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打破平静 他说着抱紧了芳草。芳草羞涩难当。她推开肓冶,娇嗔地跺脚道:“你再这样, 我不理你了。” 肓冶假装慌张的又作揖,又抱拳的说道:“小人不敢了,不敢了。” 芳草哧了乐了出来。 她说道:“咱们还是把屋子重新搭好吧。” 肓冶一边和芳草整置木头,一边说:“我觉得原来这个小屋也不错,夜里一睁 眼就能看到星星和月亮。要是渴了,说不定都不用出屋,我张开大嘴就能接到雨水 喝。” 芳草听他说得高兴,见他一脸开心的笑容。忽然想起他一个王子,舍弃了一切, 陪自己到这么苦的地方来。他不但不以为意,好象还很兴奋。她又回想起几个月前, 和张兼济要逃走的场面来。那时候,张兼济说过,要到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仿锦 芜院的样子盖一座庭院。再挖一个池塘,里面种上荷花,在池塘边再建一个小亭, 等荷花开了,他和芳草到池塘边赏花。喝酒。 那时候,张兼济好象也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可是,在这想象中,却从来没有 过如此简陋的小屋。 如果他知道住这样的小屋,是不是还会和自己说要离开京城呢。 她想到这,忽然苦笑摇头。又何必想那个负心人呢。他在她最危机的时刻选择 了背叛。还谈什么以后的事呢。 她突然觉得奇怪,以前想起张兼济时,她都感到锥心刺骨的悲痛。可是现在却 只是有些难过而已。难道是心有所属的原故。 肓冶见芳草拿着一根木头,呆呆的发愣。他叫道:“芳草,想什么呢?” 芳草一惊。微笑说道:“肓冶,我在想,你从那么富贵的环境,换成这样简陋 的地方,你还能这样高兴。” 肓冶大声笑道:“你还不一样。” 芳草摇头道:“你和我不一样,我从小在皇宫里,父皇不喜欢我,李贵妃更是 专横拔扈。我早就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向往着过平淡的日子。可是我听苏宁说,你 父汗很重视你,你在草原的地位是无比高贵的。她说你父汗说过有一天他老了,你 就是草原的大汗。可是你却和我到了这里。” 芳草说着,有些担心的问道:“肓冶,你会不会是一时的新鲜,以后你后很后 悔。后悔当时一时冲动得罪了你父亲。后悔和我在一起?” 肓冶见芳草忧郁的看着自己。他忽然感到芳草现在很爱自己,怕失去自己。他 走到芳草的身边。柔和地说道:“怎么会!老实说我从小就不喜欢到处杀人的感觉。 我一直向往着这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每当父汗攻占一个地方,我首先看到的是血, 是哭声。是火光。从小,父汗就说要做一只狼,绝不做一只羊。我当时也觉得有理, 觉得做一匹狼是很快活的。可是,最近,我越来越发现,当一匹吃人的狼我会很不 快活。很多人怕我,恨我,甚至我最爱的女人也视我为嗜血的动物。我真的很痛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有一间小木屋,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有东西吃。这 生活既简单,又幸福。我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芳草再一次感动。上一次是为了肓冶对自己的感情,这一次,是他发现肓冶和 她一样有着相同的理想,是和她一样的人。 她终于可是和这个人一起度过平淡而安宁的一生了。 芳草想着,满心的幸福。 她更快乐的来搭建她的小屋,她和肓冶的小屋。 不一会,木头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缺些绑木头的绳子。芳草对肓冶说道:“肓 冶,我去砍些藤条来。你先把这些木头安好。我一会就回来。” 肓冶笑着点头。他这时已经脱去了上衣,光着的身子泛着黑色的黑光。上面布 满了肌肉。他扛着木头往小木屋走。边走边唱着歌。 芳草觉得一切都很完美。很温馨。 她欢快地在树枝上飞掠着。花儿很香,树很绿,阳光在树叶间透过来,金子般 闪亮。 这时,她看到了那根根青青的藤。翠绿而悠长。弯弯曲曲中,却见生命本身的 力量。芳草把手扶在那青藤上,想象着以这坚韧的藤绑住厚重的圆木,那间小木屋 一定结结实实。她和肓冶在这小屋中悠然如鹤般直到永远。她欢快的扯着藤条,把 它们束在一起。扛在肩头。 她负着很重的藤条,却轻快地向回走。一朵黄色的小花亭亭地长于一棵大树下。 恬静而温柔。 芳草把它掐了下来。戴在乌油油的头发上,在回来的路上,那股清清的香气就 飘落在树林间,草地上。 芳草已经看见那个小屋了。小屋的四周木头的栅栏已经垒得快要完成了。