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穿越了那片万颜的彩舞,我就是这样从1949年回到了2001年。一片苍翠的景色 纳入我眼里,这里是一坐小山,高耸的杉树,吱喳的鸟声。我知道了,这里就是学 校附近的一座小山,记得我刚到过去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埋下金子的。我也记得, 昌吉键一曾经把我和小美一起抓到这里来,那个时候是师傅救了我,还说出一番奇 怪的话,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 一时之间,我脑海变得混乱起来,不知道此刻要去什么地方,如果要立即回去 见小美的话,我还没有这个准备,我实在太对不起小美。要一个心灵脆弱的女孩等 一个心爱的男孩整整一年,她心底里的痛苦简直难以想象,我害怕回去见到她的时 候,她已经不再爱我了。我抱着脑袋,挨在一颗大树之下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先去 几个地方,最后才回去找小美。 我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蛋,好让自己清醒一下,确认了方向才走下山去。约 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我生怕小美会在里面,于是便敲了几下门, 等了好久也没人答应,我才掏出一直保存着的钥匙将门打开。 一股闷热的空气冲了出来,我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扇着风,快步走进去打 开屋内的窗门。屋内灰尘扑扑的,窗门打开之后,几度阳光照了进来,可以清楚地 看到灰尘飞舞在四周。我坐下来静静地环视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这房子好象很久 也没人来过,说的也是,这里除了小美之外也不会有人来,说不定我走后小美因为 太伤心,她不愿意回来这里看到属于我的东西。想到这里,我不禁心酸起来,摇着 头,自言自语地道: “小美……这一年你生活得怎样,都怪我……都怪我……” 说着,泪水又忍不住从眼眶窜了出来,我抽索了几下,极力地忍着,我并没大 声地哭出来,只是轻轻地抽泣着。过了一会,我抹去泪水,走过去打开冰箱,里面 仍然摆着小美为我买的零食,不过却透着一股难闻的异味,不用说,摆了足足一年, 不变质才怪。我定目看着那些变坏了的事物,道: “食物放久了就会变质,那人心呢?小美,我知道自己对你从没变心,那你呢?” 关上冰箱门,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拿了些衣服到浴室,洗了个痛快的冷水澡,剃 去乱杂的须根,因为一会要去的几个地方都十分重要,所以我尽量把自己打扮得好 看一些,换上了比较光鲜的衣服和鞋子之后,我就离开了。 我回到刚才那座小山,因为我知道师傅就住在那里。虽然我不知道师傅确实的 住址,但在我利用寻影步法,很快就绕了这小山一圈,终于在北面山要再上一点的 地方被我找到一间破旧的木房子。看到了这木房子,我就肯定了师傅一定住在那里 面,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在水潭旁的木房子和现在的一模一样,可至于他为什么 会般到这里来,那是我离开后的事,我当然不会知道。 我的心有点怯怯的,总觉得这样见师傅有点别扭,可是我又不能把时间拖得太 长,因为还有两个地方要去,估计去完那两个地方再回去见小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真的很想与小美共渡。 想完,我大胆地敲了几下木门,几秒钟之后,一把洪亮的声音自里面响起: “谁在外面,我的门没锁,你可以直接进来。” 我马上走进去,看到师傅仍旧壮健无比,还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气息流动在木屋 之内,只见师傅闭着眼,盘腿做在木床之上,而房内的布置和以前的木屋几乎一样。 我扫着头发,有点害羞地走了过去。 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僵立了好一会。师傅仍然闭着眼,身体 一动不动,道: “我猜你是一年前在这山上差点被人一枪的小子,怎么,打算来想我道谢吗?” 