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大结局) 当烛火照着床上芳草娇小玲珑的身体时,张兼济站在床边,他既兴奋又激动,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芳草了。 他伏下身,轻抚着芳草如玉般美丽的容颜。他唤着她的名字:“芳草,我的小 芳草,我们终于在一起了。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芳草如死了般,没有一丝声音。张兼济倒在芳草的身边,他忽然小心的又点了 芳草的一个穴道。 他的手探进了芳草的衣服里,手在芳草的身上游动着。芳草光滑的身体是他梦 想了无数无数次的啊。每一次,他都会因这美好的想象而几乎要流泪了。 可是,现在,芳草的身上好凉了,没有一丝温度。 他轻唤道:“芳草,你睁开眼好不好。” 芳草忽然想起了在皇宫中,如果她当时的钩手不变,张兼济的心早被掏出来了, 恍惚中,张兼济倒下来,满身是血。他倒在了自己的身上。芳草突然睁眼,她满眼 的憎恨和嫌恶。 她的目光正和张兼济热切的目光相遇。张兼济打个冷战。 他心中忽然充满了愤怒,她竟如此看着他。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为什么还如 此对他,他突然撕开芳草的衣服,一抹酥胸露了出来,芳草咬紧牙关,她的目光发 刀子一样,她直直的盯着张兼济,张兼济的手一抖。在芳草的目光下,他突然畏缩 了。芳草竟有如此深刻的仇恨啊!她是如此的恨他!如此的瞧不起他! 他对芳草那么多美好的梦想啊,他终于实现了,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样了。 再没有当时的感觉。 他明明可以得到,可是,他得到的又已经不是他想得到的了。 他无力的跌坐在床上。 半响,他突然站起来,他推翻了玉案,打碎了花瓶,砍碎了大红的喜字, 踏 烂了夜光杯。然后,冲出了洞房。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勇气。 当东方第一缕阳光照到王府最高一层宫殿的屋顶时,当金色的光芒闪耀着权力 的传大威力时,他又获得了力量和勇气。他回到洞房门口,冷笑着对芳草说:“芳 草,你的穴道就要解开了,一会你就可以自由的离开了。但是,肓冶会生不如死。 除非有一天,你回来安静的做我的妻子。” 他走了,充满自信的走了。他相信芳草一定会回来求他。 半个时辰后,芳草解开了穴道。 她发疯一样的寻找着肓冶,她知道,肓冶正在冯二的手中受尽折磨。 可是,她几乎搜遍边城,也没有找到肓冶。张兼济和肓冶同时失踪了。张兼济 是安心和肓冶一起失踪的。他要让芳草知道,什么叫万般无奈,什么叫痛不欲生。 也许在经过这场伤痛和折磨后,她才会屈服于他。她才会知道,他的安排对三人来 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芳草于火焚一样的焦躁中,度了过三天,她的头发全白了。 她恨自己害了肓冶。更恨张兼济的无情。当第三天的夜晚,她独自行在冷情寂 静的街头时,她已经要崩溃了。她蜷缩着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马蹄声。一抬头,她看到了张兼济骑着一匹马向自己慢慢 走来。他停在她前面三丈远处。他尽量温柔而平静地看着芳草:“芳草,我们讲和 吧。何必让我们三个都这样痛苦呢?” 芳草站起来,注视着张兼济,经过这么多的痛苦,她终于明白一件事,既使是 天底下最浪漫高贵的爱情,也必须靠她以前从不屑一顾的心机和阴谋来保卫! 她必须得救出肓冶。为了这个目的,她要和张兼济周旋,要取得他的信任,甚 至,她必须成为他的妻子。 她的心是苍凉的,无奈的。她知道,小木屋的梦想已经遥不可及。留下来只有 那曾经有过的一点欢乐的回忆。 眼前这个人,这个风度翩翩的平北王,对她来说是那样的陌生。 世事如棋,在这一盘争斗中,肓冶成了张兼济的棋子,而当芳草审视张兼济时, 她也正想着应如何利用这个棋子。 张兼济被芳草高深莫测的眼神弄得有些忐忑不安。那不是芳草的眼神。 那满头飞舞的白发,那紧握的青锋宝剑,那玉石一般的面容,那深沉如潭的双 眼,何其陌生啊! 他在眼前这女人的身上再找不到当初京城初见芳草的影子了。那个美丽的,如 冰似雪,固执的,浪漫的,温柔的,神秘的芳草,她在哪里啊! “好吧,我同意做你的妻子。”很平淡的一句话,没有丝毫的温情。芳草似乎 在说着别人的事。 张兼济几乎要流泪了,他于暗夜之中梦想过无数次芳草要嫁给他的情景。可是, 他从没想到,当芳草说这句话时,会是这样一付表情。她不爱他,他知道,她也不 是恨得咬牙切齿,她只是在做一定决定,这决定是必须做的,她嫁给谁都一样,无 论自己是不是张兼济。 张兼济跳下马,他走到了芳草的面前,试图用自己的快乐来感染芳草。他拉住 了芳草的手。芳草任由他拉着,二人上了张兼济的马。 就在这时,芳草听到了一缕清音幽幽传来,那熟悉的乐曲令芳草驻足聆听。那 是春江花月夜。是当年母亲最喜欢的曲子。 