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蝴蝶 我从来不知道身体被利物穿过时的感受,像往平静的湖里笔直的投下重物,生 生的分开了原本合在一起的血肉。脑子里回旋着一些梦魇般的东西,我像走进了蜿 蜒蟒状螺旋似的梦里,四周是都是红,很像我小时候吃的樱桃的颜色,那种似要涌 出来的红,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风口,所有的风都从我的身体中穿透而出,冷! 在阵阵侵人骨遂的冷中,我看到了李红和李灵惊讶的双眼“姐姐!!他的血是红色 的!红色的!!”李灵像头慌张的小鹿,紧紧的握住了李红的手。 李红比李灵更加紧张,穿过我身体的剑像没有了支撑物似的从她手心里滑落而 下,重重的跌在了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朦胧的双眼似乎看到了一只翩飞的蝴蝶,它用那微微振颤的翅羽,用力的堵 在我身体的风口,我微微的把手一点一点的移向那个小东西,轻轻的碰触着她的翅 羽的边棱,它的翅羽带着些许温暖和潮湿,像雨夜里躲匿在屋檐下的可怜儿。我的 意识在被慢慢的涌上来的黑暗侵吞着。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想,在我最后一刻会想起的人已然揭晓,不是兰楠,不是 任何人。只是一只在朦胧的红中挣扎的蝴蝶。蝴蝶,我记得有关于蝴蝶的好多传说, 其中最付盛名就是《梁祝》,在那个宛转凄绝的故事里,蝴蝶成了那对情人感情的 升华,它们化了魂成了蝶,用另一种生活的方式来延续他们的爱情。我不知道自己 死后会不会变成一只蝴蝶,煽动着翅膀飞向天涯,飞向另一个时域。 事实上,我没有变成一只蝴蝶,更没有化尘成烟,我得救了。救我的人更具有 讽刺性,她们就是要杀的红阳月灵,我不知道她们是用什么方法把一个将死之人又 起死回生过来的,不过确确实实的活过来,明亮刺眼的光线射入的眼睛时,那瞬间 不能适应的痛让我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我还曾想过,这就是在天堂或是地狱 的感觉吗?只是可惜我与这两个传说中的地方没有缘份,与他们失之交臂。 我一直很奇怪,两个可以微笑着杀人的女孩怎么又会把我救活了?我更奇怪, 她们会对着我流泪,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听得我莫名奇妙,好像只要我死了, 她们就不能再活一般,说的好像是痴情少女一样的可笑,我从来不怀疑她们说这段 话时的认真,只不过是一种好奇,好奇是什么改变了她们,我还没有自大到以为是 我的个人魅力所至 “为什么救我?”我躺在床上问道。 “因为你不是我们要杀的吸血族。”李红冷静的回答道:“也许你是存在于这 世上的另一种我们还未所得知的生物,目前为止我还得不出关于你身体的任何的详 细的报告。” “那我喝血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吸血族那我是什么?我头一次开始对自 己的身份产生了兴趣。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你有吸血族所有的形征,可是却没有它们的凶残。真正 的吸血族面对我们俩的圣剑的时候会害怕,会颤抖!害怕和恐惧会让他们不顾一切 的扑上来!可是你没有,你简直像一个迟暮等死的老人般的平和,当我的剑透过你 的身体时,我才知道我错了,吸血族的身体一接触圣剑就会冒出一股难闻的白烟, 可是你的身体却没有,你像普通人一样涌出来的是血!”李红冷静的分析给我听。 “更奇怪的是,你的身体复合能力更比吸血族强上了一百倍。”李灵接着说道。 我这才发现,我的腹部的伤口已然全部愈合,没有一点伤痕。 “那又怎么样?你们想要告诉我,你们杀错了人?向我道歉?”我嘲笑的看着 她们俩。 “我想你不会接受我们的道歉了吧?而我们更不会向你道歉!因为对于我们来 说,你比吸血族更加可怕!”李灵嘟着嘴说道。 “小灵。”李红打断了李灵的话说道:“道歉是一定要的。” “可是我不会接受的。”我在嘲笑我自己,我把一切的后路都断了,只为着她 们俩的一句什么准时来取我性命的屁话,我失去了兰楠,失去了我生命里最珍贵的 东西!我恨!我好恨! 我活下来了,可是我比死了更加痛苦,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她们— —红阳月灵就这样拍拍屁股扔下一句心不甘情不愿的对不起就走了。我算什么?我 在她们的眼里又算什么?我是一个未知的怪物还是一个完全的人类?我的生命当真 这么不值钱?当我下定决心引颈自刎的时候,她们却走了,这是对我的嘲笑吗?我 不甘心!不是因为我的自愿死亡的举动,而是一个生命的怒火,生命当真要分九等 四品? 隐埋在身体里的怒火像绪势已久的火山抨发而出,身体里一股莫名的力量行走 全身,我感觉那力量像只蝴蝶,我朦胧间看到的那只,它吃力的舞动着自己的幼翼 为我扫清身体里的阻塞。蝴蝶!我又看到了蝴蝶,她每走一步,她的翅膀上就会多 一种绚丽的色彩!很是灿烂!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这样的一只蝴蝶?那代表着 什么? 