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败盟(中) 十四败散六家结盟事王霸雄图终成空(中) 任是非一行离淮南城还有十里路程,刘安已经得讯,亲率太子刘迁,淮南七公 和淮南三剑客以及淮南百官前来迎接。 任是非嘻嘻一笑,道:“有劳王爷玉体,下官甚是过意不去。”满脸嘻笑,哪 有半分正经,一双眼睛在刘安和淮南七公身上溜个不停,尤其是在左吴头上,看个 没完没了。他迷倒淮南王府阖府之众,临去时,把左吴的头发剃了个精光,两月不 见,左吴头发已有两寸来长,任是非心道:“他妈的,老乌龟的龟毛还长得真快, 老子再剃一次。” 左吴见任是非一双眼睛老在自己头上溜来溜去,心头火起,就要发作,此行得 刘安严嘱,不敢造次,狠狠地瞪了任是非一眼。任是非竟是不见,头一昂,双眼望 青天。 刘安陪笑道:“任大人说哪里话来,小王有幸,得见任大人金面,实是三生有 幸。”任是非道:“是吗?嘻嘻!我听说王爷最近发了一笔大财,小人穷得疯了, 只好向王爷打打秋风。”这话大有讽刺意味,刘安脸上一红,道:“任大人驾临, 小王自当献上薄礼,还请任大人笑纳。” 任是非道:“那可不好意思。王爷,你家大业大,吃的是锦衣玉食,穿的是绫 罗绸缎,用的是金银玉器,有的是珠宝珍玩,不知王爷要孝敬我老人家些什么?” 刘安万料不到,任是非一见面就公然索贿,心下恼恨,随即一喜,心道:“你 公然索贿,只要本王奏上一本,不怕刘彻不治你罪。”道:“任大人瞧中什么,小 人双手奉上。” 任是非心中另有打算,他一见面就索贿,目的是要激怒刘安,好趁机发作,派 兵把他抓了起来,岂不省去一番手脚,刘安老奸巨猾,竟是不上当。另生一计,道 :“王爷,你礼贤下士,聚得这许多能人,可不容易啊,怎不给下官引见引见?” 刘安道:“本王一时糊涂,竟忘了此节,还请任大人见谅。”把刘迁,淮南七 公和三剑客以及文官武将,一一引见。引见苏飞六人,互道久仰。一到左吴,任是 非道:“王爷,这就是左吴左先生?”刘安心道:“你不早就认识了吗?”道: “正是。”任是非道:“不对吧。下官听说左吴左先生是个秃头癞痢子,怎么头上 有毛?王爷,下官见识浅薄,你有没有骗老子?” 左吴勃然大怒,双眉一轩,就欲发怒,刘安瞪了左吴一眼,左吴才不敢发作, 道:“任大人说笑了,本王怎敢骗任大人?” 任是非心道:“谅你刘老乌龟也没这个胆。就算你有这个胆,也没这个能耐。” 道:“王爷说他是左先生,下官就权当他是左先生。左先生也真是的,秃头癞痢子 不做,要留毛,要留又不留长点,不短不长,和那个毛,长短差不多。嘻嘻!” 三剑客和淮南八公不睦,互不相能,任是非说话有趣,不住嘲笑左吴,只觉大 快吾心,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左吴已给任是非讥嘲得无地自容,三剑客嘲笑,哪里还理会王爷的严令不严令, 怒不可遏,一掌向荆大先生当胸拍去。这一掌,他含怒出手,威不可挡,荆大先生 万料不到,他竟敢不顾王爷的严令,冒然出手,等得惊觉,要想闪避,已是不易, 只得双掌上举,希图对上一掌。他和左吴功力相去甚远,无论如何接不下这一掌, 就在双方掌力欲接未接时,斜刺里一股掌风飘来,化解了左吴这一掌。出手的正是 任是非,他和左吴站得近,见他出手,本想不救,转念一想,心道:“这三人和左 吴老乌龟是死对头,这次败盟,正好从三人身上下手。”左掌拍出,化解了这一掌。 任是非此时功力已远胜于左吴,左吴被任是非一掌击得心口气血翻涌,连退三步, 才拿桩站稳,任是非仍是神定气闲地站在当地,浑若无事。 