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昙花一现 相信此时此刻,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真正的杀人凶手了,只可惜他未免高兴得太 早了。 因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有一条人影撞破窗户,护在 李雪风与林诗吟的面前。 “昙花一现,唐门弟子不得动手!” 只见眼前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困在“富贵山庄”地下室的秃顶老人,只见 他右手上拿着一朵娇艳的鲜花,高高举了起来。 看到这朵鲜花,在场的唐门弟子没有一个敢出手,因为这朵鲜花,就是蜀中唐 门的掌门令符“昙花一现”! 这当然不是真的鲜花,而是用金银玉石打造而成的,看起来就如真的昙花一样, 可惜含苞未放。 只见唐知春脸色铁青,厉声道:“‘昙花一现’果然是你们盗走的,李盟主,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秃顶老人道:“‘昙花一现’的确是我拿走的,但杀人盗药的却不是我。” 唐知春冷冷一笑,道:“我知道,杀人盗药的是李盟主的手笔,当今武林除了 李盟主,只怕还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么高明的剑法。” 那秃顶老人目光冷冷地逼视着唐知春,一字一字地道:“杀人盗药的究竟是什 么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因为下手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 唐知春脸色一变,但很快大笑道:“你说什么?你说杀人盗药的是我唐知春? 你是不是疯了?老夫身为唐门的大当家,难道还会杀害自己门下的弟子不成?” 那秃顶老人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冷冷道:“老夫在此,你还有面目自称本门的 大当家?”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喝道:“唐知秋,唐知冬,你们还认得我吗?” 唐知春与唐知冬相对望了一眼,定睛凝注着那秃顶老人,突然不约而同地失声 道:“你莫非就是知夏二哥?” 那秃顶老人仰天打了个哈哈,笑声中充满悲愤之意,道:“你们说我是唐知夏? 你们说我是唐知夏?” 他突然伸出手指着唐知春,大声说道:“唐知秋,唐知冬,你们好好看清楚了, 这位才是你们的好二哥,我的好二弟唐知夏!” 这句话说了出来,在场的唐门弟子无不悚然变色,唐知秋与唐知冬再次不约而 同地失声惊呼道:“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人?” 就在这个时候,那秃顶老人突然大喝一声,左手伸出,眼前银光闪动,就用食 拇两根手指拈住一根比绣花针还小的银针。 “唐知夏,你想杀人灭口吗? 虽然没有人看清楚银针是什么人发射的,但从出手的方位看来,嫌疑最大的无 疑就是唐知春了。 只听见唐知春厉声喝道:“什么杀人灭口?你盗走本门了的掌门令符,杀害我 们的弟子,还在这里胡言乱语,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唐门弟子听令,大家立刻动 手,不要放过一个人!” 那秃顶老人再次大喝道:“‘昙花一现’!唐门弟子不得动手!” 只见他手一挥,含苞欲放的“昙花一现”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盛放于风中, 妩媚嫣润,极尽妍态。 昙花一现,留下的只是刹那间的美丽,但这刹那间的辉煌,却非任何鲜花可以 比拟的,足以傲视群芳。 看着很快就“调榭的昙花”,只见在场的唐门弟子尽皆脸色凝重,因为这种 “昙花一现”的手法,除了执掌门户的大当家,是从来不传第二个人的。 难道那秃顶老人说的是真的?他才是真正的唐门大当家唐知春?而眼前的唐知 春,反而是老二唐知夏? 但唐知夏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在哥舒遮天的刀下了,边尸体也给剁得稀烂, 难道死的人不是他? 现在大家只有拭目以待,静观当事人的反应了,而此刻我们还不知道事情的真 相,只有依照前面的称呼。 只见唐知春脸色发白,厉声道:“这是确是本门的‘昙花一现’,阁下是从何 学来的?” 那秃顶老人道:“你说你是唐门的大当家,那么你应该懂得‘昙花一现’的手 法?” 唐知春道:“老夫当然懂得,阁下的‘昙花一现’虽然似模似样,可惜未能曲 尽其妙,拿来,老夫就让你开开眼界,见识见识真正的‘昙花一现’!” “好!” 那秃顶老人想不想,立刻就把手的“昙花一现”抛给唐知春,冷笑道:“唐知 夏,你如果能够施展得出‘昙花一现’,老夫立刻奉上项上的人头。” 谁知道唐知春伸手接过“昙花一现”,立刻高声大喝道:“唐门弟子听令,现 在‘昙花一现’已经物归原主,你们可以动手了!” 那秃顶老人脸色不由一变,方知自己上当了,但是唐门弟子听到唐知春命令, 你看我,我望你,只见大家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唐知春不由变了颜色,怒吼道:“你们听到命令没有?还不动手?” 