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在何处 有的人的脚在抖了。可是他们却不得不去,因为没有人敢违抗皇上和李贵妃的 意志。他们是人间的神明。比鬼怪还可怕的神明,他们连亲生女儿都能杀,何况是 武士呢,不听从的后果就是全家抄斩。 当这些武士围住锦芜院时,走在最前面武士发现,锦芜院已经空无一人了! “搜,搜遍全城也要把她们找出来!”李贵妃听到回报,厉声吩咐。 可是,武士们搜到天明,也没发现芳草她们的踪影。李贵妃听着这些人的报告。 她突然想起了芳草那冷冷的眼神,以及眼中的深深的仇恨。地上的金圆点还在。她 突然感到很恐惧。恐惧得浑身发冷。她指着地上的金点大叫:“把它给我起走。给 我起走。” 众武士手忙脚乱的把那块方砖起走了。 李贵妃瘫倒在椅子上。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那狐狸一样的眼睛兴奋地冒出 光亮来。“有办法了。” 张兼济最近茶饭不思,人也骨瘦嶙峋。已经四十多天都没有芳草的消息了。 “芳草,你到底在哪里?” 为了要他死心,张丞相早就告诉了他宫中发生的事。芳草已经不容于皇宫。和 她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张兼济的一颗心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芳草。他知道芳草一定会回来找自 己的。就象自己想着芳草一样,芳草也一定想自己,可是,芳草一去之后,杳如黄 鹤。她如飘渺的烟雾,消失在空气之中。 张兼济担心着芳草,唯恐她遇到什么危险。他盼她回京城,又怕她回来时遇到 李贵妃的人,城中正到处搜查她。他在这咱担心,焦虑,盼望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牡丹这段时间经常来找张兼济,可张兼济对她却冷淡得很。就是这个女人要把 芳草置于死地的。她和她娘一样恶毒,一样卑鄙。没有她,芳草也不会和她娘亡命 天涯。到现在连个音信也没有。 牡丹自信容颜如荷花般鲜润,可张兼济看在眼里,却如残破的荷叶。 牡丹感到自己的爱情象阳光般炙热,可却遇到张兼济这座不能熔化的冰山。 牡丹从没有这么失败过,也许从小到大,她都不知什么叫失落,什么叫无奈。 她从来没有被人拒绝的经验,但是,这份失落,无奈,不能得到的感觉反而刺激了 她要得到张兼济的欲望。于是她更爱张兼济了。来得更勤了。但是张兼济却更冷淡 了。到了后来,来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眼前的花容月貌,是湖底腐臭的泥水。 张兼济辞去了京兆尹的官位。他不肯再到衙门去。 他白天只是到他和芳草初次见面的地方,一呆就是一天。夜里就呆在房里,等 着芳草的到来。 就在他几乎忘了外面的世界时,国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草原王大举进犯 中原,而带兵的元帅就是肓冶。那个狂妄傲慢,无礼已极的大黑脸。朝野震惊。急 忙派兵派将去抵挡。边疆血流成河,肓冶一个月内攻占了五座边城。 皇上最后和李丞相,张丞相商议一昼夜,最后决定派李丞相的心腹爱将胡子平 出马。胡子平虽不骁勇,却极能守城。肓冶势如破竹的攻势终于被挡了下来。 在肓冶攻城期间,宫中和朝内有不少人说:“要不是十八公主节外生枝和肓冶 退了婚。也就不会有这场战争了。” 于是有人直斥芳草为妖孽。还有人引证芳草的相貌与相书上所说的破家亡国的 相貌是一样的。所以说因为宫中有妖孽,才会引来这场战争。 当张兼济的娘张夫人从宫中回来,煞有介事讲这些话时,张兼济气得五内俱焚。 他生平头一次和张夫人顶了起来:“如果一个女人就能平息战争的话。国家还要这 些大臣做什么?还要军队做什么?国家积弱至今,不好好反思,反而把战争的过错 推到一个女人身上。真是荒唐透顶。” 张夫人被张兼济一顿抢白,顿时流下泪来:“好啊,你长大了。知道抢白娘了。 为了一个女人,你竟这么和娘说话。” 张兼济一跺脚走出了房外。他只觉一腔忧闷无处发泄。他仰望蓝天白云,想着 同在蓝天之下,却不知芳草身在何方。“芳草,我的芳草,你到底在哪里啊?” 西山上,层峦叠障,树森葱茏,在山深处,一片绿意幽幽的杨柳之中,有一间 小屋座落其中。这小屋的房顶的四周全用圆木作成。窗子是还飘着几片绿叶的树枝 编成。这木屋虽小,却十分干净清雅。它在树木的掩映下,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味 道。 