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万两银何处去金州钢刀 春去夏至,转眼间已进六月天。那艘凌海大风龙舟早已改修完毕,凌道风撤去 主桅,将船中的风轮的桨叶径长由神龙舟的八丈扩到十四丈,所受风力便有原来三 倍之多。这艘凝香宫造的九桅船颇有点福船的特色,船腹宽大,于是即便并立了两 个风轮,船腹还绰绰有余。船舷两侧的大划桨和船底的旋浆无论数量还是长度都较 神龙舟增了两倍以上。又在前后各添了两个二十丈高的前主桅和后主桅,顺风之时, 便将前帆鼓展,后帆斜侧,形成风道,加速流过风轮的劲风;逆风之时,前帆斜侧, 形成风道,加速逆风,风轮引动换档,由风轮引入的风力更胜过顺风之时,而逆风 经过风轮后,便被风轮桨叶的偏角转向,而后帆又被偏成逆风行时的迎风角,借着 风轮后的余劲,亦可产生推动之力,众众设计耗去逆风对船身的后推之力,也能和 顺风之时相当。结合风帆和风轮的引动,粗算下来,动力之强劲已有神龙舟的七倍 之多。这凌海风龙舟虽比神龙舟船体大了五六倍,船速反而比那神龙舟还略胜一筹。 行得海上,劈波斩浪,大有千里海疆一日还之势。只是这一番修整下来,也耗掉了 七、八万两银子。 这一日,大船归来安歇,蓝廷便向这凌道风将帐目一一算过,道,“这数月来, 凌海风龙舟南北之间已行过四趟,替北部边疆运粮两千万斤,贩运由北至南的药材 山货和由南至北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折银一百五十万两,抛去收购的成本,算 上粮草折合的几十万两的盐引,总共赚了一百二十万两!” “呵呵,这么算来一趟有三十万两的赚头!” “另有二十万两的药材山货压在仓中!” “我当时从南方回来,带了三十万两银的本钱,修了风龙舟之外,倒是差不多 就这些了!” “不过,这一百二十万两中,缴了燕王府半年到期的十万两,金州的地方税银 三十万两!” “这是当年和马和定的规矩,如今下海经商是要掉脑袋的事,总得找个大权在 握的王爷做靠山,官家的税银自然是少不了的!” “船上消耗,众人的工钱,分红是三十万两银子!” “两成半的利钱分给大家,也算对得起众人!一个人能吃多少,喝多少,银子 大家挣!” “修建船坞耗掉了二十万两银子,不过这二十万两银子,包括造了三桅船八艘, 各类小帆船二十余艘,渔船六十艘;铁坊因购了一个能入千斤铁砂的炉子,凌大哥 的扩建议案众人细算过铁坊建成总需耗掉十五万两银子。” “这下,我们只剩下十五万两的现银了,商行的议事会可能通得过么?” “本来是通不过的,不过凌大哥以金州卫指挥使的身份,定下了铁坊建成之后 已二十五两银子的价买入官府,众人这才干劲十足,把这议案通过!” “这铁坊按律是不能民营的,只是倘若由官府出资亲自修建,中间盘剥贪污之 下,这二十五两银子是打不住的,不如由商行修好了,我一次并购,也省得下面的 官吏每人都插一手,又得分好处!” “说起这贪污,谏言箱中得到一匿名的帖子说是贾云充,就是那个一开始去联 络山货生意的,采购山货之际,和女真部落的族长串通,做了假帐,几回之中已经 昧了三万两银子之多!” “有这等事?这姓贾的也是商行议事会的一员,大家选出来的,分银的时候, 众人看他兢兢业业,还多分了他一万两,如何也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人本贪心不足,这种事那家做生意的都是有的,管采购的贪些银两,似乎也 是天经地义,只怕的是别人看着眼红,个个仿效起来,就没法收场了!” 凌道风听罢,也是摇摇头,无言,沉默了许久,还是有点不信道,“你可曾查 明了,这个事情终究要证据确凿才行!” 蓝廷道,“我查过最近的山货购入,比原来的定价高了些,问过贾云充,他只 说最近山货渐缺,族长的定价便涨了点。我又问过底下的人,底下的人说跟着去那 女真部落,眼见得山货充足,都等着商行来选购,并无渐缺之象!” 凌道风道,“如今商行的生意越做越大,我要打点地方事务,你一个人也未必 忙得过来,难免顾此失彼!人心又是难测,总不能指望个个都是忠厚良实之辈,这 三万两也不是太关紧要,让他贪去了也就贪去了!” 