张兼济也停了下来,他在芳草的脸上找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柔。 突然,芳草听到那乐声宏大起来,象是许多乐器在一同奏着春江花月夜。那本 是幽雅的乐曲,给奏成这样乱七八糟的合奏实在是破坏了乐曲本身的美。 而且,象有人故意捣乱一样,还有一个强劲的鼓音在里面。 这哪里是一个乐曲,分明是有人纯心捣乱。 在这深沉寂静的夜里,这让人感到烦乱的春江花月夜传得如此之远,如此之响, 不象为了演奏,倒象是特意吸引人的注意一样。 且慢!吸引人的注意?! 芳草突然想起了肓冶! 她的心狂跳起来,难道是他?! 她突然松开张兼济的手,跃上张兼济的马匹,向乐曲之处狂奔。可是刚行几步, 她突然转过身来,张兼济正迷惑不解的看着芳草,芳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重 手法点了他的穴道。一天之内,他休想解开。 当芳草象箭一样射进那样乐坊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她的肓冶。他伤痕累累, 憔悴不堪,可是,他正拼尽合力在敲着鼓。而他的旁边,几个女人正惊慌失措地奏 着各种乐器。 芳草尖叫着扑了过去。 当肓冶看见她时,他欣慰地笑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芳草冲了过去,没到近前,她就闻到肓冶身上一般恶臭之气扑面而来。那是一 般粪便的臭气混和着腐臭淤泥的味道! 芳草心似刀剜。她紧紧抱住了肓冶,不管他臭气难当,也不管他衣衫褴褛,她 死命地抱住了他,此时此刻,她仿佛找到了自己生命的源泉,没有任何力量能再从 她手中把肓冶夺走。 忽然,外面人喊马嘶声乱作一团。芳草警觉地从窗子向外看去,见许多兵丁正 朝这里涌来。“捉住肓冶!捉拿草原狗!” 芳草见形势危急,也来有及救醒肓冶。她左手抱紧肓冶,右手挥剑,冲出了窗 外。一跺脚,她上了屋顶,“快看!是肓冶!快放箭!” 她听到了乱纷纷的叫喊声。 芳草拼尽全力在屋顶上飞掠着,虽抱着一个巨大的身躯,可是,芳草却觉有无 穷的力量。因为,肓冶在她的手中,她又有了信心和力量。 耳边听得那群兵丁的惊呼声:“啊!好快啊!妖怪!” 无数箭朝着芳草飞过来,芳草拼命拔打着箭。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叫声:“不许放箭!”那是张兼济的声音。箭立即 停了。芳草一瞥之下,见张兼济正由一个军官扶着坐在马上。他望着芳草叫道: “芳草,你逃不出去,快下来吧!” 芳草脚不停留,她只留下一句话:“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处。” 然后,芳草带着肓冶朝城门飞奔。下面的士兵如潮水一样在街上奔流。而芳草 在屋顶上飞跃如惊鸿。耳听得张兼济的叫声:“快马传令城上士兵,绝不让他们出 城。” 芳草见四匹快马从人流中冲出,沿不同的方向朝各个城门狂奔。 芳草暗暗心惊,以她现在的功力,虽说可以毫不费力的抱着肓冶越过城墙。可 是,如果有士兵们拒守,那就另当别论了。想到这,她银牙一咬,从屋顶上如大鹏 一样扑向跑在最前面的那匹马。 人还没到,她的掌风已经到,马上那士兵从马背上直摔了出去。芳草落到了背 上。她纵马狂奔。一定要乘城墙上的守卫们不明所以时,冲出城去。 马蹄如飞,后面喊声如雷。怀中的肓冶突然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芳草!” “肓冶!” 肓冶努力坐直了身子。“芳草,这是朝哪边城门跑。” “南边!南边防守最松!”芳草答道。说话声中,远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了。 芳草一阵狂喜,只要出了城,就再没有力量能挡住她了。 就在这时,芳草见城墙上乱纷纷的亮起灯火来,原来是城上听到城内的叫喊声, 全都起来观看。 灯火闪耀之下,芳草和肓冶二人隐隐约约见城上几十个士兵在跑动。眼见芳草 快到眼前,城上一个士兵突然惊叫起来:“是肓冶!” 城上士兵们听说下面是肓冶,纷纷惊叫。各执兵刃和弓箭拒守在城上。 这时,后面的喊杀声又远远传来。芳草知道,如果此时不能逃出去,那边城之 内,就真成了她和肓冶的埋骨之地了。 这时,城上箭矢乱纷纷朝芳草和肓冶他们射来。 芳草腾出右手,把这些箭矢抓在手里,又把这些箭奋力击出,城墙上,当即射 倒十多个人,芳草随着箭冲了上来。士兵们没想到芳草竟能跃上城墙。此时近在咫 尺,箭反而不起作用了。眼见芳草抱着肓冶跳下了城墙。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向下 射箭。可芳草早已经不见踪影了。 原来,因为边城的重点是防卫北方的草原人,所以南面的守卫松许多,而且因 为草原已经收服,多日没有战事,所以,许多士兵到了晚上,都睡觉去了,这段城 墙只留几十人看守。 这才给芳草他们冲出去的机会。 芳草冲出边城,从城下跳下的一瞬间,心情欢快得就象脱笼的鸟儿一样。从此 之后,海阔天空,她可以和肓冶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芳草,绕行向北。”