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往事(中) 二十三十恩怨此中藏诉说因由昔日事(中) 伊稚斜君臣口不能言,腿不能动,手不能抬,无法下令解除这一伪令,只得任 由三军观看。直到十二个时辰后,穴道解开,才下令解除伪诏。伊稚斜君臣赤身裸 体地暴露于三军之前,甚不是滋味,好在匈奴蛮夷,不服王化,不知纲常礼义,不 穿衣服,也不当回事。 任是非捉弄了伊稚斜君臣,离开匈奴军营,展开轻功,兴冲冲地来到单于庭。 单于庭在龙城东方稍偏北五六百里处,任是非内力深厚,轻功卓绝,不当一回事, 下午已到单于庭。 匈奴民风粗俗,住的是帐篷,吃的是牛羊肉,穿的是牛皮羊袍,哪及南朝繁华, 吃的是锦衣玉食,穿的是绫罗绸缎,选料考究,作工精细,极尽奢侈之能事。任是 非见识了北国风情,大是瞧不起,心道:“匈奴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早知如此,一 点不好玩,就是狗屁不通的狗单于用轿子抬老子,老子也不来。你奶奶的,伊稚斜 这狗单于,害得老子玩不成,这把火,老子非放不可。”放火之心更坚。 单于庭是匈奴都城,比起龙城,多了几分繁华,和长安相去甚远,毕竟多了几 分新奇,倒也引了任是非的好奇心。一到单于庭,就在街上乱逛,把单于庭的形势 摸了过透,直到初更时分才去投宿。 一觉醒来,用过早点,心道:“老子放火的本事确实了得,一把火烧了刘安老 乌龟的龟巢,烧过匈奴兵营,放过火马,还烧了伊稚斜狗单于的粮草,现下又来烧 他的狗窝。”扳着指头一算,共是放了五种火,每次放火,手段总是不一样,大是 得意,自称自赞起来,不断地嘿嘿冷笑。想道:“这次烧狗窝,定要与前几次不同, 不然的话,怎显得出老子的本事。用什么办法?”转念一想,有了主意。 叫来店掌柜,取出十两金子,递给他,要他买两根干毛竹和牛脂羊油来。店掌 柜见了十两金子,直咽口水,心里直叫乖乖龙的冬,哪敢说个不字,忙不迭地办理。 不多一会儿,店掌柜买好两根毛竹和牛脂羊油,向任是非复命。把余金交上, 任是非拍拍他肩,道:“掌柜办事得力,这金子就给了你。”掌柜几乎不信自己耳 朵,道:“客官,这金子是……是给小的?”任是非胸一挺,头一昂,傲然道: “老子说给你就给你,那还有假?你不信,是不是?”从怀里掏出银票,在掌柜面 前一晃,得意洋洋,不可一世。店掌柜经营客店数十年,见多识广,倒也认得南朝 银票,约略估计,任是非手中的银票,竟有几百万两之多,吓得嘴都合不拢了。任 是非道:“看清了没有?”店掌柜道:“小的看清了。”任是非拍拍胸脯,道: “区区几两金子,有什么了不起?你就吓成这样。”店掌柜这才相信是真的,千恩 万谢,道:“多谢客官。”任是非骂道:“滚你奶奶的。”店掌柜得了任是非的好 处,给他骂上一骂,毫不放在心上,道:“是,小的这就滚。你老人家要是有用得 着小的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任是非不耐烦道:“知道了。滚吧。”店掌柜唠 唠叨叨地去了。 任是非拔出短剑,把毛竹劈成两半,把竹节削掉,再把牛脂羊油塞在竹里,塞 实了,把两半竹子拼起来,用铁丝缠紧,算是弄好了。两支竹子,每支都有六七丈 长,塞满了牛脂羊油,实不下百斤之重,任是非神力惊人,拿在手里,全不当一回 事。 快近正午,任是非心道:“老子玩儿去。”掏出火刀火石,打着火,把竹子点 燃。牛脂羊油都是易燃物,遇火即燃,烧得甚旺。任是非一手握着一支竹子,从店 里往外走,遇到店掌柜。店掌柜见竹子烧得旺盛,一个弄不好,把店给烧了,那还 了得,忙道:“客官,请你老人家小心点,小人的衣食全靠这店。”任是非双眼一 翻,道:“有什么了不起?老子给你的金子难倒还不够买下你这间破店。你再啰嗦, 老子就把你这间破店给烧了。”店掌柜心想,他一个玩童,要是真给惹火了,把店 给烧了,也是有的,不敢再说。 