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敢相信的真相 三天后,芳草又醒了过来,这一次,她很平和,很冷静。她开始吃东西。开始 在床上做锻炼。 苏宁进来和她聊天时,她也能应和着。她的身体开始迅速恢复。 大黑脸看着她的变化,他很惊心。有一天,苏宁出去了。他一个人坐在芳草的 床边。目光中满是凄凉地看着芳草。芳草头一次见他的眼中竟有这样的神色。 芳端详着他,不知他在想什么。 大黑脸突然说道:“芳草,你最近恢复得好快啊!” 芳草一惊。她沉默地看着大黑脸。 大黑脸苦笑地摸了摸脖子说道:“芳草,我这颗脑袋好象不太牢了。” 芳草大吃一惊。他知道她的企图了?! 不错!自己只急于养好伤,却没想到这样做太古怪了。大黑脸一定看出了什么? 芳草并不害怕,她冷笑道:“既然这样,你就先杀了我好了。” 大黑脸摇头轻叹道:“我宁愿你杀了我。我不会杀你的。” 他叹息着走了出去。背影居然让人一阵怆凉。 不一会,苏宁进来了,她手上是一件新衣服,是中原女装。她轻轻笑道:“芳 草,我给你做了一件新衣服,你看好不好。” 她抖开那衣,那是芳草最喜爱的嫩黄色,是第一次见苏宁时,穿的样式。芳草 有些感动。苏宁这些日子来一直无微不至的关心自己。如果她知道自己要杀她的哥 哥,她又是什么心情呢。 苏宁走到她床边,比量着衣服的大小。芳草心里一热。除了娘和青竹,还没有 人这样对待过她。 她感激地说道:“苏宁,谢谢你。其实你不该对我这会好的。” 苏宁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芳草,我听过你的一切,我真的觉得你很善良,很 多情。可是你的遭遇却很不幸。我非常想用我的力量让你高兴起来。芳草,接纳我, 我不是一个坏人,我们草原人热情好客。我很希望你成为我的朋友。” “朋友?”芳草心中暗叹。她和苏宁注定无法成为朋友了。 苏宁却热情地握着她的手继续说道:“芳草,我和你一样,渴望和平。渴望安 宁。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呢?” 芳草苦笑。她和苏宁成为朋友? 她想起了边关百姓的血。她默然不语。 苏宁接着说道:“芳草,我知道,你是因为我们攻打中原,中原死了许多人, 所以就恨我们对不对?” 芳草没有说话,但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苏宁忽然落下泪来:“芳草,不是所有人都想打仗的。我不想,我哥哥也不想。 但这是父汗的旨意,我们谁也不能反抗! 父汗对中原人有着刻骨的仇恨。那是因为我大哥的原故。 “你大哥?”芳草不解地问。 “是的,我大哥。在二十五年前,我大哥刚三岁。那时候,我们草原还在中原 人统治下。那是你们强大的时候,镇守使看我们如畜生一样,想杀就杀,想打就打。 后来,那个老王八想吃人肉,就派士兵在草原上天天偷三岁以下婴儿作他的盘中肉。 家中有三岁以下小孩的人家走的走,逃的逃。” “吃人?”芳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苏宁沉痛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她接着说道:“他活生生的把婴儿放在火上烤,取名叫烤乳婴。我大哥才三岁, 可爱极了。父亲说什么也不忍他被吃掉,就带他逃到了山里。可是还是没有逃掉。 你们中原的士兵搜到山里,他们看只有我父王和大哥二个,就硬生生把我大哥抢走。 他们还把父王绑在经常有狼出没的地方就走掉了。 他们以为狼一定会吃了我父王,却没想到有狼群中有一只狼曾被父王救过,它 们没有吃父王。二天后,有人路过,救了父王。后来我父亲以狼为号,带领族人杀 了镇守使,自封为王。 父汗于是变成了现在的草原狼。别人都怕他,服从他。 他杀了许多人。我二哥,就是肓冶,他小时候很善良,父汗为了给他练胆,竟 派人捉来中原人,让二哥拿刀去砍!二哥不砍,他就不停地鞭打着二哥。二哥几乎 被他打死。后来,他还是攥着二哥的手,把那人给杀了。二哥因此得了一场大病。 后来,二哥长大了,就只好和他到处杀人了。可是二哥总是不忍心。总是很痛苦。 他也只把这些话和我说说。 这次父王派我和哥哥到中原去,回来一说中原的情况,父王就哈哈大笑,说报 仇的时机来了。他要踏平中原。芳草,我和哥哥其实都不想打仗,但是,父王的旨 意是无人能违抗的,所以我二哥只好来攻打中原。