肓冶在芳草的怀里说道。 “噢?好!”芳草答道。她暗想,中原现在全在张氏父子的权势下,而草原毕 竟是张兼济势力比较弱的地方。 后面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是张兼济的军队追出城了。 芳草避开大路,挑一个偏僻小路往北,刚行不多远,就听后面马蹄声大作,原 来,这小路上也有追兵追来了。芳草索性不走道路,专挑草木繁茂的地方潜伏而行。 奔行一个时辰左右,就听不到追兵的马蹄声了。 芳草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此时,芳草才来得及问肓冶:“肓冶,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肓冶苦笑道:“芳草,我装疯逃出来的。” “你怎么想到用那种办法找我,我怎么知道我自由了?” 芳草问道。 “我装疯后,他们不再注意我,通过他们的谈话,我知道你已经自由了,而且 到处在找我,我既不知你在哪,又受了重伤,逃出不久,就几乎晕了过去,强撑到 那家乐坊。我忽然想起,用乐声也许会引你过来。还好你来了。苍天待我们还是不 错。否则……” 肓冶想起了很痛苦的往事,芳草感到怀中的肓冶呼吸急促。芳草一阵心酸,肓 冶受了多少痛苦,多少屈辱啊! 她把头紧贴在他的头上,她亲吻着他的脸,他的头发:“肓冶,从现在起,我 们再也不分开了。” 肓冶头微微后仰,他有意避开芳草的唇。:“芳草,你别亲吻我,我身上很脏, 为了迷惑他们,我……” 芳草心痛得用再次把肓冶抱紧,她知道,那一定是屈辱不堪的事情。因为,肓 冶的头发里,那粪便的臭气依然那么强。 芳草泪水汩汩。 “肓冶,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她再次亲吻他。亲吻他的脸,她发誓,再也 不让肓冶受到任何伤害。 急行了一夜,天渐渐亮了。芳草找到一个小河,她把他放在一块河边青石上, 她仔细地给肓冶洗净了全身。这时,芳草才发出,肓冶的身上布满了奇奇怪怪的伤。 他的肩膀上还有一个铁环穿着,上面还有三寸长的麻绳穿着。芳草小心地把铁 环取下,但还是碰痛了肓冶。他痛得额上全是汗珠。 芳草气得嘴唇青紫,她不停地骂道:“畜生,他们简直是畜生!” 肓冶淡然说道:“成王败寇,天下事也就是这样。” 芳草一愣,猛想起这话很熟,分明是张兼济那天说的话。 肓冶说完,神色阴郁。一种芳草从没见过的神情在他的大黑脸上闪现。那是一 种坚忍的,强悍的,甚至是可怕的神色。芳草忽然发现肓冶沉默了许多。自从逃出 边城,芳草一直在想法甩掉后面的追兵,她没有仔细观察肓冶。现在,她发现,肓 冶不但身心俱受伤害,连性情也变了许多。 芳草突然感到可怕,从心里往外的寒冷。她抱着肓冶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突然,肓冶的手摸到了她的头发上,:“芳草,你的头发全白了!” “是吗?!”芳草把头发捋到前面。 “芳草,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保护不了你,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苏宁。 更保护不了草原。我真的很没有!” 肓冶的声音中有巨大的悲哀和愤怒。 “不,不是的!肓冶,你一直是个英雄!” 芳草急忙说道。 “英雄?!”肓冶默默摇摇头。 他的眼睛直视着天空,天上云舒云卷。变化无常。他轻笑了一下:“芳草,你 看天上的白云没有,那是天下间最变幻莫测的东西。” 刚要抬头观看,忽听马蹄声从远处传了来。她变了颜色,抱起肓冶飞奔起来。 刚行不到几百步,忽见对面一个士兵模样的正打马往边城方向急行,芳草正愁 没马,不由喜上心头,她轻而易举点了那人的穴道。把马匹抢了过来。一摸那人身 上,竟然还有不少干粮,当真天从人愿。芳草把干粮递给肓冶。二人一边乘马跑, 一边吃着干粮,后面追兵声又渐远了。显然没有发现他们。 芳草暗暗发愁。肓冶身体很虚弱,急需找个地方休养,可是,张兼济率追兵契 而不舍的追来。自己和肓冶必须先隐藏起来。可是,到哪里才能隐藏起来呢。 这时,肓冶仿佛猜出到她心事一样说道:“芳草,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是哪里?”芳草急问。 “你顺着我的指向走就是了。”肓冶一脸深沉的答道。 在接下来的二天里,芳草沿着肓冶所指的方向狂奔。肓冶的伤外伤居多,到第 三天时,他竟然能自己骑马了。但是,他很沉默,似有无限的心事。芳草的心中充 满了恐惧。她怕肓冶也因巨变,而变成了中一个人。她不停的和肓冶说着以后的种 种,可是,肓冶只是庆付而已。芳草芳心寸断。这二天中,二人合乘一匹马上,日 夜兼程往前赶。 这一天的早上,他们的马驶进了一个很深的狭谷之中,刚进狭谷,芳草就觉腥 风阵阵。不由人浑身打个冷战。 她抬眼四望,见狭谷二边是陡峻的,刀削斧劈的山崖。狭谷窄小,山崖仿佛带 着极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马往前行,谷底竟出现了许多人的尸骨。