正说着,门外一片喧闹,有人进来报道,“东家,掌柜,外面几个婆娘吵起来 了!” “为了何事吵?” “听说是姓李的婆娘说那姓赵的一家打一百斤鱼只缴了八十斤,二十斤都自个 留着,那姓赵的婆娘先骂那姓李的血口喷人,后来吵不过,又扯出他们家好歹缴了 八十斤,那张家都是只缴一半的,那姓张的便说,留几斤鱼算啥,那姓贾的每次从 山货上做点手脚,几千两银子的往自家口袋里塞,那姓贾的又骂那姓李的家里就干 净了么?几个婆娘就这么互相揭短,大家都围着看!” 凌道风和蓝廷相视而下,哭笑不得,看来这各个地方都有营私舞弊、截留公产 的惯例,如今这个统而再分的局面倒真难维持了。凌道风道,“把这几个人都带上 来,今天开个议事大会!” 不一会,众人到,凌道风把告发贾云充贪污的帖子给众人传阅,大家有的一阵 心虚,有的不寒而栗,有的无动于衷,有的怒目而视,有的破口大骂。 凌道风道,“这商行最初是我出的本钱,靠的蓝掌柜劫下了贼船,赚下了一大 笔银子才建了起来。诸位本来是大明的流放之民,说实话,圣上的意思只是不想杀 人落下口实,要不是蓝掌柜在燕王府青枝十三点,打败了塞北十三鹰,为诸位求下 了一条生路,诸位早死在北上的路上了!” “这凌海商行到如今,已略有规模,诸位也可以丰衣足食,这个倒不止是我们 几个人的功劳,大家的辛苦有目共睹。商行的今天既是我们做东家掌柜的,也是大 家的!” “贾兄弟为商行出过力,也是议事会的成员,如今贪了些银子,这功和过到底 怎么个抵法,我却不想追究!这几万两银子我也不放在眼里,更不会瞧上这几十斤 鱼!只是人心总有不足,如此下去,大家都不甘心,天下的银子天下人赚,我今天 就来把凌海商行的几分利让给大家自己去赚!” “这组织大家打鱼的法子,当时只是为权宜之计,如今形势缓和,大家手头也 宽松,也无须为了谁上缴多了、谁上缴少了而斤斤计较,几十条渔船分给打鱼的兄 弟,我每条船收银二百两,算下来有一万多两银子,全部作为船坞的工钱,由船坞 的工匠分掉!从此,凌海商行不做打鱼生意,诸位得了渔船各自发展。另外年初开 垦的耕地,众人也均分了,以后可以自己留着,可以卖于他人,与凌海商行无关!” “贾兄弟,你贪污商行银款的事,我不和你追究,只是按大明的律例,你这三 万两银子的所得得缴我金州卫七千两的税银!从此之后,凌海商行只做口岸交易, 我不管你用多少银子从哪里购的货,我只等你把货运到我的船上,入了舱,按货的 品质数量定价交割,这岸边货物的存放管理和上船入舱的运费都用你自己打点,我 从南方运来的货也是一样,出舱验过,定价交割,你还可以去江南采购,我在扬州 和扬州商家便是如此交易,其他商贩若有本事,我商行也是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我凌海商行从此只靠着船坚炮利赚海运的钱!不过众商贩需和凌海商行一般缴向我 金州卫交三成的税银,以备海防之需,另向燕王府贡一成的税银,大家也知道大明 有禁海抑商令,海上行商没得皇家庇佑是有违法纪的!” “只是不知道东家,这船坞和铁坊如何安排?”众人中便有人问道, “这铁坊建好之后将由官府买下,以后由金州卫的税银支撑。这船坞归凌海商 行所有,东家依然是我和蓝兄弟,但挂官字旗号,改名辽东金州卫凌海船坞,由周 老爷子做掌柜,韩算盘做副掌柜,打点具体事务,大明严禁私船在三桅以上,船坞 的规模至此不再扩充!” “这样,凌海商行已拆分成凌海商行和凌海船坞,商行只做海运生意,船坞负 责船只建造和修复,各自结算,凌海商行议事会改为金州议事会,为我金州卫官民 协商之所,年纳税银万两以上者可入会中,另留五个席位供金州军民可推选德高望 重者共议金州大事!” 凌道风言罢,扫视众人,众人有的叫好,有的犹疑,有的忙着算计自己的得失, 有的也道这凌道风高高在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呢,不过就饶了贾云充昧下凌道风的几 万两银子这一件,古往今来得道明君也未必就比这凌道风更开明了! 正在此时,却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乱发、满脸污垢的男子精神异样地闯进大 厅,众人一阵愕然,那男子捧着个小包,兴奋异常地大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凌道风也纳闷道,“你这个疯子找到什么呢!” 