我暗暗吃了一惊,师傅竟然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我是谁,他的功力比起几十年前 进步了不知多少,看他80岁还拥有一副中年的面貌,就知道他最注重养生之道,不 知道他教我的那些三套技击有没有改进过。幸好我在找到这下木屋之后把内息全部 收回丹田之内,不然被他发现的话将会不妙,到时候唯一的籍口就是说我的功夫是 醒武俊彦教的了。 我装着傻傻地的样子,笑着道: “老人家,我……我一直都不敢来找您……您很厉害,我有点害怕。” 师傅突然笑了起来,不过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哈哈,小子你说的话很好笑,我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小武他为人沉默, 也不会说些笑话来逗我呢。” “啊……我……我……” “不用紧张,我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怎会忽然提起勇气来找我呢?” 我眼珠滚了一圈,道: “最近生活有点苦闷,想找点刺激,所以就来找您……” “那么你的意思是想我教你功夫,对不对?” “呃……不是不是,我哪有天分学那些东西,况且我都19岁了,也不会有什么 大成。” “哦,我感觉到你身体十分好,简直到了极点,虽然是晚了点,不过我想你会 学得很不错的。” “老人家您真和蔼,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沉默寡言,比比星武俊彦更不想说话的 呢。” 师傅越笑越大声,几乎震塌这单薄的小木屋。 “不要再惹我笑了,看我这副老骨头,说不定会忽然喘不过气来死掉的。” “这不可能,您是世外高人呀,怎可能会这么脆弱?” 师傅的脸顿时抹去了笑意,正色道: “文业小子,你和崇子的女儿相处得如何?有些话我要告戒你的,不要轻易地 离开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会令对方很痛苦。” “老人家请您放心,我很爱小美,我一定不会离开他,永远不会!” “你的心非常激动,说这话十分有决心,这一切我都能感觉到。单单这一点来 说,你比我的徒弟好得多。你要听听我徒弟的故事吗?” 史文业的故事,我可能比师傅更清楚,我装作犹豫了一下,好一会才道: “老人家,实在对不起,相信您徒弟的故事一定十分刺激,不过今天我还有紧 要的事要办,改天一定来听您说故事。” 师傅“哦”地一声,有点失望地道: “那太可惜了,不过今天你来看我,我真的十分高兴,老实说,很长的一段时 间没人来看我了,小武接手了崇子的工作,他现在很忙呢。我有个请求,以后有空 的话多来陪我聊天好吗?” 我点头道: “这个可以啊,我下次找个空闲,来听您说故事好不好?” “太好了,那么我不阻你太多时间了,你去做紧要事吧!” 别了师傅,我在山脚下漫步,脑袋正在想着季月医生的诊所怎样去,因为几十 年的变迁,使这里的路都变了,一时之间很难找到,也说不定那间诊所早就不存在 了。找了半天,我来到了一间超大型的医院前,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间应该就是当 年的小诊所。 我一边走进去,一边想着:如果季月医生还在生的话,她也七十多岁了,1948 年的时候她还是个青春秀丽的女性,不知道她是不是这里的院长呢?经过这么多年, 小诊所变了超级大医院,想起来也是我的功劳,总有点感慨。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然来到了医院的大堂,这里站着数名礼仪护士,我走到 其中一名礼仪护士跟前,很有礼貌地笑道: “你好,我想见这里的院长!” 那名礼仪护士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我,不解地道: “请问……你是哪位?你是院长的朋友吗?” 我这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过唐突,于是我改口道: “哦……对不起,我是想问,这里的院长是不是叫雾水季月?” 听到我的问题,那名礼仪护士露出一番惊奇的表情,有点无措地道: “呃……那个……啊——木本院长!” 她说着说着,忽然向远方扬手,我顺着她扬手的方向望去,见到一位年轻的男 性向这边望来。那礼仪护士叫的是木本院长,可能是我弄错了,这里不是当年的小 诊所。