此时,正是日出东南,百鸟齐鸣。一只纤纤细手打开了绿叶小窗,一个黄色的 娇小人影出现在窗前。瘦小的身子,光彩如霞的眼波。乌黑顺滑的头发。不是芳草 是谁! 芳草在窗前轻轻叹道:“四十八天了。你还好吗?” 她看着窗外,已经是五月天了,她想起京城中正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一 年之中,花开繁盛也不过几天,然而就在这几天中,又有多少风吹雨打,无奈飘零。 她想起离开京城,离开张兼济已经四十八天了,她的心被刻骨铭心的思念充满 了。他在京城是什么情况了。自己离开后,他是如何渡过这几十天的呢?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她和娘、青竹苍皇逃出宫,来不及和张兼济通消息。她了 解李贵妃的性格,她一定会在父皇面前说尽自己的坏话。而父皇说不定会把自己囚 禁起来。或者真的把自己绑起来嫁人。她必须马上离开皇宫。于是她想起上次救肓 冶时来过的西山。这里山恋起伏,是隐藏的好住处。而且西山离京城不远,她还可 以潜回城处找张兼济。然后和张兼济一齐走,可是,当她有第五天入城时,发现到 处都是皇宫的武士。她抓了一个一问才知道,她的父亲,竟然下令要杀死自己和娘! 她虽对父皇没有感情,可是,她万没料到他竟狠到这种地步,人说虎毒不食子。 可父皇竟连野兽的感情也没有。 她不敢再找张兼济了,在这种情况下,李贵妃一定会派人守在张丞相府,等自 己自投罗网。自己死没有关系,可怜的娘亲谁来照顾呢。小青竹该怎么办呢? 于是,她只有住下来,等待机会。 白天,她到山中打猎,晚上,当她仰视天上的月亮时,便常常泪流满面。她思 念张兼济。可是,她却不能去见他。她想让别人转告他,又怕因此和漏了消息。她 不知他现在的情况。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比她还要急。 芳草于是越发痛苦。 现在,已经离别四十八天了,芳草想今天晚上,应该回城看看。也许城里该松 了些吧。 而现在,又该打猎了。她回望了一下娘和青竹,发现她们正在看着她。她对她 们说道:“我先去打些猎,一会就回来。” 娘和青竹点点头。 芳草从墙上取下青锋宝剑,出了小木屋。 她在树枝上轻快地跳着,几只鸟儿在空中飞舞时,险些碰到她的衣服。它们惊 叫着逃走了。 芳草爱惜的放慢些脚步,这些小生命很可怜,她打猎的时候,不会去伤害它们 的。她只是每天打些狼虫虎豹,和娘、青竹充饥。 她提着青锋,忽想起如果现在张兼济陪伴在身边的话。那该是多么完满的生活 啊。这里的宁静,这里的与世无争。都那么适合她。 这宁静和她的内心远避尘嚣的愿望多么相通啊。宁静!多么可爱的宁静啊! 可是,突然,一阵马蹄声打破了她的宁静。她大吃一惊,难道有人来打猎? 西山是皇家猎场。只有父皇每年来几次。况且父亲年岁渐大,已经好几年没来 了。当初选在西山隐藏,正是想到这一点。 可是,这众多的马蹄声又是什么人来了呢。 她在树间跳跃着,循着声音跟来。是父皇!李贵妃!还有几十武士! 她伏在树上,听到父皇和李贵妃说道:“爱妃,你的提议真不错,一到西山。 朕最近的烦恼全没了。” 李贵妃在马上娇笑道:“皇上,臣妾能看到皇上再展欢颜,真是太高兴了。今 天,我们猎个痛快。” 皇上笑道:“好,爱妃,今天我们猎个痛快。把肓冶进犯的事忘到脑后。” 李贵妃忙说道:“肓冶这个莽夫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被胡子平挡住了。其实, 要不是芳草另起事端,也许这场战争就免了。” 皇上一听芳草二个字,不耐烦的一挥手:“别提那个逆女。就当我没生她。” 芳草心中一寒。草原王进犯中原了? 皇上这时拈上弓搭上箭,射了几箭,竟也碰巧射中了一只刚刚离巢的雀儿。四 下里的武士们纷纷叫好。李贵妃也说“皇上真是英明神武。” 皇上十分得意。自觉尧,舜,禹,汤不过如此耳。 他一夹马肚,向山深处飞奔,武士们紧随其后。但是,皇上的马是国外进贡的 最优良的汗血马,平时一直被勒着不让快跑。今天突然被放松了缰绳,顿如一条出 海的游龙,四蹄翻飞,眨眼间把其他的武士甩在后面。 芳草下意识地跟上皇上,她想听到些张兼济的事。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牡 丹还在缠着张兼济吗? 突然,她感到这林中还有一个人,一个武功极高的人!她停在脚步,想听出那 人在哪。那人正随着父皇的马向前跑。他在树枝上奔跑的速度不亚于猿猴。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