唐知秋迟疑着道:“我想……我想大家都想见识见识大哥的‘昙花一现’,到 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唐知春脸色一沉,挥了挥手中的“昙花一现”,厉声道:“‘昙花一现、违令 者杀!’唐知秋,唐知冬,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本门的规矩?” 唐知秋沉声道:“小弟不敢,但大哥身为唐门的大当家,想必应该知道执掌‘ 昙花一现’的人,必须懂是它的手法,否则唐门弟子有权不听号令,以免‘昙花一 现’落入他人之手,本门弟子反受其制。” 唐知冬接着道:“这是先祖明训,大哥应该不会忘记,还请大哥一展身手,也 好释各位兄弟之疑。” 唐知春脸色不断变化,突然大声道:“既是如此,你们就好好瞧瞧吧!” 只见他右手一挥,把手上的“昙花一现”抛了起来,但就在大家都在注意它有 何变化的时候,唐知春突然扑向那自称才是唐知春的人,手上寒光闪动,就用一柄 锋利的匕首抵在对方的喉咙上。 待到别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唐知春已经完全制住那秃顶老人了,而“昙花一 现”很快就跌落下来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唐知秋与唐知冬尽皆变了脸色,齐声道:“大哥,你想干什么?” 唐知春咬着牙,嘶声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让他送我离开这里。” 唐知秋沉默了半响,道:“难道你真的是知夏二哥?他才是知春大哥?” 此刻对方也不再否认,道:“不错,我就是唐知夏,他才是唐知春。” 当下那真正的唐知春恨恨道:“唐知夏,现在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唐知夏狞笑道:“事到如今,我就算承认了又有何妨?此刻你的命在我的手上, 你们又能奈我何?” 唐知春大喝道:“唐门弟子听令,你们不用管我,赶快动手拿下这叛徒。” 只见在场的唐门弟子,尽皆面面相觑,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出人意料,大家 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唐知秋苦笑一声,道:“大哥,二哥,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 这正是每个人都想问的,李雪风他们同样没有想到,这个被囚禁在“富贵山庄” 地下室里的秃顶老人,竟然就是蜀中唐门的真正大当家唐知春。 唐知春惨笑道:“本门不幸,出了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唐知夏脸上充满怨恨之色,冷冷道:“说不幸的人,应该是我唐知夏才对,从 小到大,无论什么好东西,都是你唐知春用过了,才会轮到我唐知夏,就连我心爱 的女人也给他抢走了,这一切只因为他是大哥,我是老二,这一切只因为他比我唐 知夏先出世一会儿。” 唐知春不由勃然大怒,厉声道:“唐知夏,你还要不要脸?小蘋从来就没有喜 欢过你,你又凭什么说我唐知春抢走你的女人?” 唐知夏同样充满了愤怒,道:“唐知春,你知道小蘋为什么喜欢你吗?还不是 因为你是唐门未来的大当家,只可惜她没有福气活到那一天了。” 唐知春冷哼一声,突然厉声道:“唐知夏,我问你,小蘋是不是你害死的?” 唐知夏道:“不错,我唐知夏得不到的东西,你唐知春也体想得到。” 唐知秋变了脸色道:“原来小蘋姑娘是你害死的,二哥,你好狠心啊!” 唐知冬也黯然道:“我一直就就觉得很奇怪,小蘋姑娘的轻功在我们唐门是首 屈一指的,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又怎么会在采药的时候,不慎失足而死呢?” 唐知夏悠悠道:“老二,老四,我记得当日你们两个也很喜欢小蘋的。” 唐知冬轻叹道:“小蘋姑娘才色双全,性格温柔,当日喜欢她的人,又何止我 们兄弟?” 唐知夏恨恨道:“当日小蘋如果喜欢的是别人还罢了,偏偏喜欢的就是我最不 服气的大哥,更可恨的是,每一个个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 唐知冬道:“所以你就在他们快成亲的时候,下毒手害死了小蘋姑娘?” 唐知夏沉默了半响,脸上仿佛露出些许悲伤之色,黯然道:“说句老实话,我 唐知夏并非存心害死小蘋的,只是一时失手,事后我也很后悔。” 唐知春不由冷笑一声,道:“是吗?像你这样的人也会后悔吗?” 唐知夏冷哼一声,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唐知夏根本就不在乎。” 唐知冬道:“我记得小蘋姑娘死后不久,二哥,你就离开唐家镇了,说要到江 湖上散散心,但是很快就听到你死在哥舒遮天的刀下,我们找到尸体的时候,根本 就认不出来了,想不到你还没有死,这又是怎么回事?” 唐知夏沉默了半响,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死在哥舒遮天的刀下,这一切只 不过是个计划而已。” 唐知秋道:“是什么计划?” 唐知夏道:“好吧,既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吧。” 