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张兼济已经不见踪影了。芳草仍呆立在风雪中。局势的发展远超出她的想象。 各个利益集团的勾心斗角,人与人之间的争斗让她感到十分无力。形势会发展成什 么样子。张兼济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她一点也把握不到。张兼济刚才的强悍却给 了她一点信心。可是,他真的能保护好自己吗?他前面要防草原王,后有还要应对 那个老男人和李丞相。张兼济,他真的能应付得了吗? 雪花纷纷扬扬飘在芳草的身上,芳草不知这无情的风雪还要刮多久! 忽然,芳草听到了一声叹息。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她悸动。是肓冶。 一定是肓冶! 刚才她就是屋里听到了肓冶的声音,她以为只是错觉,可是,她现在又听到了 这声音。她感觉得到肓冶就在附近。 她急迫的叫着:“肓冶,你在哪?你在哪?” 风雪中没有任何回声。 芳草腾空而起,她以最快的速度在四周搜寻。 “肓冶!我知道你来了。肓冶,让我见见你。” “芳草,你还记得我吗?” 肓冶从不远处的雪丘后走了出来。 芳草奔了过去。风雪中看不清肓冶的模样,可是,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浑厚而洪 亮。这是属于肓冶的。不会是其它的的。芳草几乎喜得要哭泣出来。自从上次一别 之后,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到肓冶了。 芳草不顾一切的扑进了肓冶的怀里。 “肓冶!你来了,你来了。” 肓冶还是很明朗的笑着。“芳草,你好吗?” 他一低头,刚要搂芳草,头上的雪滑了下来,全进了芳草的衣领里。肓冶慌忙 给芳草往外掏雪。芳草见他笨手笨脚的。忍不住笑了起来:“肓冶,你不用弄了。 现在全化了。” 她抬起头来。才看清肓冶的身上雪堆得厚厚的。使肓冶如同一个雪人。 “你来了很久了。” 芳草惊问。 “是的,我一直站在这里。” 怪不得听到了他的叹息声。可是他离小屋这么远,而且又是风雪天气,就是叹 息声很大,也不见得能听到,难道是心灵的感应。 芳草想起肓冶如果一直在这里,那她和张兼济的一举一动,恐怕都落入肓冶的 眼中了。怪不得他不肯进屋,怪不得他叹息了。 芳草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怎么样才能说得清楚,她有几分尴尬。 肓冶一边大步往小屋走,一边故意很大声地笑道:“芳草,我找了你许久,才 找到这间东倒西歪的小屋。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就是回到那山里的小木屋也比这 强多了。” 芳草在后面悠悠说道:“我在这等你来。” 肓冶突然转身。他看着芳草,黑暗中看不真切。他摸着芳草的脸说道:“你说 你在等我?你还爱我?” “我一直都在爱你。肓冶。” 肓冶有些口吃地说道:“你是说,你一直还爱着我。芳草,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除了你,没有别人。世上只有一个人是我爱的,那就是你。” 芳草明明白白地说道。每次,她见到张兼济时,她都会想起肓冶,而此时,她 心中只要肓冶。此时,她才发现她真正爱的原来就是肓冶。只有肓冶是能真正的体 会她的思想,实现她的梦。 肓冶没有说话,他突然把芳草横着抱起来,紧紧的抱住。把她的脸贴到自己的 脸上。芳草感到脸上湿湿的一片。芳草的贴着肓冶的心脏,她清晰地感到他的心跳。 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使芳草感到无比的温暖。 肓冶许久没有说话。芳草任他抱着。只觉眼前这一刻便是永恒。 世事的变化太可怕了,她只有抓住现在。因为下一刻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也许 又如浮云聚散。人各东西。可眼前,这拥抱是真实的。 芳草在这怀抱中,感到很安适。仿佛又回到了山中那个小木屋。肓冶一边砍柴, 一边朝她笑。 良久,肓冶松开了芳草。二人进了小屋,小屋内的炉火还很旺,芳草特意点燃 几个火把。小屋内温暖如春,明亮如昼。 芳草细细地看着肓冶。肓冶的脸上多了许多的风霜。神情也不象以前那样明朗 了。但他却掩藏着这些。他想给芳草一个明朗的笑容。 芳草忽然想到一件事,相隔了几个月,张兼济就变化那么多,肓冶呢?他还是 原来的肓冶吗? 芳草轻声问道:“肓冶,是不是饿了。” 肓冶点点头。芳草如一个妇人一样默默淘米做饭。二个围在火炉旁,相拥而坐。 看着炉火,听着火上饭锅冒出的哧哧声。这一刻痛苦而甜蜜。 肓冶忽然问芳草:“你为什么不问我。” 芳草回头,火光她的神情很悲凉 她不是不想问只是她不敢问。她怕战争使肓冶也变成另一个人。因此她选择了 不说话。她情愿一切都象在小木屋一样,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她已经痛苦得太久 了。失望得太深了。她甚至不敢想更美的东西的。虽然她执着的追求着。 肓冶把她搂在怀里,他知道芳草的梦想。