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芳草心如刀绞,她因张兼济的痛苦而痛苦了。她不忍见牡丹痛苦,又何忍见张 兼济痛苦。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苍天啊!但愿时光能逆转。但愿当初不曾有过这一段感情。这段情铸成了张兼 济,牡丹和自己三个人如铁链般环环相扣的痛苦。 芳草觉得心都有些紧缩。胸口一阵阵发闷。她靠在墙边。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兼济抓住她的手问道:“芳草,告诉我,如果没有牡丹,没有肓冶,你会不 会爱我。嫁给我?回答我!”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芳草,他急促的呼吸声,形成强大的压迫感。芳草的胸口越 来越闷。 她强自吐出了一句话:“但愿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愿时光能倒流。” 芳草的话使张兼济济平静了下来,他呆望着芳草。芳草软弱的样子使他以为芳 草是无可奈何下的一种选择。他扔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芳草,你一定会嫁给 我的。一定会。” 他走了。芳草突然觉全身无力,她瘫软在地上。手足冰冷。 在这一瞬间,她决定一定要离开这里了,因为她无法面对张兼济的爱。也无法 和肓冶在一起。冰封的冬季既然没法打仗,她决定明天一早就走,回小木屋去。 她头有些昏,闭上眼,她和衣躺在床上,她仿佛听到了撕杀声。她看到了张兼 济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无数刀光向张兼济的身上砍去。芳草惊叫一起坐了起来。 原来竟是南轲一梦。已经是下半夜了。芳草想着这个梦,吓得神思都有些恍惚了。 难道张兼济遇到了什么不测? 这不祥地感觉如此强烈。使她再不能如无事般呆在这里。她要去边城里看看, 张兼济到底有事没有。 她站起来,顶着凛冽的寒风,向边城走去。快近过城了。这时天已经有些渐亮 了,她忽然看见前面影影绰绰似乎有许多人。 他们全都静悄悄的走着,这几千人在一起,连声咳嗽也听不到。 芳草一惊。这是什么人?他们来干什么?难道自己的梦境内真的要来了。 她悄悄掩了过去。 没料想才走不远,一眼看见最前面的却是肓冶。 这些人来到城外五六里处停了下来。似乎在等什么人。 芳草藏好身。肓冶要偷袭边城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 一边是肓冶,一边是张兼济,她不想任何人出事。可是为什么他们却总是生死 相搏? 在这时,她看到一个如猿般的人影从城那边如烟般飘了过来。 是郝拉哲。 芳草的头藏得更低了。 “王子,张兼济死了。他死了。” “什么?芳草惊叫出来。 “什么人?”郝拉哲如箭般射了过来。 “十八公主!” 肓冶匆匆奔了过来。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芳草声间顿时嘶哑。 肓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芳草。 他迟疑了一下下决心说道:“芳草,你先别急,也许这不是真的。” “快告诉我!”芳草惨叫。 “昨天,张兼济回城之时,被我伏击。他中了好几箭。当时城中出来一大股军 队救了他进城。” 郝拉哲这时插嘴说道:“十八公主,张兼济回去后不出二个时辰就死了 现在城里的一切由付统帅张荣祖来负责。城里乱成一团。“ 芳草痛哭失声,她突然想到,一定是上次肓冶看到张兼济到自己那里,他掌握 了张兼济的行动路线,回去后带兵来伏击了张兼济。张兼济就是为自己才出城的。 他本可以留在城内,那样一点危险也没有。可是,他出了城,而且被肓冶利用了机 会。她伤心,更感到是自己害了张兼济。如果张兼济不来找自己,张兼济又怎么会 被伏击。别人都说自己是祸水,是妖孽。难道真的是自己祸及了张兼济?芳草想起 与张兼济交往以来的种种往事,想起张兼济对自己的深深的爱,她心如刀绞。 她不顾肓冶的反对,她要进城去。她要进城去。她一定要见见张兼济,一定要。 即使是他的尸体。“ 当她来到城下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根本进不去城,只好又捱到了晚上。到第 二天夜晚,她偷偷进了城。 她在城中摸了半天,才找到了张兼济的帅府。 帅府冷清得可怕。连几个值夜的兵丁也无精打采。芳草捉了一个值夜的士兵。 一问之下,才知张兼济的尸体昨天白天已经被护送回京了。