那男子把那包袱打开,却是两块黑黑的硬硬的东西,道,“大人快看,这是什 么!” 凌道风绕开几案,走到前面,仔细一看,又敲了敲,一阵惊喜,“你这是从哪 弄来的?” 那男子是嘿嘿一笑,一脸神秘,“我若说了,大人可给我许个官职,分些银两?” 凌道风道,“你快说,我赏你一千两银子!” “我要一万两银子!” 男子倒是狮子大开口,众人是一惊,心道,这个叫化 子是穷疯了,说胡话了,几块石头也敢张口要一万两银子。 那凌道风倒是毫不犹豫,“就依你,一万两!” 那男子道,“就是从这辽东北部采来的!” “啊!你是说这辽东就有这么好的煤矿和铁矿?”凌道风也是一阵癫狂,“哈 哈,我的铁坊日后便不用受制于朝廷铁砂煤炭的定额了!来人,赏他一万两银票!” 那男子是哈哈一笑,“多谢施主,贫僧这一缘化得可实在不小!” 说着,把 头上的假发一撕掉,露出光秃秃得头顶和几个香疤,众人一惊,原来是个和尚。 那和尚一阵开心,“呵呵,风铃剑客你终于被我骗过了!” 凌道风这才仔细一看,也是哈哈对笑,“步兄的武功又上了一个层次,居然可 以把深厚的内力遮隐于无形,让我凌道风都看不出来,我凌道风甘拜下风了!” 那和尚开心之余,要了盆水,洗过脸去,站在一旁的小玉拽了拽了蓝廷,“蓝 大哥,那个不是如是僧么,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蓝廷呵呵一笑道,“他根本就没有死!”说着抱拳上去问候道,“如是大师, 好久不见啊!” 那如是僧道,“呵呵,小兄弟,你也跟着这姓凌的来到了辽东!还跟了个小媳 妇?” 蓝廷是一阵脸红,嗯阿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小玉的关系。 那四鬼倒是机灵,道,“人家名分还没定,不过事情可早早办了!你这和尚眼 馋了啊?” 那如是僧也是不愠不火,点点头道,“是啊,是啊,做和尚这点不好!” 凌道风是打趣道,“反正你是四大皆空的有为高僧,色就是空,空就是色,不 如色色空空,作个风流和尚了!哈哈!” 那海棠道,“将军,你自个这样也罢了,教唆高僧好像就有点不妥吧?” 那如是僧道,“女施主此言差矣,色乃性也,人自古有之,和尚四大皆空,不 可拘泥于形,倘若有缘,我也色色一下!” 众人愕然,纷纷窃窃私语道,这是个出家人说的话么? 凌道风呵呵一笑,倒不以为然,“好了,你快领着我去看看到底这辽东的煤铁 到底在何处?” …… 次日,凌道风便和那如是僧向北而行,在辽阳以东本溪湖边找到了煤铁富集之 地,再一看辽阳地图,发现西南水系纵横,恰有一条水道可从这本溪湖经太子河在 三岔口汇入大辽河至营口,再由营口海运至旅顺。 那如是僧纳闷道,“你为何不在此就地采煤铁冶炼,却要劳师动众走那么远的 路运到金州冶炼?” 凌道风笑笑,“槛外人就不懂的槛内事,这本溪湖离辽阳甚近,这辽阳是东宁 卫的所在地。虽然我将重创海盗俘获倭寇之事呈报朝廷之后,又是龙颜大悦,只道 我是天生大明福将,上任伊始,便屡建奇功,于是转正了辽东都司总兵一职。可是 这东宁卫的指挥大人心里哪里肯服气,恨不得纠住我的小辫,我若在他们眼皮底下 挖煤掘铁,还修上炉子冶炼,他们一定要气得火冒三丈,一本本奏折上去,就算我 朝中有燕王和倪大人仗着,也抗不住龙心莫测!” “所以你就只叫人扮成采石的商贩,招些女真部落的农奴做苦役,将这煤铁偷 偷运至金州!” “不错,圣上有安抚边疆异族之心,到时候就算捅了漏子,我只说是有女真游 民将一些石头从营口贩至金州,修筑海防,其他一概不知!” “这官家的事情真是复杂啊!”那如是僧呵呵一笑,见已领得凌道风寻得煤铁 矿源,却是一伸手,“一万两银子呢?” 凌道风虽从怀中掏出一万两的银票,却嘿嘿一笑道,“出家人当四大皆空,视 银子如粪土!” 那如是僧也不客气,收了银票,道,“和尚先是人,才是和尚,人就要吃喝拉 撒,银子是银子,粪土是粪土,我没觉得银子重,也没觉得粪土轻,银子有银子的 用,粪土有粪土的用,空与不空在于心,不在于用。” “那我送一万两粪土如何?