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死人和嫁人 此时吹起风来,两人感到有些冷,看见树旁有个草堆就跳了上去,旧衣服盖身 看着天上的星星。 龙江湖数着星星问:“云天,叔叔姑姑会不会跑上天去了?” 经过这一段的流浪,两人都懂了很多事,心中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去想 不去面对罢了,云天点头:“从今以后你我要靠自己了,叔叔和姑姑” 龙江湖连忙按住他的嘴巴,哀求道:“你我不要说这些好吗?” “叔叔姑可能真的” “就算是真的,你我也不准去想。” “这不是骗自己?” “这不是骗自己,我母亲说的这是自己安慰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学会自己安慰 自己,才能永远都开心,才能面对人生的苦难。如果自己都不会安慰自己,那还会 有谁来安慰自己?” “你怎么懂得这些道理的?” “我也不是很懂,但我知道什么事都要往好的方向想。” “那,你我以后只想好的,喂!龙江湖你母亲还教了你什么道理?”云天笑着 问。 龙江湖也笑起来:“有很多很多的,不过一下子想不起来。记得有一个是嘴巴 一定要甜,要不然媳妇都娶不上。” 云天打了一下他笑着问:“你知道媳妇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啦,媳妇就是扎辫子戴红花的小女孩。” “才不是!媳妇是姑姑那么大的大姑娘。” 说着,笑着,两人不知不觉睡着了。 龙江湖发了一个美梦,他牵着一个小女孩在小路上畅快地飞奔,只是还没看清 楚小女孩是谁,就有个大人举棍子冲过来,猛然惊醒。 有人在喊:“喂!这地方可是大爷的,嗯!嗯!两个不长眼的兔崽子连大爷的 宫殿也敢霸占?乖乖的!不怕大爷我下令砍了你两个的头?” 龙江湖“噔”地坐起,刚刚还在的星星不知跑那里去了,有个朦胧的黑影站在 草堆前,他以为是鬼“哇”的一声叫出来。此时,云天伸手过来互相增添勇气。 这个大爷左手好像提着东西,右手插在腰间,好像并没恶意,龙江湖问:“敢 问大爷你是人还是鬼?” 大爷骂:“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堂堂的大人物出行前呼后拥,睡觉左 拥右抱,住的是宫殿,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锦衣绸缎,喝的是千年老窖,如此 美好的生活,我可不想死,我还想活它五百年哩!” 龙江湖看大戏知道宫殿是皇帝王爷住的地方,小声问:“大爷,你是皇帝还是 王爷?你的宫殿怎么是一堆草?” 云天冷笑着。 听龙江湖如此说,大爷哈哈笑道:“看在你俩是小孩子,又知道大爷的身份, 算了,就留下来陪大爷聊天吧!” 天上露出了几颗星星,星光下两人看清大爷是人不是鬼,也不打算走了。 大爷跳上草堆笑道:“两个兔崽子,你们看看大爷今天收获有多好。”说完, 他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只鸡,有两个猪蹄,还有一条红烧鲤鱼。 大爷拿了只红烧猪蹄给龙江湖。看见他黑黑手,酒足饭饱的龙江湖连忙摇手: “大爷,不用了,我今天吃很饱。” “喂,小兔崽子是不是看不起大爷,那么好的菜也不吃!”如此好菜竟然给人 拒绝,大爷心里不平衡怒道。 此人是不是头脑有问题,人家不吃他的东西也发火的?龙江湖暗骂几句,笑道 :“大爷,不是的,我今天真的吃很饱。你知道吗?今天镇上摆喜酒,我两兄弟前 去贺喜,吃个饱饱的,不信啊?不信你摸摸我的肚子。” 大爷把猪蹄重重放下,骂道:“兔崽子你们要是能去喝喜酒,还用跟大爷我争 窝住?嗯!嗯!你们以为大爷没有头脑?好骗啊?” “大爷,如果我们不是吃得饱饱的,如此好的猪蹄能不吃吗?” 大爷觉得有道理问:“小兔崽子今天谁家办喜事啊?如果有大爷我怎么会不知 道?嗯!以你们的打扮,就算有喜事人家也不会请啊!” 云天笑了起来。 “兔崽子笑什么?” 云天把他的方法说出来。 大爷连声叫绝兴奋极了,只一会叹气道:“妈的,这方法你们免崽子用得,大 爷我堂堂正正的大人用不得。” 龙江湖点头道:“对啊!今天那些大人都不吃东西,个个的脸色比大爷你还黑, 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会流出水来,那样子吃也没意思。” 大爷跳起来问:“喂!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去前面的第三家吃饭?” “对啊!大爷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说那家人办喜事?” “不是吗?