左吴一击不中,还要再击,刘安和苏飞等人已隔在中间。刘安喝道:“左先生, 不得无礼。”刘安原本对左吴甚是敬重,倚若干城,只因小桃红一事,心存介蒂, 已没有先前那么尊重,见他竟敢当众违背自己的将令,才出言喝斥。 刘安这一喝,已是怒极,碍于在钦差大人和文武百官面前,不便发作,强忍怒 气,哼了一声,道:“任大人,这是荆大先生,这是荆二先生,这是荆三先生,他 们三人被人尊称为三剑客。”他恼怒左吴,对三剑客介绍起来,刻意尊重,礼敬有 加。 三剑客受宠若惊,忙道:“小人匪号,不敢有劳王爷挂齿。”刘安道:“三位 也别客气,武功高强不说,人品极佳。快见过任大人。”三剑客不知骨头轻了几斤 几两,忙道:“谢王爷谬赞。任大人少年英雄,委实了得,我兄弟三人久仰大名, 如雷贯耳,今日得睹芝颜,实是三生有幸。” 任是非道:“三位大哥说哪里话来。小弟就爱胡闹,要是三位大哥在的话,小 弟哪有这个胆。”大拇指一竖,赞道:“三位大哥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小弟仰慕 得紧,今日得见三位大哥,小弟开心得很,还请三位大哥指点小弟几招剑法。”任 是非心想三人既被称作三剑客,在剑法上自有独得之秘,才要他们指点剑法。 三剑客从漠北回来,听说任是非洗劫淮南王府,大是不服,心想要是自己三兄 弟在的话,任是非哪能横行,这都是淮南七公无用之故。任是非亲口承认不如自己, 心中之欢喜难以言喻,齐道:“任兄弟过谦了。要是兄弟不嫌弃的话,我们就互切 磋切磋。”任是非道:“一定,一定。” 刘安介绍完文武百官,任是非把张汤三人介绍给众人。寒喧毕,任是非和刘安 并辔而行,来到淮南王府,刘安恭迎任是非进府。几月不见,刘安竟然把王府重修 一新,任是非倒也佩服刘安神通广大,在短短的数月间,尽复旧观。 刘安命人摆上香案,率领刘迁和淮南七公,三剑客和文武官员,跪倒在地,任 是非取出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南王叔讳安,夙兴夜寐,劳心 国事,拱卫京师,功德茂焉。然年事已高,朕甚悯焉,特赐几杖,不朝。卿当自重, 强饭食。钦此!”刘安叩头谢恩。任是非把圣旨递给刘安,道:“王爷,皇上对你 还真不错。不要令皇上失望。”刘安道:“全仗任大人从中美言。”任是非道: “美言没有,实话实说倒是真的。”取出几杖,递给刘安,刘安谢过皇恩收了。 当晚,刘安大开宴席,为钦差大人任是非接风洗尘。刘安和百官轮番劝酒,谀 词如潮,颂声大作。任是非不失时机地大赞三剑客剑法了得,当世少有,英雄过人, 罕有其匹,直喜得三人嘴也合不拢。对淮南七公,任是非爱理不理,不时冷嘲热讽, 直把七人气得七窍生烟。 饭后,刘安亲自恭送任是非回行辕。刘安本要把任是非的行辕设在王府旁边, 任是非心想要是在王府旁边,行事恐有不便,把行辕设在离王府甚远,靠近城边的 一座大宅里。这宅院的主人听说钦差大人选中了自己的房子,喜出望外,搬了出去。 一行人回到行辕,分宾主坐定,小校奉上茶水,闲谈了近半个时辰,刘安才请安, 辞了出去。 刘安去后,曹万淳来报,据小校传回的消息,还没有发现五家使者。任是非要 他再探,另外要他多派人手,潜伏在王府左近,注意王府人众进出,刘安及他手下 重要人物,犹其要多注意。曹万淳领命,自去办理。 朴天正道:“兄弟,今天是八月初八,离十五不过还有七天,想来五家使者已 经到了,不知兄弟有何妙策?” 任是非道:“小弟琢磨着,这五家使者还没到,要是到了的话,定然逃不过眼 线,被查了出来。