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凤翅镋 庞德以头碰地,咚咚有声,急向曹操表白自己一番忠心诚意:“魏王待我天高 地厚之恩,我早已与那马超恩断义绝,此番出征,誓取关羽项上人头。” 曹操赶忙站起来,伸双手把庞德扶起,看到他额头上已经起了两个血包,心中 感动:“庞将军,是我误会,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那关羽英勇绝伦,你此去樊城, 多多谨慎,以防守为主,如不能胜,也不必强求,我绝对不会怪你。” 庞德昂首道:“庞某愿听千岁吩咐。关羽英勇,我却不怕!” 曹操点点头:“于禁将军智勇兼备,你听他调遣,我就放心。” 于禁跨前一步,道:“魏王千岁重托,文则定不辜负。” 曹操看了两个人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道:“于禁跟我多年,我知他气 量不够宽广,不知能否容的下庞德,庞德勇猛而少心机,平素未曾出征,不知道肯 不肯听于禁约束。”口中道:“好,有你们两人,我自然放心。你两人此去,只要 守住樊城,就立大功,功劳不分彼此。切记不可贸然出击。” 于禁骑在马上,倒提着“天长地久无尽枪”,冷冷的看着军前那口特大号的棺 材。他原来的宝枪被周瑜的“焚城枪”给震断了,这把名字一样,质地上略有不如, 连带着他的武功也比过去有了退步,人也变得懦弱起来。于禁从那口棺材上感到一 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从他第一次听魏王说让他做“征南将军”时候就有了,作为多次见到 关羽出刀的人,他以为这种感觉来的很自然,所以他立刻请求魏王再加派一名先锋。 他本来很欣赏庞德的武力,可是当他见到庞德那傲慢无理的接近狂妄无知的言行, 就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不痛快。因此当他听领军将校董衡说庞德是 昔日马超的部将之后立刻请求魏王更换先锋。 现在看开,庞德的先锋之位做的更稳了,而且浪费好大一批木材,造了这么大 的一口棺材出来。 于禁对关羽的畏惧心理转移到了对庞德棺材的憎恶心理上。他越发觉得能命令 庞德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一定要让庞令明知道我于禁于文则才是统帅。 庞德在额头上扎了一块白布,这有两重目的,一是为提前为自己戴孝,以表达 自己与关羽决一死战不死不休的决心,二则包扎表白为自己额头带来的创伤。 “凤翅錾金镋”在庞德手中舞动如飞,在日光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绝像庞 德身后那口大棺材的色彩。只是庞德现在还没有对手来交锋,他只隐约看见对面的 军校似乎在商议着如何暗算于他。 对面鼓声隆隆,一人拍马舞刀冲出营寨,气势颇为可观。庞德把“凤翅錾金镋” 一举:“来将可是关羽。” 那人到:“蛮荒之人,怎配和我父亲动手!看我关平的刀法。” 庞德大怒:“无知小辈,赶紧回去换了你父亲来与我交手,不然我一镋砸死了 你棺材都不给!” 关平哈哈大笑道:“听说你原本是我马叔叔的部将,如果现在下马投降,我饶 你不死。” 庞德挥镋就砸,夹杂着“雄霸真气”,惊雷一般劈了下来,四下里的鼓声霎时 都成了寂静。那一镋之势,庞大无匹,竟然有一股与天地为敌的寂寞、寂然之意。 于禁骇了一跳,握枪的手里沁出了汗水,因这一镋之势而心跳加速。庞德武功, 胜过自己两倍,胜过董卓当年,可以与关羽一战。 关平的眼中,除镋之外,再无它物,知道自己如果有丝毫的闪失,就挡不过、 逃不脱一镋. 他急忙纵马前冲,刀借马势,挥刀斜消,取庞德的双臂。 