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请君入瓮 次日,三人起了个大早,匆匆忙忙来向陈无悔和步惊魂告辞。他二人难免会有 一番挽留的客气话,但见三人去意已决,也就不再强留,礼送而去。既出了陈家庄, 按照方义信的想法,三人往南而下,沿路打听沈华的下落,可是沈华就像是蒸发了 似的。不觉间过了三五日,这日居然又到了清龙镇。正是正午时分,太阳又大,诸 葛虹月便有些偷懒,推说肚饿。方义信无奈,只得先找家客栈打尖。正巧前面转角 处,就有一家“吉祥客栈”,三人便径直走来。走了一停,诸葛虹月忽然惊叫道: “哎哟!”原来是被一条汉子给撞疼了。那人想必有急事,头也不回就急冲冲的去 了,只是一转眼的工夫,便消失在滚滚的人流里了。诸葛虹月有些懊恼,“真是个 没修养的家伙!撞了人竟然连歉也不道一个!” 莫言忽然低声喝道:“沈华!”方义信追问道:“看清楚了?”莫言却摇头, “没有!只是感觉而已。”方义信也不再追问,看了看前头,发现有家药铺,便径 直走了进去。那掌柜的见生意上门,忙上前招呼,“客官,是要抓药呢?还是问医?” 方义信含笑摇头,“我既不抓药也不问医。而是想向掌柜的打听点事。”那掌柜听 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客官,问事您还是到别处去吧。小店还要做 生意呢!”方义信也明白这种市井小人的品性,掏了锭银子出来,约有五两,往柜 台上一放,“掌柜的,这下可有时间了吧?”那掌柜的顿时笑容满面,“既然是这 样。那小的就先做您的这笔生意了。客官不知道想打听点什么?” 方义信道:“掌柜的,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说完,他便把沈华的面貌向那掌 柜描叙了一番。那掌柜道:“客官,您说的是他啊!这段时辰,他可是每天都在咱 们这抓药呢!这不,刚才他还拿了副药回去呢!”莫言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 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诸葛虹月也喜道:“总算是工夫不负苦心人啊!”方义 信也满心欢喜,想了想,他追问道:“掌柜的,你知道他害的是什么病吗?”掌柜 却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他只是每天辰时准时来取药而已,别的决不允许 多问的。”方义信不免有些失望,但那掌柜又补充道:“说起那张药方,倒也是奇 怪,用药是阴阳混用,而药性却是相克相生。不过听说那张方子,还是不死神医开 的呢!”想了想,他又接着道,“药方里有味药,叫做石胆。说起这味药来,却是 有毒性的。但我想既然是不死神医开的药方,那么就自然有他的道理了。对了,这 几日的药量好像越来越大了,似乎病人的病情在不断加重。”他就这么呼啦啦的说 了一大通,反倒把三人逗乐了。方义信若有所思,“掌柜的,你可不可以把那药方 眷录一份给我?”那掌柜自然满口答应,没多久便办妥了。方义信收好,谢过掌柜 后,三人出了药铺。 诸葛虹月对方义信索要药方的举措很不理解,只是刚才碍着外人在场不大方便 问询,此时已经到了大街,便按捺不住问道:“方大哥,你要药方做什么?”方义 信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刚才掌柜那么一说,似乎这张药方很有问题。所以 我想拿来看看。”莫言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可不要忘记了,那药方可是不死 神医开的。那掌柜的一个市井庸医他知道什么,只会胡言乱语糊弄人而已。”方义 信却不敢苟同,“权威也会犯错,只是我们不敢怀疑而已。”就这么争吵着,三人 进了“吉祥客栈”。 诸葛虹月和莫言早就饿坏了,菜端上来后,两人也顾不上斯文立即就狼吞虎咽 起来。方义信似乎心不在焉,好几次夹菜的时候筷子夹到了诸葛虹月的筷子。每到 此时,莫言便拿来开唰,弄得诸葛虹月满脸飞霞。