小弟琢磨着,这些使者将在一二日内到达。只要他们到了,小弟 就可以上下其手,定要他们反目成仇。” 任是非要大家回房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好办事。 一觉醒来,任是非起床用过早点,带领张朴风三人径去淮南王府。刘安得报, 把四人迎进府去,客套一番。任是非道:“王爷礼贤下士,广结高人,下官也学了 一点三脚猫功夫,不自量力,想向各位请教几招,不知各位前辈能不能赐教?” 刘安道:“任大人过谦了,大人是玄真道长的高足,艺业惊人,和大人切磋, 人生幸事,刀枪无眼,大人贵体……”任是非心道:“老乌龟露出尾巴了,想置老 子于死地,哼,没这么容易。”道:“王爷放心,我们点到为止,就用木刀竹剑作 兵器。王爷,你看如何?”刘安道:“任大人有此雅兴,本王不敢不奉陪。”任是 非道:“多谢王爷恩准。我们是切磋武功,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不用拼得你死 我活,每次只比十招,十招一过,就得罢手。并且,不能伤到对方,要是伤到对方, 就算违规。王爷,违规的人,该如何处罚?” 刘安心道:“你烧我王府,盗我府库,坏我名声,本王和你仇深似海。”道: “要是伤到对方,军法从事。”任是非道:“王爷金口玉言,一字千金,下官无异 言。要是有人故意要对手伤害自己,又当如何?” 刘安正在打这个主意,心道:“本王要左先生故意伤在你任是非手下,本王就 可名正言顺地置你于死地。”他知道左吴恨任是非入骨,只要能杀得任是非,不论 做什么事,自是甘之如饴。任是非先行说了出来,自是行不通了,道:“亦是军法 从事。” 任是非道:“就请王爷选五人作公证人。”刘安道:“就是任大人,朴大人, 本王,苏先生和荆大先生充充数。”任是非道:“如此甚好。”任是非借切磋为名, 目的在于拖住刘安,要他不能去和五家使者见面。 任是非道:“王爷武功盖世,下官不自量力,就请王爷指点一二。”刘安道: “任大人过谦。还请任大人手下留情。” 二人往场中一站,说声请,同时出手。刘安左掌向左划个半圆,呼地一声,击 向任是非右肩,右掌由外向内划个半圆,击向任是非胸膛,正是一招如封似闭。这 一招攻守兼备,刘安是前辈,不能全是进攻招数,才用这招如封似闭。 任是非左手连弹两下,正是天机指力,两缕指风飞出,点向刘安双手劳宫穴, 右手拂出,径拂刘安左手曲池穴。刘安右手化掌为拳,直击任是非面门,左手化为 擒拿手,反拿任是非腕脉。任是非脚下千变万劫步法一展,向左一晃,转到刘安右 侧,右手拿向刘安右肩,左手中指一弹,点向刘安肋下章门穴。刘安赞声好,右臂 横扫,直击任是非右肩,左掌从右肋下穿过,直拍任是非右肋。任是非左足支地, 一个右旋,避了开去,转到刘安背后,左手拂出,正是手挥五弦,径拂刘安督脉一 十八处大穴,右手五指连点,点向刘安左掌右臂右肋十三处要穴。 拆到这份上,刘安已处劣势,要化解危局,要么前跨,要么向左移动,不论是 前跨,还是左移,任是非都会乘胜追击。刘安双脚一用力,身形象铊螺一样转个不 停,急速上升,双手连挥,破解任是非的攻势。任是非飞身而起,追向空中。二人 直飞上三丈开外,才止住了上升之势,落向地面。两人脚沾地,堪堪拆满十招,同 时收招。两人这番比斗,竟是平手,谁也赢不了谁。 刘安哈哈一笑,道:“任大人果然了得,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任 是非道:“这都是王爷手下留情。