唐知秋道:“愿闻其详。” 唐知夏道:“当日我离开唐家镇不久,就遇到了哥舒遮天,我们一见如故,大 有相见恨晚,他知道了我的事情,极感不平,于是就给我出了个主意。” 唐知秋道:“是什么主意?” 唐知夏道:“移花接木,以假乱真。” 唐知秋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与大哥本是孪生兄弟,相貌相差无几,也难怪 我们一直蒙在鼓里,只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唐知夏道:“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就在上官长乐的‘富贵山庄’落成之日, 当时你们几个应邀出席,而后来跟你们回来的人,就变成我唐知夏了,如果不是李 雪风这小子破坏了我的好事,此刻唐知春还在地牢中做客。” 唐知冬叹息道:“原来大哥给你们囚禁了十多年了,难怪样子大变,就连我们 兄弟也认不出来了。” 唐知春与唐知夏是孪生兄弟,身材与相貌本来相差无二,可是此刻看到前者瘦 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就可想象得到他所受的折磨。 只听见唐知夏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今日不妨一起问个清楚吧。” 唐知秋沉吟道:“‘捕风捉影’是本门的镇门暗器,从来不外传,而在‘十六 联盟’的黄山大会上,赵白鸽用来对付李盟主的,想必就是暗中提供的?” 唐知夏没有否认,道:“不错,只可惜当时杀不了李雪风这小子,否则也不会 有今日的麻烦了。” 唐知冬道:“还有昨晚所发生的事情呢?难道真的是你所为吗?” 此刻唐知夏已是豁出去了,道:“不错,杀人盗药是正是我唐知夏。” 唐知冬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唐知夏道:“我也是情非得已,目的就是嫁祸给李雪风这小子,没有想到唐知 春棋高一着,事先盗到到走了‘昙花一现’,以致我功亏一篑。” 唐知秋叹了口气,沉声道:“二哥,你知不知道?你勾结外人,以下犯上,已 经是门规难容了,而杀害本门的弟子,更是罪无可恕。” 唐知夏面无表情,道:“我知道,我唐知夏既然什么都不得承认了,就没有打 算再活着离开这里了,不过唐知春必须陪我一起走,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只见他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匕首始终抵着唐知春的喉咙,只要稍一用力,就可 以置对方于死地。 唐知冬道:“大家都是兄弟,只要你放过大哥,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唐知夏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现在就算你们肯放我一条生路, 我也不会放过唐知春的。” 眼见唐知春的命就在唐知夏的手上,在场的唐门弟子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眼 见唐知夏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唐知春,在场的唐门弟子根本就无计可施。 “我的好大哥,我们就一起到阴曹地府,再了断我们今生未了的恩怨吧。” 就在唐知夏准备下毒手的时候,突然有一道比闪电还快的剑光飞了过来,而目 标是他手上的匕首。 出手的是李雪风,就在大家失声惊呼的时候,只见剑锋几乎是贴着唐知春的喉 咙格开匕首的。 “呛啷”一声,唐知春手中的匕首跌落下来,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当下身子就 如软泥一样,瘫在地上,而等待他的将会是唐门的家法。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唐知春的脖子上面,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是唐知夏用 匕首留下来的。 刚才只要李雪风出手稍有一点差错,那么唐知夏手上的匕首,早已经割断唐知 春的喉咙了,其中的凶险,可以说是生死一线间。 眼见唐知春死里逃生,唐门弟子的惊呼立刻变成了喝彩,虽然大家还大家还没 有见闻名已久的“天上七剑”,但就凭这一剑,也足以令人叹为观止了。 当下唐知春上前拜谢,道:“承蒙李盟主一再相救,实在是不胜感激” 李雪风抱拳还礼,道:“唐大当家太客气了,刚才如果不是唐大当家及时出现 的话,我们只怕早就没命了,说谢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唐知春摇了摇头,道:“惭愧!惭愧!说起来都是唐门弟子的不是,还好没有 铸成大错,否则老夫身为唐门的大当家,就是百死也难辞其咎了。” 李雪风道:“唐大当家言重了。” 唐知春道:“现在误会已是冰释,李盟主如果不见外的话,不如到前面的庄子 用几杯水酒,一来尽尽地主之谊,二来可以给林姑娘解毒,三来就算是我们的赔罪 了。” 李雪风道:“在下正有此意,至于‘赔罪’两字,就万万不敢当了。”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