顿使这本就阴森森的山谷顿添一股恐 怖之气。芳草勒住马缰绳,她向肓冶问道:“肓冶,这是什么地方?” 肓冶并未回答,他复杂而深沉地审视着山谷。突然,他发出一声尖啸,那啸声 凄厉幽远,状如狼嚎。肓冶叫声刚落,忽听四面狼嚎声此起彼伏,声势骇人。芳草 浑身一震。猛然间,见山崖二侧成千上万只狼窜了出来。芳草和肓冶顿时陷入狼群 的包围之中。芳草那匹战马吓得一声长嘶,整个身子人立而起,转身就往回跑。肓 冶强力拉住了缰绳。 芳草冷汗滚滚。虽于万马丛中,芳草也从没如此慌张过,而今,当她的目光接 触到山崖上那绿幽幽,冷森森的狼眼时,她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慌。她下意识的抽出 宝剑,护住肓冶。 肓冶放声大笑:“芳草,我的狼队如何?” “你的狼队?”芳草回头。见肓冶毫无惧色,而且神色中竟有许多亲切之感。 刷刷刷,芳草听到了狼群正朝他们逼近。芳草急得大叫:“肓冶,我们快跑, 还来得及。” 肓冶揽住芳草低声说道:“芳草,别怕,它们是我的朋友。我父汗留给我的最 后的一只军队。” 芳草骇然。这时,她见那些狼已经全拥到身边了。芳草和肓冶的坐骑惊得竟坐 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肓冶却兴奋地大叫着跑了过去。他抱着一个狼,不停地亲 吻着。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状似狼啸一样的声音。 而这些狼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般,不停地用身子磳着肓冶。 芳草如坠云雾之中。肓冶和这些狼亲呢许久,才又狼叫了一声。那些狼转眼间 散个无影无踪了。肓冶这才转回身拉着芳草的手往里走。 芳草从没见过这样的怪事,但是她隐隐约约觉得肓冶和这些狼竟有心灵勾通之 能。 肓冶这时解释道:“芳草,苏宁和你讲过吧,我父亲号称草原狼。” 芳草点头,她原以为草原狼只是一种称呼,没想到,他真的和狼有关。 肓冶说道:“我父亲以前是猎人,曾救过一只狼,那只狼后来成了狼王。我父 亲和它成了朋友,在我大哥死后,我父亲曾长期和狼群呆在一起。他学会了狼的语 言。并且,他觉得狼比人要忠实可靠许多,后来,他当上草原王后,每年都带着我, 带上许多牛羊来喂这些狼。虽说当初的狼王早死了,但是,这些狼已经都成了我们 的朋友。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灰白狼,就是它们的狼王。” 肓冶一路讲,一路走着,芳草不知不觉中竟到了半山腰。山腰处有一个山洞, 肓冶低头钻了进去世。芳草被动地跟了进去,这山谷中处处透着古怪,而肓冶来到 这山谷后,人也似乎变成另一个人了。而且,身上恢复了京城刚见面时的霸气。 山洞百转千折。竟有许多石门和暗道。而且,石室的墙壁上,有许多颗夜明珠 闪闪发光。芳草借闪珠光,和自己的神功,她看见里面还存有许多粮食。 看着那些粮食,肓冶唏吁不已。似有感慨万千。又向左走了许久,来到一个比 较大的石室中,肓冶点燃了一个火把。 洞内的一切顿时光明。芳草扫视之下,发现这里竟如同一个宫殿一样。触目俱 是闪闪生辉的金银玉器,布置得十分奢华,但是,当那座有一尺厚的石门在芳草后 面嘎嘎作响地关上时,芳草觉得这宫殿一样的石室竟是那样古怪。它坚固的四壁和 华丽的装潢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种极不协调的感觉让芳草感到这石室 如一个隔绝于天地间的孤舟,它尽量把外在的一切隔离。 使人生出恍如异世的感觉。 肓冶指着室内的各处说道:“芳草,我父汗常说,狡兔三窟。这只是他留给自 己的最后一窟。芳草,这里有可饮用的水,这里有食物,这里是床。” 芳草看着这一切,她心情不知为什么,竟十分压抑。她问道:“肓冶,你打算 在这里隐居吗?” 肓冶回转身,他把芳草揽在了怀里。他亲吻了一下芳草的面颊。 “芳草,这里只是暂居,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里的。这里没有高山,没有流水, 没有青草的气息。我的小芳草会受不了的。”肓冶安慰的说道。 芳草心里一松。肓冶的话使她突然找到了肓冶的感觉。她刚才心里的不舒适渐 渐淡了些。她抬头,肓冶正满脸阳光地朝她笑。 也许是为了躲张兼济,肓冶前二天才会怪怪的吧。 “这里很安全,这是父皇化费二十年时间建成的一座地下宫殿。这里如迷宫一 样,外人根本进不来。芳草,你可以安心的先睡一觉。”肓冶温情地说道。 此地虽然怪异,虽然压抑,或是,它至少是安全的,芳草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 下来。在这几天中,为了防张兼济的追击,她几乎没睡过觉。现在,她终于有了一 个可以栖身的地方,有肓冶在身边,而且她又找到以前的肓冶的感觉了,所以她虽 置身在狼群之中,虽处于怪室之内,心情也有了几许平静安宁。 困倦便如排山倒海一样来临了。 和肓冶胡乱吃了些东西。她和肓冶便倒在了大床上。 “睡吧,芳草。”肓冶用右手抚慰着芳草。芳草在点头的时候,已经睡觉了。 她睡得很沉。 