要不然,下官早已落败。”刘安道:“任大人, 别往本王脸上贴金,本王已尽了全力。” 要是别人,拆到这份上,自会大起惺惺相惜之念,对刘安来说,他和任是非仇 深似海,不仅没有相惜之意,反而更增妒意,盘算如何置任是非于死地。任是非数 月来,连番和高手激斗,经验日丰,人极聪明,得天独厚,用功又勤,功力突飞猛 进,竟可和刘安打成平手,心下甚是得意,心道:“哼!刘安老乌龟,你以为老子 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老子怕了你,就不叫任是非,跟你姓,叫刘是非。” 刘安故示大方,伸出左手,欲拉任是非的手,任是非也不怕他弄鬼,伸出右手, 握住刘安的手,二人相携入座。 在座诸人,除张汤外,均是武学高手,见识不凡,二人拆招,变化无方,奇幻 莫测,已臻炉火纯青之境,无不大声叫好。就是左吴,也忍不住叫好,心道:“上 清真气当真了得,任是非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功,要是贫道得到的话,凭 贫道的才智,假以时日,六大高手自是不在话下。”贪念又炽,盘算如何把《上清 诀》弄到手。 刘任二人休息,朴天正和苏飞过招。任是非见识过朴天正的轻功,却未见他动 过手,此时瞧来,朴天正一招一式,法度谨严,节奏分明,绵绵不绝,拳断意不尽, 俨然一代宗师气概,大为放心,知道凭苏飞的武功,要赢朴天正很难。果然,二人 拆完十招,不分胜负。 苏朴二人拆完,接下来是风天南和田由过招。风天南自知武功相差太远,把任 是非教的武功施展开来,全取守势,守得风雨不透。田由明知武功高出对手甚多, 十招拆完,也不能摸到对方一片衣角,不禁微有怒意,碍于刘安的严令,不好发作, 只得以和局收场。风天南万料不到,竟可接下田由十招,大喜若狂,对任是非感激 无已。任是非见风天南武功精进不少,也代他欢喜。 这天,一干人讲文论武,自有一番胜况。一会儿,任是非和刘安放对,拳掌见 高低,一会儿又和淮南七公过招,比拼内力拳脚功夫,一忽儿又和三剑客比剑术。 任是非和淮南七公过招,施展浑身解数,猛打狠揍,定要七人在十招以内落败或是 处于下风。尤其是对左吴,更是毫不留情,定要他颜面无存。左吴一见任是非的面, 怒火急涌,面对面放对,更是难以克制,心躁气浮,往往在十招之内落败。左吴落 败,任是非大放厥词,冷嘲热讽,毫不留情面,三剑客从旁推波助澜,左吴恼羞成 怒,几次要和任是非拼个死活,都是刘安喝斥,苏飞等人劝解,才算了结。左吴大 失高手身份,刘安大起鄙薄之意,喝斥起来,越来越不留情面。 任是非和三剑客过招,存心相让,不是让他们打成平手,就是自己勉强胜得一 招半式。他武功远胜三人,人又机伶,如此做作,竟是不露丝毫痕迹,刘安还真以 为三剑客剑术过人,连任是非都抵敌不住,对三人好生敬重。任是非对三人大肆颂 扬,谀词如潮,他聪明机灵,伶牙俐齿,拍起三人马屁来,不着丝毫痕迹,当真善 颂善祷。三剑客乐得快疯了,浑身轻飘飘的,浑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还真以为自 己剑术了不得,天下无敌。 朴天正和风天南知道任是非的用意,对淮南七公,丝毫不放松,对三剑客让得 一招半式,再谦恭卑词,大肆颂扬一番。三剑客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喜悦之情,难以言喻。 三剑客和淮南七公放对,不是对手,难以走满十招。