方义信也颇觉尴尬,正准备伸筷, 忽然耳边闪过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他心里快速的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来,“难道是他?” 方义信迅速地扫了大厅一眼,“果真是他们。”莫言和诸葛虹月见他举止怪异,忙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东边临街的桌子上坐着几个熟悉的人影,却是风勤问、陈 知礼和胡立早。 风勤问道:“两位兄长,可知道下月初三陈家庄在万人谷召开英雄大会一事?” 胡立早喝了口酒,“这么大的事,江湖上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呢?”陈知礼道:“我还听说,谁的功夫第一谁就可以赢得司马如烟呢!”风勤问 补充道:“赢得了司马如烟,还不等于得到了灵珠。”胡立早又道:“恐怕不见得 吧。我听说那司马如烟可是个天生的哑巴呢!”陈知礼却摆了摆手,“只是个哑巴 而已,不会说话可以写字嘛!”风勤问表示赞同,“即使不会写字,藏灵珠的地方 总该知道去吧?”“这么一说,那是我多虑了?”胡立早自我解围道。“该罚!该 罚!”风勤问和陈知礼齐声道。“认罚!认罚!”胡立早主动饮了一盏,老脸上的 红光更炽了,“怎么这个司马如烟到了陈家庄的手里了?不是在方义信手中么?” 风勤问却不管这么多,“管它呢!人是不重要的,只有灵珠才是最重要的。”胡立 早表示认同,“这也是。”陈知礼道:“到时候大家过去凑凑热闹,不就什么都明 白了吗?”风勤问与陈知礼点头称是。三人又谈了些江湖逸事,只不过不再是关于 英雄大会的了。 方义信见不再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便埋头填饭。诸葛虹月和莫言见他不言语, 便也默默吞饭。约莫一柱香时分后,风勤问三人才酒饱饭足的离去。等他们离去后, 方义信三人才回到客栈楼上的房里。一进门,莫言便忿忿不平骂道:“真是可恶! 想我们拼死拼活好容易把司马如烟安全地送到了陈家庄,没想到他倒好,搞什么武 林大会,拱手就把司马如烟送了出去!真是气死我了。”诸葛虹月也沉不下气了, “我早就说了,与其让他在那里受苦,还不如我们自己把他带在身边。可是你们却 偏偏不信,现在可好了,看清楚了吧?”两人又胡乱骂了一通,直到累了才歇了口。 诸葛虹月见方义信一直在一旁默默不作声,问道:“方大哥,你在想什么啊?” 方义信莞尔一笑,“我在想这次陈家庄在玩什么花样!”听他这么一说,莫言也来 了兴趣了,凑近问道:“他们这次在玩什么把戏啊?”方义信道:“要是我没有料 错的话,这次应该是‘移花接木’的自保招数。”莫言不解,“‘移花接木’?” 诸葛虹月也道:“自保?怎么个自保法?”方义信见他们迫切想知道的样子,也不 再卖关子,侃侃分析道:“司马如烟由于与灵珠有关联,那么天下垂涎之徒必定会 穷追不舍。换句话说,也就是陈家庄的敌人也就越多了。虽然陈家庄实力雄厚,但 终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全武林,这么一来,他们就会有覆巢灭门之祸。所以他们 想出了这招‘移花接木’,举办英雄大会由功夫第一的人保护司马如烟,这样就把 包袱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定了这么个事情,也稳定了那些狂 热之徒不去骚扰陈家庄,这样就可以为陈家庄求得安宁,也就是自保!” 诸葛虹月点头称是,但她又道:“难道我们就见死不救?”这次不等方义信回 答,莫言抢道:“我觉得我们现在首要的事情是找到沈华。至如救司马如烟我们还 有一点时间,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找出个万全之策来!”诸葛听后,把目光投向方 义信,似乎在向他征求意见。方义信肯定道:“莫言说的没错。既然药铺掌柜说沈 华每日辰时会来取药,我们就不妨‘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如何?”诸葛虹月见 他以有安排,便也不再说什么。 夏天的夜,似乎特别难熬。