肓冶慢慢坐了起来,他轻轻从床上挪到了地上。然后缓缓地倒退着到了门边。 他在一块青石的突起处悄悄一转。那门开了一条缝。肓冶一闪身钻了出去。厚重的 石门再次关上。芳草仍然在睡,睡梦中,她梦见了小木屋的菜花开了,金黄的一片。 很香,很美。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沉睡中醒来。火把已经熄灭了,只有珠玉的器物发着微 弱的光芒。芳草轻唤道:“肓冶,肓冶,肓冶?” 室内寂静无声,芳草突然从床上坐起。“肓冶!肓冶!” 没有半点回声。 芳草顿时心慌起来,肓冶在哪里?他干什么去了?她四处摸索,可是厚厚的, 如囚室一样的石室内,除了金玉之物,再没有肓冶的身影。 芳草放声叫喊:“肓冶?你在哪,快出来。”石室内的回声让芳草惊心不已。 而肓冶仍没有回答。 芳草摸到石门旁,想推开那座石门,可是,用尽力气,石门却纹丝不动。 芳草的心怦怦乱跳。她侧耳倾听,她告诉自己,也许肓冶只是出去了一下,他 一定还在这座迷宫内,她能感到他的存在。可是,芳草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也 没听到。 她真的慌了。她四下乱摸,记得肓冶刚进来时,点燃了火把,他把火石放在了 哪里? 芳草想着肓冶放火石的地方,她摸了过去。摸了半天,她终于摸到了火石!迅 速打着火,她再次点燃一只火把,石室内亮了起来。 “肓冶,肓冶!”她再次呼叫。一边拼命拍打着石门。 “芳草,你醒了!”外面竟传来了肓冶的声音。芳草一喜之下,眼泪几乎流出 来:“肓冶,吓死我了。你快进来。” “芳草,你先休息一会,我有点事,得过几个时辰再回来。”肓冶劝慰说道。 “肓冶,你在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别把我自己留在这里,看不到你, 我很害怕。”芳草拍门叫道。 听声音,肓冶好象就离这里不远,芳草不懂,隔着这么厚的石门,为什么竟然 能听得这么真。 “芳草,我一会就回来,你先再休息一会吧。石室内有书,你可以看。” “等一等,肓冶,等一等!”芳草急着唤道。可是,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肓冶竟然走开了。芳草一颗心如空了一样,肓冶在瞒着她做什么?他把她关在 了石室内,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孤舟中。把她隔在了异世。 她突然害怕,很害怕。她仿佛突然间失去了肓冶一样。 她看不到他在哪,感觉不到他在干什么?或许——他在设计杀死张兼济? 一念想通,芳草顿时了然了。不错,他一定在想法杀死张兼济,他也许在设各 各陷井。张兼济一定能追过来,到时,肓冶就会杀死他。 张兼济的影子如天边的乌云压在了头顶。是的,他会追来的,到时候又会面临 着什么场面。 这可怕的情形她不敢再想。 她跌坐在石门旁。 肓冶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似乎要取什么东西。 然后又匆匆离去。芳草知道,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对的了。肓冶怕自己狠不下心 来杀张兼济,所以,他把自己关在了石室内。他在独自对付张兼济。 芳草突然心乱如麻。张兼济攻于算计,而且身边高手如云,凭肓冶孤身一个, 如何是张兼济的敌手。 肓冶,你再不能有危险了。否则芳草真不知该怎样活下去了。 她又想不知肓冶是什么办法诱骗张兼济? 她想到张兼济时,内心中又苦又涩,又恨又怜。张兼济虽然使出了种种卑鄙的 手段,但是,他终于在最后的关头,放过了她。她知道他是深爱她的,这份爱虽然 自私,却也沉重。,她不想杀死他,她只想离开他。可以,肓冶和他仇深如海。他 们之间已经不共戴天了! 命运为什么对她这样残酷?她为什么就不能获得一刻的宁静啊! 外面似乎有狼嚎声,无数的狼嚎声。那声音幽幽传来,传到这石室中,恰如鬼 哭一样。芳草突然站起,她惊得白发飘舞。难道张兼济来了!为什么那些狼又叫了 起来。“噢!噢!噢!”那连绵不断的,尖锐而悠长的狼叫声如暗夜中的凶魔,把 这座山笼罩其中。一场血雨腥风就要来临了。 突然间,狼嚎声变得凄厉而凶悍,并且声音壮大了许多。如战场上的将士发动 了猛烈的攻击。 肓冶在利用狼群攻击张兼济?!芳草想起了那成千上万的狼。想起了狼绿幽幽 的瞳眸。如果它们拼命地攻击张兼济,其力量何异于千军万马! 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血肉纷飞的战场上,恶狼在冲突向前,刀光在闪亮如 电,人于狼的恶战,生于死的交锋,肓冶和张兼济的残杀,命运的决逐。天啊!外 面到底怎么样了!芳草一点也看不到。她冷汗淋漓,她嘴唇处被咬出了鲜血!她心 在颤抖。她再也不能呆在这里了,她一定要出去。她拼命用力向石门打出一掌。可 是,那石门只轻颤了一下。便立即恢复了平静。它冷漠的,坚固的俯视着芳草。对 她的努力不屑一顾。 芳草连攻几掌,依然冲不出出去。 外面的狼嚎声突然轻了许多。噢噢 的狼叫声中,少了许多杀气。难道它们败 下来了。难道肓冶死了?!还是张兼济死了?! 