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黎宇霆进家门时,正看见黯然坐在沙发上沏茶。黯然听见门响,扭头看见黎宇 霆走过来,“回来了?” “嗯。”黎宇霆侧身坐到她身边,拿起一杯刚沏好的茶,喝了起来。 “索多的出院手续办好了吗?”黯然放下精致的茶壶,也拿起茶杯细细品着。 “嗯。” “那就好了。”咄了几口茶,一会儿,黯然又想起什么,说道,“既然索多出 院了,为什么不把他领回来住几天……房间都给他收拾好了……”房间在二楼,是 黎美拉卧室的旁边的一个屋子。 黎宇霆弯了弯嘴角,“那小子,还是放不下废宅院里的那群孩子……一出院便 回去了……”说着,却是瞅见黎美拉。那孩子在干嘛?从我一进门就一直没看见她。 转头看向黯然,问道:“哎,没拉呢?回来这么久,怎么就没看着他的人影?”要 是在平时,早就蹦出来了。 “在房间里呢……谁叫也不开门,只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冰矢被抓好多天了, 她一直是这个样子……”黯然说,“是不是你这样子软禁她,不太好呀?” 听见黯然提起凌冰矢,黎宇霆想起了不久前马局长给他打的电话,“正好,不 说还忘了,一星期之后,法庭要审判凌冰矢的案子……”说罢,起身往二楼走去, 黯然也随着上了楼,黎宇霆来到黎美拉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却一点反应都 没有。 “美拉,开开门……”黎宇霆又敲了两下,“美拉……” “不开不开!我谁也不见!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美拉……开不开门啊……” “不开不开……” “既然不开,那我就在门外说了?”黎宇霆微微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一个 星期之后,法庭要审判凌冰矢的案子,你去不去?” 说完,黎宇霆静心等待黎美拉的回答,可是多少分钟过去,房间里面仍旧是一 点反应也没有。 “去不去由你了……”黎宇霆不再等待,转身和黯然准备下楼,门却在身后打 开了。 黎美拉看着他们的背影:“去!当然要去!” 黎宇霆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末了,转身对黎美拉说:“臭丫头,早 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 黎美拉望着黎宇霆嘴角的微笑,心里竟是有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一星期后。开庭的日子。 离开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黎美拉坐在法庭旁观席上,心里一直是紧张不安的。 门外,索多站在角落里望里面瞅了瞅,来来回回徘徊了一会儿,却是不想要进 去。正准备要走,被正好出来的黎宇霆撞见。 “索多……”黎宇霆将手拍在他肩上,叫住了他。 “爸爸……”索多感觉到肩上落下来的手掌,回过头,微微一愣。没想到黎宇 霆会出来看到他。 黎宇霆拍拍索多的肩头,笑道:“为什么不进去呢?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 “不了……我还要回去……” “可是,再怎么说,冰矢是你弟兄,他的审判你也要听一听啊……” “我……”索多欲言又止,抬起眼眸看看黎宇霆的双眼,又马上将目光移开, 低下头,停顿了一下话语,开口,“我不适应这样氛围……” 一句简简单单的回答过后,索多转身离开。 “这孩子……好奇怪……”黎宇霆看着索多远去的背影,轻轻锁了锁眉,“不 适应……”片刻,黎宇霆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诡异微笑,“真的是这样吗?” 再次向索多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转身回去。 “爸爸……”黎美拉扭头看见刚出去的父亲回坐到她身边,换了一声。 “美拉,刚才索多来过了。”黎宇霆靠着椅背,目光盯向前方。 黎美拉眨眨眼睛,往四周搜索了一遍,却是找不到索多的半点影子:“哎?他 人呢?” “甭看了……”黎宇霆笑笑,抬手将黎美拉那扭着四处观望的的头轻轻扶正, “又走了。” “什么?!” “他说,他不适应这样的氛围……” “不适应?!