这弄的我十分不好意思,刚想跟那名礼仪护士说清楚,正好那个年轻的男性 院长走了过来,向礼仪护士问道: “这里发生什么事?” “木本院长,这位年轻人说要找……季月……季月院长!” 那年轻的院长的表情跟那礼仪护士一样惊讶,转头向我问道: “请问你是我祖母的朋友吗?以前从没听过她提起过有这么年轻的朋友。” 听他这样一说,我恍然大悟,原来这里真的是当年我赞助的诊所,而且还由季 月医生的后代一直经营着,我心中感动非常,伸手握住木本院长的手,大声道: “您好,请问季月……院长在吗?” 木本医生淡淡地笑着,笑容有点不太自然。 “十分抱歉,这位年轻的朋友,我祖母在一个月前去世,如果你是她的朋友, 你是应该知道的。” 这消息如同刺针般扎进我心里,我整个人僵呆下来。对于我来说,看着年轻的 季月医生还是不久前的事,她还为我打针治病,在我心目中,她是个温柔体贴的好 医生,现在却听到她年老病势的消息,实在太突然了,我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心中颇为难受。 木本院长摇了摇我的手,亲切地道; “怎么了,你不用难过,生死是不可掌握的,我做医生也有一段时间了,经常 看到亲人之间的生死分隔,现在都习惯了。这位朋友,你还没说你找我祖母有什么 事,我可以代劳吗?” 我放开了木本院长的手,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起,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允许我问点别的问题,木本院长你这么年轻就能当院长,你真的十分能干, 那么你的父亲呢,他也是医生吧?” 木本院长大方地笑着,回答道: “祖母和祖父是医生,我爸妈也是医生,现在到我这一代,我当然不能丢家族 的面子。我们的医院要开分院,我父亲正在做筹备工作,其实这里的院长是我父亲, 等到分院落成,我才是那里的院长。” 我轻松地笑道: “真伟大,好一个医学世家!” “谢谢赞赏,这医院是祖母留下来的,我发誓要穷尽一生守在这里!” 看到木本院长有这这么一份热诚,我感到十分安慰,季月医生年轻的容貌忽然 浮现在我脑海里,我感到她的灵魂在温柔地笑着,悄悄地守护着这里。 我心里酝着一番有一番的感慨,离开了世代都属于季月医生的医院,毅然向另 一个目的地进发。心里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三叶露夫人慈蔼的脸,和嘉山先生那大男 人,死不认败的脸容。 这次,我很快地找到了嘉山大型百货商场,这里由百货店变成了百货商场,而 且十分宏大,有拱型玻璃天幕,中央喷水池,人流量极大。嘉山先生到底凭着那份 对金钱的执着创造了成功的人生,这百货商场就是最好的见证。我仰望着玻璃天幕, 阳光透过天幕落在我的身上,已经不再耀眼,我十分满意地笑着道: “这一切多么美好,多么精彩!史文业,你就像季月医生的医院和嘉山先生的 百货商场一样,不断接受挑战,不断成长,最终拥有美好的人生经历!” 忽然,一把苍老的声音传入我耳际: “那边的年轻人,怎么呆呆地站着,如果有时间的话,过来陪老人家聊聊天吧。”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位坐在水池旁的老妇人对我说话,我 点了点头,慢步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我打量了哪位老妇人一会,她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约莫也有九十多岁,手臂 微微地颤抖着,握着一把黑得发亮的木质拐杖,穿着传统式的和服,脚下穿着绵质 的人字拖鞋。由于年纪太大,钙质流失得十分严重,背弯得很低。她勉强地抬着头, 对我笑道: “年轻人,快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有点害羞,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问了个无聊的问题。 “老奶奶您怎么一个人坐这里?您年纪那么大,为什么不叫亲人陪着您?” 老奶奶浅笑道: “年轻人都十分有活力,他们都很忙,哪有时间理我这个离死不远的老太婆。 那么你为什么呆呆地站着,我还以为所有年轻人都十分忙碌呢。” 我陡地一醒,扫着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哦……我以前的却很忙,忙的不可开交,有些事甚至知道自己做不来,也要 拼命地去做,可惜最终也是做不好。