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豪巧锤 山谷里的风一阵比一阵猛烈,吹的石炉之中的火焰一阵阵的飞出去。那火焰时 而“轰”的一下炸开来,火星四射,方圆足有一丈,像放烟花一样。火星有的就溅 在炉旁那些大汉的身上,可是他们都像铁铸一般一动不动。 那五名身着黑色袍子的彪形大汉分别拉动五只大风箱,向炉中搧火,炉中的火 焰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看样子已经接近温度的极限,只是炉中的黑铁颜色却是淡 青色的,一点都不变红。手持五尺长的铁钳夹住炉中煅烧的黑铁,那青衣老者的神 色越来越凝重,炉中的飞出的热风吹的他的胡须眉毛向后飘荡,他的眼睛却是一眨 都不眨。 旁边五尺远的地方放了一块巨大的铁砧,旁边站了两个青衣青年,一个持着一 把小型的方头铁锤,另一个持一把尖头铁锤。两个青年中间站了一个一个身材威猛 之极的赤膊大汉,双臂青筋突起,两手握着一柄特大号的铁锤,目不转睛的看着石 炉旁那老者铁钳所夹的黑铁。 四周十步之外,站了数圈盔甲鲜明的军士,各持长枪砍刀,严阵以待的面朝外 站着。 赤膊大汉一声大喝,把大锤举过头顶,同时炉中火星四射,五名鼓风大汉各自 后退两步,青衣老者已经将那青乎乎的铁块夹到了铁砧之上。赤膊大汉的大锤毫不 含糊的落下来,砸在铁快上,随后那方头铁锤也错落有秩的落下来。 “叮当叮当”响声不绝,九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铁块之上。 铁块的颜色由青转黑,被打成了片状,却还是古古怪怪的没有像样的形状。那 持尖锤的青年自黑铁出炉就把手中的锤子高高的举起,始终没有落下。 “停!” 青衣老人低低的喝了一声,大汉与青年的锤子都定在空中一般,像是着了魔法。 老人的声音里饱含着失落与无奈,“我们虽然有了‘寒山玄铁’,但是没有‘豪巧 之锤’,还是不能打造出‘横江铁索’。” 大汉问道:“那‘豪巧之锤’现在何处?” 老人答道:“‘豪巧锤’原为西羌越吉元帅所有,后来西羌兵与蜀军交战兵败, 越吉被关兴所杀,‘豪巧锤’也为其所得,稍后西羌与西蜀交好,关兴将此锤还给 了西羌,被越吉之子明山得到,他要是还活着,大概也有我这么大的年纪了。” 大汉急道:“现在西蜀已经灭亡,西羌远在天外不毛之地,又到何处去寻找那 ‘豪巧锤’?” 老人道:“用‘横江铁索’阻挡晋军,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与用普通的铁索 区别不是很大,这‘豪巧锤’关系并不是很大,只可惜了这‘寒山玄铁’。”说话 之间,满脸都是无奈的神色。 持方锤的青年道:“‘寒山玄铁’打造铁索不成,何不先用它打造几把铁锤, 也许可以锻造用来‘寒山玄铁’。” 老人抚须苦笑道:“此法我也想过,只是这‘寒山玄铁’太过沉重,打成铁锤 恐怕无人可以使的动了,力气不够,铁索还是打造不成。” 大汉面有惭色。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旗出石头。 “寒山玄铁”终于没有能铸造成“横江铁索”,与此相关的往事也已经成为了 笑谈,石头城已经失陷三年了。 火光一闪再闪,在夜色之中老远的地方就看的分明。 莫石痕,就是三年前那持方头锤打造铁索的青年,此刻正用篝火烧烤用铁签穿 着的野兔,一脸的尘土与烟灰。 他的旁边,方铁绣,当日那持尖头锤的青年,正跪在地上,专心的用铁签子把 兔肉穿起来。 “方师弟,你说我们此来西羌,奔波数千里路程, 如果找不到‘豪巧锤’, 那又怎么办?” 莫石痕低声问。 “就怕找到了拿不到手,那才最难受呢。想那‘豪巧锤’不是寻常之物,明山 无垢更不是一般的人物,我们怎么能轻易拿到?”方铁绣头也不抬的回答。 “只要我们知道这世上还确实有‘豪巧锤’这东西,那心中就总存着希望,要 是它莫名其妙的失踪了,那心里就连着落都没有了,才是真的白跑一趟。”莫石痕 眼中有火光一闪,用手翻动了一下烤肉的签子。 “主要是我想那‘豪巧锤’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我们将来又不能做铁 匠。我只想找来给师傅看一看,也让他安心,所以能不能马上得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你知道,师父的年纪也大了。”方铁绣穿好了一串肉,递到莫石痕手中。 莫石痕做一个禁声的手势,两人都不说话。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只听有人喊道:“好香的味道,是谁在那里烤肉,分 我一半。”片刻之后,一个头发散乱的黑衣青年走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把铁叉, 衣衫甚是破旧。 莫石痕招呼道:“欢迎。只是我们有两个人,你只一个,只能分你三分之一。” 青年愣了一下,笑道:“好。不过我吃的多,不够了我自己去打,大家一起烤 了吃。”说着就在莫石痕身边做了下来,拿起一串兔肉就往嘴里塞,边吃边不住口 的称赞道:“不错,味道不错。” 莫石痕心中暗笑,倒很欣赏这人的爽快,问他道:“我叫莫大,他是方二,是 来西羌做生意的小商人,你如何称呼?” 青年边吃边道:“我看你们就是中原来的,果然不错。我叫樊地,这山中的猎 人,也常到西陆城中卖货,倒是可以给你们引路。” 方铁绣问他:“你练过武功没有?” 樊地一笑:“那当然,我这铁叉打遍方圆三十里没有敌手,在西陆城中大大有 名,遇到麻烦你们只管提我樊地就是。”说着又抓起一串兔肉放进嘴里大嚼。 莫石痕与方铁绣交换了一下眼神,问樊地:“我最近听说这样一句话,‘明山 无垢、秀水无痕’,不知指的是什么地方,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樊地哈哈大笑:“这谁不知道,这说的是可不是真正的山水,而是西陆城中的 两个大大的名人,明山是御前都统大将军,秀水是左班丞相,好像这两个人都是武 功绝高的高手,比我高明得多。” 莫石痕没有想到他也知道谦让,却也知道了明山确实是一个十分厉害的角色, 他小心的问:“我们这次来有一些珍贵的宝物要出手,希望能有出得起大钱的买主, 你看明山将军有没有可能见我们?” 樊地愣了一下,摇头道:“那不可能,再说你们能有什么宝物啊?” 方铁绣手一抖,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递给樊地:“你看,这个算不算宝物?” 樊地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有点困惑的道:“好像是把好刀,我也不太懂, 反正明山将军不会希罕的。”说着把那刀递还给方铁绣。 方铁绣笑道:“这刀就送你了吧。” 樊地脸上却没有惊喜的神色,也不说话,把刀拔出来,在旁边的木枝上砍了几 刀,只感觉到很小的阻力,这才笑了笑道:“多谢两位大哥,果然是把好刀。”说 着把刀小心的收到了怀里。 莫石痕与方铁绣心中惊异,实在没有料到樊地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都搞不明 白他是天真还是精明。 莫石痕问:“樊兄弟,我们有一件事情让你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樊地笑道:“我知道,你们把刀送给我就是要让我给你们做保镖是不是?” 莫石痕点头道:“不错,樊兄弟这般武功高强、性格豪爽之人我们平生的第一 回见到,如果能得到樊兄弟的保护这次西陆之行自然马到成功。” 樊地道:“那好说,不过要和明山将军做买卖可是没有门路。” 西陆城。 三人已经换了三个地方,每个地方都卖出了五把宝刀,得到的金子已经足够三 个人过一辈子幸福的生活。现在他们正准备换到一个新的地方去。 樊地早已经换上了一身光鲜的蓝色衣服,显的神采奕奕、风采照人。