又锣鼓又鞭炮又大红轿子,我姑姑都是这样说的难道有错吗?”云 天不服气问道。 “妈的,你们真是小笨蛋,那家是死了人是在办丧事。对了!大爷在街头看到 那家人追两个小孩子一定是你们两个了,没有给打死啊?” “我两兄弟吃饱了饭跑得快,那些大人们不吃饭手脚没力,想追到我们好难啊! 大爷你看我们两个这不好好的。”龙江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身子。 “你们两个小笨蛋,一定是乱说了什么话,一定是说了好听恭喜的话把人家气 坏了?” 龙江湖把那经过说了。 大爷笑得腰都直不了指着龙江湖,笑道:“两个兔崽子如此说,他们没打断你 们的脚,就算你们命好,哈哈,妈的,真的好笑。” “难道姑姑骗我?难道我错了?不可能的!一定是你骗我!你乱说!”云天不 服气指着大爷喊。 大爷不在乎云天的无礼笑道:“你姑姑没骗你,死人和嫁人一样是要打锣鼓放 鞭炮的,但你不能说放鞭炮打锣鼓,就是喜事就是嫁人。你们想想为何贺喜会给人 追着打?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分清楚是死人,还是嫁人,没打死你们算你们命好。” “大爷,我们真的看见新娘子坐的轿子。”龙江湖觉得大爷说得有道理,但还 有点不明问道。 “你把轿子的样子说说。” 听见轿子的样子,大爷知道是棺材骂道:“兔崽子,那是棺材来的!” 两人回想到白天的情景,心中有九分相信大爷说的话。 龙江湖问:“大爷,是不是死人才哭嫁人就不哭?” 大爷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骂:“笨蛋来的,嫁人也一样要哭!嫁人是把人送走, 人要走能不伤心吗?” “大爷,我明白了。嫁人和死人一个样都是把人送到其它地方去,嫁人是从这 家送到那家,死人就从这家送到地下。都是把人送走,所以都要哭!都要放鞭炮! 都要打锣鼓!” 大爷笑个不停骂道:“小笨蛋!肯定不一样又乱说话。” “那如何分是死人还是嫁人?” 大爷伸个懒腰笑道:“明天才教你们,现在大爷要享受美食了。”说完,他大 口吃起来,没多久鸡啊肉啊鱼啊全搬到他的肚子去了。 要是会分死人还是嫁人多好啊,这可是大事来的,是关系到有没有好饭好菜吃 的,会不会给人追打的,龙江湖一边看着大爷吃一边想,他问:“大爷,请你教我 如何分死人还是嫁人?” 大爷一吃饱,就想睡觉随便答:“小笨蛋,这个季节只有死人没有嫁人的!你 们要想去白吃白喝,就一定要学会哭。”说完他躺在草堆上,一会呼噜、呼噜睡着 了。 龙江湖骂了几句,也睡了过去。 醒来看见大爷还在睡,两个小孩轻手轻脚走了,今天的镇上听不到哭声听不到 锣鼓声,也听不到爆竹声。 逛荡寻找了一天,太阳又快下山了。 经过一间小酒馆,闻到飘出一阵肉香,脚软肚子饿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贪婪地看了过去。 刚好此时,有一个穿红色袍子提着鸟笼的中年男人踱出来,笼子的鹦鹉正在宛 转鸣叫着。 守候在酒馆旁的几个要饭,争先恐后跑过去,拜倒在中年人的脚下说了一大堆 好话。中年人非常开心哈哈笑个不停,在每个要饭的手上放了几个铜钱。 几个要饭的又奉上大堆好话,才四散而去。 云天拉了龙江湖一下,龙江湖知道他的意思问:“向那人要钱?” 云天点头。 龙江湖问:“他肯给吗?” “刚才那几个他都给了,只要你我说多点好话,他也会给的!”说完,云天拉 着龙江湖跑到中年人的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见两个小孩向自己鞠躬,中年人知道是要钱,笑哈哈地看着两个小孩子。 “大爷好!大爷富贵!大爷吉祥!”龙江湖两人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话唯有照搬 戏里的。 中年人威严道:“喂!两个小鬼说大爷我好,但大爷我好在那里啊?如果说对 了,说得大爷我开心,那就有钱给!如果说错了,嗯,嗯!大爷我的脚就不客气了!” 龙江湖竖起拇指道:“大爷!你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中年人逗了一下鹦鹉:“好看?如何好看,可要说出来才行的!” “大爷的鼻子好看,眼睛也好看,嘴巴也好看,反正什么都好看。” “那你说我像谁?” 龙江湖脑海涌出戏里的人物,想到有个王昭君很美,喊道:“大爷像王昭君!” “王你个头。” 龙江湖又道:“杨贵妃?西施?” 中年人笑骂道:“小鬼,大爷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找几个女人衬得上大爷我 吗?” 