诸葛虹月折腾到半夜,尤无半点睡意,索性起床来 到房子外。走到房门,就看到一轮华月迎了上来,照得大地如同白昼一样。诸葛虹 月自语道:“不觉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了!”楼下的小院里,树影婆娑,光斑如玉, 夏蝉长吟,倒让她找到了一种儿时的感觉。她独自看了半晌,渐渐也有了几丝睡意, 正要回房去休息,却一眼瞥到方义信房中透出灯影。“都这么晚,方大哥怎么还不 曾入睡?在做什么?我过去看看!”主意打定,便蹑手蹑脚向方义信的房间走去。 一推房门,竟然是虚掩的。诸葛虹月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看见方义信正趴 在桌上安睡。 诸葛虹月轻轻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披风替他披上。正待离去,方义信却忽然 醒来。方义信睡眼惺忪看见房子里忽然多了个人,先是唬了一跳,待看清楚是诸葛 虹月后,才松了口气,“虹月,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曾睡啊?”诸葛虹月笑道 :“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看到你的房子里亮着灯,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不想吵 醒你了。”方义信这才注意到身上的披风,不由大生感激之意,“真是谢谢你了。” 却又脱了下来替诸葛虹月披上,“下半夜冷,你披上吧。”诸葛虹月幸福地点了点 头,顺势拿起桌上的线装书,却是一本《神农百草》,顿时一愣,“怎么,方大哥 难道对药学也有兴趣了?”方义信摇头,“我只是想起白日里,药铺掌柜的一些话, 所以借了本《神农百草》来翻翻,看看能有什么发现。”诸葛虹月追问道:“那可 曾发现了什么?”方义信摇头,“可能是我驽笨吧,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说到 这里时,他的话锋一转,“夜深了,你早点安歇吧。”诸葛虹月听话的点头,“恩。 你也一样,早歇啊!”送走她后,方义信又打起精神,继续翻着《神农百草》。诸 葛虹月走回房门口,回头见方信义仍在看书,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次日,方义信被诸葛虹月唤醒时,差不多都快是辰时了。诸葛虹月见他醒来, 又忙着替漱口盂、脸巾。方义信忽然想起一事,“虹月,你先别忙,这些我自己都 可以做的。你可以替我去请一个人么?”诸葛虹月放下手中的物件,问道:“请谁?” 方义信道:“沈华!”诸葛虹月怔住,“方大哥,一定要请吗?”方义信点头, “怎么了?”诸葛虹月摇头,“你现在可还背着杀害他父亲不死神医的罪名啊!两 人见面,难免会有摩擦。”方义信见他为自己担心,也大为感激,“你不用担心。” 诸葛虹月见他注意已定,知道无法更改,便又道:“问题是,他回来么?”方义信 笑道:“你去时蒙上一方纱巾,可别让他先把你给识别出来了。见到他后,也别说 是我请他,只是说有个朋友想告诉他一些关于他爹死因的事情。他就会跟你来了。” 诸葛虹月半信半疑,“真可行?”方义信肯定,“快去吧!迟了的话,说不定他又 走开了。”诸葛虹月听话的下去了。 方义信正待洗脸,莫言笑着进来了,“方大哥,才起来啊?方大哥还真有福气, 诸事有人代劳,不像我是光棍一条,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方义信也好言相戏道 :“最近我琢磨着,觉得你和虹月倒是挺般配的。要不,哪天我帮你问问虹月的意 思。”莫言顿时面色枣红,“方大哥说笑了。”方义信继续戏弄道:“还一本正经 呢!看,脸上什么都写出来了。”莫言尴尬笑了,“刚才我好像看见虹月匆匆忙忙 出去了,不会是你欺负她了吧?”方义信心里好笑,索性玩笑开到底,“怎么,吃 醋了?”莫言苦笑,“方大哥,你知道我脸皮薄,藏不住秘密。到时候她回来,大 家都尴尬。”方义信这才收起玩笑,正色道:“我让他去请沈华了。”“请沈华?” 莫言的反应似乎比诸葛虹月还激烈。