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你知道老子点火干啥?”店掌道:“小人愚昧,还请 你老人家指点。”任是非道:“愚昧?不见得。你还认得金子和银子,怎会愚昧。” 掌柜心道:“见了金银,瞎子也会开眼,死人也会复活,老子大活人一个,自是认 得。”道:“是,是。”任是非道:“谅你也猜不到老子要干啥。老子就说给你知 道,听好了,老子要去火烧伊稚斜狗单于的单于宫,你说好不好玩?”掌柜吓得脸 色都变了,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任是非嘴一撇,道:“真他妈的没种。” 举着火把,扬长而去。 任是非一出客店,径朝单于宫行去,边走边想道:“他奶奶的,放火总得要人 知道,要不然,老子放给谁看?没人知道这把火是老子放的,那有什么好玩?”运 起上清真气,朗声道:“飞将军火烧单于宫了,飞将军火烧单于宫了。要看热闹, 到单于宫。”他内力深厚,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全城皆知,有不少人向单于宫涌 去。 街上行人见任是非光天化日之下,手擎两支巨型火把,在街上耀武扬威,不可 一世,已是称奇不已,再听他嘴里胡言乱语,说什么飞将军火烧单于宫,更是惊奇, 以为他是个疯子,指指点点,议论不休。任是非更是得意,左顾右盼,得意非凡。 来到单于宫前,一队队亲兵,排列整齐,早已在恭候飞将军大驾。任是非的声 音全城皆知,守宫将领早已知晓飞将军大名,他说要烧单于宫,自是要烧,身为守 宫将领,要是不能保得单于宫的安全,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要是怪责 下来,项上人头不保,只得调集兵卒,恭候飞将军的到来。 任是非手持两支火把,径直往里闯。守宫将领乌兰托喝道:“来人通名,可是 飞将军?”任是非这些日子玩得疯了,于飞将军三字也不怎么在意,听了也没什么 高兴,漫不经心地道:“你既然知道是老子,还不给老子让路?”乌兰托道:“有 请将军止步。”任是非骂道:“你奶奶的,你瞎了狗眼,没看看老子是谁?老子要 东就东,要西就西,有谁敢管老子?”心道:“师父自是不算。”他怕师父,就是 吹牛,也要把师父排除在外。乌兰托道:“将军要再往前走,别怪末将不客气了。” 任是非道:“你奶奶的,你不客气,老子还客气?”手中火把前伸,径点乌兰 托胡子,乌兰托想让,哪里避得开,胡子遇火即燃,烧了起来,痛得哇哇大叫。留 胡子时,唯恐不长,现下唯恐不短。任是非烧了他的胡子,意犹不尽,还把他的战 袍战衣,头发全部点着了,乌兰托成了火人,手忙脚乱地往地上滚,想扑灭身上的 火,身着重铠,一时间,又哪里脱得下,扑得熄。等到脱下铠甲,扑灭火头,身上 已不知灼伤了多少处。 任是非点了火人还不罢休,两支火把伸出,把乌兰托胯下战马尾巴,肚下,四 肢,马鬃,尽数点着了,战马周身起火,成了真正的火马。战马负疼,扬蹄狂奔, 一路奔去,烈焰腾空,战马脚程甚快,狂奔之下,似一条火龙,行人无不闪避。 任是非开心得很,忍不住哈哈大笑,连呼好玩,好玩。任是非两支火把不停挥 舞,守宫兵将,顿成火人,乱奔乱蹿,胯下战马成了火马,四处狂奔,成了火源, 一时间,单于庭四处火起,守宫兵将有四五千之众,至少有一半给他点成火人火马, 这一烧起来,还了得,到处浓烟滚滚,火光烛天,偌大一个都城,大半化为灰烬。 任是非烧散守宫兵将,大摇大摆地向宫里行去,见了房屋就放火,有人拦阻就 点火人,不多一会儿,就把单于宫尽数点着了。宫中阏氏,居次,嫔妃,宫娥,佣 人,奴隶,无不纷纷逃命,乱成一团。 任是非也不去理睬,握着火把,在宫里乱蹿,看有没有没有点着的,发现没有 点的,自是不会放过。他一通乱搜乱寻,偌大一座单于宫,尽数化为灰烬,片瓦无 存。 