再不出去,芳草快发疯了。她突然想起,这间大石门一定会有机关之类的东西。 那么机关在哪? 她拿关火把四处寻找。苍天保估,让她快点找到机关吧。 她的手四下乱摸,她不停的拍打着各处,那机关到底在哪? 无意中,她的手触到了那个突起处。那光滑的石感让她心里一颤。芳草的手按 了上去。 门终于开了。芳草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可是,外面却是迷宫一样的,有无数的道路,无数的石室。到底来的时候,是 怎样进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在里面转来转去。 她在奔行中,倾听着外面的声音。那狼叫声几乎悄不可闻了。 芳草的心快停止跳动了。 她疯狂一样地奔行,寻找着出口。终于,她看到了外面一线阳光如一个石门后 钻了进来。芳草冲了过去。 她冲出了石门,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她几乎睁不开眼,而在这时,她感到天 地间死一样的寂静。没有狼嚎,没有撕杀,也没有人的声音。 芳草用手挡住这阳光,她扫视外面。 狭谷里,躺满了狼和士兵们的尸体。而没死的狼蹲踞在山崖上,虎视眈眈。 肓冶在哪?张兼济在哪? “肓冶!张兼济!” 芳草放声大叫。难道他们全死了? 突然,一片树林中传来了张兼济的叫声:“我在这里,芳草。” 在这座山上,只有这处有树林,只要跳上树枝,就能避开恶狼的攻击。 张兼济还活着,那肓冶呢。 芳草刚要叫喊,忽然发现一群狼的中间,一处山崖边,肓冶手中拿着一个劲弩。 正在往上面装带火的箭。 芳草突然想起,她出迷宫的时候,闻到了强烈的硫磺味道。刚才肓冶一直在外 面,莫不是…。难道那片树林中已经布满了炸药。 “肓冶,不要!” 芳草这句话刚出口,肓冶的火箭已经离弦而出,随着那火箭的落地,树林中一 道火龙腾空而起,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撼动了天地。树林中到处都是火。 “张兼济,张兼济!回答我。” “芳草。”一声很微弱的叫声,如果不是芳草的武功高强,几站听不出张兼济 的声音。他一定受了重伤了。 芳草腾空而起,向山那树林中飞奔。 “芳草,你站住!” 肓冶的叫声中充满了愤怒。 芳草知道她救张兼济一定让肓冶伤心,可是,难道她能眼见张兼济死在眼前吗? 她拼命往树林跑。在山崖间,她奔行如飞。转瞬间,她已经到达树林边上。 “芳草,你敢再走一走,我就死在这里。”肓冶声若雄狮一声吼。芳草猛回头, 肓冶一把雪亮的钢刀在手,他已经横颈下。 他声音中满是愤怒和伤心:“芳草,在我和张兼济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如 果你选择他,你就往树林走。如果选择我,你就停下来。” 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之情,芳草浑身颤抖。她看前面,张兼济就在火中,他已经 受了重伤,时刻都有生命危险,她看后面,肓冶横刀在颈,她踏出一步,也许就会 送了肓冶的命。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嘭!又一声沉闷的爆炸。啊!是张兼济的叫声! 芳草遍体冰凉。难道她一定要在肓冶和张兼济中做出一个人生,一个人死的判 绝。 苍天啊!为什么这么对待芳草啊!她柔弱的,易伤的心已经碎成千片万片了。 就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一个火人从林中滚了出来。他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嚎 叫。芳草惨叫一声,就要冲过去,突然,肓冶又叫起来:“芳草,回来,要不然, 你就给我收尸吧。” 芳草猛回头,肓冶的颈下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血。他大瞪着眼睛看着芳草,如果 芳草敢上前一步,肓冶的刀就会毫不犹豫地自刎下去。 张兼济还在翻滚着。 芳草无法再看。她无法面对这人间惨剧。她眼睁睁看着张兼济在火中挣扎,却 不能救他。她突然感到自己就象一个恶魔。是她结束了张兼济的生命。 张兼济身上的火熄灭了。而他也倒在地上不动了。他死了! 芳草痛哭失声。张兼济死了,他死在了她的面前。她一生中再也不会谅自己。 虽然,她曾那么恨过张兼济,虽然,她曾说他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可是,她从没想 过他会这样死去啊! 他还年轻,他充满了智慧和勇武,他可以青史留名,做一个好官,可是,他却 是如此的下场!是自己害了他了! 芳草扑了过去,她扑到张兼济的身边,放声大哭。这时,她看到了张兼济烧得 焦黑的因愤怒而变得狰狞的面孔。 “芳草,快离开!危险!”肓冶一边大叫,一边拼命朝这边跑。可是,已经晚 了,地上的张兼济突然一跃而起,他随手点了芳草的穴道。 他悲痛欲绝地大笑:“芳草,你心中,始终还是肓冶重要。那好,你也休怪我 无情了。” 他死命抓住芳草,肓冶口中发出一声狼啸。