两马交错而过,二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庞德心道:“果然是好刀法,我一镋砸的实了,胳臂就被他砍了去,幸亏我听 魏王的嘱托,没有轻敌。” 关平心道:“好险,他再快一分就把我砸到了,想必是他见我年轻这一招没有 使全力,难怪他要父亲出战。我只能消耗他几招的体力,万难取胜。” 庞德把马一旋,把“凤翅錾金镋”舞动如同风车一般,使人看不出半分的章法, 到了关平身前,同时有八道镋影朝关平身前攻到。 关平使出“快刀斩”的手段,闪电般就攻出了八道刀气,破去了八重幻影,随 后反手一刀斩向庞德的战马,庞德正留出那一道空隙给他,“凤翅镋”正砍在“清 平刀”上,关平被震的双臂一酸。 隆隆的战鼓声似乎离的原来越远,关平的出刀却越来越急,到了第十三个回合, 他一口气就出了十五刀,却都被庞德给封了回来。 庞德哈哈大笑:“你刀法不错,我先不杀你,快回去换你父亲出来。” 关平将刀平举,表示承受了庞德容让之情,道:“你的武力比我高,可以和我 父亲一战,不过今日你消耗了体力,明日再与我父亲交手如何?” 庞德怒道:“我越战越勇,如何怕累,快叫了你父亲出来。” 关平拨马回去,庞德将马头一旋,飞马来到于禁面前,在马上躬身施礼:“于 将军,关平既然有如此刀法,想那关羽必定更加厉害,等一会我如果不能取胜,就 假装不敌,他自恃马快,必定追赶,你用弓箭射他。” 于禁心中一惊,没有料到庞德居然有这样的手段,佯怒道:“你与他正面交锋, 却叫我暗箭伤人,可是想破坏我的名声吗?” 庞德道:“两军交战,各施手段,此乃兵法,不算暗算,关羽当日不是撇刀斩 了蔡阳?当然如果我能取胜更好。” 于禁心中一凛:“这人思路简单,但是明理则不让,这次回去只怕会和我争夺 功劳。”口中说:“那好,今日如能成功,全是你的功劳,可以报答魏王对你的恩 情。” 庞德哈哈大笑,催马到那棺材之前,舞动“凤翅錾金镋”,一时之间,只觉得 志得意满,成功就在眼前。 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赤兔马,青龙刀,关羽出战?!庞德 提真气贯注丹田,喝问道:“南安庞德在此,对面何人?” 关羽道:“关羽在此。庞将军,汉中王乃是大汉正统,你是马超将军旧部,又 有一等武功,何不归顺西蜀,成就一番功业?” 他的声音也不大,庞德却觉得每一个字都要说到自己的心里,登时顿了一顿, 说不出话来,再一提气,喝道:“胡说,魏王奉天子之令行事,那才是正统。让我 看你刀法到底如何!” 关羽蚕眉一扬,只说了一个“请”字。 庞德顿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杀气打从关羽的双眉之间袭来,后脊背上有一股凉 气一掠而过,同时他手中的“凤翅镋”飞旋着朝关羽掠了过去,宛如一片金色的云 朵,其中“雄霸真气”纵横弥漫,不可一世。作为董卓唯一的嫡传弟子,庞德的武 功无疑已经超越了师父最强时期的水准,“凤翅錾金镋”比“裂龙天罡刃”更加为 不可挡。 关羽双臂一抬,硬往外磕,“青龙刀”与“凤翅镋”相碰的一瞬间,“沉雷真 气”化作刀的寒气骤然喷发,朝当胸庞德撞去。 庞德一侧身,“云卷雪飞马”往前直冲,运用“粘”字决不使镋与刀脱离,同 时体内真气催动“凤翅镋”硬向“青龙刀”,就要把关羽推下马去。 关羽凤眼微张,口中低喝了一声“开”,“青龙刀”一翻,发出振力,同时也 是一侧身,“赤兔胭脂兽”与“云卷雪飞马”飞驰错过。 交手一招,两人都全力以真气相斗,赫然是不分胜负的局面。于禁在后面看着, 握紧了手中的“天长地久枪”,关平在旗下注视,握刀的手微微地发抖。 见关羽不但刀法玄妙,更是内息博大,真气磅然,庞德放弃了速决生死的念头, 凝神施展“金银铜铁镋法”。