烧完了单于宫,火把还有一丈来长,毛竹里塞满了牛脂羊油,很是耐烧,烧了 半天,也未烧完。任是非向手里的火把看了一眼,心道:“他奶奶的,匈奴可恶, 欺侮汉人,掳掠我朝财物,他们的财物都是靠掳掠我朝得来,凡是有钱的,都是坏 人,老子这就去烧他奶奶的。”手擎火把,尽选帐篷大的,房屋豪华的烧他奶奶的。 单于庭多王公大臣,富户巨室,任是非这一烧,这些有权有钱人,跟着伊稚斜这狗 单于倒了大霉。 任是非直到把火把烧完,才住手,兴犹未尽,心道:“老子再去弄两支火把, 再放他奶奶个痛快。”实在太得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过,气振丹田, 一声清啸,直冲霄汉。任是非内力精湛,啸声远远地传了开去,数十里可闻。 任是非一啸刚出,远远地一声长啸传了过来,把任是非的啸声给压了下去。这 啸声激亢高昂,震人耳鼓,作啸之人,内力似不在玄真道长之下。 任是非吃了一惊,心道:“哪来的如此高手?师父来了。”一想到师父,背上 直冒冷汗,头皮发炸,大叫道:“我的妈呀!”撒腿就要跑。他天不怕,地不怕, 天下间就怕师父一人,一想到师父来了,还有不吓得屁滚尿流的。随即明白,师父 玄真道长的啸声雄壮豪迈,令人奋进,不是这啸声,心中大定,提起的脚放了下来, 心道:“只要不是师父,天下间,老子还怕谁来?他奶奶的,这是何方乌龟儿子王 八蛋,竟敢吓老子一大跳,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你奶奶的,你把老子的啸声压了下 去,老子还不如你?就来比比,看是你厉害,还是老子能干?”运起上清真气,张 口作啸,这次有了防备,激昂清越之声,直向来人啸声攻了过去,远处啸声弱了许 多。 远处啸声一弱即强,向任是非的啸声攻去,企图把任是非的啸声压下去。任是 非催动内力,不停作啸,与之相抗。二人斗作一团,直斗了一盏茶时分,仍是无法 分出胜负,竟是半斤八两。来人来得好不迅速,啸声刚起时,在数十里外,盏茶时 分,已到任是非身前。 来人身长七尺,武功奇高,膝不弯,腿不抬,宛如凌虚御风一般,在草上滑行, 衣袂不动,就象长在身上一般,背上长剑,鲜红的丝繐尺许长,纹丝不动。任是非 大吃一惊,心道:“哪里钻出一只小乌龟?如此厉害。”乃师玄真道长也不过如此, 任是非怎能不惊。 来人来到任是非身前三丈处立定身子,不停向任是非打量,口中啸声不停,和 任是非的啸声斗作一团。再斗一阵,任是非渐感不支,不再拔高啸声,把啸声降低, 若断若续,一缕细声,和来人啸声斗作一团。任是非一降低啸声,与之游斗,不和 来人硬拼,来人无论如何催动内力,拔高啸声,任是非的啸声总能突出重围。二人 明白,再斗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互视一眼,微一点头,同时停啸。 二人内力修为,当世少有,这番比拼啸声,单于庭城中,有不少人禁受不住, 晕倒在地。机灵的,撕下布片,塞在耳里,才幸免于难。 来人道:“你就是任是非?”任是非心道:“连老子的名字都知道了,不用说, 是嬴复老乌龟的龟子龟孙,只不知是丁剑全,还是欧剑通,老子得设法问个明白。” 信口开河地道:“欧剑通,你奶奶的,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你?”来人正是欧剑通。 今天早上,伊稚斜君臣穴道解开,穴道一解,伊稚斜忙飞鹰传书,略述昨日经 过,要嬴复派人阻止任是非火烧单于庭。嬴复得书,正值疗伤的紧要关头,急需欧 剑通和丁剑全二人运功相助,要是一切顺利,黄昏时分,就可痊愈。单于庭是匈奴 都城,要是给任是非一把火烧了,影响极大,有关大计,不得已,只得派出欧剑通 捉拿任是非。嬴复疗伤正在紧要关头,欧剑通运功助嬴复一个时辰,才出发。欧剑 通出发时,已是正午,正是任是非大放火马的时候。欧剑通一路急赶,终究慢了一 步,任是非已把整个都城烧得不成样子。 