真的笨男女也不分,龙江湖暗骂几句,把戏中的男英雄想了一遍,竖起拇指道 :“大爷是赵子龙!一定是常山赵子龙!” 中年人笑个不停,在两人的手中放了几个铜钱,又问:“喂,小鬼!还有什么 好的全说出来吧!” 看见龙江湖争了先,云天心有不甘,连忙道:“大爷你的头发好,像路边的柳 条四处飞。” “他妈的!飞你个头啊,没有钱给。” 看见云天败下阵来,龙江湖连忙接上:“大爷你人好,你比那神仙还好!几天 前我两兄弟在神仙像前,又是跪又是拜又是不停说好话,拍死鬼神仙的马屁;但一 点用也没有,吝啬的神仙一个包子也没有给一个铜钱也没给;而只拜大爷你一下就 有铜钱给。大爷你比神仙好,比神仙灵,比神仙威风,比神仙好一百倍,好一千倍! 以后我两兄弟专门拜大爷就可以了,不去拜神仙了,神仙还没有大爷你神气。” 喝多酒的中年人笑个不停:“你这小鬼机灵乖巧,算你好,说得大爷我开心。” 说完把两个二两重的银子,放在龙江湖两人的手上。 云天不甘示弱打量几遍中年人,眼光停在他的屁股上。 中年人以为自己的屁股不干净连忙低头看。 “大爷!你的屁股真好看,红红的圆圆的,就像是两片切开的大苹果,比我们 几天前吃的苹果大多了。我想一定很好吃的,我看了都想吃!”云天一边说,一边 把嘴巴张开。 中年人脸色一变,骂:“妈的,你想吃?你想死吧!” 听到死字,龙江湖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大喊:“我想到了!大爷!你的衣服 红红火火的,就像是棺材,这棺材衣服穿在大爷你的身上,非常的好看!大爷你一 定很快上天了,到时候——一定会有大把的人来拜大爷你,大把的人哭大爷你。大 爷!是不是我俩哭,你就好饭菜给我俩吃?” 中年人气得脸色都变,抬脚就踢。 看见中年人抬脚,两人知道不妙转身就逃。中年人骂个不停在后面追着,可能 是吃得太过饱喝酒太多,才追出几步就摔倒了。 逃到小镇的另一头,看见中年人没有追来,两人就用铜钱在镇口的小饭馆吃了 两碗汤面,兜一个大圈,回到昨晚睡的草堆。 看见大爷坐在草堆边,龙江湖开心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看见两人开心的样子,大爷问:“小兔崽子,今天可没有人死怎么如此开心的?” “今天比死人收获还大,你看这是什么?”云天说完,从身上掏出要来的银子。 大爷眼睛放出光芒道:“哇!小兄弟,你真的本事,最是聪明!大爷可从来没 有见过如此聪明能干的好孩子,大爷忍不住要说一句佩服,说一句赞扬。”听到有 赞赏奉送,龙江湖不甘示弱从身上掏出银子喊:“大爷!你看,我也有一个银子, 我这个还大过他那一个。” 云天听了闷闷不乐转过身去。 大爷欢喜的脸色,突然沉下:“咦!不对,这银子好像有些不对!银子是白色, 怎么它们的颜色不对的?” 龙江湖两人吓一跳,慌忙看着手中的银子,发现银子在夕阳照射下好像和平常 见到的不同,就问:“大爷,这银子不会是假的吧?” 大爷点头道:“这说不准,如果是假的,哇!就大件事了。记得几天前,有一 个小孩用假银子去买肉包子,给人发现当场打断了双脚。你们可要看清楚才行,要 不然给人发现用假银子问题就大了。” 龙江湖两人非常害怕,连忙把银子对着阳光仔细看,越是看越觉得不对,越觉 得银子和以前用的不同。“ “两个好孩子把银子拿过来,让大爷看看是不是假的。” 两人连忙把银子放在大爷的手上。 大爷只看一眼,就拍大腿喊:“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这颜色一点也不对!” 两人失望极了,嗵地坐了下去。 大爷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两位好孩子,你们不用不开心,大爷认识一个 非常蠢的人,他不会分银子的真假,昨天大爷还看到他收了几个假银子。大爷我现 在拿这假银子去和那人换真银子,你们说好不好?” 听到可以换到真银子,两人开心到跳起来问:“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大爷你 拿去换,我俩在这里等您。到时候,我俩请吃一顿好的啊。” 大爷好像非常不情愿,叹了一口气才把银子放入口袋:“嗨!又要去做一次坏 人了,不过看到你们如此可爱,大爷就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在两个小孩万分感动的眼光中,大爷往镇里走去,他的背影在夕阳下很长、很 大、很直。两个小孩的手握在一起感叹:“哇!大爷真是伟大!” -------- 万卷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