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枝节横生 余镇,只是江南的一个普通的小镇。但这几天却忽然涌出了许多乞丐,他们都 三三两两地挤在酒馆饭铺前乞食。这是盛夏里的一个普通日子,人们像往常一样过 着自己平静的日子。谁也没有料到街头忽然冲出四匹高头大马,那马仿佛疯了似的 在街头狂奔,吓着行人纷纷闪避。乞丐们被这么一惊,也都纷纷涌进身边的店铺里 躲避。那马上的骑士却并不理会,只是直直向“太白酒楼”冲去!乞丐们见状,都 吓得潮水般涌进了“太白酒楼”。 正当人们惊慌失措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大胆狂徒,休得无礼!”话音 一落,就见一道白影一闪,稳稳当当地堵在“太白酒楼”的大门口。那马上的骑士 吁地一声,喝住了坐骑。见是一个少年挡道,其中一个骑士冷笑道:“浪子方义信!” 少年慷慨道:“正是!”那骑士又往屋里瞟了一眼,“那屋里坐的另一人就是莫言 了?”屋里一个少年应声道:“不错!”骑士看到了莫言身边的孩子,忽然笑了, “好!很好!司马如烟果真在!”话音一落,忽然把手中的鞭子一甩,向方义信的 小腿卷去。 方义信右手一挥,也不知他如何出招,竟然抓住了鞭尾!那骑士挣了一挣,但 鞭子却仿佛被吸住了,紧紧地被方义信卷在手里。那骑士又挣了一通,脸涨得通红。 他的同伙见他难堪,也都纷纷把鞭子甩了过来。“来的正好!”方义信大喝道。忽 然抓住鞭子的手一松,那鞭子却着了力一般反弹到另一根鞭子来。两根鞭子一撞, 马上的骑士晃了晃,差点就掉了下来。方义信猱身一进,就把另外两人的鞭子给避 开了! 一个骑士见方义信招子硬朗,忽然清啸一声,飞身扑了过来。方义信挥掌迎了 上去。那骑士见来势凶狠,就一个倒翻身,又重新回到了马背上。另一人见方义信 挺身而进,以为有机可趁,一鞭从左侧甩下。方义信侧身一仰,那一鞭刚好从自己 的鼻尖前划过。他心里叫了声“好险”。但他还未喘过气来,又是两鞭从东西攻到。 方义信大喝了一声,双手一展也不知怎么出手的,竟然抓住两只鞭尾。方义信 忽然用力一拉,两个骑士竟被从马上拉飞了起来。眼见就要撞到一起,但他们却忽 然把手里的鞭子往对方手里一塞,就把方义信这一拉之力化解了,反而轻轻松松地 落到了对方的马背上!“好!”屋里的莫言见状拍手喝道。 莫言忽然想起身边的司马如烟,就回头一看,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老 乞丐和一个小乞丐,就善意地笑了笑,又回转头去观看方义信与四个骑士的打斗了。 方义信见他们居然从容避开了,也暗地里叫好!其中一人似乎仍不服气,把鞭 子甩得震天响,劈头就甩了六鞭!方义信沉着平退了六步,那六鞭就全落空了。那 人见鞭子落空,手腕一按那鞭子竟然席地卷来!方义信正想避开,但其他三人的鞭 子又奔雷般卷来!方义信步法忽然一变,竟然从四人的鞭阵中从容脱身而出! 四人齐齐怔住!“我们撤!”一人轻呼道。话音一落,四人倒转马头就走。方 义信也不追赶,见他们去远,这才转头进了“太白酒楼”。莫言像迎接凯旋归来的 英雄般迎了上去,赞不绝口,“大哥,好功夫!”方义信含笑致谢,但眨眼间笑容 凝固了,因为他发现莫言身边的司马如烟居然不见了!“司马如烟呢?”莫言听他 一问,漫不经心地答道:“在桌上坐着呢!”说完,回头一看,却傻眼了,刚才还 好好的司马如烟现在却真的不见了!他心里一急,围着桌子绕了几圈,似乎在找什 么似的,“刚才还好好的在这里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方义信见他也是一脸 迷茫,猜测他也不知情,就赶忙奔出酒楼。大街上却突然出奇地静,刚才还在的人 声鼎沸,现在却连那些那些乞丐都不见了! 方义信回头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了司马如烟的?”莫言稳了稳心绪, 想起那一老一小的乞丐,似乎觉得总有些不妥,“是了!就是那个老乞丐!”“老 乞丐?”方义信莫名其妙。莫言就把当时的情况对方义信述说了一遍。