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彩莲死后没多久,皇帝的逃难队伍又出发了。据说是为了和周将军的部队会合, 也可能是敌人越来越近了,不得不转移他处。时令已是秋天,气候转凉了,如果不 能在入冬之前把敌人赶走,这一冬天的颠沛流离可够这些高贵的人们受的了。皇帝 对打猎的兴趣不过维持了几个星期,后来便越来越觉得这荒僻的山村令人恼火和极 度无聊,几乎每天都要对现状抱怨几句。后来,由线报得知,周将军已经在渭河以 北建立了一个根据地,并且雄心勃勃地准备举行大规模的进攻,目前已经招募了几 十万的军队,而辽军不过才几万人,打他们还不是轻而易举?皇帝为之兴奋至极, 于是立即决定前去会合。 这个长长的队伍目标实在太大,加之目前到处是灾祸和饥荒,既使遇不上凶捍 的辽军,打家劫舍的小毛贼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自打出了小山村,人们的神经就 绷得紧紧的。白日里赶路怕遇上敌军,夜晚赶路怕遇上毛贼,而且,这样庞大的车 队停靠在哪个村庄里都会被人知道,所以这一路上还不知会有多少麻烦事呢。 一路从荒野里往前行,道路凹凸不平,遇上河流更是无法迈进一步,加之路况 不熟,常常走错了路,所以第一天并没有走出多远。晚上,车队停在大野地里胡乱 搭起几个帐篷,仅供老爷、太太们入住,兵丁们都露宿在布满杂草的地上。夜里很 冷,狂风在一无遮拦的荒野上刮个不停,后半夜还下起了雨,令所有的太太、小姐 和老爷们都叫苦连天,那些露宿的兵丁们更是辛苦至极,第二天就有许多人病倒了。 当晨雾渐散,这支疲惫的队伍又上路了。往前走上半日便是令皇帝和樊大人头 疼的一个热闹街市,那里在不久前还是辽军的天下,现在辽军虽然走了,但留下的 饥饿和伤痛还在。城里的人们都度日如年,无数的家庭都在这场动乱中失去了亲人, 而且,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房子被烧光了,财物被抢光了,最重要、最不可缺少 的粮食被全部运走,运不走的便统统烧掉。敌人走后,留下的是一座空城。因为战 乱,庄稼没人种、没人收,所以,几乎是颗粒无收。眼看冬天又来临了,没有了房 子,可以重新搭建,没有粮食可怎么办。一个没有粮食可吃的冬季将会是怎样的一 幅情景,实在不敢去想象。 皇帝的车队埋锅做饭的炊烟引来了城里所有能走得动的人。皇帝为了表现自己 的仁慈,下令多熬粥。这些饥饿的人们吃到了这一顿饱饭,并不能保证会平安度过 这个冬季和使自己不变成一具饿孚。每一场战争带来的不仅是杀戮,总是难免之后 的饥饿和艰难,能侥幸活下来的又能有几人? 吃过饭后挤满这个小院的人们逐渐散去,赶了一天路的娇贵的人们便纷纷到各 自的房间去休息。兵丁中生病的很多,能动弹的人都被樊大人派去守护院子了。樊 大人知道在这样的时刻,什么事都会发生,还是小心为妙。 夜里睡下之后,一度曾乱了起来,所有的兵丁都跑出去和前来抢劫的贼人打了 好久,幸亏兵丁们素来受到过高强度的训练,并且武器精良,那些小小毛贼都不过 是城里的泼皮和饥饿的老百姓,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闹了半宿,扔下十多具尸体 之后,一切又平静了下来。秀秀因为太疲累,竟没有被外面的打闹惊醒。早上起床 方听说了这件事。她和秋萍一起跑到街口去看,就见昨日来时的那片路口上横躺竖 卧着许多的尸体,周围站了无数观看的人。人们的脸上再也寻不见昨日喝粥时的喜 悦神情。这些死去的人都是他们的亲友,而当着人家的面他们又不敢上前相认,只 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漠不关心。 早上不等吃饭就又上路了。车队缓缓驶过青石路,昨日全城的孩子围着马车跑 的情景没有了,所有的人家都关门闭户,街上一片萧条。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