呵呵!” “呵呵,若是你能筹得来,打成银票大小,我可以随身携带,我倒也笑纳!” “你这佛经也读得狡猾,呵呵,” 二人对视一笑,如是僧又是飘然而去。 …… 凌道风解决了煤铁补给,这铁坊的修建便雄心万丈。他让人在炉子建在山庄风 口附近,修了几个大风车,将风动之力引入,一边鼓风助火,一边搅动冶铁炉中的 千斤铁砂和碳灰、石灰石,待得铁水初成,倒入另一个由风动之力牵引的转炉中。 自有风箱将空气源源引入,废气不断排出,再添得一些其他金属矿石,待得不断除 去融渣,看那钢水色泽已成,便浇铸在精细打磨的模腔中,再依次浸入由马尿和动 物油脂的冷却液中淬火,第一道钢板便出了炉。 有经验丰富的铁匠敲了敲,听了听声响,道,“这钢板质地和灌钢术炼的钢相 差不远,只是比起百炼钢还差一截啊!” 凌道风看了看,点点头道,“不错,和我所想的也差之远已!古之良兵炼造之 时,总要注入生命之气方可成,名曰神兵有灵!” 那铁匠们吓了一跳,心道,莫非要让我们以身殉炉? 凌道风又翻了翻书,想了想道,“依我的经书所言,天下万物有生即有灭,概 因天地之间的气息有两种,一是生生不息之阳气,二是窒息冥亡之阴气。人世间二 气相混,所以人有生有死。引天地之间这股浑浊之气除钢中不纯之物,钢亦不纯, 需取天地间纯正之生命阳气吹入方可炼得至纯之钢!” 那铁匠们是面面相觑,心道,这吸阳气,似乎是人间恶鬼妖魔干的事情,采集 阳气炼钢,钢成了,我们岂不被吸干了?这么想着,一个斗胆问道,“不知大人如 何取纯阳之气?” 凌道风又想了想,取出那块避水晶,看了又看,道,“就是它!既然它可以从 水中提取生命之源,便能分离世间浑浊之气!”于是便依法造了多块避水晶拼在一 起,让那空气透过避水晶再由风箱加压鼓入,钢水一出,铁匠再一听,大喜道, “大人这回炼出的可是纯钢啊!钢质亦隐隐在百炼钢之上,随便锻造一下便是良兵 利刃!” 众人道,“看来果然要引入天地间的生命之气方能炼得好钢啊!只是大人一开 始说要采阳炼钢,真把我们吓了一条!” “哈哈,你们那些肉身,藏了多少私心杂念,投到炉子里,炼出来的多半是私 钢欲钢!” 众人也是一阵哄笑。 ——其实,这转炉炼钢几百年后在欧洲再现,便也遇到同样的问题,空气中的 氮气混入钢中,导致钢质欠佳,需得分离出纯氧吹入,才能炼得纯钢,而这避水晶 便是用了分离膜的技术得到纯氧,这门炼钢之术关键也在于此,后人有偷的冶炼之 术,却始终不得好钢,遂弃之不用,又听得只言片语,只道这凌道风用了什么仙法 采阳。概因这避水晶的秘诀只有凌道风一人所知,无纯氧引入,自然不得好钢。— — 凌道风道,“全仗风动之力让炉温炽热均匀,借鼓入的生命之气将杂质尽数吹 走,方得如此好钢,不过好钢仍需锤炼!” 另一个风车引动着重锤不断撞击砧板,有工匠夹着数个毛坯钢刀件置于砧板之 上,一阵重锤频繁砸下,再取出开了刃,上了刀把。 凌道风点着刀尖,一弯刀身,已是弓状,那刀身依然不断,一松手,“噌——” 一阵响,刀身振了几下,便恢复原状。 众人道,“好钢刀,韧劲十足!” 又有将士取得长矛一支,凌道风随便找了将士,手起刀落,长矛枪头被齐茬茬 地砍下,将士道,“每每倭战,那倭刀总是仗着锋利大占便宜,大人的刀犹胜之!” 凌道风道,“把从那服部卓司缴获来的倭刀拿来!” 有人已递了上来,众人看过,的确是倭刀中的精品! 凌道风叫的两个将士将那刀身刀刃互拼,千余刀之后,那倭刀已是刃部卷口, 这凌家刀却是毫发无损! 众人已是热血沸腾,一个老铁匠道,“盛唐之时,我中土将士都是钢刀在手, 可惜钢刀需百炼方成,成本昂贵,后世诸朝国力不济,以至被外族欺侮!今日大人 借风力铸铁炼钢锻刀,成本大降,日后中土兴盛有望!” 凌道风仰天一笑,却道,“这倭刀也有可取之处,刀身窄而轻,能劈能刺,极 适合近身攻击,我大明虽是泱泱大国,雄踞中土,但看到别人的长处,总要一一学 来!就照着倭刀的刀形,将刀身略加宽一点,造上一千把,让我金州将士从此赶上 前朝唐兵装备,钢刀护身御敌!” 众人欢呼雀跃,凌道风也是开心,在铁坊前摆了几桌酒宴,庆祝铁坊建成,炼 得第一把纯钢之刀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