方义信静静 听完,皱起了眉头,“那个小乞丐可能就是司马如烟了!”莫言似乎不信,“不可 能吧?”方义信忽然叹了口气,“只要不是她就好了!”莫言听他口气里似乎有焦 虑之意,好生奇怪,“你所不希望的他是谁啊?”方义信淡淡一笑,但却不能掩饰 笑容里面的忧虑,“百变婆婆!” 莫言先是一愣,接着摇头道:“没这么巧吧?”方义信叹了口气,“我也希望 不要这么巧!”说完,踏步向屋外走去。莫言愣住,“去哪?”方义信头也不回, “找蛇二!” 每个地方总有这么一种人,他对周围人和事比别人知道的更多,这种人就是蛇 二,也就是方义信要找的人。方义信与莫言找到他的住所,并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 他就住在一个小巷子的深处,门口与其他的人并没有多少区别。门是虚掩的,方义 信虽然有些奇怪,但找人心切也就没有在意了。两人进了屋子,就闻到了股发霉的 味道。 屋里只有一个老婆婆。她穿了条玄色齐腰短袄,此刻坐在一张缺了条腿的桌子 旁边,一边磕瓜子,一边悠闲地喝茶。那张桌子虽说只有三条腿,但却很稳当。更 奇怪的是桌子上居然摆着三个杯子,其中却有两个空杯,她似乎早已料到他们会来 似的!老婆婆听见他们进来,头也不抬问了一声,“你们来了!”声音却清嫩得很。 方义信原本见到本地的蛇二竟然是一个老婆婆就已经有些奇怪了,此时听她的声音 如此清嫩,不由愣住了。老婆婆见他们不做声,仿佛猜出了他们的心事一般,“你 们很奇怪是吧?”方义信点头,“婆婆的年纪与声音似乎……”老婆婆忽然站了起 来,一双眸子直直落在方莫两人身上,看得方义信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婆婆的眸 子清澈异常,目光柔和,丝毫没有岁月的沧桑痕迹,真是令人称奇!”老婆婆忽然 嗓音一变,立刻苍老了许多,“年轻人,你很会说话,明明心里好奇,但却不露声 色去夸别人,这样就可以诱使别人主动把答案告诉你了!”方义信面皮一红,“婆 婆好眼力!” 那婆婆把目光转向莫言,上上下下打量好一会,才啧啧道:“这位小阿哥长得 一表人才,不知可有了佳人?”说完,也不待莫言回答,又自言自语道:“老婆子 有个孙女虽不说天资国色,但也楚楚动人。如果与这位小阿哥结为莲理,也是一桩 美事!”莫言面皮微微一热,但还是很有礼貌回答道:“难得婆婆费心了!只是我 们这次是有事相求的!”老婆婆点了点头,丝毫不意外,高傲地回答道:“进我这 个门的人,没有不是有求于我的!”说完,用手指一指表示示座。方义信和莫言见 那些椅子都是缺了条腿,歪歪斜斜地倚在桌子旁,不知该如何落座。老婆婆见他们 不落座,似乎有了怒意,“怎么,嫌弃老太婆这里东西肮脏?”方义信和莫言见她 已有怒意,也就不敢再犹豫,两人匆忙坐了上去。那椅子只有三只脚,坐上去别扭 得很。方义信用了千斤坠,而莫言却借了自己一条腿给椅子作腿,虽然不舒服得很, 但也稳当。老婆婆见两人尴尬的神情,莞尔一笑,但并没有说什么,拖着碎步去一 旁的桌上提茶壶! 就在她去提茶壶的路上,方义信忽然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就是老婆婆每 走几步就会往下拉一拉短袄!老婆婆很快就提着茶壶过来了,见方义信痴痴地望着 自己,似乎有些尴尬,“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方义信忽然面色一变, 两指一夹锁了过来!老婆婆笑容一敛,暴退了三尺!方义信收回招式,冷冷问道: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乔装成蛇二?”莫言见事情忽然一变,有些莫名其妙,但方 义信一脸正经,全不似玩笑之词,又见老婆婆竟然夺开了方义信的猝然出手,也知 老婆婆并非简单之辈,也喝道:“老实说,你究竟是谁?怎么会乔装成蛇二?” 老婆婆忽然把茶壶往桌上一掼,语气一寒,“你怎么看出来的?”她这么一问, 就等于是默认了。方义信见她默认了,侃侃分析道:“事先我听你的黄莺出谷的嗓 音就有几分怀疑了,后来见你去倒茶时每几步就拉一拉短袄,就更加肯定了!”