兰楠今天很奇怪,她的同学们都这样认为,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她看到尖利 的东西像水果刀之类的就会反射性的悟着小腹,仿佛很痛的样子。可她没有那样的 意识,像是习惯已久似的,可能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那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那很怪啊,在别人的眼里,她仿佛一个演员,一个造作的演员,看到一把小小 的刀都那么夸张! “兰楠,你没事吧?今天你很奇怪。”好心的同学终于问道,更或许她只是好 奇。 “没事。”兰楠简单的回答道,她怎么会有事,心都没有了,一切的感觉都是 麻木。她的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同学们得不到答案只好作罢,各作各事了,只不过那望向她的眼神仍透着好奇 和不解。 忽然,她自以为消失的心痛了一下,又一下!她无法容易那种痛,只觉得那里 面绞成了一团,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就这样直直的 倒下了。 她的倒下让所有的人都慌了起来,大呼小叫着喊人,四处相告:“兰楠病了, 好吓人,像要死去了一样。” 当兰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有些奇怪味道的房间里,这种味道她再熟 悉不过了,有整整两年的时间她都在这样的地方渡过,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进进出 出,又各种奇怪的仪器装在她的身上,强行纠正着她的行为举止,每天会都从她记 下一些数据。她害怕这个地方,害怕这种味道,在这里只有恐惧。她张着嘴轻轻的 叫了声,大哥,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兰楠这才想起来,大哥已经扔下了她,无情 而绝决的带着嘲讽的意味。 兰楠扯下连在她手上的针头,一串红从细小的毛孔中涌动而出,她翻身站了起 来,收拾着细碎就准备离开这个让她感到恐惧的地方。 “我的上帝,你在做什么?快回去躺下。”把她拦住的人是一个老外,他用碧 绿色的眼睛看着她,充满了惊讶,看他的衣服似乎也是这家医院的病人。 兰楠看着那双碧绿的眼睛,她记得她的同伴们就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碧绿色的 像春天的湖水。 “我要出院。”兰楠收回了回忆的目光,冷冷的说道。 “不!我的孩子,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老外温和的说道。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兰楠依然倔强的回答道。 “可是,如果你不休息的话,又像窗外那只蝴蝶一样殒落的。老外的形容很奇 怪。 兰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只被雨水淋湿了翅膀的蝴蝶正试着振翅而飞,可 是沉重的翅膀却一次又一次的把它从半空中拉落下来,这样飞飞落落的好几个起跌, 蝴蝶似乎累了,它停歇在窗台上,一滴未干露珠从窗台的檐角滴落瞬间将蝴蝶吞没, 那只蝴蝶像投出去的标枪一样做着垂直运动,它重重的落在窗外的石头上,无力的 翩动着它的翅膀,做着飞翔的动作,可是却终是空空的,两片薄翼之间只有迂回来 去的风……。 “看到了么?如果你不休息的话就会像那只蝴蝶一样了,快回去休息吧。”老 外说道。 兰楠看着那只殒落的蝶,顺从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位,她悄然抬起头问道:“你, 你叫什么名字?” “乔,你可以叫我乔。”老外微笑着回答。碧绿色的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像一汪月亮。 乔,兰楠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记下了。可她除了记下他的名字之外,还记下了 一样东西,那双与儿时玩伴相似的眼睛,她觉得那很好看,碧绿的透着平和,她很 喜欢。这是除了大哥之外的男人给她的感觉。大哥,她还可以叫那个男人大哥吗? 兰楠低下了头,没有了,她再没有大哥了,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了。 我又回到了讲台,经过了一天的休息,我又恢复了已往的神采,只不过内里多 了一层莫名的力量,充斥着我的身体。一切看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可是我知道 那都不同了,我的身边少了兰楠的欢声笑语,少了兰楠纤美的身影,我不知道我的 那封EMIL她收到没有,我更不知道她有否从里面读出我真正的心意。能否原谅我? 再一次的原谅我。我不敢去问,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我变得如斯的懦弱。