可是他现在无法给她。所有的话似乎 都很苍白。于是他只好笑道:“芳草,如果我们将来盖一间木头房子,我想在房子 里搭一个吊床。等我们干活累了时,我和你一起倒在上面晃来摇去,你说好不好。” 芳草的脸上有一一丝欢乐。“好。不过房梁得结实些,要不然整个房子就散了。” 肓冶抱着芳草大笑起来。芳草也跟着笑。在这一刻,二人忽然感到找到了久违 的热情和生活乐趣。 二人笑了很久。 直到饭锅中传来焦胡的味道。二人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可怕的现实。芳草急 忙把饭锅拿下来。“她手忙脚乱地叫道:”糟了,饭糊了,怎么吃啊。“ 肓冶却一把芳草抱进怀中,他坚定的说道:“芳草,一旦战争平息,我一定带 你走,带你到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去。 “ 只这一句话,芳草泪如泉涌,肓冶还没有变,他还象从前一样的思想。 虽然战争没有停止,芳草忽然觉得生活中多了一线阳光,连外面的风雪也变得 温暖而有情起来。 只要战争停止,她就可以和肓冶过平淡安宁的日子了。 她扑进肓冶的怀里。 肓冶紧紧的抱住她。 他们在这纷乱的世界中仿佛都找到了自己理想中的桃源。他们彼此依恋。彼此 欣赏。 天明前,肓冶离开了小屋。 此后三天,张兼济天天到芳草这来。他仍没有应对的办法,而京城的又连来了 几道圣旨让张兼济回京。说皇上已经病势沉重了。张兼济越来越沉重了。芳草看在 眼里,十分的心痛。 她也曾问过张兼济。如果让皇上知道牡丹有了你的骨肉。是不是皇上就不会杀 你了。张兼济摇头冷笑说自从牡丹来到军营后,皇上从来没有问过一声。牡丹已经 不是昔日的牡丹了。何况在利益面前,儿女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芳草听了这些话,更觉无计可施。 张兼济更是愁眉不展。 这期间牡丹又来了一次,这一次,她竟带来了几百士兵。还准备了许多火药。 多亏芳草十分机警,事先听到了声音,擒贼擒王,捉住了牡丹。牡丹虽然被捉,却 并不畏惧。她反而破口大骂。直骂得双目赤红。面皮紫涨,最后竟昏了过去。 芳草本来十分愤怒,暗想牡丹的狠毒不亚于李贵妃,不如乘早除去,但是,牡 丹昏倒在她脚下,她看着牡丹凌乱的头发,发白的嘴唇,犹其是她扫到牡丹的腹部 时,她心中忽然一酸,竟有些同情起牡丹来。 牡丹怀了张兼济的骨肉。无论如何,也不能杀了她。 芳草长叹了一声。离开吧!再也不见张兼济了,既然已经决定此身此心属于肓 冶,又何必在这里徒增烦恼。 芳草放了牡丹。 牡丹及士兵们走后不久,傍晚时张兼济听到了消息慌忙赶来了。见芳草无事, 他才放下心来。 在小屋里,他脸色铁青的说回去后一定给牡丹点颜色看看。让她再不敢胡为。 芳草平静地坐在木凳上,她一边整理猎具,一边说道:“兼济,别生气了。事 情已经过去了。” 张兼济见芳草没有丝毫记恨和生气的表情。反而来劝自己。如置身事外一样淡 然。这淡然反而让他有些慌张。 他一边帮着芳草整理猎具,一边偷眼观察着芳草。 芳草把自制的箭放在箭壶里,停了一会,狠狠心,还是说道:“兼济,我……” 她本来想说我想走了。可看到张兼济慌乱的眼神时,这句话竟不知从何说起。 她嚅嚅半响说道:“兼济,牡丹其实也很可怜的,而且她还有了你的孩子。以 后,不要让她太伤心了。” 张兼济敏感地听出了弦外声间。他突然恼怒异常腾地站了起来:“芳草,牡丹 伤心你看见了,我的伤心你看见了吗?” 他低头捏住芳草的下巴。把芳草的脸抬起,他眼中充满了愤怒:“芳草,不要 用牡丹为借口来拒绝我。你爱上肓冶了,你觉得他将来要继承汗位的。所以你以牡 丹为借口来甩开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芳草的下巴被他捏得疼痛不已。而且他的话深深刺痛了芳草。他猛地推开张兼 济。 “兼济,你这句话不但污辱了我,也污辱了你自己。” 她的眼泪几乎掉了下来:“想不到你一直把我看成这样的人?” 芳草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都发颤了。世人皆可骂芳草,可张兼济不可以。因为 他是她的亲人啊!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他应该了解芳草的为人。他怎么可以这么 贬低她的感情。 泪水顺着她憔悴的面庞流了下来。晶莹的泪水瓦解的张兼济的愤怒。他懊悔不 已。他慌慌地说道:“对不起,芳草,原谅我。” 他突然搂住芳草疯狂的吻芳草的脸:“芳草,别离开我,你是不可取代的。你 让我对牡丹好,可是我半点也不喜欢她。就象萤火无法取代日月,就象露团无法取 代珍珠!芳草!不要象强盗一样夺走我所有钱财和衣服后,又扔给出我一件破布片 来。我不需要它!不需要!” 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他忽然仰天叫道:“苍天,为什么都这么迫我?为什么? 我为国家为朝廷做了那么多,可是皇上却要杀我?我用全部的心血来爱芳草。却得 不到她的爱?老天!你对我太不公平!太不公玉!” 他把芳草的箭壶抢过,摔到了地上。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