老 婆婆不解,“这有什么可疑的?”方义信点头,“其实像你这般年纪的人,原本不 会刻意去注意走路时裙袄是否露风才是;而那些少女少妇才会刻意注意!”老婆婆 先是一愣,忽然咯咯笑道:“浪子方义信果真是风流之人,连女子注意短袄露风这 种小事也刻意注意!”“注意女子注意短袄露风”本就不是大雅之行,而且又被老 婆婆冠以“刻意”两字,方义信虽是无意之举,此时也颇为尴尬。莫言见她果真是 冒充之辈,大怒,“说,你是谁?” 老婆婆只是瞟了他一眼,并不回答,脚忽然一动,勾了条椅子向方义信砸来, “打赢了,我就告诉你!”方义信侧身轻松避过了。但老婆婆扔椅子是幌子,而她 自己却在椅子后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方义信临危不乱,双掌一分迎了 上去,又对身后的莫言道:“去里屋看看蛇二在不在!”莫言拍了拍额头,“我怎 么就这么糊涂,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道完,也就不再观看两人过招, 起身进了里屋。老婆婆只是笑了笑,却并不阻挡。 两人很快就交手了三五招。方义信见她出手只是点到为止,也琢磨不透她的意 图,既然对方并无恶意,自己也就不敢出狠招,但又担心她使什么阴谋,就打起精 神暗暗防范。这么一来,两人倒不像是在竞技,而是在切磋了!约莫过了盏茶工夫, 听见莫言在里屋叫道:“找到他了,他被人制住了穴道!”方义信心头一喜,“你 先带他走!”“哦!”莫言在里屋应了一声,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破窗声,想必他从 窗户里走了。方义信见事情已经功成,也就无心恋战了。暗地里加重了两分力道, 平推而出。老婆婆见这两掌来势凶猛,“托”地一跳,避了开去。方义信见她一闪, 侧身一翻,夺窗而出。 老婆婆见他破窗而出,忽然急叫道:“方哥哥,我是诸葛虹月啊!”但等她赶 出屋外,方义信却早已无影无踪了!老婆婆生气地顿了顿脚,一把扯下面具,果真 是诸葛虹月!诸葛虹月跺了跺脚,又进了屋子。隔了一会,再从屋里出来是却又是 另一番装扮了:下身着了条淡紫色的百褶裙,上半身却套了件凤尾穿花袄,也是淡 紫色的。鹅蛋形的脸庞上嵌着十分精致的五官,更有蝉翼似的睫毛,说不出的诱惑 ;秋水似的双眸,道不完的风骚。诸葛虹月似乎是在责备自己,“都是的,好好的! 干嘛非要试试方哥哥的聪明才智,扮什么蛇二?这下可好了,现在让我到哪去找他 俩?”埋怨了一会,她忽然有了主意,“方哥哥肯定不会加害那个蛇二,多半问完 话就会放他回来。我不如就在这等,然后再问问那个蛇二不就可以知道他俩去哪了 么?也省得瞎子似的乱闯!”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意起来了。于是拖了条凳子,就 在院子里静等。 果真她没有料错,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屋外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诸葛 虹月微微一笑,心道:“总算我还聪明!”正想着,就进来了个五十上下的老汉。 他见诸葛虹月静坐在院子里,明显愣住了。诸葛虹月温和地笑道:“老人家,怎么 这么快就给忘了?刚才我还把你绑成个粽子呢!”老汉一听,“扑通”一声跪了下 来,磕头告饶道:“姑奶奶,饶命!女菩萨,饶命啊!”诸葛虹月见他这么大的年 纪竟然跪自己,也颇心里不安,但为了问出方莫的去向,她又故意把脸一板,“只 要你老老实实把刚才你对他们俩的话再说一遍,我就饶了你!”老汉听说可以饶恕 自己,也暗地里松了口气,迭声回答道:“是,是,是!”诸葛虹月又狠狠道: “记住,一个字都不可以少说!”老汉又鸡啄米似地点头,“是,是,是!一个字 都不少说!”诸葛虹月满意地点头,“那你还不快说!” 老汉又重复道:“说,说,就说!”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接着道: “刚才那两位爷,把老汉带到了镇东的野地里,不但替老汉解了穴道,还一个劲地 安慰老汉,叫老汉不用害怕。