“ 芳草听得心惊肉跳。原来草原人还有这样悲惨的遭遇,以前只听别人说草原人 如何如何残忍,草原狼如何如何杀中原人,没想到这后面竟有这样的血泪故事。 苏宁的脸上满是沉痛,使芳草相信苏宁说的应该是事实。这是怎么样惨绝人寰 的事实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抢去当烤乳婴,他当时应该是怎么样痛苦, 怎么样仇恨!怪不得草原王对中原人那么凶狠。 肓冶不知何时走进了大帐,见芳草充满了哀怜和同情。陷入沉思之中。他对苏 宁偷偷示意了一下。苏宁悄悄走了出去。 他坐在床边的椅上。轻声对芳草说道:“芳草,中原和草原人的仇恨不是一天 二天的事,这里面溶入了草原人太多的生命和鲜血。我不想打仗,当我看到那些死 去的中原人时,我也很痛苦。” 芳草抬头,正好看见了肓冶的大黑脸上无奈的表情。 芳草心里一动,她头一次没有朝肓冶发火,她轻轻地说:“肓冶,我还是头一 次听到这些事,以前我只听说草原人如何凶狠,却不知你们有这样悲惨的往事。我 很难过,很悲伤。也很愤怒。如果我是你父汗,我也会杀了那个镇守使的。”自芳 草醒后,肓冶头一次看见芳草如此平和地和他说话。他有些意外,他忙抢着辩解说 :“芳草,战争有时很无奈的事,就象这次攻城,你们只知道是我攻城,是我杀人, 其实你们不知道是中原人拱手把城池让你我的 芳草不满的地说道:“肓冶,什么叫拱手让你。你现在兵强马壮,中原士兵积 弱至今,当然打不过你们,可你也用不着这么奚落我们中原人。” 肓冶向大帐外大叫道:“把胡子平给我带来。” “胡子平还活着。”芳草惊问。 “当然还活着,父汗还封他做了官,现在他是一条领路的好狗。”肓冶冷笑说。 芳草心里难过,这么说胡子平兵败后降敌了,而且还做了他们的引路人。 正想着,胡子平已经躬身进了大帐。芳草以前从没见过他,原来胡子平长得倒 也很斯文。白净面皮,中等个子。只一双眼睛太灵活,骨录录乱转着。他穿着草原 人的衣服,满脸的诌笑。刚进大帐,就跪在地上大声请安。 肓冶走到他面前,大声说道:“胡子平,你把当初丢城的事再说一遍。” 胡子平抬关瞧了一眼肓冶,不知他要做什么,有些慌张的样子。肓冶喝道: “照实说。” 胡子平吓得一抖。连忙说道:“禀王爷,本来小人正在坚守城池,后来,京城 内——不,是他们中原的京城内来了一封信,是李丞相派人送来的,他让小人故意 后撤五个城池给您。” “他这样做为了什么?” “小人当时也不知,后来才知道是牡丹公主和芳草公主争张兼济,李贵妃想借 您的威势吓得中原老皇上把芳草嫁给您。她女儿牡丹好嫁给张兼济。” 胡子平战战兢兢地说道。 芳草几乎晕厥过去。怪不得胡子平守城一直没事,到后来却大败。原来李贵妃 为了一已之私,竟把国家安危,把边关百姓当成逼皇上的筹码! 芳草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胡子平,既使退后五城,仍然有险可守,况且 当时你有三十万人,肓冶才十万人,怎么就大败而逃。” 胡子平忽听芳草说话,惊异地看了床上一眼。肓冶喝道:“你只管照实说,眼 睛乱转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胡子平听肓冶大声喝斥,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说道:“是,是,小人就说,就 说。其实战争的事,并不是几个城池的事,当时无故退兵,士气大跌。后来王爷英 明神勇,探知了军情,随后追杀, 我们立足没稳,连败几仗。最后一些士兵见了 王爷的大旗,撒腿就跑,还有的弃暗投明,投到王爷的旗下…” 没等她说完,芳草已经全明白了,中原大势靡烂不堪,千百万人处于水深火热 之中,都只是因为李贵妃一人小小人私念!这一场卑劣的的把戏最终导致血流成河。 导致肓冶横行无阻。 芳草恨李贵妃,可是她已经奔赴黄昏。她恨胡子平,可这眼前这狗一样的人值 得她恨吗?她恨肓冶,可这全是肓冶的责任吗?谁为这一场可怕的灾难负责! 这么多的人死亡,这么多的人流离失所,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啊! 这可怕的灾难如滚滚洪流奔涌而来,它咆哮着,怒吼着,把所有的遇到的一切 湮没在它的泥沙之下。然而,这滚滚洪流远没有结束,它一泄千里,不可阻挡了!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