,全 当拖鞋用,他一走起路来,身上的破布就卜拉拉乱飘,真是比乞丐更是乞丐。可他 身上有一种神气,使他跟街上随处可见的乞丐又截然不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神气 使他不象乞丐,大概是他眼中的镇定和举止上的傲气使他不象一个肚里没食、身上 无衣的可怜虫,还有,他实在是个俊美的男子,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哪象那些形 容萎琐的叫花子,个个奇丑无比,不愧是大家出身,行动坐卧都有着大家的傲气派 头。只见他大摇大摆地坐到首位上,大着嗓门地叫道:“小二、小二,赶快来招待 你爷爷。” 小二跑了过来,可不拿正眼看那罗西,只冲着秀秀点头哈腰:“公子,您要点 什么?” “捡那好吃的只管上来好了。”罗西说。 “呸,真有那不要脸的,你以为你是谁呀?”秋萍差点蹦起来。 “我是你的老公呀,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坏吧?” “你滚。这儿没人招待你这个坏蛋。”秋萍大吼道。 “别,别,好姐姐,他是咱们的客人,不可无礼。” “哎,这才象话。我的小少爷。”罗西对着秀秀挤了一下眼,咧嘴笑了,一嘴 整齐的牙齿闪闪发亮。“小少爷昨天有没有受惊吓?夜里是否睡不着觉呀?我可是 为了你一夜都没睡呢,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也想我来着?” “你想吃点什么?”秀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小二,来个烧鸡。要又肥又大的。” 小二很快端来了烧鸡。 “哼。”秋萍在一边使劲地翻着眼睛。 “我说萍姑奶奶,你这一向可好?有没有许配人家?我劝你还是早做准备,再 不嫁人的话,可就晚了。” “不用你操心。什么东西。” “哎,你这就不好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好歹也做过几日夫妻, 怎么能这样无情呢。” “闭嘴,混蛋。谁会理你这么个叫花子。” “你不理,可有人理呢。”罗西把脸转向秀秀。“是不是,小少爷?”他边说, 边露出媚惑的微笑。这家伙果然动人,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一点也不肮脏,他身 上的皮肤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小少爷,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秀秀盯着他的眼睛,因为他一直在盯着她,为了不甘示弱,她也目 不转睛地看着他。“如果我今天不请你的话,你今天吃什么?” “是这个?哈哈哈”他朗声笑了。“多谢你关心,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没有你 的施舍,我今天可能吃不上烧鸡,但烧饼还是有的。” “是吗?早知如此,我真不该叫你上楼。” “是真心话?”罗西突然不笑了。“你的话让我感到羞愧,说真的,我 有很多年不知道什么是羞愧了。也许我现在应该拂袖而去,不考个状元绝不回 来见你,这样你才会瞧得起我。那好,就让我先把这个烧鸡吃了再说。“说着话, 他就撕了个鸡腿大嚼起来。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