然后才问最近镇子附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老汉想 了想就告诉他们说,镇西二十里的土地庙里最近住了六个江湖人士。他们又问我那 些人是谁,老汉说这个老汉也不知道。然后他们也没说什么就往镇西去了,而老汉 也就自己回来了!”诸葛虹月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回复,厉声喝道: “你没有说谎?”老汉一听,立即磕头如捣蒜,“我的姑奶奶,你就是借我十个胆 子,我也不敢撒谎啊!”诸葛虹月见他神情也不似撒谎,这才信了,“那他们是往 镇西去了?”老汉连忙点头,“是,是,是!”诸葛虹月听他一说,低头思到, “也好!我这就去镇西找他们。不知为什么这次出来,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带上我! 哼,我还不会自己找来啊!”想到这里,也就顾不上老汉,拔脚出了大门。 老汉见她去远了,这才起身来,骂骂咧咧怒道:“哼,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竟 然害得我跪了半天!下次见到你,非扒掉你的皮不可!”正待要进屋,里屋却忽然 响起“咳!咳!”两声咳嗽声。老汉立即哑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屋里的人问道 :“事情可曾办妥?”老汉点头,“遵照总管的吩咐,已经把方义信引去了百变婆 婆和浪沧江六鬼奔逃的方向了。”屋里的人似乎很满意,赞许道:“你做的很好, 我回去一定会禀报楼主的。”老汉面露喜色,吹捧道:“全仗总管的周全安排,属 下只是依照吩咐行事罢了!”屋里的人似乎笑了,“你还很会说话!好了,你也不 必谦让了。自己小心行事,我去了!”老汉忙道:“属下恭送总管。顺请总管代为 向楼主问好!”但这回屋里却没有回音了,想必那人已经走了。老汉又等了片刻, 确定他的确是走了,这才拖了椅子进屋去了。 诸葛虹月从蛇二的屋里出来,按照他指明的方向,一溜烟的往土地庙而去。出 了镇子往西,是一地里的芦苇。而那一条道路却是从芦苇地里穿过的。但不知怎么 回事,这条道却荒芜得很,一路走来,诸葛虹月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碰见。诸葛虹月 约莫走了十里,瞥见了路旁倒毙了一匹马,心儿一跳,“但愿他俩不要出什么事才 好!”又走了一段,却看见了两人倒在路边。这两人诸葛虹月认识,是浪沧江六鬼 中的老大和老五。看到这两具尸体,诸葛虹月心跳得更快了,忙加快了步子往前赶 去。约莫绕过了一个拐弯,又看见了六鬼中老三老四的尸体横摆在路旁。诸葛虹月 看了他们面上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些死尸怎么都流露出困顿迷茫的神 情,好像是对某些事情不敢相信?”这一点让诸葛虹月颇为困顿。又往前走了一箭 之地,又倒着两具尸体,一具是六鬼中的老二,他的面上竟然带着狞笑的神情,似 乎还有着同归于尽的快感;而六鬼的老六面色却异常的平淡。诸葛虹月探了探两人 的鼻息,已经冰冷,看来是死去多时了,“这两人的表情就更难理解了!”她皱了 皱眉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一路上明明有六具尸体,而为什么却只有五 匹马呢?” 诸葛虹月百思不得其解,地上的尸体忽然微微动了一下。诸葛虹月还未明白过 来,穴道就被制住了。尸体又挣扎了一下,竟慢慢得爬了起来。诈尸?诸葛顿时魂 飞魄散,哭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不要吓我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啊!你放 过我,我回去后一定给你多烧些纸钱,你就放心去吧!呜呜……”说到最后,她竟 然哭出声来了。