那蹲踞的狼全都恶狠狠地朝张兼济 扑来。 张兼济突然仰天大笑:“肓冶,你不怕芳草死,你就过来吧。”他把芳草挡在 了前面,他已经疯狂。 肓冶慌忙又一声嚎叫,叫住了狼群。 肓冶又气又急,这个笨芳草,这个傻芳草!这个可气又可怜的小芳草,她为什 么一次又一次的上当,一次又一次的受骗。 她又落入了张兼济的手里,该怎么样才能救出她来。 张兼济朝芳草冷笑:“芳草,你终是我的,我生你是我妻子,死我也会带你一 块走。你别指望再逃走。” “肓冶,让开道路。”张兼济厉声命令着。 他提着芳草,一步步朝前走,肓冶一步步后退。张兼济脚步踉跄。但是,他强 撑着往前走。肓冶双手握拳,他的眸子要喷出火来了。这个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 他身体残废的张兼济,这一次又挟持了他的最爱的芳草。这次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 如果他杀不死张兼济,他以后可能再不会有机会了。可是,张兼济的疯狂让他害怕, 他不敢出手,他怕张兼济无望之下,和芳草同归于尽。 张兼济的眼中,满是得意。他又胜利了。虽然,他感到周身的骨头和肉已经不 是自己的了,但是,不怕,只要离开这里,只要回到了边城,他还是天底下最有权 势的男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会娶芳草为妻。 他仿佛看到了大红的喜帐,红烛高照。美丽的芳草,如玉的容颜,且慢!这是 什么?那绿幽幽的是什么,万点灯火吗?可灯火为什么是绿色的。想起来的,那是 狼眼!遍山的狼眼。 还没有逃出去吗? 他浑身一震,突然睁大了眼睛,原来,他还在抓着芳草往山外走,他穿行于千 万头狼之间,穿行于肓冶的无奈的痛苦的目光之下。 张兼济想笑,却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的手在颤抖,连呼吸也渐 渐吸不进气体了。他憋得发慌。难道自己要…要死了?! 不!不会,经过那么多的困难,费尽那么多的心力,眼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眼看从此风光无限,他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为什么天在转,为什么芳草这样重,他再也抓不住她了。 那么,他真的要死了! 天!他竟然要死在这群畜生的嘴里了。 他看到了那张可恶的大黑脸,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芳草,芳草正用一又充满悲怜 的眼睛看着他,他突然想到,他死之后,芳草就会和这可恶的大黑脸在一起了。 他终于还是没有得到芳草! 他突然觉得全天下都对不起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本来拥有一切了, 可是现在,他却又要失去一切。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得到,他赤条条而来,又要赤 条条而去了。唯一带走了是自己的满腔怨恨和不甘心啊! 怦!芳草终于摔到了地上。他再也走不动了。 他撑住最后一口气,伏在芳草的耳边说道:“芳草,我要死了,你必须陪我一 起死。” 他看到芳草似乎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些兴奋。芳草愿意陪他死。他临死之前, 终于找到了最后一丝安慰。他的手为颤抖着按到了芳草的死穴上。然后,他身子一 挺,终于直直地倒下了。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肓冶看着这一幕,他几乎失去了知觉,芳草被张兼济杀死了,芳草死了!他的 小芳草死了! 他双脚如浮空一样。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在逃走的一路上,满脑子都在想 着怎么样杀死张兼济,他感到自己活得卑微可怜,他任人操纵生死荣辱与爱情,他 的观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是,当他看到芳草死了时,他才知道,天下万物,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取代芳草!他心碎成了灰!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温柔的呼唤:“肓冶!” 芳草在地上竟然站了起来,她没有死?! 肓冶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可是,就在这时,芳草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他感 到了芳草温柔的身体就在他怀里。 他傻了,他呆了,既而,他喜得发狂了。 “芳草,你没死,这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肓冶,对不起。”