淮南七公和三剑客在刘安 面前争宠,互不相能,早成水火,有此良机,淮南七公哪会留情,狠打猛揍,定要 三人出乖露丑。左吴心中不愤,积郁已久已多,不能向任是非发泄,就发泄在三人 身上,三人就有得苦头吃了。不过,这也不要紧,有任是非在,他说三剑客要是长 剑斜指,左掌跟进,或是剑走轻灵,圈转反刺,或是剑中夹掌,定可打败淮南七公, 只是三人心存仁厚,不忍心下杀手。任是非武功高强,识见不凡,说出的招式,方 法,若合符节,众人无不恍然大悟,心想果然如此。刘安心想三剑客剑术了得,先 前把他们的位次定在淮南七公之下,大错特错,一定要把三人的位次排在七人之上。 如此比武,别开生面,众人兴趣不减,直到二更,不得不作罢。临去时,任是 非提议,明日再比。钦差大人提议,刘安不好不给面子,只得允了。 回到行辕,曹万淳来报,发现四起可疑人物,正向淮南而来,预计明日可到。 任是非嘉勉了一番,要他们注意这些人的动静,曹万淳领命去了。 任是非道:“朴大哥,明天我们再去找刘安老乌龟比武,拖住老乌龟,不要让 他去见五家使者。要是刘安老乌龟不去见五家使者的话,别家的还好说,匈奴强盛, 不把华夏放在眼里,要是迟迟见不到刘安老乌龟,定以为他心意不诚,就有好戏瞧 了。嘿嘿!”朴天正道:“兄弟神机妙算,定是不会有误。” 任是非道:“朴大哥过奖了。明天比武出来,可得劳动朴大哥。”朴天正道: “兄弟但有所命,小兄自当尽心尽力。” 众人闲谈一阵,宿了。天亮后,用过早点,听过曹万淳汇报,又过了好一阵, 才上王府。任是非知道今天事关重大,故意去得迟些,可以比到晚上,刘安就不能 离去,和五家使者相见。 四人一到,刘安迎了进去,稍作寒喧,又比了起来。任是非存心挑拨离间,对 淮南七公不留情,对三剑客多方容让。 左吴禁不住任是非的冷嘲热讽,和荆大先生放对,丝毫不留情,一剑直刺荆大 先生咽喉,欲置他于死地,要不是及时记起了刘安严令,早就把荆大先生穿喉而过 了,纵是如此,也在荆大先生咽喉上划出一道血痕,荆大先生吓得面无血色。 任是非大拇指一竖,赞道:“荆大哥了不起,真英雄,真豪杰。料准左先生这 一剑,以颈受剑,够胆色,要是小弟,万万不敢。荆大哥要是斜身出剑,再用弹指 神通功夫点左先生胸前穴道的话,左先生的右臂早就被削了下来。荆大哥心存仁慈, 不忍心做,才是真正了不起。” 左吴这一招,几达人剑合一的境界,是极上乘的剑术,任是非所说的正是破解 他这招的无上法门,刘安等人哪里还会怀疑荆大先生武功不及。荆大先生心知肚明, 知道任是非在给自己打圆场,争面子,好不感激,对左吴七人更是恨得牙痒痒。 日到正午,众人用过午饭,再行比过。没比多久,刘安的管家黄全走了进来, 刘安喝道:“黄全,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忘了给本王换茶。你不知道本王的习惯?” 黄全忙向刘安施礼,左手大拇指伸直,道:“是,是。王爷,小的这就去换过。” 端起刘安的茶杯,向门口走去。快到门口,刘安口齿歙动,用传音入密,指示机宜, 黄全点点头,快步而去。过了好一阵子,黄全才走了进来,向刘安施礼,左手食指 伸直,道:“王爷,这是新泡的龙井,王爷可合口?”刘安呷了一口,道:“还不 错。这就去吧。”任是非瞧在眼里,心道:“第一次施礼大拇指伸直,第二次食指 伸直,定是有使者到了。只要老子拖住你老乌龟,就有得瞧了。”不动声色,假装 没看见。 管家在两个时辰内又来了两次,第三次右手食指伸出,第四次右手大拇指和中 指一伸即收,动作甚快,任是非心道:“定是匈奴和嬴复的使者到了,这两伙人定 是一起到的。