他精神焕 发的领着莫石痕与方铁绣找地方,好像他是大老板,那莫石痕与方铁绣都是他的伙 计一样。事实上,卖出的那十五把刀都完全是樊地的功劳,他一脸的天真憨厚,可 是卖起东西来却非常有天赋。能买那样的宝刀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的百姓,樊地和 他们打起就交道来却是得心应手、应对自如。 莫石痕笑道:“再把最后的五把刀卖了我们就回去了,樊兄弟也跟我们一起走 吧,见识一下大晋帝国的大好河山与锦绣气象。” 樊地道:“那不成,汉人都非常狡猾,我出去就会被他们给骗了。” 方铁绣笑道:“别人不被你骗就谢天谢地了。” 樊地道:“哪能啊,我现在还不是被你们用一把刀骗来做苦力。” 三人说着找到了一处向阳的繁华地段,设好了一个摊子开始卖刀。由于能买得 起宝刀的豪阔买主并不常见,三人也都很随便的聊天,见有客人问价说个数目就把 对方吓走了事。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午,三个人在一起聊的十分投入,所以感觉时间过的很快。 樊地道:“现在我可是怀着依依惜别的的心情在卖刀啊,二十两金子,少一分你们 都不能卖,我先去买饭。”神态之间倒真像是他才是刀的主人,说完自管转身走了。 过了好久,樊地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对两个人道:“我好像记得你们刚见到我 的时候说想把刀卖给明山将军,嘿嘿,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什么?大将军府居然正在 出售兵器呢。” 方铁绣道:“不至于吧,将军府不会穷到要卖破铜烂铁讨生活吧?这不是抢我 们的买卖吗?” 樊地道:“人家卖的可不是破铜烂铁,我看最破的一件兵器都要比我们的宝刀 强,价钱也公道,看来我们的刀不降价是不可能了。” 方铁绣道:“这是什么道理啊,他们这不是欺行霸市吗?” 莫石痕道:“我看是我们这些天卖刀太出名了,看的大将军府管库房的人眼红, 也想出来发点财,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便宜的,买回来带回去没准还能再赚一笔。” 西陆城北。 三个人每人背着一个大包裹,志得意满的走出城门。 樊地道:“这一个月的时间过的还挺快,不知不觉天气都凉了,估计山上的兔 子该肥了。” 莫石痕道:“这些天来多亏了樊兄弟帮忙了,晚上我们请你吃烤兔子。” 樊地瞪了他一眼:“跟我还这么客气!把金子分我一包就成了,为你们减轻负 担。” 莫石痕一笑:“不用不用,我们还背得动,当然最好是你背着和我们一起到中 原去最好。” 樊地嘿嘿一笑:“怎么,想把我也卖了去啊?金子我也不要了,把你背上那个 锤子给我留下就成,反正你也是偷来的,嘿嘿。” 莫石痕和方铁绣一惊。 樊地道:“我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手,就知道你们是打铁的。我师傅说他那‘豪 巧之锤’不方不圆的,打仗一点都不好用,只有打铁最好使,后来‘豪巧锤’一丢, 我再想到你们一来就打听我师父的情况,就知道是你们偷了去。本来我还想报告师 父,后来一想那东西留着也没有用,而且兵器库里没用的家伙还有不少,看着你们 的刀卖的价钱不错,就和师父一说,把那些兵器也都拉出来卖了得了,师父说留着 兵器不如发展经济,立刻就同意了。嘿嘿,现在呢,这‘豪巧之锤’就算卖给你们 了,四百两金子,一分都不能少。” 莫石痕和方铁绣呆呆的看着他,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樊兄弟,原来你是 大贵人啊,也不早告诉我们一声,想必这回你自己的经济发展了不少吧。这次收入 金子就都给你了,不过下回我们再来说什么也不叫你知道了。” -------- 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