也许, 我本来就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此时只是完全的激发出来了。只不过要在人前人后装 着笑容鼓着坚强却让我感觉到难受,像是从夹缝里呼吸一样的难受。 “兰明,你的电话!”办公室的曾大娘扯着嗓子站在过道里喊着,那声音像极 了每天清早喊着倒垃圾的大爷。 我从教室里钻了出来,一路小跑进了办公室,揣着不安,巍颠着手拿起了电话。 “喂,是兰明吧?我是张雪,没忘记我的声音吧?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陌生, 兰明愣了一下,失望的回答道:当然记得了,老同学了,有什么事吗? “这个星期开同学会,就在星期六,在东信路口的诺可酒吧,大狗把整个场子 都包下来了,你可一定要来。” “大狗?”我疑惑的问道,在沉封的思绪里寻找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电话里传来一声尖叫:“我的天,你怎么把那个与你穿同一条裤子的好朋友都 忘记了,那时你们俩还自称是什么二人组呢。” “喔,我想起来了。”脑子里浮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脸来,我忽然发觉我在慢慢 的遗忘一些东西,一些本应该印象深刻的东西如今却被冲刷掉了,那个叫大狗的男 孩,我已然记不清他的脸和关于他的事情。更让我感觉到恐惧的是,我已经忘记我 的父母,我死去的妹妹的长像,他们在我的脑子里像一个纸上空白的剪影没有一点 色彩,我是怎么了?我病了吗? 我害怕起来了,我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周围的一切,忘记兰楠。我会变得像一 个初生的婴儿一般茫然的面对这个世间。我病了!我一定是病了! 下午的课我和其它的老师做了交换,急匆匆的来到一家富有盛名的医院里,挂 号,排队,取号,就诊之后,给我看病的医生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他的声音 有点奇怪,像被人用手死死的扼住脖子发出异样:“兰先生是吧,你的身体很健康, 没有任何的病状,喔,我可以用一句十分合适的话来概括,你的身体要比普通人健 康十倍,我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这样对你比较好一点。” 心理医生?他怀疑是我的心理出了什么毛病,平端的想像着自己的记忆在一点 一点的流逝。可我明白自己的身体,我没有任何毛病,包括心理上的,我可以很清 楚的感觉到它们的流逝。 我有些麻木的走在医院的走栏里,我与迎面而来的人相撞在了一起,我抬头一 看,原来是个老外,他的个子很高,比我高上了半个脑袋,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看 着我,用娴熟的中文说道:“朋友,看着点。” 我做了一个道歉的手式,正要离开,眼睛却被不由自主的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那个挂着小公仔的钥匙扣,我敢打赌,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钥匙扣,我捧着脑袋 发起呆来,脑子里是空白的,那些回忆像过时的影像一样飞快的滑过,化成模糊成 一团的色彩。 “你没事吧,我的朋友?”老外担心的看着我。 “没有,只是有一些事情忽然就想不起来了。”我皱着眉头回答道。 “那很槽糕,你必须得去看医生。”老外严肃的对我说道。 “我刚刚看过了,他们说我没有病。”我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 “你有做过脑部扫描吗?有异样吗?” “没有,没有任何的异样。”我盯着他碧绿色的眼睛回答道。这双眼睛我好像 在什么地方见过,似乎在梦里,我皱着眉头想着,随即这个念头又被完全的否定了, 这怎么可能,我再做什么样的梦也不会梦到这样一个男人吧。 老外也跟着我皱起了眉头说道:“你的症状倒和我的一个朋友十分的相似,你 们都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我想你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联系。” 老外嘴里的那个朋友,让我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是天生的从 心底里冒出来一般,熟悉得成了我的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名字从我嘴里不由自主的 滑了出来,那并不经过大脑的 “兰楠!” 老外吃惊的看着我:“你认识我的朋友?” 我认识的,我一定认识的!我保证!从进了医院开始,我的记忆流逝的速度比 以往快了很多,那成一团浆糊的大脑里只空空的记得这个名字,兰楠。似乎早已刻 在了心里一般,刻骨铭心了。 -------------- 玄幻小说精选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