可能感到累了,想休息一下,来到这里,我忽 然感到很舒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一下子就变得懒惰起来。” 老奶奶有一副慈祥的脸,她静静地注视了我半晌,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说话没头没脑,不过我很羡慕你们,你们有青春, 有无限的活力,想干什么也可以,看我这副老骨头,过不了多久连走路也不行了。” “是……吗,可是我……” 老奶奶伸起颤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肩膀之上,双目看着远方商场的大门,道 ; “刚才你说,有些明知道自己做不来的事也要去做,这就叫做青春,这才是对 的,年轻人就要经历风浪,才会成长。我……我忽然记起在我还年轻的时候认识的 一位年轻朋友,他叫……” 老奶奶说到这里,忽然被远处的一声高叫声喊得停了下来,我循声望去,只见 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女性急急地走了过来。 “祖母!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我说过你要在家里好好休息!” 她是个年纪在28至32岁上下,拥有高贵的外貌,十分美丽的女人。她先向我点 了点头,很有礼貌地道: “谢谢你照顾我的祖母。不过,她不能待在这里,这里空气不好,我必须送她 回家。” 我惭愧地道; “不用谢,我只是陪老奶奶谈了两句。” 老妇人有点不太开心地道: “久美子,怎么连大生意也不顾,反而来理我这个老太婆了。” 那美丽高贵的女人露出无奈的表情,然后温柔地笑道: “祖母,这大商场是您和祖父经过多年辛苦经营的成就,它和您一样都是我生 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我一听,煞地一惊,向老奶奶急声问道: “您……您是三叶露夫人?” 即使不用问,那的确就是三叶露夫人。说起来,那位高贵的女性动作十分幽雅, 和三叶露夫人年轻的时候十分相似,这可能就是隔代遗传的缘故吧。看到三叶露夫 人仍然健在,我觉得十分安慰,不过有一点却很奇怪,既然她是三叶露夫人,为什 么她见到我会一点反应也没有,照道理我在她心中一定会有深刻的印象,这实在太 奇怪了。 久美子看了我两眼,微笑着问道: “你知道我祖母的名字,你认识我的祖母吗?” 三叶露夫人也看着我,疑惑地道: “年轻人,我可不认识你呀,你怎么能叫出我的名字来……” 三叶露夫人压着拐杖站了起来,仔细地看了我的脸一会,伸起另一直手,露出 惊喜的表情,随即又恢复了刚才那疑惑的样子,道: “啊……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久美子抱歉地道; “哎呀,对不起,我祖母她几年前患了老人病,记忆力时好时坏。话说回来, 看你那么年轻,你是我祖母的朋友吗?” 我恍然大悟,呵呵地笑道: “啊……我不是,不过我听爷爷说过,这里以前是很小的百货商场,里面的老 板娘叫三叶露夫人,是个很亲切的人,现在竟然让我遇到了,觉得自己很幸运。” 久美子掩着嘴巴,笑得十分斯文。 “这样而已。好啦,我要带祖母回家,失陪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年轻的孙女扶着老迈的祖母,一直等她们离开了商场大门, 我满意地笑道: “太好了,大家都过着幸福的生活,而且都像他们的祖父母一样,都是亲切和 蔼的好人,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感动的想哭啊!” 我离开了嘉山百货商场,心里早已准备好回去见小美,当我返回大屋铁门前的 时候,太阳已经西下,划出了一道金黄的晚霞。美丽的斜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修 长的影子与我静静地待在铁门前,我久久也不敢按下门铃。 过了不久,后方传来一阵汽车驶近的声音。我转身看去,车子刚好停在我身后, 那是一辆海蓝色的“波子”。星武俊彦从透过车窗看见我,立即从车子里冲了出来, 只需几步便来到我跟前,目露凶光地对着我吼道: “你这混帐家伙,整整一年,你到底逃到哪里去了!简直像一只可恶的老鼠, 偷了我妹妹的心,悄悄地离开,现在又悄悄地回来,到底你脑子里的是什么鬼主意?” 我默默地看着他,半声不响,我很清楚星武俊彦的性格,跟他解释只会使他更 愤怒,我干脆一声不响,以坚定的目光看着他。