方义信点头,“怎么了?难道你也担心我不该 请他过来?”莫言摇头,“不是。我是担心他不会来。”方义信却不以为然,“我 看未必!” 莫言正想再说点什么,诸葛虹月却带着沈华闯了进来。沈华见到是方义信,不 由怔住了,“怎么,是你?”方义信笑了笑,“是我!怎么,你怕了?”被方义信 这么一激,沈华豪气又涌了上来,“我怕!哼,左右是一条命。你想要的话,什么 时候都可以给你!”方义信摇头,“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真该好好解释解释了。” 也不待他发话,转向莫言和诸葛虹月道:“虹月,莫言,你们俩替我去把把门,不 要放任何人进来啊!”诸葛虹月与莫言对视了一眼,见他表情极为期盼,虽有担心 但还是听话出去了。 方义信支开两人,这才示座道:“沈兄,请坐。”沈华也不谦让,把药放在桌 面上,便大大咧咧的坐下了,“怎么了?想斩草除根了?反正我现在是被你‘请君 入瓮’了,有话你就直说。我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但恐怕是不会有机会说出来了。” 方义信也不反驳,“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谈谈你爹的真正死因的!”沈华连声冷笑, “说吧!这次你又想诬陷谁了?”方义信也不动怒,“不过,我想请沈兄先放下耐 心听我把话说完,至如是非黑白全凭沈兄自己决定。”沈华见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 上了,也不便再抢白下去了,于是就静心听他讲叙,但心里却依旧不服气,“我看 你玩什么花样!” 方义信见他稍是平静下来,这才问道:“沈兄,在下想先知道一件事,就是令 尊不死神医可是喜欢《西游记》一书?”沈华原本还以为方义信会说出其他什么的, 不想却是这么一问,一时也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低头不语。方义信见 他低头不语,又很诚恳且慎重地催问道:“此事事关令尊死因的真相,务必请沈兄 以实相告。”沈华见他说的诚恳,便仔细地想了片刻,“据我所知,家父确实藏有 《西游记》一书,只是他老人家认为该书是大逆不道之书,鲜有开卷。”方义信也 愣住了,“这倒是奇了!”又低头仔细想了一回,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似乎 也有道理的!”方义信又问道:“那沈兄一家,可与百变婆婆有过过节?”沈华心 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开始栽赃陷害旁人了!”但还是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家父一生素有仁慈之名,向不与旁人结怨,也打小教导我不得与他人横生过节!” 说到此处,又想平素里父亲对自己的教导,不免热泪涟涟。方义信也不劝阻,只是 催问道:“沈兄确信?”沈华经他一问,忙拭去泪水,“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家父, 但我从未听他提起过!”方义信见他说得诚恳,情知他并未说谎,忽然有些慌乱起 来,自语道:“难道我错了?” 方义信抬头问道:“沈兄,还记得令尊死时,那《西游记》一书可是翻到了第 几回目?”沈华摇头。方义信又道:“沈兄要是忘记了,倒也不打紧。如果在下没 有记错的话,我想是第二十七回目,而且回目的题目好像还是‘尸魔三戏唐三藏, 圣僧恨逐美猴王’!”沈华见他记忆力如此好,也心生几分敬佩,但却并未流于神 色。方义信接着道:“令尊出事那日,在下曾经证实百变婆婆的确在静心庵里停留 过,而且也上了不死谷!”沈华闷哼道:“这与家父有何关系?又与《西游记》有 什么关系?”方义信也不直接回答,继续道:“沈兄总该记得这一回目讲述的是什 么故事吧?”沈华虽自己父亲不许自己偷看《西游记》一书,但也曾在茶坊酒肆听 说书人说起过,当下很不屑地回复道:“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他说的是孙悟空三打 白骨精的故事!”