一个 青青的门耸立在小屋前,门上还插满了野花。从远处看去,使这间小屋浪漫得如同 仙境。 芳草的心顿时被甜蜜充满了。原来外表如此粗豪的大黑脸竟有如此温存细致的 内心呢。 芳草轻唤了一声:“肓冶。” 没有人回答。肓冶不在屋外。想是累了,进去休息。芳草童心顿起。这回吓他 一吓。 她轻轻放下藤条。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手刚搭在门上。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子,请速回大营。” 芳草一惊。是郝拉哲的声音!他做什么来了。难道说草原王赶走肓冶后悔了。 他让郝拉哲来找肓冶? 芳草不由万分紧张起来。她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声音。 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肓冶没有拒绝他,难道他动摇了。他想回去了。他丢不开王子的地位?可是, 他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我自己地老天荒! 芳草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使紧靠着身体的木门都快抖起来了。 “好吧。我随你回去。”肓冶坚定的回答着。 芳草的心突然直坠下去,坠落到阴森冰冷的冰湖中。她忽然觉得一丝力气也没 有了。头重重的撞到了门上。 “谁!”郝拉哲的声音在问。 肓冶突然冲出门外:“芳草!” 肓冶看到了在门外苍白而无力的芳草。 他伸手要抱住他。她抓住他的胳膊问:“你真的要回去了?” “是的。”肓冶略一迟疑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芳草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肓冶。他终于决定要回去了。他还是回到草原 王的身边的。那么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呢。难道都是假的?难道他从来都没有真心过? 肓冶急急忙忙说道:“芳草,你听我说。我们上当了。中原人根本没打算议和, 他们打着议和的幌子,私下集结了十万大军。我们过于轻敌。被他们偷袭了。死了 三万多人。连父汗也受了重伤。现在昏迷不醒。生命都有危险。中原人士气大振, 现在各处兵马全向我大营聚集。我们形势很危急。我必须回去。这是我的责任。还 有六万多草原壮士的性命危在旦夕。我不能不管!” 肓冶坚定的回答着。大黑脸上充满了悲壮的豪气。 “你要撤回草原吗?”芳草乍闻这个消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是的。” “你们能安全撤走吗?”芳草急切的问。 肓冶迟疑了一会说道:“也许会吧。也会…。”肓冶没有往下说。芳草恐惧得 嘴唇都在发颤。这会说肓冶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他随时可能战死! “ 那你们投降吧!” “投降?!”肓冶坚决地摇摇头。“ 不!对草原人来说,投降是最可耻的行 为。这比让他们死还难受。我一定能杀条血路出来。哪怕千辛万苦,我也要带他们 回到草原!” “还要死许多人吗?”芳草凄然地问。 “是的,很多人。”肓冶很悲怆地答道。 “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郝拉哲这时突然摇头晃脑地插嘴道:“王妃,除了硬拼到底,不会有其它办法 的,中原人不会放过我们草原士兵的。我们在中原杀了大多的人,即使投降也不会 容允我们存在。所以只有战到最后一个人。现在不是我们死,就是中原人死。已经 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芳草一阵胆寒。 难道真如郝拉哲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芳草觉得血在眼前流过。腥 气刺鼻。她仿佛看到一只断手在眼前晃来晃去。 断手越来越多。直至把天空下面到处浮动着断的断脚! 肓冶无奈的托起了芳草的脸。悲伤的说道:“芳草,造化弄人。我身不由已。 每个人活着,都有一个沉重的责任。如果有一天,我把我的几万兄弟带回了草原。 我想我会回到这小屋人。芳草,我和你一样想过这种生活。但现在…。” 肓冶一声长叹。一股彻底的凄凉把肓冶和芳草包围了起来。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