看他的样子是想等我解释,然后就 狠狠地教训我一顿,但看到我没出声,他倒觉得奇怪,继续怒道: “你这混帐,出声回答我!” 我浑然转过身去,慢慢地伸出手,打算去按下门铃。瞬刹间,一股劲风从我后 脑突袭过来,我知道星武俊彦是怒炸了,他想出手把我打翻,我疾速转身,他的拳 头刚好停在我鼻尖,从骨节间发出极大的骨节响声。我一点也不怕,甚至心跳也没 加快半拍,我想他一定感觉到我心里十分平静。 他的拳头在我面前晃了几秒钟便缓缓地收了回去,他顿时像个泄气的气球,低 下头,话声低沉: “我感觉到你变了……变的比以前更坚强,更镇定。我记得我第一次出拳打到 你鼻尖的时候,虽然你脸上挂着一副坚强的表情,其实心里很害怕。现在的你,从 里到外就如一块坚韧的钢铁,这是怎么回事?” 我反问他道: “以前的史文业外强中干,难道你指望那样的男孩保护小美吗?这一年里面我 经历了许多不可想象的事,使我变强了。我对小美没变心,我仍然爱他,我要永远 跟她在一起!” 只是单单的两句话,就能使倔强的星武俊彦屈服了,他摇了摇头,重新回到车 子里。开动了引擎后,他把头伸出车窗跟我道: “回去见小美吧,她也一直爱着你,我不愿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我要出去散散 心。不过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绝对不能再离开小美,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他开着车子逍遥而去,我感到他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相信这一年以来, 他一直分担着妹妹的痛苦,他很疼爱小美,我突然这个冰冷的美男子,心中其实是 火热的,我对他很有好感。听到他说小美也没放弃对我的爱,我心头的大石也随即 落下,我没按门铃,双脚畜力一跃,跳过那高高的铁门,直接跑到大门,出力地敲 了数下。 开门的是爱岛婶婶,看到我笔直地站在门前,她吃惊得呆了下来,张开嘴巴却 没喊出声音。我小声道: “爱岛婶婶,我回来啦!” 等我说完,爱岛婶婶才喊出了那句应该早就喊出的话: “文业君……小美的文业君回来啦!” 说那话时她顿了顿,说明是“小美的文业君”回来了,可能是害怕伯母和纤美 婶婶误会了是他们那个史文业。听到爱岛婶婶的喊声,纤美婶婶和伯母一起走了过 来,看到我的存在,她们露出了不已置信的表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伯母伸 出双手握着我的手,泪水已满布那苍老的脸庞。 “文业君……你终于回来了,你真的没骗我,你真的回来找小美了!” 爱岛婶婶和纤美婶婶兴奋得一起拥住我,纷纷地道: “太好啦,小美不再孤单了,她的文业君回来啦!” “文业君,再次见到你我很高兴,别待在门口,快进里面去!” 我被三位老人家推到屋里去,我笑着,心里想着:我又回到自己的家了。 爱岛婶婶给我斟了绿茶,我面对着高兴得落泪的伯母,感到非常不好意思,我 差点不敢直视她。伯母“啊”地一声,好象想起了什么事: “文业君,你得赶快打个电话给你妈妈,自你离开以后,你妈妈就一直找你。 糟糕的是我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只好骗你妈妈说我把你和小美送到美国去了, 要几年后才回来,即使是这样,你妈妈也经常打电话来问你的近况,我的心慌乱得 很。见小美之前先给你妈妈问个好吧。” 我好象被噩梦惊醒一样,陡地大叫一声,跳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了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妈妈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过来: “喂,找谁?” 我大声叫道: “妈妈——是我,我是文业啊!” “文业!你这孩子真不象话,怎么到了美国读书也不通知我一声,害我替你担 心了整整一年!” “对不起,妈妈,美国那里不好玩,我玩厌了,再也不去了。” “傻孩子,只要你生活得幸福,无论你到哪里妈妈也很放心。其实妈妈现在比 以前忙了很多,我现在自己开了傢私厂,不再替人打工了。” “真的吗,那么生意好吗?” 妈妈开心地笑道: “妈妈一直搞管理的,现在自己开了厂,当然也就没有太大的麻烦,而且生意 不错,你现在已经是个少爷了。” 我无奈地道: “哎呀,你做人就是不肯输给别人。