方义信点头,“不错!白骨精先是化身为妙龄村姑,既而又托身 为老妪,最后则是变身为一老叟。这一点沈兄大致还记得吧?”方义信说的是《西 游记》上的实情,沈华只是点头,但却依然不解他说这个故事真正目的。方义信见 他有怀疑的神色,忙接下去道:“百变婆婆精于易容之术,她先是乔装为一老妪, 落脚在静心庵;接着有易容为一老叟,求医问药于令尊,趁机杀害了令尊,嫁祸于 在下;接着在假装成药童,并趁着慌乱夺门而出。而令尊是聪明之人,巧借《西游 记》暗示真凶!” 沈华冷笑,“这只不过是你牵强附会罢了!”方义信也不反驳,“沈兄且不忙 盖棺定论。在下这里有几句话,或许有些作用。”方义信顿了顿,接下去道,“刚 才沈兄一口咬定,说没有宿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若不是令尊遭遇不幸,天 下人恐怕还没有知道沈兄与不死神医之间的这层父子关系。但沈兄不防仔细想想, 令尊一向悬壶济世乐善好施,肝胆仗义泽被江湖,若不是有宿仇的话,何需隐瞒你 与他之间的父子关系?”沈华低头一想,也甚觉有理,但他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 情,“就算是有这么一档子事,但你为何附会到百变婆婆身上?”方义信知道他已 经有几分相信了,又分析道:“那我们先不防假定真凶是百变婆婆。首先她挟持了 诸葛虹月落足静心庵,这一点诸葛虹月可以证实。”方义信怕他不相信,又转口道 :“当然,你要是信不过诸葛虹月,可以去问问静心庵的师父们。”沈华道:“我 会去查清事实的!” 方义信继续分析道:“而至于百变婆婆乔装老叟,则当日众人个个可以佐证, 并且那天在清龙镇她自己也亲口承认了。”沈华反驳道:“可是药童是逃出来后死 在灶间,这一点当日可是众目所睹!”方义信道:“第一,假设在下真是凶手,那 肯定是绝不会容忍药童奔逃出来呼救;第二,那就是既然她已经负伤在身,为何偏 偏会选择去府上最偏僻也最远的伙房?”沈华一想,也对,“你的意思是事先就有 人杀了药童?”方义信点头。沈华又催问道:“证据呢?”方义信无可奈何耸了耸 肩膀,“没有!”沈华揶揄道:“那么就是你主观臆造了?”方义信反驳,“不是 臆造,是合理推断!”沈华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常言道:”捉贼见脏,捉奸 见双‘!我想仅仅凭借’合理推断‘这四个字,何以服天下!“方义信点头,”虽 然我没有证据,不过我有一计,倒可以帮助你从百变婆婆口中得到亲口证实!“沈 华似乎不信,”是吗?“ 方义信点头,“百变婆婆现在和你在一起吧?”沈华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方义信掏出一张药方来,沈华接过,是自己每日抓药的方子,更是吃惊,“你怎么 得到的?”方义信莞尔,“从你抓药的药铺抄来的。”顿了顿,方义信补充道: “而我这一计,名唤‘借尸还魂’!而它的落脚点恰恰就在这药方上!”沈华不再 说话,静静听他继续补充道:“沈兄乃不死神医的后人,想必知道这药方中的石胆 与另一味药石芝的区别吧?”沈华摇头,“家父不喜欢我学医,所以我对药物只是 略懂皮毛而已。”方义信便进一步解释道:“如此说来,这药方乃是令尊所开了。 昨夜我逐一查了查这药方上的药物,发现这石胆与石芝,在外形上极为类似但药性 却截然相反,石胆非但不能怯毒,反而有缓慢加深毒性的作用;而石芝则不然它可 以彻底根除毒素的药效。但令尊的药方开的却偏偏是石胆,我想以令尊多年行医, 绝不会是错开了药方误用了药物!除非……”说到此处时,方义信忽然沉吟不语。 沈华见他卖关子,忙催问道:“除非什么?”方义信沉吟半晌,终于说了出来, “除非他是刻意为之!” 沈华怒道:“姓方的,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华这么一闹,倒 把门外的莫言和诸葛虹月唬了一跳。两人一把把门推开,只见方义信气定神和,而 沈华却面带怒容。诸葛虹月急切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方义信柔和地道: “没有什么!