嘿嘿,好戏快上场了。” 到得晚上,黄全又来了,气急败坏,满脸惶恐。任是非心道:“定是匈奴使者 见不到刘安老乌龟,发起脾气来了。”不等黄全说话,先行道:“王爷,下官想到 一套剑法,不知如何,还请王爷指点。” 要是不和任是非比,惹恼了他,发兵把王府挑了,也不是难事。要是和他比, 不见匈奴使者,惹恼了匈奴使者,说自己心意不诚,不与结盟,失去强援,大业难 成。刘安权衡利敝,难以决断,呆在当地。 任是非不容他多想,挑了一把木剑,另外捡了一把竹剑,塞在刘安手里,道: “王爷,看招。”一招凤点头,向刘安刺了过去。凤点头是极平常的招数,任是非 知刘安心意未决,不愿占便宜,才用这招。任是非只使了一半,剑法陡变,内力运 在木剑上,剑气大盛,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和方位攻了过去。这招是任是非从乾坤八 式化来,威力不同凡响,刘安不得不收摄心神,全力接招,二人斗在一起。 十招拆完,各自收剑,客气几句。黄全还站在当地,任是非道:“下官有些肚 饿,黄管家,有劳你送点酒菜来。吃饱了,我们好挑灯夜战。王爷,下官喧宾夺主, 多有得罪,不好意思。”刘安道:“任大人说哪里话来,这都是本王招呼不周。时 候不早了,打了半日,也该用些东西了。黄全快去。”黄全答应一声去了。 朴天正道:“苏前辈,晚辈向前辈请教几招,不到之处,还请前辈不要见笑。” 苏飞道:“朴大人武艺高强,苏飞正要请教。”两人客气几句,又打在一起。十招 后,风天南又向荆三先生请教。 风荆二人打完,黄全带领仆人,送上酒菜。众人坐下用酒饭。任是非没饿,意 在拖延时间,尽逞口舌之能事,大侃特侃,意兴横飞,朴天正不时从旁帮腔,笑语 喧哗。刘安不得不强颜欢笑,奉承任是非,心里把任是非恨得牙痒痒。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初更才完。这期间,黄全惶急万分地来了五次, 每次前来,都被任是非拿话塞住了嘴巴,说不出来,就被任是非支开了。刘安有心 要黄全说话,可任是非的话不能拒却,只得作罢。 饭后,众人又比了一个更次,直到二更天,任是非四人才告辞。刘安率领众人, 送出王府。 任是非走过几条街,来到僻静处,对朴天正道:“朴大哥,我们化装一下,回 去看刘安老乌龟在干什么?”叫来两名小校,除下衣衫,要小校穿了,取出易容物, 要小校化装成自己和朴天正模样,两名小校,是任是非精心挑选出来的,极善模仿 之能事,化装很是在行,片刻即就。任是非和朴天正,换过衣衫易过容,朴天正化 装成一个灰头土脑的老汉,任是非化装成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满脸的虬髯。 任是非要张汤和风天南带两个小校回去,假装自己四人,不可露出马脚。和朴 天正来到王府外面,找到僻静处,越墙而入。任是非多次进出王府,极是熟悉,径 直向里行去。 来到一间有灯光的房前,任是非和朴天正躲在一座假山后面。任是非潜运上清 真气,五丈方圆,落针可闻,听得屋外有四个人把守,呼吸缓慢匀长,功力不低, 和淮南八公不相上下,分站四个方向。任是非心想,此处把守严密,刘安老乌龟定 然在此,五家使者也当在此。 任是非身如柳絮,轻若无物,捷若狸猫,掠了过去,毫无声息,看清四个把守 之人竟然是左吴,伍被,毛被,晋昌,心道:“左吴老乌龟被刘安老乌龟倚若干城, 不在屋里共商大计,却在这儿把风,不用说,自是老子离间成功。嘿嘿,只要刘安 老乌龟对左吴七只老乌龟心存不满,就有好戏瞧了。