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轻风掠过,草木微动,周围不时有鸟雀欢叫。 在林间的一片空场上,刀王负手而立。 刀王听到动静,回转头来,露齿一笑,道:“余大侠、猛大侠,你们都来了?” 余梦龙道:“我为铁衣而来。” 猛龙道:“我来跟你清算怒龙的帐。” 刀王一挑眉,道:“怒龙死了吗?内伤不治?啧啧啧,可惜啊。”刀王摇头, 忽然转向余梦龙道:“余大侠,铁衣并非因我而死。当日一战,我与他都负了重伤, 但决不致死!恐怕是另有原因。” 余梦龙低头沉思:“刀王虽是凶恶狂暴,行事阴邪,却从未说过假话,看来… …” 猛龙抢上一步喝道:“刀王老贼!我们验过刀伤,铁七侠因失血过多而死,不 是你又是谁干的?” 刀王定定地看了猛龙一阵,笑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也罢,算在我刀王头 上也无可厚非,老夫横行江湖数十载,多算一两条命在我头上也没什么。即是如此, 你们俩个一起来吧。” 余梦龙一摆手,拦住猛龙道:“猛大侠,铁衣的事情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猛龙一瞪眼道:“怒龙的事我又岂能罢休?还是我来。” 刀王笑道:“你们俩个不要争了,一起上吧。” 猛龙道:“杀你个老匹夫,我一个人就够了!”言罢从怀中挑出小金钩。 刀王道:“既然你们不愿二打一,我再找个人陪你好了。”回头道:“出来吧。” 胤真从旁边树林中走了出来。 余梦龙一看到胤真,便心气浮动,赶忙在心中警告自己,大敌当前,要沉住气。 胤真却是低头默想,避开余梦龙的视线。 刀王左右看看,笑道:“怎么?师兄弟见面,不打个招呼吗?哈哈。” 余梦龙忽然明白,刀王叫来胤真,不见得是以二敌一,那样损了他的名头。只 是让胤真现身,就足以扰乱余梦龙的情绪。 高手过招,又岂容有一丝偏差? 刀王见他们二人不语,又笑道:“怎么样?是你们师兄弟喂招,还是跟我来打?” 余梦龙想了想,对猛龙道:“我杀刀王。” 猛龙道:“好,我对付胤真。” 猛龙扬声道:“胤真!咱们四个人在这里未免太挤了吧。你我到旁边一叙如何?” 胤真抬起头来看了看,道:“好。” 余梦龙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暗中吁了一口气。 今天幸亏猛龙同来。 刀王盯着余梦龙道:“余大侠远道而来,可曾休息好了?” 余梦龙道:“休息好了。” 刀王道:“我要把你杀了,天师会下山吗?” 余梦龙道:“不会,还有四师弟呢。” 刀王皱眉道:“宋代天宋四侠,他不是在朝里做官吗?” 余梦龙道:“是,所以轻易不会让他处理这些江湖事务。” 刀王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贪官污吏太多,百姓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余梦龙不否认:“是。” 刀王一笑道:“可是话说回来,若没有这些贪官污吏当道,我们又哪会有好日 子?” 余梦龙想了想道:“是。” 刀王道:“现在朝纲倾颓、天下大乱,贪官横行、人心浮动,我听说——”刀 王盯了余梦龙一眼道:“天师门改名为天师道了?” 余梦龙淡淡地看着刀王,不再说话。 猛龙与胤真选好地方,离开几步相对站住。 猛龙沉声道:“十几年来,我一直等着这场对决。” 胤真道:“是啊。十五年前,若不是我创立清风寨,你们龙虎派和天师门,恐 怕就早将大刀会灭了。” 猛龙道:“对啊,你这一杀一逃,天师门实力大减,已无力再遇我们合作铲除 大刀会。眼看着你们日益坐大,我还以为没有这一天了呢。没想到这次天师行动了。” 胤真眯着眼睛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猛龙道:“为什么?” “因为时间到了。” 刀王抽出一柄铁刀来,很钝,甚至还有点破。 余梦龙目光收缩,道:“川海刀?” 刀王停了一下,看了余梦龙一眼,笑道:“好眼力,你呢?还是用手?” 余梦龙点点头:“翻天伏虎手。” 猛龙道:“你们天师门每个人都学了天师一项秘技,铁衣的振衣神功、温良的 无影剑法、余大侠的翻天伏虎手最为有名,宋四侠极少行走江湖,无人知晓他的武 功,你呢?胤真,你用什么功夫。” 胤真挠挠头道:“我想想,我学了天师的三项秘技,我想想用哪种功夫杀你。” 猛龙的表情凝固了。 刀王开始出刀,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 余梦龙没有动。 刀王不慌不忙,刀锋稍斜,仍是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 余梦龙的手指轻动。 刀王的刀锋又换角度,还是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 余梦龙双肩微耸。 刀王面色凝重,手中却如砌墙一般,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 余梦龙双目突睁,喝道:“乾坤破体刀!” 乾坤破体刀每一刀的劲气都不会消失。 等到刀气组成一个乾坤圈的时候,被劈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刀法太耗真元,使起来很费劲, 但它却有一个好处, 必杀! 这种必杀的刀法,余梦龙知道,等它组成一个圈子的时候,任是大罗金仙也逃 不出。 所以只有不等它组完,就逃开,或者破掉。 余梦龙选择了后者。 他往前走了一步,左手一划,右手拍出。 翻天伏虎手。 猛龙掏出小金钩。 闭目凝神。 清秋如意钩法在武功谱中,绝对名列天下所有武功的前三位。 既是如此,何必又管他会几项绝学呢? 胤真忽然跑了起来,准确地说, 滑。 胤真一顿足,身子前倾,滑出十七八丈。 然后忽然像撞到一面无形的墙,身子后仰,侧滑出十余丈。 然后又忽地顿住,身形拔上半空,沿一个弧线落下来。 甫一着地,又斜飞出去,轻飘飘的,如飞行一般。 这种功夫,别说没有见过, 连听也没听说过。 猛龙忽然明白, 胤真的武功,远远高出他的想像。 余梦龙连拍十一掌,一掌比一掌猛。 目标只有一个, 刀圈的中心, 刀圈的中心是人。 刀王的刀还在连续地牙动,却是越来越慢。 翻天伏虎手的掌风已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刀圈一成,余梦龙必死, 刀圈能不能完成呢? 胤真滑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人已经变成一道虚影。 猛龙大喝一声,小金钩划向胤真。 胤真随手顺出一把小刀,击向金钩。 “叮”的一声脆响,胤真早已顺势滑开。 如意钩的后招落空。 猛龙及时收招,忽觉脑后生风, 胤真的小刀已至! 猛龙大喝一声,金钩后卷,斩向胤真, 胤真却早已滑到一边。 猛龙双钩一连、一甩,一道白光直冲云霄。 天意! 还有十刀刀圈就完成了,适时余梦龙必死。 刀王做了一件事, 放弃。 何必两败俱伤呢?就算余梦龙中乾坤破体刀身亡,自己恐怕也早被他的翻天伏 虎手重创。 刀王一个倒翻,就像未曾使过刀一样,随手劈了一刀, 天下一刀!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