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阿宝和粒儿给禄玲熬了药,让她喝了,她却睡不着,跟阿宝聊天儿,问他学戏 唱戏的那些事儿,挺好奇。 粒儿一会儿就睁不开眼了,睏得耷拉脑袋,禄玲命她上炕先睡,仍和阿宝聊天 儿。 阿宝问禄玲:“昨儿个,福玲干嘛跟小安子发那么大火儿,连哭带骂的?” 禄玲说:“她就是那么个脾气,疯起来连命也不要,懿主儿都喝不住她。懿主 儿喜欢她,把她宠坏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又说:“安德海也是,忒巴结,总抢 差事,自然是招人不待见。” 阿宝说:“懿主儿也很喜欢安德海啊!” 禄玲说:“喜欢是喜欢。安德海人也挺机灵,挺会来事儿,可毕竟不能光是讨 好懿主儿,把下头的人都得罪了。若照这样,长不了的。你可别学他。” 阿宝说:“我是不会学他的。” 禄玲道:“你看人家张文亮,跟懿主儿前又会说话儿,跟下头的人又都处得挺 好。这才叫真正聪明。赶明儿个,你看着吧,一准儿有好差使派上他。” 阿宝问:“什么好差使啊?” 禄玲道:“这还没定,先不跟你说。” 阿宝说:“我也不稀罕听。” 禄玲说:“张文亮将来有出头之日,你甭不服,跟他处好了没亏吃。” 阿宝说:“我才来几天,有什么不服的?谁我都怕,不敢得罪。” 禄玲说:“这就对了。你若总这么想,将来也能够混出头脸来。” 阿宝忍不住笑了。 阿宝又问:“禄玲姐姐,是不是张文亮跟你特别要好?” 禄玲顿时大红脸,啐道:“呸,净胡说八道。小印子,你再说这种混账话,往 后可甭打算我再理你。” 阿宝说:“我是听小安子说的。” 禄玲说:“他那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阿宝笑着问她:“你干嘛急扯白脸的,想必是真有这么回事,戳着你疼处了。” 禄玲叹口气说:“我跟张文亮是干兄妹,懿主儿都知道的。我们没有那些下三 赖才干的事儿。你若这么看我,往后我真的不理你了。”说着,她竟哭了。 阿宝说:“我说着玩呢。你若急了,我往后还真不敢说话了呢。” 禄玲又噗嗤笑了,说:“我这儿病着,你是伺候我来,还是气我来?” 阿宝说:“谁侍候你,别长脸了。” 禄玲说:“那你好好儿的,别净说那些个恼人的话。” 阿宝便扯别的,问储秀宫的规矩。 扯来扯去,扯到禄玲的家事上,阿宝问她阿玛是做什么的,禄玲说“阿玛挨内 务府当了几十年的差。最早是八品厩长,以后升了七品库掌,再升到六品主事。咸 丰三年,内务府因府库空虚开办捐输,阿玛花了二百两银子,捐了个内管领职衔。 这还是跟堂官不错,不然的话,主事花二百两银子也就只能给个苑丞的虚衔了。因 那回捐输规定捐虚衔,底缺不撤,该是什么官儿还是什么官儿,不象户部捐输,捐 了虚衔,实缺倒丢了,故尔捐输的人很多。” 又说:“叔叔当时是八品的催长,要想和阿玛一样捐内管领职,得花八百两银 子才成,最后因为手头太紧,只花了四百五十两银子,捐了个副内管领职衔拉倒了。” 阿宝问禄玲:“福玲的阿玛是个什么官儿,挨哪个衙门当差?” 禄玲说:“福玲阿玛早先是催长,后来升到主事,现如今升内管领了。她家里 头有钱。也是那回捐输,她阿玛为了换顶戴好看,一下子拿出三千两银子,捐了个 护军参领衔儿。” 阿宝说:“她阿玛那会子是六品主事了,捐个护军参领衔儿还得三千两银子; 若是象你叔叔那样的八品催长,捐个护军参领衔儿,银子还不得花扯了?” 禄玲说:“敢情是,得整整花五千两银子,否则不办。忒划不来,他老人家也 拿不起呀。哪儿找去?” 禄玲又说:“粒儿她阿玛那会儿没官儿,为弄个顶戴过过瘾,捐了个八品司匠 衔儿,还花了七十八两银子呢。再加上办执照的一两,就说也快八十两银子了。” 阿宝说:“捐职衔儿连办执照还得交手续费吗?” 禄玲道:“怎么不。执照刊板和心红纸张都是要用钱的呀,捐一百两银子,得 加执照费银子一两呢。” 聊天了半天,快到酉正了,阿宝说他还没吃晚饭呢,问禄玲吃不吃,她说不想 吃,先睡了,阿宝便去塔坦吃饭,然后回自己下房里歇息。 正月二十八日,韩来玉领来精奇呢妈妈哩十名、灯火妈妈哩十名、水上妈妈哩 十名,分别至懿嫔前挑选,懿嫔挑了六名干净利落的,年长的四十二岁,年少的二 十四风,都是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的披甲人、苏拉之妻。 懿嫔叫她们从正月初三日起进储秀宫当差,至生产后第十二天小满月时,退差 使。 喜玲本该于二月初四日出宫的,懿嫔没有放她,过几天有珠批奏折下来: 敬事房谨奏,查得懿嫔下官女子二妞喜玲一名,系正白旗瑞麟佐领下原披甲人 长福之女。系道光二十六年二月初四日进宫,至咸丰六年二月初四日差满十年,例 应出宫,现留一年。 奉旨,知道了。钦此。 喜玲只得再留下干一年了。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