嘻嘻!”心下得意,偷偷直笑。 背贴墙壁,展开壁虎游墙术,无声无息地游了上去,藏在屋檐下,右手食指伸 出,在板壁上轻轻戮落,上清真气到处,无声无息地戮出了一个洞。食指到处,又 戮了一个洞。把眼睛凑了上去,向屋里一瞧,刘安坐在左首第一位,他以下是刘迁, 三剑客,苏飞,李尚,田由。三剑客位次竟然在苏飞等人之上,不用说,定是任是 非的计策奏功之故。右首坐了五个人,坐在第一位的是一个匈奴装束的中年汉子, 满脸傲色,定是匈奴使者。任是非心想,匈奴最强,自是坐第一把椅子。坐在第二 位的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神情骠悍,太阳穴微微鼓起,是个内家高手。任是 非心想这人定是嬴复的使者,要不然谁家会有如此武功的使者。余下三人越人装束, 是三越使者无疑。 刘安道:“本王身有要事,相见来迟,还请各位天使见谅。”任是非心道: “老乌龟被老子拖住了,当然见得迟了。有老子在,你还能见得早?嘿嘿!” 匈奴使者冷笑一声,傲然道:“王爷身有要事?嘿嘿!还有比结盟更重要的事?” 言来甚是不悦,有怒意。任是非心道:“这都是老子妙计之故。” 刘安道:“呼衍先生所责极是,都是本王不是。本王当略备薄礼,向先生谢罪。” 匈奴使者姓呼衍,名淳维,官任左大将。 呼衍淳维道:“我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的使者,奉天地所生, 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之命,来和你订盟。你怠慢天使,赔礼是应该的。有些什么 礼?”傲慢成性,不称刘安为王爷,直呼你,无礼之极。 刘安心下恚怒,强忍怒气,道:“天使光降,敝处无甚贵重物事,聊以二十颗 夜明珠,万两黄金作谢仪,还请呼衍先生笑纳。” 另外四位使者听刘安用如此厚礼,献给匈奴使者,贪心大起,直盯着刘安。刘 安道:“四位贵使是本王的贵客,本王亦有薄礼奉上。”四使听得刘安有礼物送给 自己,这才满意。 呼衍淳维道:“你给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使者的礼物太轻。南国 多佳丽,妩媚动人,你怎不送几个美人给本天使?” 刘安道:“呼衍先生所言极是,本王就送五个美女给先生。”呼衍淳维道: “五个,太少,至少要五十个。”刘安陪笑道:“敝邑人户有限,凑不足先生所定 之数,还请先生见谅。” 呼衍淳维道:“要是你能让本天使高兴的话,本天使就奏明天地所生,日月所 置,匈奴大单于,把齐鲁之地也给你,也无不可。” 五十个女人,可换得齐鲁之地,刘安精神大振,心想这生意做得来,道:“多 谢先生美言,本王一定办到。四位贵使意下如何?”心想这生意可得敲定脚跟。 嬴复的使者商山良道:“嬴先生只要关中,汉中,巴蜀,秦之故地,以及韩赵 魏旧地。王爷,天使所言,嬴先生并无异言。”结盟六家中,以匈奴最强,要是匈 奴不与其事,五家定然成不了事,是以嬴复也不敢得罪。 刘安道:“吕丞相意下如何?”吕嘉相南越三王,久蓄不臣之心,此次参与其 事,一则结强援于外,为篡位作准备,二则想藉此捞些好处,稳固自己的权势,这 才派出侄子吕中结盟。吕中道:“家叔不意有土,只要各位不要忘记盟言,助家叔 一臂之力。要是各位见爱,就以荆襄之地委家叔。”闽越使者姬方道:“我王只欲 得豫章,庐江等地。余者,我王不敢贪心。”言下自是允了。东越王使者方隽道: “吾王只要扬州之地足也。”也无异议。 