尸体挣扎着爬了起来,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生气地道:“老婆子还 没死呢!”诸葛虹月听见尸体竟然说话了,而且连声音都变成了女声,更是惊恐万 分,“你老人家有什么冤仇心愿未了的,你说给我听啊!我一定尽力去给你办到。 万一我办不到,我方义信哥哥也一定给你办到啊!”“尸体”忽然笑了,“很好! 很好!你居然是方义信的丫头!”诸葛虹月一喜,“原来你认识我方哥哥啊!” “尸体”忽然把手往面上一拂,竟然露出了一张女人的脸来,看她的轮廓就知 道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尸体”笑道:“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她笑得很 温和,诸葛虹月反而不怕了,“原来你是百变婆婆!”百变婆婆笑着点了点头。诸 葛虹月又问道,“你真没死?”百变婆婆刚想回答,忽然喉咙一堵,喷出一口鲜血 来。百变婆婆吐了这口血,面色更加苍白,“死人还能吐血么?”诸葛虹月一想也 是,这才相信她的确没死,又见她面色淡如金紫,就关切地问道:“你不碍事吧?” 百变婆婆望了她一眼,冷冷地道:“用不着你操心,还死不了!”说完,也不解开 她的穴道,起身望镇子方向去了。诸葛虹月见她离去,急了,“喂,你先别走啊! 要走,你也得替我解开穴道啊!”但百变婆婆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眨眼就消失在 转弯处了。 诸葛虹月见她不顾自己离去了,再也按捺不住,大骂道:“这个巫女,下次被 我逮着,我也要封住你的穴道,然后把你扔进大森林里去,吓死你!” 四下里只 有一望无际的芦苇,并不见一点人影!诸葛虹月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来解 救自己,忽然伤心地哭出来了,“这个巫女,我一定让方哥哥好好教训教训你!” 虽然她只是说了一句,但在心里却把百变婆婆骂了几百遍。诸葛虹月抬眼望了望前 方,仍然不见半个人影。她又把眼睛转向后面,却忽然傻了,因为她看见百变婆婆 抱着一具尸体又回来了。“你要做什么?”诸葛虹月道。百变婆婆也不回答,走到 她面前,放下那具尸体,就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诸葛虹月这才看清是浪沧 江六鬼中的老三,她抱他的尸体来做什么?难道……诸葛虹月语不成声了,“人家 都……都……已经……已经……死了,你……你……就放过……放过……他的尸体 吧!”百变婆婆愤怒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回话,却伸出手来解尸体的衣服。诸葛虹 月“啊”的叫了一声,吓着赶忙闭上了眼睛。 隔了一会,听见百变婆婆喝道:“把眼睛睁开!”诸葛虹月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不睁!我不睁!”百变婆婆怒道:“你敢!”诸葛虹月哭道:“求求你放过我 吧!”百变婆婆狠狠地吓唬道:“你要是再不睁开眼,我就把你的衣服扒光!”诸 葛虹月一听,吓了一大跳,“你不可以!你不可以的!”百变婆婆道:“那你睁不 睁眼?”诸葛虹月犹豫了片刻,还是怕她真的做出那种事,哭哭啼啼睁开了眼睛。 百变婆婆冷笑,“看到了什么?”诸葛虹月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百变婆婆的 身旁站了个大约是十岁的孩子。只是那孩子神色漠然得很,似乎对眼前的一切犹如 无睹。诸葛虹月好生奇怪,“他是怎么来的?那个尸体呢?”百变婆婆冷笑,“在 他脚下!”诸葛虹月又往他的脚下望去,却只看到了一堆衣服,忽然明白了,原来 又是百变婆婆用了易容之术。诸葛虹月轻轻呼了口气,又嗫嗫地问道:“是你杀了 浪沧江六鬼?”她的神情似乎并不相信。百变婆婆神情却不屑得很,也懒得回答。 诸葛虹月见她的神情,也知她是默认,但却又不信,“他们的功夫都不错,而且还 会用天下第一的暗器‘蜂针’,你怎么能一下子就都杀了呢?”