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驰马入长沙(之一) 七丑抬着小九与通宝两人,一路飞驰下山,心中喜悦之情莫可言表。一路上色 鬼也将自己这些人所遇告诉了小九,意外之财引得两小也是一阵欢喜。七丑武功在 江湖上确实不算什么,顶多也就是个三流角色。不过抬两个人下山,那还是很快的。 说着话一行已进到宝庆城里。果然大城就是与那小县城不一样,店铺沿街林立,人 来人往的热闹非常。可小九却没看到这些,因为刚刚醒来,加上三天三夜粒米未进, 不觉间他已睡去。 七丑找了间大些的客栈,就这么抬着木版便进去了。掌柜的是个瘦小老头,多 年的行商,让他身上有种溢于表的精明。这会见到几个模样奇怪戴着斗笠的人,抬 着两个人来到柜台前。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堆起一脸的笑问道:“几位大侠,你们这是要住店吗?” 这段时间以来,城里各路豪杰纷纭而至。掌柜的知道,象他们这样的人,那可 是不能随便得罪的。而且这样的大都特好面子,稍有各不客气周到,那就可能是引 来杀身之祸。 色鬼当然不是霸道的人,对掌柜的一抱拳道:“掌柜的可还有上房?我们要四 间。” 掌柜的对他的抱拳可是有些受不起的感觉,眼角瞟向木版上的小九,咯咯的不 敢回答。色鬼顺他眼神一看,已经明白,心笑安慰道:“老板不用担心,那是我家 兄弟,现在病重需得找个地方休息。你放心,这银钱方面不会亏待你。” 掌柜的一听,立刻呵呵的笑起来,连连作揖道:“这位大侠可是客气了,来来, 我立刻让人准备。”跟着便回身吆喝起伙计,送七丑等去了后院。 跛子开了副汤药方,令伙计赶快买来熬成几大桶水,唤醒小九让他泡在这滚烫 的药水中。几个人是饿坏了,最关键的还是那一身都是脏西西的,再不找个地方好 好洗刷一阵,恐怕也会跟尸奴般身上长出绿毛来。于是几个人丢下小九一人在房, 带上通宝一起去泡澡堂子。宝庆城外不远就有蛮多很好的澡堂子,其中最有名的软 玉温池。软玉温池的张老板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软玉温池在他的经营之下,短短 十年间,已经压过周围其他老字号的澡堂。 软玉温池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张老板站在柜台后面,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眼前这副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早已让他心里乐开了花。软玉温池的大堂宽敞而幽 深,地上是一个四丈见方的大池子,里边玉色的热水腾腾的冒着浓重的水气。一边 是两个大木轮,慢慢的转着,将外边八口大炉烧的热水倒在里边。水是玉泉之水, 这水最大的好处,就是在里边泡上半天后,便有祛风散寒生肌的奇效。能在里面泡 一泡,实在是一种快活似神仙的享受。 玉泉之水煮开后,便会真的犹如玉色,晶莹而不透明。当然这煮水可是还有诀 窍的,这可是张掌柜的看家本领,要不怎么大家都喜欢来他这呢。大堂的前方是六 条狭窄的走廊,每条走廊的两边都是木版隔出的房间。在这些房间门口,挨个挂着 小木牌,上边是甲乙丙丁标着房号。光着膀子的大汉穿着木屐在大堂与六条走廊之 间来回穿梭,木屐在地板上发出阵阵细碎的“的蹬”声。大汉们抬着跟他们的个子 一般大小的大木桶,不断往木版的房间里送滚烫的热汤。浓得似雾的蒸汽此刻已经 充满了整个大堂。 张老板今天是接了笔好生意,就是丙字号的那些客人们。一行八个人,刚进来 时可确实吓了他一大跳。六个戴着斗笠的,手里还提着各式兵器,他还以为是来打 劫的。本也是有什么人来洗澡还这样全副武装的。可从他们进了丙字号以后,那水 一次就要了二十大桶。到现在已经泡了整整近个时辰,除了这水已经过七十桶,还 有酒菜些的。张老板想着便笑得开心,按每桶水一钱银子算,加上酒菜钱最少也有 白花花的二十两到手。张老板不由衷心希望,所有的客人都象他们一样。 有钱使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而大把花钱就更加容易令这种感觉升华。七丑 与通宝这些人中,除了色鬼,其他的哪有过这般好享受。而且他们还发现,原来样 貌是怎么样的,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看这花翠楼姑娘们的表情便足以证明这一 切。烂嘴的嘴张着,旁边的花红姑娘乖巧的将酒滴入他的嘴里。“好酒啊。”他满 足的叹道,顺手抓起另一边飘颜姑娘裸露的奶子塞进嘴里,痛快的吸吮起来。贪婪 的模样,惹得众家兄弟一阵好笑。 这里边最痛苦的当然还是通宝了,偌大的池子他一个人占去近半。可谁要是过 了他的界,他肯定是大喊起来。七丑有些同情他,怎么这么小就当了和尚?难道象 小九那样,做个俗家弟子不好吗?而且严格的说小九现在连俗家弟子都算不上。温 汤美酒,还有青楼的姑娘做伴,真的是很舒服。再也没人说七丑是丑的,而是称呼 他们做七位爷。可这样的时光总是不能长久,因为钱袋子会随着时间飞快的变小。 在还不至于被掏光之前,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七丑可是快活逍遥了,小九却是一觉睡得昏天暗地。药汤早已变冷,躺在里边 当然不会有软玉温池里那般舒服。可是药效确实很好,小九的伤口恢复得更快了。 七丑终于带着带着通宝回来了,要不是通宝极力反对,他们还要去有名的花翠楼转 转。大大咧咧的声音将小九惊醒,耳边是七丑的声音,他也懒得睁开眼。