按原先协议,刘安只能得江淮之地,平空得了齐鲁之地,甚喜,道:“今日正 是吉日,就杀牲定盟,以申盟约,呼衍先生意下如何?”能够敲定脚跟,最好不过。 呼衍淳维道:“好日子多的是,你也不用急在一时。只要你找到五十个美女, 自然会订盟。”意思是说,你要是找不到五十个美女,也就别想定盟了,大含威胁。 刘安如何不懂,甚是恼怒,心道:“结盟于六家有利,别以为匈奴蛮子强盛, 就可以为所欲为?刘彻又不是好惹的。”不动声色,笑道:“一定,一定,本王一 定为天使办妥。” 呼衍淳维道:“王爷……”刘安道:“呼衍先生有何吩咐?”呼衍淳维道: “听说你女儿刘陵,有羞花闭月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就献给本将军。你是我岳父, 本将军为岳父办事,自当尽心竭力。”刘安心中恚怒,不动声色,道:“将军过听。 小女粗疏,不敢荐于先生尊前。本王已为将军预备了一个侍女,不知先生是否中意?” 呼衍淳维道:“你既舍不得女儿,不愿意做本将军的老丈人,那是你自己不做, 不是本将军不给你机会。到时,你想做,本将军也不给你机会。就叫来瞧瞧吧。” 刘安叫人带上侍女,任是非一瞧,正是小翠,心道:“刘安老乌龟,怎不把小 桃红也献了出来?要是把小桃红献了出来,老乌龟成了名符其实的乌龟,那不知多 有趣。”暗叫一声,道:“哎呀,不好。小翠这丫头叫老子老公,这一来,老子头 上不是有点绿油油了?”随即想道:“老子又没带帽子,怎会有绿帽子?”暗自庆 幸没带帽子。 小翠只十四五岁,初长成,容貌姣好,明艳娇媚,呼衍淳维匈奴蛮夷之人,哪 见过这等美人,一双眼睛不停地小翠身上溜来溜去,道:“你有空房吗?”刘安等 人和任是非均想:“这蛮子太也狂妄。”均有怒意。匈奴蛮夷之邦,不服王化,不 知礼仪,于这种事,也不当一回事,想到就说了出来。 刘安吩咐荆大先生给呼衍淳维准备房间。呼衍淳维抱起小翠,在她脸上嗅过不 停,哈哈大笑不止,跟在荆大先生后面出去了。小翠吓得花容失色,惊惶之下,望 向刘安,企求援助,刘安装作未看见。 任是非心道:“小翠这骚娘们,好歹也叫了老子几声老公,要是不救的话,老 子这绿帽子定是戴定了。”从墙上滑了下来,紧跟其后。荆大先生把呼衍淳维领到 三丈外一间房子,告了罪,回去了。 任是非心道:“老子有大事要办,可不能看戏,这种戏又有什么好看。”推开 房门,闪了进去。 呼衍淳维正欲解小翠的衣衫,任是非进来,撞破好事,喝道:“小子,你找死。” 任是非心念一动,道:“呼衍淳维,你以为王爷真的把她给你吗?她是王爷的爱妾, 怎会给你?王爷吩咐老子救她出去。”劈哩啪啦,也不知打了呼衍淳维多少耳光, 顺手点了呼衍淳维的穴道。呼衍淳维久经战阵,也有一身好武艺,又哪是任是非的 对手,在任是非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小翠听出声音,万料不到,竟是吴老公来救自己,芳心大喜,心道:“老公还 记得我。”就要叫:“老公。”任是非伸手捂住她的嘴,道:“别出声。回去躲起 来,明天再出来。我身有要事,不能久留,这就去了。你看见我的事,千万别对人 提起,要不然,王爷定会把你送给这人。”向呼衍淳维一指。小翠不能说话,只得 点头。 任是非也不管小翠是不是明白,顺手抓起呼衍淳维,出了房。他数月来功力大 进,抓个百多斤的人,轻若无物,到朴天正藏身处,汇在一起,出了王府,回到行 辕。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