百变婆婆听她这么 一说,忽然得意起来了,“哼,我先杀了那个老六,然后在乔装成他。因为他们追 逐我时的速度和力量不一样,就自然会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拉开一定的距离。而我就 正巧抓住了这个篓子,就这么一个个把他们全杀了。可笑的是,他们到死也不肯相 信自己的兄弟会杀自己啊!”诸葛虹月点头,原来她用了“拖刀计”把他们个个击 杀了,也同时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了,“原来如此。”百变婆婆又道 :“可惜我太大意了,在杀那个老二的时候,竟然没有一次性把他杀死。结果被他 反扑,反而中了他的‘蜂针’!”诸葛虹月“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神情担忧得 很。 百变婆婆忽然出手,封住了诸葛虹月的六道大穴。诸葛虹月惊道:“你要做什 么?”百变婆婆冷笑,“我点了你的六处大穴,封住了你的武功。这是我的独门手 法,天下无人可解。所以你最好老实点。否则……”说完,她忽然从身上撕下一块 布来,两手一夹住用力地搓了几搓,竟然掉了无数粉末来。百变婆婆吹干手中的粉 末,半是揶揄半是恐吓道:“你看清了么?”诸葛虹月见她的功夫竟然到了这个地 步,骇然之极,“好!你解开我的穴道,我保证不跑!”百变婆婆手指一动,解开 了她的一处穴道,好让她能够行走。 诸葛虹月伸了伸麻痹的手脚,感觉舒服得很。百变婆婆问道:“可以走了吗?” 诸葛虹月愣住,“去哪?”百变婆婆反问道:“当然是我去哪,你就去哪了!”说 完,拉着那孩子的手就走。那孩子也不挣扎,就随着她走。诸葛虹月惧怕她的功夫, 也老老实实地跟她而去。 风起了,吹动着芦苇起伏不止。三人沿着那条道路迤俪而行。诸葛虹月见那个 小孩对任何事情都漠然得很,丝毫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其他孩子一样,很是奇怪,于 是就走近搭讪道:“小弟弟,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个小孩却仿佛没有听 见一般,只顾低头走路。诸葛虹月又想询问,百变婆婆却发怒了,“他是个天生的 哑巴。记住,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诸葛虹月见自己 好心反而招来一顿呵斥,也生气了,“不理就不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在心 里却道:“哼!看我哪天把他拐走,看你还嚣张不?”百变婆婆见她听话,那知道 她心里的小九九,也就神情缓和起来了,却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只 是浪沧江六鬼想得到的东西,那就一定有它的用处。”诸葛虹月怔住,天底下居然 有这样的人,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抢别人中意的东西的? 三人走了一阵,诸葛虹月忽然发现他们居然是在绕圈子,就叫道:“绕圈了! 绕圈子了也!”她这么一喊,司马如烟吓了一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但仅仅是一 眼,就又低头赶路了。百变婆婆怒道:“你很开心是不?”诸葛虹月见她发怒,话 音立即低了下来了,“我见婆婆在绕圈子,就以为婆婆走错了,所以就提醒一下了。” 百变婆婆听她这么解释,鼻子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诸葛虹月 忙道:“哪敢啊?哪敢啊?”百变婆婆见她惊怕,也就不再说话了,提步又走。诸 葛虹月这回也不敢开口了,老老实实地跟着她走着……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