欧剑通道:“你既知欧某之名,还不快快受绑。”任是非早就料定,嬴复会派 丁剑全和欧剑通二人中的一人或是两人前来捉拿自己,他未见过二人,见了欧剑通, 不认得,才胡诌他是欧剑通。要是猜不中的话,欧剑通脸上必有变化,不用说,定 是丁剑全。岂料,一猜就中,大是得意,洋洋自若地道:“一只小狗,乱吠乱叫。 看老子拔了你狗皮。” 欧剑通怒道:“任是非,你屡次破坏家师大计,欧某岂能容你?”任是非嘴一 撇,刮脸道:“大计,狗屁大计,不就是卖祖求荣。还美其名曰大计,真他妈不知 羞耻。” 任是非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和薛琳相处三年,整日绊嘴,练就了一张铁嘴, 欧剑通哪是他对手,一句话就点中了欧剑通的痛处。欧剑通勃然大怒,道:“任是 非,看招。”左手一连拍出四八三十二掌,右手也是四八三十二掌,共计六十四掌, 从三十二正,三十二反,六十四个匪夷所思的方位向任是非攻去,虽是六十四掌, 如同一掌。正是混沌初开。欧剑通一身修为,不在玄真道长之下,一招之出,凝重 若山,任是非只觉欧剑通的内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胸口一窒,呼吸不畅, 不敢硬接,展开千变万劫步法,一拐一扭,迅速转到欧剑通背后,也是一招混沌初 开,直击欧剑通背心。 欧剑通识得千变万劫的厉害,要是跟着任是非转悠,定会处于被动,高手过招, 争的就是一线先机,岂能被对手制住机先,也不转身,双手不停向后拍出,一连六 十四掌,掌力潮涌,把背心护了个水泄不通。任是非和欧剑通相比,相去甚远,要 突破欧剑通的气墙,甚是艰难,任是非明白这点,化掌为指,运起天机指力,右手 中指向气墙一点。天机指力是薛道衡的看家绝技,有洞金穿石的威力,任是非内力 比起欧剑通虽有很大差距,以天机指力破气墙,是以点破面,大占便宜,指力穿过 气墙,直点欧剑通背心。 欧剑通心高气傲,自负一身武功,除了嬴复,天下无人能敌,万料不到,任是 非用天机指力,破了气墙。待到劲风袭体,方才惊觉,大吃一惊,脚尖在地上一点, 整个身子向前滑开一丈,避过这一指。他武功奇高,这一滑开,就象在水面滑行一 般,腿不抬,膝不弯,衣袂不动,宛如被绳子拉开。 任是非见机极快,一指不中,第二指,第三指,接二连三地点出,不给欧剑通 丝毫机会。欧剑通大意之下,给任是非制了机先,甚是恼怒,天机指力是何等武功, 他武功就算再高,也不敢以背硬接,只得展开轻功,不停奔跑。任是非展开浮光掠 影身法,紧跟在欧剑通身后,不住以天机指力攻击。 两人一逃一追,瞬息三匝。以欧剑通的修为,只要他展开轻功,不要多久,就 会把任是非甩在身后,他惊怒之下,一时未想到这点。三匝之后,欧剑通怒气渐消, 筹思脱身之策,微一凝思,已有了主意,脚尖在地上一点,平地拔起,直上三丈, 嗤嗤之声不绝,天机指力,擦着脚底飞过,好不危险,只要他慢得瞬息,就会被天 机指力点中。欧剑通在空中,衣袖向后一掠,平空飞出两丈,运起劈空掌力,不停 地向任是非拍去,一连拍了十多掌,才落回地上。 欧剑通十几掌掌力,汇在一处,缓缓向任是非推去,这是何等力道,当今之世, 无人能有如此内力修为,正是碧波千重绝技。任是非识得厉害,要是接实了,自己 会被压成肉饼,不停向后退,避其锋芒,使出碧波千重绝技,双掌一连拍出二十多 掌,迎向欧剑通的掌力,运起太极劲力,双手一拨,太极劲力,专以借力打力见称, 在其引导之下,二人的掌力转向,向欧剑通击去。 欧任二人几十掌掌力合在一处,力量之巨,无法想象,当世无人敢硬接,就是 修羊公也不敢接此掌力,欧剑通哪敢硬接,急切间,展开浮光掠影身法,向斜刺里 掠去。直掠出五丈,方才避过,纵是如此,半边衣袖也给搅了进去,挤得粉碎,直 似穿花蝴蝶,片片飞舞,煞是好看。砰的一声巨响,二人掌力击在地上,砂飞石走, 地上给击出了一个大坑。 