一镋化作了两镋、四镋、八镋、十六镋,漫天都是镋 影,每一镋又都寂天寞地般地狂放不羁。每一镋起处都带动雷声轰鸣,每一镋落处 又都形成风雨如晦。 两人交手五十招,庞德把八八六十四路“金银铜铁镋法”发挥地淋漓尽致,每 一招出手都是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破绽。 远处关平看着汗流浃背,于禁感觉呼吸艰难。 关羽的“青龙刀”在“凤翅镋”形成的风雨中自由翱翔,每一刀发出都给人无 迹可寻、天外飞来的感受。 乍然之间,云收雨歇。 “青龙刀”循着奇异的轨道一划一绞,庞德的“凤翅镋”脱手了。 “凤翅镋”挂在了“青龙刀”上,庞德拨马就走。关羽凤目如电,将“凤翅镋” 挑飞在空中,“青龙刀”一举:“杀!” 杀声如同海水涨潮般在荆州军马中蔓延过来,关平更是一马当先。 关羽纵“赤兔马”紧追庞德,二人距离越来越近。 于禁的手心都是汗水,而且有些发抖,连同手中的弓、弓上的箭都在发抖。 庞德纵马急奔,距离于禁所在的门旗已经不远,左脚一甩马镫,身子发力,就 到了马腹之下,耳中听到弓弦一响。 于禁一箭射出,只见白光一闪,关羽的身子在马上一晃。于禁一挥“天长地久 枪”,“杀!”,纵马直朝着关羽冲去。 庞德身子一转,翻到马背上,回头看去,只见于禁正举枪朝关羽冲去。眼看于 禁到了关羽身前,原地不动的关羽猛然举起了“青龙刀”,于禁也猛然勒马转身。 关羽一举刀,庞德依稀看到一只羽箭正插在关羽的左肩,大喝了一声:“于将 军莫怕,他肩头中箭。” 蜀军却已经漫天满地的杀了过来,魏军败退之势已成,再难挽回。 庞德叹道:“于禁真是无用!只可惜了我的‘凤翅錾金镋’!” 水。 白浪滔天。 蜀军在船上,魏军却大半在水中。 水从天上来,又与地上的水连成了一片。 狂风暴雨还没有停止,庞德与五百余名兵士站在大堤上,全都赤着上身。看着 不远处熙熙攘攘又往来自如的蜀军船只,庞德叹道:“听说赤壁之战时候于禁做的 是水军都督,难怪那一战会输的那样惨。” 一艘大船临近,船头站了关羽父子,旁边还有一人垂头丧气的立着,不是别人, 正是于禁。关平喊道:“于禁已经投降,庞将军,你还要抵抗吗?” 庞德也不理他,大喝道:“关羽,我要再与你交手。你可敢把金镋还给我?” 关羽捻须一笑:“先把箭还给你。” 箭矢夹杂风雨一同向庞德诸人攻击。 庞德身边的兵士越来越少,呼的大家发一声喊:“投降!”四散跑开,只剩庞 德一个人在大堤上孤零零的站着,挥一把长刀拨打射来的羽箭。 关羽喊道:“停止射箭!庞德,我敬重你是个英雄,我让人把你的兵器给你, 渡你过来与我交手,也让你看看我步下的刀法。” 片刻之后,一艘小船荡了过来,船上站了一个彪形大汉,身材比庞德还要魁梧, 一手划着短桨,一手在肩上扛着“凤翅錾金镋”。 庞德跳上小船,开口骂道:“呆人,扛金镋过来做什么,想必是平常给人家扛 刀习惯了,你是周仓?” 那大汉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周仓,我就是爱扛东西,把你也扛过去。” 说话之间一挥手中金镋,平着朝庞德砸了过来。 庞德见来势极猛,知道他力气大,一闪身让了过去,却不料周仓手中的金镋脱 手飞出,就朝着水中落去。 庞德忙伸手去抓那镋,小船一晃,他脚下不稳,险些划倒,金镋差了半寸没有 抓到,“扑通”落到了水中。 庞德大怒:“呆人,你竟然把我的金镋扔到水里,看来是不想活命了。” 只听远处关羽笑道:“周仓,他既然没有了兵器,我就不用动手了,你把他捉 了吧,小船地方太小,就到水里和他交手。” 庞德只觉得小船左右乱晃,不由自主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掉到了水中。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