牡丹随棺木一同走的。 芳草踏上了回京的路。她向南一边打听一边追赶。赶了二天后,在黄昏时,她 终于在一家叫悦来的客栈追上的张兼济的棂柩。 当芳草看到院中间那个巨大的红木棺材时,芳草的心都要碎了。虽有许多士兵 看守着棺木,可是,芳草还是不顾一切地要跳下去。 然而她突然停在了客栈的屋顶上。因为牡丹和二个侍女从一间客房中走了出来。 牡丹扑到了棺木上,痛哭失声。 看到牡丹悲伤欲绝的面孔,芳草越发的难过。她想起了牡丹已经怀了张兼济的 骨肉。而且三个多月了。 牡丹的一衣白衣,扑在红得刺眼的棺木上,是那样的令人心酸。 牡丹边哭边念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唯有牡丹真国色,花 时节动京城!” 她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二句话,声音中充满了巨大的悲痛。芳草泪如泉涌。 这时,牡丹的一个侍女低声劝道:“公主,您别难过了。这二天来,你不停地 念这二句话,不停地哭,让奴婢们心疼啊。你不为别的,还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啊。 她是您和王爷的骨肉啊。” 那侍女说着,去扶牡丹。牡丹却用力推开侍女。她突然用力捶着棺材叫道: “张兼济,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为什么临死之前才告诉你爱我,为什么临死之前, 你才说出这二句话。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你说只有我才是最美的。 你说你后悔没有好好待我。其实你一直在爱着我。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你为什么 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你说这些,除了让我痛苦,让我难过,什么都不能带给我。 张兼济!我恨你!我恨你!” 牡丹不停地说着这句话,不停地捶打着棺木。 芳草突然愣住了。 张兼济在临死之前真的这么说的吗?她一直在爱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 时节动京城。他是这么说牡丹的。那么他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呢! 他说他一直在爱自己,他从没爱过牡丹。 芳草的目光转到了牡丹的身上,她身下的棺木红得让人心酸。芳草又一阵悲痛。 那红红的棺木告诉她,张兼济已经死了。他长远地躺在了这棺木中,这厚厚的棺木 隔断了他与世间一切的恩怨。现在再追究这些有什么意思呢。他爱自己也好,爱牡 丹也罢,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者是张兼济在临死之前,忽然想起自己长久以来冷落 牡丹。如今此身将死。抛弃这如花美眷,抛弃这没见过面的儿女,他的心是何等的 惨痛。他对牡丹一定心存愧疚吧。 芳草觉得自己忽然理解了张兼济。 牡丹还在痛哭着。芳草在客栈的屋顶上泪如雨下。不知过了多久,天完全黑了 下来。天上乌云翻滚,就要下雨了。 一道惊雷闪过,暴雨倾盆而下。 二个侍女边拉带劝把牡丹扶进了楼上。 而士兵们则把张兼济的棺材抬进了楼下一间客房内。 然后他们都出去喝酒去了。客房中只有那一个红红的棺材。芳草跳下来。她伏 在棺木上,摸着张兼济的棺木。摸着这冷冷的棺木,想着张兼济就躺在这里面,再 也不能和自己见面了。她想起初见他时,他是那么热情如火,英俊逼人。他说他是 阴鱼中的那一点白,他早晚会把一切黑的变成白的。她想起张兼济经过李久长的事 情后,心灰意冷,要与自己远走天涯。隐居乡村。她想起后来张兼济的种种变化。 想到他一直想让自己嫁他,而终于知道自己已经不爱他时,他是多么的悲痛啊。她 想起他对自己大发脾气,说自己是因为肓冶有可能当大汗,所以才爱他的。这一切 的一切,都浮在芳草的脑中。 芳草想起他问自己,如果没有牡丹,如果没有肓冶,她还会爱他吗?还会嫁给 他吗? 她还爱他吗?是的。但绝不是恋人的爱了。 这一个棺材隔断了她和张兼济。也隔断了芳草对他的爱。 一道闪电如金蛇般闪过天空,在窗棂上划过诡异的亮光。在这时,芳草突然看 见一个人影如鬼魅般窜上了二楼。直奔刚才牡丹的房间。 那个的鬼崇身影使芳草从悲痛中惊醒。是什么人来了这里。他在干什么。张兼 济都已经死了,难道还有人不肯放过他的遗孀。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