欧剑通一颗心怦怦直跳,要是慢得瞬息,这一掌打在身上,焉有命在。任是非 也瞧得心惊不已,心道:“乖乖,不得了的了不得。他妈的,这么厉害。” 欧剑通心神稍定,飞身而起,凌空一掌,向任是非拍去。任是非骂道:“你奶 奶的,老子怕你这小狗?”天机指力不停点向欧剑通。欧剑通不敢硬接天机指力, 脱下身上衣服,运起内力,衣服在他内力贯注之下,鼓了起来,就似风帆,舞作一 团,挡在身前。天机指力击在衣服上,把衣服击穿了不少洞孔,天机指力被衣服一 挡,弱了不少,不能奈何欧剑通。要是任是非有薛道衡那样的修为,即使穿破衣服, 也能伤欧剑通。 欧剑通落在任是非身前三尺处,手中衣服一抖,向任是非当头罩下。任是非左 手一伸,径抓衣服,五指抓中衣服,一使劲,衣服哪承受得住两大高手的劲力,片 片碎裂,凌空飞舞,直似万千只蝴蝶,煞是好看。右手五指如勾,径拿欧剑通膻中 穴。欧剑通右手执衣,左手一探,径拿任是非右手腕脉。任是非右手五指连弹,天 机指力飞出,径点欧剑通左手穴道。天机指力,修羊公只传薛道衡一人,就是方宏 儒也未获传授,欧剑通从嬴复处得知天机指力的厉害,有些不信,今日一见之下, 果是不凡,甚是忌惮,不敢硬接,一个旋身,转到任是非右侧,径拿任是非右侧穴 道。任是非左手就要用出天机指力,欧剑通的右手已经攻到,不得不用左手化解, 竟是不能用出天机指力。欧剑通甚是忌惮天机指力,展开快攻,贴身搏斗,不给任 是非任何用出天机指力的机会。这一来,二人各展浑身解数,斗作一团。 欧剑通武功比任是非高得多,任是非比他机灵得多,每有凶险,总是凭借机智, 于间不容发之际,避了开去。越打欧剑通越是心惊,心道:“怪不得任是非能从南 朝闹到北国,有如此身手,倒也不是浪得虚名。”任是非一边打,一边想骂,打斗 激烈异常,是他出药苑以来,所经历的最激烈的一场搏斗,哪里还能骂人,只得在 心里骂道:“这小狗的爪子还真他妈的硬。欧剑通,你这小狗,小乌龟,小王八, 小杂种,你和老子作对,老子操你十九代祖宗的曾祖奶奶。” 斗到五百招后,任是非渐感心跳加速,知道修为不济,快要落败了,向欧剑通 打量一眼,神定气闲,一招一式使来,连绵不绝,节奏分明,的是大家风范,拳脚 力量渐重,心道:“他奶奶的,小狗如此厉害,老子可不是对手,还是脚底抹油, 溜他妈的,回到中原,把师父,师叔和司徒大侠叫上,再来报今日之辱。”转念想 道:“他奶奶的,要老子作缩头乌龟,门都没有。老子说了要把嬴复这老乌龟刨出 来,瞧瞧他的龟模样,自是要把他弄出来,要不然,老子说话,岂不等于放屁。” 明知不敌,为了顾及面子,咬牙硬挺。又想道:“他奶奶的,大丈夫斗智不斗力, 老子打不过你,难道还不会用点计谋?”一想到用计,有了主意。运起内力,逼得 面红脖子粗,气喘如牛,汗水一颗接一颗往下滴,脚步蹒跚,举步维艰。 欧剑通大是得意,道:“任是非,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看在同门情份上, 不难为你。”任是非骂道:“你奶奶的,谁和你这卖国贼是同门?你卖国求荣,人 人得而诛之,老子就是性命不要,也要杀了你这卖国贼。”欧剑通冷冷道:“就凭 你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想杀我?”一招手挥五弦,径点任是非胸前二十五处穴道。 手挥五弦是点穴绝技,练到登峰造极,可点五五二十五处穴道,任是非也算是很有 造诣,也只能点二十处穴道。欧剑通这招手挥五弦,使得挥洒自若,毫无迟滞之象, 难能可贵,就是薛道衡也不能如轻松自如,玄真道长才有此功力。任是非哪里避得 过,何况他又不想避,装模作样地避了一通,只避开了紧要处,其余穴道尽数给欧 剑通点中了。任是非穴道被点,摔倒在地。 欧剑通在任是非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骂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抬头看天,天色已晚,两人这一番拼斗,竟是耗去不少时光。