怎么会?他是不是……”黎美拉猜测着,用缓慢而低沉的声音说, “不想知道审判的结果……所以才……”这是她的感觉。 “或许吧……”黎宇霆眯了眯眼眸,嘴角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那小子,其实是很在意凌冰矢的……刚才他那句回答……短暂的停顿,就已说 明了一切。 黎宇霆心里想着,目光凝视在法庭上的被告席上,阴冷地笑了一下。 “肃静!肃静!”法官的小锤儿敲了两下。旁观席的人们都安静下来。 “现在开始审判……” “原告凌冰矢……你说是被告高壑在11年前枪杀了你的父亲凌风?”法官问道。 “是。”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没有……” “那是否有人看到全部过程?” “不,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说,没有证据,即便高壑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也不能判罪……”法官 翻了翻案上的资料,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可是……”凌冰矢看看法官,又看看对面方向的高壑,要紧了牙关。 “除了涉嫌杀人,你还有严重的偷盗记录……” “是……”凌冰矢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被告高壑,”法官又询问高壑,“原告凌冰矢杀得那些人是你的人?” “没错。” “案发时,你也在现场?” “是……”高壑答道。 “那么当日你来找被告做什么?”法官问。 “为了一点私事……” “什么私事?!哈……”凌冰矢冷冷一笑,突然打断了高壑的话,“为什么不 说清楚点……” 这句话刚说完,便引起了很多旁观者的低语。 “肃静!肃静!”法官的小锤儿又敲了两下,“原告辩护人,还有什么建议或 是问题要提出的吗?” “是的。法官。”辩护人答道,“请您允许原告把刚才的话说完……” “好吧……”法官许可了,“原告凌冰矢,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11年前高壑枪杀我的父亲,我母亲因有伤而死……11年后的现在,他还不放 过我们……说清楚点,他就是想杀我灭口!他还派人勒住美佳的脖子要挟我,他还 差一点把索多也杀死……他是故意的……” “这样说,你可以有证人证明当天所发生的事了?”法官有些明知故问。 凌冰矢还没开口,却从旁边传来一个令他熟悉不过的声音—— “当然。我可以证明……” 所有人都有点意外。 “美拉?!”凌冰矢一怔,愣愣地看着她。 此时,公诉员向法官提出了一个建议: “法官,我认为有必要让她上庭作证… …” “嗯。”法官又问旁观席上的黎美拉,“你可以说说当时的过程吗?” “被告他那天来找冰矢,他想杀冰矢灭口……”黎美拉缓缓回忆着,将事情的 经过详细说出,“他说他当年是自己背地里杀死了凌风。当年凌风违背组织,但组 织老大没有追究责任……这些话都是这个男人说的……”黎美拉指着高壑,“是他 先动手伤了我哥哥索多,并使才跟他动手的……” “嗯……那原告凌冰矢偷盗……”法官还没问完,又被黎美拉打断了。 “法官大人,难道你不想问问偷盗的原因吗?”黎美拉盯着法官,冷冷笑道。 “这……”法官有些哑口无言。 “你们整天说偷盗犯罪,可你们为什么不问问这些孩子为什么要偷盗呢?无父 无母,在这个社会,为了生存……你们有钱,有房子,有饭吃,有工作有事业,又 温馨的家……说什么要捐钱给慈善机构,要济贫扶弱,说得好听,扪心自问,你们 说了,但做的怎么样呢?你们现在去看看,槐荫路上的那个废宅院里,那群孩子, 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吃不上,穿不上,好几百号人,有谁去帮助过他们,关 心过他们,那些未成年的孩子,除了偷盗,又能做什么……”黎美拉指着场内所有 人,统统都说了一遍。 “-_-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过好一阵子,又引起了很强烈的讨论声。 “各位公诉员、辩护人还有什么意见或问题?” “没有了……” 问过之后,法官做出了判决—— “最高法院审理,经过多方调查,审问,证人指证等途径审判,判决如下—— 高壑,因犯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判处死刑,三天后执行枪决;凌冰矢,犯杀人 罪并涉嫌偷盗,判处有期徒刑10年。此判决为一审判决,如有不公,可以上诉。判 决完毕。” 这判决……好奇怪…… 凌冰矢有点纳闷。按理说,我的罪应该是多于高壑的,怎么会…… 还没想完,身后的两名警察已经要带他走了。 就在被两名警察押着的高壑在路过旁观席的时候,黎宇霆冲他笑了一笑。 四目相接时,高壑看到黎宇霆,怔了一怔,脸上露出了极大的惊诧:“什么?! 竟会是你?” “没错,是我。”黎宇霆阴冷一笑。他把视线往旁边一撤,不再看他。 黎美拉听见刚才审理的结果,呆滞在那里。 十年……判十年……怎么会这样…… 黎宇霆扭头看见黎美拉正在发呆,拍拍她的肩,说道:“走吧,去看看冰矢。” “?!”黎美拉被黎宇霆这句话说得一愣。看冰矢?去哪里看?去监狱? 虽然很迷糊,但也跟着黎宇霆走了。 凌冰矢并没有被送去监狱,而是被那两个警察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凌冰矢目光 在四周扫射了一遍。这间屋子面积不大,构造也极其简单,光线也不是很好,给凌 冰矢的感觉,这屋子就像那个昏暗的审问室一样。 凌冰矢苦笑。这是要干什么? 却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抬眼望去,看见来人,惊了一惊。 “冰矢!”黎美拉见到凌冰矢真的在这儿,倒是意外。凌冰矢盯着黎宇霆和黎 美拉,真是摸不着头脑了。 “冰矢……”黎宇霆走上前,笑道,“这么些天,瘦了不少,等回去,好好让 然儿给你做点好吃的……” 凌冰矢怔了怔,“回去?” 这话是什么道道?判了刑还回去? 黎宇霆见凌冰矢在那儿疑惑,哈哈一笑:“我说,别再那儿傻站着了,走吧… …” “什么意思?”凌冰矢皱皱眉,有些不解。 “你的牢,已经安排别人替你坐了。”黎宇霆说,“替罪羊是一个死刑改判的 罪犯。所以,你不用去坐牢了。” “什么?”凌冰矢的眼眸睁大了些许。黎美拉也是极为惊诧,不晓得父亲是怎 么办到的。 “好了。走吧。” 出了屋子,迎面碰见法官。法官打了声招呼,向他们三人走过来。 “法官,这判决……还有这……”还有这替罪的事…… 凌冰矢满肚疑惑,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些奇怪,对吗?”法官反问。 “嗯。”凌冰矢点点头,“但是还是谢谢法官您了。” “哎,不敢当……你要谢,就谢黎董事长吧。”法官笑呵呵地说。 “?!” “对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你也要好好谢谢他,他可是帮了不少忙呢。” “谁?”凌冰矢赶紧问道。 “地下组织老大林明浩!” 林明浩!!!? 凌冰矢瞳孔骤然一缩,身体定格在那里。 …… 偌大豪华的私人迪厅,乌烟瘴气的空气里弥漫着歌舞喧嚣。 暗处,到处都有守卫的黑衣保镖。穿过喧闹的歌舞厅,一个房间里,一阵好听 的手机铃声传出。 房间里,一个风度翩翩、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按键。 “大哥……”电话那边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御汀……”中年男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案子怎么样?” “一切顺利……高壑死刑……凌冰矢判刑十年,已经找好了替他坐牢的罪犯了 ……” “果然,御汀,做的不错。以你的门路,够可以……” “大哥,是否再给高壑一次机会……这么多年的弟兄……” “没有理由……”中年男子打断他的话,“他杀了我最得意的兄弟,又差一点 将你也连累……他……罪不容诛……” “大哥……” “好了。我林明浩做事时将原则的。还有,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有时间, 我会去找你的,到时较上冰矢……顺便我也让我的两个女儿见见你们……到时候我 们在联络。” “是。” 林明浩关上手机,黑暗中,唇角隐隐约约划过一抹浅淡的笑。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