你们不用担心,只要替我好好把守就可以了,里面的事我可以解决的!” 莫言似乎不信,“真的没有什么事吗?”方义信感激道:“不劳你们分心了。”两 人见的确一切正常,这才半信半疑的又把门合上了。诸葛虹月问莫言道:“莫兄弟, 你说方大哥他们在里面说些什么呀?”莫言老老实实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大 哥他武功又好,足智多谋,我们不必担心。我们呀,只要好好替他把好门就行了!” 诸葛虹月虽然心里担忧,但又无计可施,只好耐心等待。 方义信等他二人带门出去后,才又继续道:“其实,沈兄你不必动怒,我也知 道这么说对令尊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但是除了这种解释,我实在找不出第二种 解释了!”沈华听方义信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道理,那股火气也不觉去了大半, “可是我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方义信叹了口气,“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百变 婆婆正是令尊的宿敌!”这一回沈华并没有很意外,只是淡淡叹了口气,“那我爹 为什么不当场指出,而要借什么《西游记》来暗示?既然是宿敌了,那为什么又只 是用石胆来缓缓加深毒性,而不用刚猛之药呢?”方义信听沈华的口气,心知他已 经不似以前那般抵触了,便进一步分析道:“令尊借《西游记》来暗示,我想可能 有好几种可能。一是当时情势所逼迫,令尊情急之下,只好借《西游记》来巧妙暗 示,这样不至于让对手有所察觉;一是担忧假如当场指出的话,以百变婆婆的功夫 造诣,恐怕我们无力阻挡,这样一来反而会伤及无辜,反倒不如留下些暗示,以待 时日等人来主持公道。”说到这里时,沈华忽然打断道:“你所说的‘等人来主持 公道’这个‘人’就是你自己吧?”方义信见他语气又是一紧,微微叹了口气, “至少我是没有这么想的!”一句话,说得沈华哑口无言。 方义信也见好就收,“或许我的话,说的是重了些!至于为什么用的是石胆来 慢慢加深毒性,我也不甚明白。不过我猜想,可能令尊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或许 也是在给你一个机会吧!”沈华不明白了,“给我一个机会?”方义信点头,“对, 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亲自复仇的机会!”沈华沉默不语。方义信道:“而且令 尊一生光明磊落,用石胆来缓缓加深毒性,我想他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这句话其 实是间接的回答了沈华的第二个问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沈华的语气变得有些 激动起来,“你所说的‘借尸还魂’,究竟该怎么用?”但他又补充道:“我只是 想试试你是不是在栽赃诬陷!”方义信何尝不是聪明之人,但也不点破,“你只要 如此如此而已!”沈华一听,似乎有些不信,但却很有礼节道:“如果你这计真的 能查清家父的血案,在下感激不尽!”方义信知道他好功的品性,便又道:“与其 说你帮你,还不如说是帮我自己洗清罪名!”沈华见状,便告辞自去了。 莫言见他离去,有些不放心,“大哥,你就让他这么去了?”方义信喝了一口 茶,这才道:“当然不能就让他这么去了!他这一去,可是说不好会连命都赔上的! 走,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还可以帮他一把!”道完,先顺着沈华离去的方向追了 下去。莫言和诸葛虹月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方义信卖的是什么药,但又担心他出什 么意外,于是也跟着去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