这一脚力道甚大,踢 得任是非屁股好不疼痛,直欲裂成两半,心道:“你奶奶的,你敢踢老子,看老子 如何收拾你?”任是非自出药苑以来,从未受过如此之辱,如何不恼恨?任是非在 欧剑通点中他穴道时,用出了移穴换位之术,把穴道挪移了开去,并未给点中。欧 剑通踢疼他的屁股,任是非右手下探,抓住短剑,就要拔出来,给欧剑通一剑,欧 剑通正在看天色,他要暗算欧剑通的话,欧剑通万万躲避不了。任是非故意给他点 中穴道,另有打算,要借欧剑通的手,带他去找嬴复,要是伤了欧剑通,此计难行, 就算制住欧剑通,刑讯逼供,也未必吐实,还不如让他带自己去的好。主意打定, 咬牙强忍着,恨恨不已,右手离开了剑柄。任是非除了在药苑吃了左吴一点小亏外, 从未吃过亏,能够忍辱负重,确属难得。 欧剑通把任是非挟在肋下,展开轻功去了。任是非已是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一百多斤重,欧剑通挟在肋下,宛如无人,毫无阻碍,行动迅速异常。任是非眼睛 虚睁一线,树木迅速倒退,心道:“欧剑通这小狗的功夫还真他妈的不赖,嘿嘿, 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要给老子收拾了,不信,你小狗等着瞧。” 行约一百里,来到一座山前,欧剑通毫不停留,径直上山。正是盛夏季节,草 木吐绿,郁郁葱葱,不时有山花点缀其间。北国风情,异于中原,任是非多不认得 花木,也无心去理会,注意欧剑通行走的路线。 欧剑通上山,沿着山径,走了十来里路,弃山径,向密林走去。行约两三里路, 来到一个山洞前,欧剑通把任是非横抱胸前,向山洞走去。这山洞入口处甚窄,仅 容一人出入,到后来,越行越宽,可容三人并行。出了山洞,已置身于一个山谷中, 草木葱翠,百花盛开,繁花似锦,花团锦簇,景色之美,不下南国胜景,要不是身 在其间,任是非说什么也不信,北国山谷之中,竟有如此胜景。有许多花木,任是 非很是眼熟,仔细一瞧,竟是南朝花木,心中明白,定是嬴复派人到各地搜购得来, 更加笃定,嬴复就在此谷中,心道:“嘿嘿,任你嬴复老乌龟躲在哪儿,老子也会 把你找到。就算你躲到黄泉路上,老子也要把你揪出来。” 一出山洞,欧剑通把任是非挟在肋下,脸朝下,任是非看不清谷中情景。右手 握住短剑剑柄,就要暗算欧剑通,有人说话道:“师父,你老人家回来了?”欧剑 通道:“清风,明月,师父在哪儿?”又一个声音道:“师祖在丹房。”欧剑通道 :“这是任是非,你们两人严加看管,等会,师父要审问。”任是非心道:“你奶 奶的,想审老子?你想得好美。看是老子审你,还是你审老子?”右手离开剑柄。 欧剑通兀自不放心,点了任是非前胸后背十多处穴道,把任是非交给不知是清风, 还是明月,快步离去。 欧剑通把任是非递给别人,脸孔朝上,这才看清,说话的是两个身背长剑的剑 僮。剑僮大约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甚是可爱。左边剑僮向任是非看了一眼,道: “清风师兄,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任是非?我看是任死非还差不多。”右边剑僮是师 兄,道号清风,在任是非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道:“明月师弟,我们把他弄到房 间去,看他是任是非,还是任死非。”明月道:“师哥,好主意。”任是非心道: “好你妈的馊主意,嘿嘿,老子要弄得你清风不象清风,明月不象明月,要不然, 老子不姓任,跟你姓。”转念一想,两人道号清风明月,总不能是姓吧,要是跟他 们姓,究竟姓什么? 