可七丑却 没打算让他安神,耳朵显然是已经醉了,一下子便扑到水桶边开始摇晃小九的脑袋。 他边摇还要边嚷嚷:“喂!快醒醒,看看哥哥这身新衣服怎么样?快醒醒。” 小九不醒能行吗,头都要被他摇掉。挣开他的手看着他那得意的模样,再看看 其他几位,居然都换了绸子的侠客服。还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一个个还真是有 了几分神气劲。只是他们现在摆的姿势跟他们的相貌配起来,简直有那种令人喷血 的效果。小九咧着嘴角点点头,对这几个爆发户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显然七丑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于是打包回来的美食出现了。润香楼的小笼包, 向来以皮薄、面细、多汁、馅香闻名遐迩。现在竹笼一打开更是热气腾腾,小九的 肚子“咕噜噜”的响起来。还有德业楼的烧鸡,那是皮酥肉滑鲜嫩无比,看那金黄 的颜色小九忍不住吞起了口水。听说受伤后喝鲫鱼汤最是补血,干贝清蒸的那就更 好了,何况还是出于名师之手。当然如果有份卧铺菜作陪衬一切就更加完美,精选 的大白菜滚汤烫过后,加以干椒猛火爆炒,没吃过的又怎能知道那股子好味道。 “说说,哥哥们帅吗?”色鬼说着话老远都能闻到酒气,看来即使千杯不醉面 对美酒也有失手的时候。 小九毫不犹豫的猛点头,态度是端正得要命:“帅!简直是天下第一独步宇宙。 呵呵,我可以吃了吗?” 肚子里的骨碌声响成了交响乐。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使他眼睛都快冒出绿光。 色鬼“恩”了声似乎得到些须满足,可跟着耳朵却接着问道:“那你刚才怎么 不说?” 小九无言以对,他现在最想的只有那些装着食物的竹提笼而已。这个问题可就 严重了,为了使他从思想上有所认识,七丑拿出了当年对付色鬼的毅力,以至于小 九趴在木捅边上差点都没哭出来。 最终小九还是得以泡在药桶里完成了美餐,跛子说最少要泡上十个时辰也就是 二十个小时,这样药力才能完全发挥。管他的,现在小九只要有吃的其他什么都不 在乎。店小二给换了新熬的药汤后,那暖洋洋的感觉再次勾起了他的睡意。通宝坚 持要跟他在一个房间,说是方便照顾。这会他正盘坐在床上发着呆。小九扭头看了 他一眼,跟着捧起水捂到脸上冲走睡意。 “你在想什么?在想师傅?”小九问道。 这几天他们路没走多远,可事情还真没少遇见,其实他也有些想师傅们了。 通宝点了点头回答:“我还担心这样下去京城里的两位师叔会等不及。你的伤 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小九也是有些担心,想着便决定道:“我们天亮就去长沙?我的伤再行气一晚 应该会好个七七八八,在路上一路疗伤应该没问题。” 通宝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担心道:“多休息一两天没事,要是这一路上再遇到点 什么事你伤又没好,那可就糟了。” 小九听着笑了笑也没反对道:“那就先休息吧,明天看看情况再说。”通宝总 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会先考虑他。 小九的身体已经是恢复得很快了,药汤的辅助、龙息丹的作用加上他自己的真 力一齐作用下,使他几乎都可以感觉出身体每一刻都在变好。一夜静悄悄的过去, 小九很快发现自己对师傅传授的阿弥掌心法又有了进步。以前无法完成的周天现在 却轻易做到,要不是经脉还在恢复,他都想施展一回身手。 “那个老妖怪也真是,做个好事吧还要留下些尾巴。要是不伤我或者后来不伤 我该多好,这时候我肯定能继续赶路了。”他心想着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感觉好了 很多,估计再有个一两天左右就该完全恢复了。他想着又运起心法引导起真气运行 起来,这一动又是不知道时间流转。 一会色鬼与烂嘴来到房间通宝也已醒来,看到小九那副模样色鬼两人也没说话, 冲着通宝招手三人出了房间。来到前院酒楼,其他兄弟早已在那饮着茶。 见三人过来耳朵便已问道:“小九怎么样了?能走不?” 通宝闻言稍楞反问道:“怎么你们要走?去哪里?” 色鬼摆摆手冲掌柜的喊道:“老板,再来两笼包子,倒三碗茶水。”要了吃食 坐定才答道:“我们想去长沙找个地开家店,你们两要去京城正好可以再同段路。” “本是想跟你们一块上去的,可一想咱这么多人一路上盘缠可是个问题,所以 还不如留在这开个店等两个弟弟回来的好。”烂嘴跟着补充道。 色鬼也点了点头接道:“如果你们两要我们一起同行的话,那我们也不开店了, 就去京城里再乐乐。” 通宝听着连忙摇手道:“没关系,这趟去京城就不麻烦几位哥哥了,只是小九 的伤势要去长沙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走。” 并非他要刻意隐瞒,而是这次去京城自己是为了要报仇,他实在不能让七丑也 去冒那风险。 几个人正说着话那边一青年过来了。头顶英雄巾一身浅蓝色绸缎面开胸长裳, 中襟下摆还有金线绣的图案,手里还提着柄剑,一看就知道是哪个大派的子弟。他 一走近便拱起手道:“请问几位就是抓回泣莲妖女的七位大侠吧?” 他绕了一大圈为的就是回避个“丑”字,这都是因为今天的七丑已非往昔可比 了。色鬼打量他便点头道:“我们便是七丑,不知公子找我等所为何事?”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