芳草垂下头。她不敢瞧肓冶的眼睛。 肓冶恍然大悟。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一定是芳草在那一瞬间,看出了张兼济没死,于是,她 顺水推舟假装落入了张兼济的手中,她还是想救张兼济。而当张兼济点她穴时,她 暂时移走了穴道。 一定是这样,以芳草的武功,她可以做到这一点。 “你敢骗我?!”肓冶大叫,却是喜悦大于愤怒和不满。 他本来想溥惩她一番,可是,当他看到芳草眼中的泪水里,他猛然想起,张兼 济的死对芳草是很大的打击。他于是温柔地把她抱在了怀里:“芳草,我们先把他 埋了吧。” 半个时辰后,山谷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腥气更浓了些。芳草和肓冶站 在山顶上,站在山洞前,芳草悲伤无语。 肓冶看着奄奄无生气的芳草,他低声说道:“芳草,张兼济死在这里,张丞相 绝不会善罢干休,不久,大军会再次前来。这里我们也呆不下去了。” 芳草似乎还没考虑到这些,她只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真的吗?”肓冶故意大声问道。 “当然。”芳草转过头,她心忽地一抖。肓冶什么意思? 肓冶幽幽叹了口气道:“芳草,自小,我父亲便叫我做狼,他说狼才能行遍天 下,他说做羊是耻辱的事情。当时我还不理解他,我从小就做一只狼,可是我从来 没快乐过,可是,当我再也不是狼的时候,当我成为一只羊的时候,我才知道,我 父亲的话里,有多少血泪,有多少无奈啊!” 肓冶远望群山,山中的狼群还没散尽,有的狼还在回头望着他们。 肓冶朝这些狼亲呢的嚎叫了一声。那些狼马上应和。山谷中,顿时回响起狼的 嚎叫声。 芳草突然一惊。这些日子里的事情再次从眼前飘过。 她惊惧的问道:“肓冶,你什么意思?” 肓冶回头笑了一下:“芳草,一个人如果没有权势,他这一生都会黯淡无光, 他一生都会象一只羊一样被人到处宰杀。” 芳草后退了二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满脸的恐慌,难道,难道,肓冶会 成为第二个张兼济? 权势!他难道经过这一场变故后,突然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他想去再次获得权 势。 芳草忽觉天昏地暗。她几乎跌倒。她无力而绝望地问道:“肓冶,你要复国吗?” 肓冶一把抱住要倒的芳草,他大笑起来:“芳草,我想说的是,去他妈的权势, 去他妈的复国。既使一生黯淡无光也好,既使象羊一样被到处追杀也好,只要有你 在身边,我都不在乎。大不了,我做一只跑得快一点的羊好了。” 他的话反差太大,芳草几乎没法适应他的思路。她傻傻地问:“肓冶,你还和 我去小木屋吗?” “不!不!”肓冶摇头不止。 芳草再一次心凉。 “小木屋已经被发现了,那里再也没宁静了。不过,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的 小木屋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天下到处是小木屋。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既使有小 木屋,于坟墓何异。” 肓冶大笑不止。 芳草终于放下心来,她此时才发现,她找到了她的宁静,她的安宁的小木屋。 靠在肓冶的怀里,她感到肓冶如一座高山。眼前遍布鲜花和青草。 可是,她突然回眸问道:“肓冶,那你这几天,为什么怪怪的,象变个人,让 我怕得要死。” 肓冶似回忆起往事,他轻吻一下芳草说道:“芳草,这二天,我确实想变成狼 了,我甚至想到了杀死张兼济然后复国。可是,当我看到张兼济点中你死穴的一瞬 间,我突然意识到,我既使得到整个天下,没有了你,我仍然一无所有,我一样会 痛苦得死掉。所以,就在刚才,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和你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简 简单单,平平凡凡。” “可是,你还说,什么黯淡无光的话,吓我半死。”芳草娇嗔道。 “噢!谁让你只顾为那个家伙悲伤,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只想让你的注意力转 到我这里来。让你知道你有我在身边,幸福就在我们手中。” 肓冶得意洋洋地大笑。他摇头晃脑。他自顾不凡。 芳草被他气得笑了。 肓冶捧起她的脸,轻轻的用手抚着她的脸说道:“芳草,难得,你终于知道笑 了,你知道吗?你的笑对我太重要了。” 芳草把头埋在了肓冶的怀里。在经过了如此多的坎坷,伤心,无奈,绝望之下,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真的感谢上苍。感谢天地间仍有至情至性的爱。她知 足了! (全书终)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