清风抓住任是非头发,明月抓住任是非小腿上的一块肉,兴冲冲地把任是非抬 到房间里,重重往地上一甩,想把任是非摔在地上,疼他个半死。一甩之下,竟是 甩不掉,二人的手被吸在任是非身上。任是非见二人出手恶毒,心道:“你奶奶的, 小狗崽子,年纪不大,就这么恶毒,老子不把你皮扒了,老子就不是任是非。”运 起上清真气,吸住二人手掌。 二僮连摔几摔,甩不掉,脸色大变。任是非哼哼叽叽地道:“有鬼,有鬼。” 二僮心头已是疑云大起,哪知任是非弄鬼,吓得大叫道:“我的妈呀,我的妈呀。” 任是非又用出千里传声之法,装神弄鬼地怪叫,屋里阴风惨惨,好不骇人。二僮吓 得大叫不已,往门口跑去,边跑边叫道:“师父救命,师父救命。”心慌之下,忘 了手被任是非吸住了,抬着任是非向门口跑去,任是非似是重逾千钧,哪里跑得动, 连移动一步也是不可能。 任是非狡计得售,吓得二僮魂飞魄散,大是得意,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一笑之后,心情大佳,不再难为二僮,松开二人的手掌,站了起来,挡在二僮身前, 道:“你们要到哪里去?带老子去玩,好不好?”任是非顽童心性,虽是十六七岁 的少年,玩心丝毫不减,二僮眉目如画,甚是可爱,就想和他们玩玩。二僮已给他 装神弄鬼,吓得半死,哪有心情和他胡闹,急欲冲出屋子,各出一掌,向任是非胸 口按去,要把任是非推到一边。二僮推在任是非胸口,任是非竟是不觉,纹丝不动。 二僮资质甚佳,得明师指点,武功已有相当基础,推不动任是非,大出意料, 清风埋怨明月道:“师弟,你怎么不用力?”明月毫不示弱,道:“师兄,你怎么 不用力?却怪起我来了。”清风怒道:“是你不用力,还是我不用力?”明月道: “当然是你不用力。”清风怒道:“好,我就给你瞧瞧。”双手前伸,径推任是非 胸口,任是非还是不动,清风使出吃奶的力气,任是非始终不动。 明月见了,嘻嘻一笑,道:“师兄,你真会做戏。让我来,我把他推开了,让 你羞也羞死。”双手前伸,径按任是非胸口,快到任是非胸口,双手转向,左掌拍 向任是非面门,右手二龙戏珠,径挖任是非的双眼。明月年虽少,甚工心计,早已 瞧出是任是非在弄鬼,才假意和清风斗嘴,要任是非不觉,趁机偷袭。他遇到的是 任是非,任是非机灵古怪,更胜他百倍,焉能给他击中,左手伸出,先抓住明月左 手,再抓住右手,嘻嘻一笑,道:“地方错了,是这儿。”把他双手放在胸口上, 用内力呼住。任是非抓住他双手,运起上清真气,透过他双手,直攻他丹田,明月 只觉丹田中如有万千只蚂蚁在乱蹿乱噬,痛痒难捱难挡,几欲哭了出来。 任是非把二人的双手吸在胸口上,二人欲拔无力,欲推无能。明月最是狠毒, 左脚向任是非下阴踢去,脚刚踢出,丹田中痛痒难挡,浑身乏力,左脚停在半空, 一动也不动,直是僵了一般。任是非用上清真气,封了他的廉泉穴。 任是非戏耍二人,直把二僮累得精疲力竭,才松了二人。二僮浑身乏力,身子 一歪,摔倒在地,唯有呼呼喘气的份。 任是非看了二僮一眼,恶狠狠地道:“他奶奶的,你们竟敢和老子作对,胆子 太也大了。老子把你们的衣服剥了,开膛破肚,洗剥干净,烤来下酒。”左手一伸, 抓住明月衣服,用力一撕,上身衣服碎裂,露出晶莹白嫩的肌肤来。明月吓得大叫 道:“我的妈呀。”任是非双眼发亮,紧盯着明月白嫩的肌肤,一副馋涎欲滴,口 水横流的馋样。明月吓得魂飞魄散,叫道:“吃不得,吃不得,人肉吃不得。”任 是非叫道:“吃得,吃得,好吃得很。”明月情急智生,撒谎道:“人肉是酸的, 不好吃。”东阿的官老板曾如此说,给任是非闹出无穷后事来,哪会上明月的当, 吞了一口口水,道:“七八十岁老头的肉才是酸的,像你这种娃娃的肉,吃起来又 香又嫩又甜,老子已经吃了他妈的七八十个,还不知道?你要是不信,就尝尝你自 己的肉。”拔出短剑,向明月脸上挥去,叫道:“好嫩的一块肉。”明月只觉脸上 一凉,哪里辨得真假,头一歪,晕了过去。 任是非大是得意,倒转剑柄,在明月人中穴一点,明月醒了过来。任是非道: “嘻嘻,你奶奶的,你真他妈没种,老子只不过吓吓你,就吓成这样。”明月愣得 一愣,方才明白,任是非不过是在吓他,又惊又喜,忙讨好道:“多谢师叔饶命。” 按辈份,任是非和欧剑通是同辈,自是他师叔。任是非脸一沉,道:“你奶奶的, 谁是你师叔?凭你也配做老子师侄?”明月道:“不配,不配。” 任是非道:“你两只小狗暗算老子,这笔帐如何算?你们说,是割耳朵,还是 割鼻子,还是挖眼睛?”二僮相貌姣好,五官要是少了一样,岂不丑死了,忙求饶 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任是非脸一沉, 道:“不行,非割不可。”短剑在二僮面前晃来晃去,一副凶霸霸,恶狠狠,随时 会割二僮的模样。二僮见任是非割定了,明月心思灵活,道:“你老人家要割就割 头发。”任是非道:“你奶奶的,你以为老子和你一样,是傻瓜,连头发割了,会 长出来的道理都不懂?” 明月心道:“小爷心眼可不笨,灵活得紧,要不然,怎想得出这主意。”恭维 道:“你老人家天纵英才,聪明过人,人所不及,小人甘拜下风。你老人家火烧淮 南王府,定三越,放火马,纵横伊稚斜五十万大军中,烧单于庭,小的佩服得紧, 早就想一睹你老人家慈范,今日方才得见,实是三生有幸。”他要讨好任是非,把 任是非的得意事,尽数抖了出来。 任是非大喜过望,心中连叫好人,道:“那没什么好玩,哪有老子折磨明月好 玩。”明月脸色大变,又要求饶,任是非道:“头发就头发。”明月大喜,道: “多谢你老人家。”任是非道:“好,老子就来割头发。”左手伸了过去,明月一 动不动,任由他摆布,心道:“头发没什么大不了,割了还会长出来。”头上一疼, 接着又是一疼,任是非并不是在割头发,是在拔头发,几根或十几根地拔头发。这 招拔头发的本事,早就在弘农郡练得炉火纯青,当日拔得吴敏泉跪地求饶。 明月如何受得了,任是非才拔得几下,已疼得大叫,把头向后一仰,求饶道: “任大人,你老人家就饶了小的。”任是非看了看明月的头,已给他拔掉好几块头 皮,血淋淋的,甚是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笑之后,心情大佳,也就不再 难为二僮,道:“饶你就饶你,有什么了不起。”清风明月忙磕头道:“多谢你老 人家。” 任是非抓住明月,把他脱得精光,一丝不挂,明月吓得大叫,连叫饶命。任是 非不耐烦道:“你奶奶的,再叫,老子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明月于他的事 迹,早有耳闻,知他说得出,做得到,吓得不敢再叫。任是非用明月的衣服,把他 双手双脚反纂着绑了。再把清风也如法泡制了。一手一个,提了就往外走,边走边 想道:“老子就把他两人吊在显眼的地方,要他们出出丑。”吊人在显眼的地方, 还没玩过,顿觉兴味无穷。 嬴复住的地方,是一座有十几间房子的院落。任是非在院落了转悠,寻找合适 的地方。才转得两间房子,见一间特大房子,门上挂着一块匾,写道凌云阁,三字 写得剑拔弩张,甚有剑意,作书之人是一位武学好手。 任是非骂道:“他奶奶的,好大的口气。老子偏要给你挂两只小狗。”来到匾 下,把二僮往地上一放,跳将起来,抓住匾额,拔出短剑,在匾上穿了两个洞。跳 下地来,提起清风,跳上去,踩在门楣上,把衣服束紧,从洞里穿过,绑住了。再 把明月也吊在匾上。跳下地来,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拍拍手,就要 离去,童心大发,心道:“嬴复,你奶奶的,你叫凌云阁,老子撒泡尿,叫做淋尿 阁。嘿嘿,好主意,好主意。”跳到匾上,拉开裤子,就是一泡热尿,撒在匾上。 撒完尿,系好裤子,跳下地来,才去找丹房,刨老乌龟。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