我知道在你眼中,小美是个有钱的大小姐, 你怕我的身份与她不相称,就拼命地赚钱提高我的身价,别怪我说穿你!” 妈妈假装生气地道: “你这小子真可恶,妈妈辛苦赚钱都是为了你,你怎能这样诋毁我!” “妈妈,迟些日子我回来中国看你。” “当然好,整年没见你了,好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啊……还有件事,超仔找过 你,他还埋怨你一声不说就去了日本。” “哦,他的生活好吗?我也很想见见他,如果你见到他,就代我向他问好吧。” 和妈妈谈到这里为止,要说说我们谈话中提到的超仔,以前没提起过他,他是 我很要好的朋友,而且是另一部小说的主角,那个故事是从2005年开始,名为《赏 金武器》。他原名叫姜剑超,是个很活泼好动的男孩,比我小五岁,他很聪明,整 天口没遮拦,对任何人都抱着毫不客气的态度。从表面看上去,他十分惹人讨厌, 但只要你从心里了解他,却会认为他是一个心地善良,处事认真的男孩,不过只限 于他个人认为重要的事情,只要他确立要做的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 做好。 从电话中告别了妈妈后,我看了看伯母,然后将视线投向楼上,意思是询问伯 母小美是不是在楼上,伯母点了点头,我慢慢地走了上去。我来到小美的门前,轻 轻地敲了两下,小美忧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是妈妈吗?今天不想吃饭,你就让我待在房间里吧。” 听到小美那失落的话声,我心沉了下去,思想了片刻后,我下定决心扭开门锁。 打开房门后,我整个人呆了下来,那只开门的手还握住旋柄,时间仿佛凝结了一般。 我看到小美背着门坐在一张小木凳上,左手拿着一块木质调色板,右手拿着画笔, 细细地活动着,用心地描画一副比人还高的巨型油画,而油画中的人物就是我。 那副油画大概有200 厘米成120 厘米大小,而且是将近完成的作品,只剩下右 下角一块掌心般大地方没有颜色。那副巨型的油画竖在书柜旁边,和书柜一样高。 我用心地看着油画,没有任何动作,小美在用心地画画,并没发现我。 那副油画的画面十分熟悉,毫无疑问是我刚遇到小美的时候,我向她叙述我在 彩雾里的情景,那个时候小美对那些事十分有兴趣,还反复问我,要我将细节说清 楚。现在她所画出的与我说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一大片万颜的彩雾充斥着画布,不 知道她是如何将颜料调得那么柔和,画出来的彩雾竟然与我身处的一样,远看好似 隐约有一股缓缓流动着的感觉。在彩雾中心的我穿着运动服,小美捕捉了我小跑着 的一个动作,脸上还挂着一副茫然无助的表情。 小美竟然将我的样子画得那么真实,我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可想而知我在她 心中的印象是那样深刻。我不忍心打扰她,默默地站在原地,直至小美把那块掌心 般大小的地方也添满了颜色。她放下了调色板,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过了 一会,她嚯地站了起来,扑向那块巨型的油画,伤心地道: “文业君……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小美的心快要碎了,我很想见你……难 道你又回到那片彩雾里,被送到遥远的地方去了吗?” 看着小美那长长的黑发在晃动着,我竟然失去了走上前拥抱她的勇气。小美抽 泣了几下,继续道: “难道你也会像妈妈所爱的人一样,离开了就永远不回来吗,不……我不要走 像妈妈那样悲惨的命运。慈悲的天使,请把文业君还给我,求求你们……还给我! 既然结果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还要将他送给我?” 我再也不忍心看着小美一直哭下去,向前走过去温柔地搂住她纤弱的双肩。小 美的身子微微地抖了一下,凄泣泣地道: “哥哥……您不用安慰我……” 我心里打了个突,小美竟然感觉不到我就在她身边,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离 开她太久,她已经忘记被我抱着的感觉了吗,又或是我和她哥哥拥有同样的气质, 使她难以分辨我们两人?我马上否定了以上的两个可能,因为我坚信小美是不会忘 记那份感觉的,一定!她之所以认为是哥哥拥着自己,是因为她不敢相信我会忽然 出现在她身后,她情愿认为是自己的哥哥,因为她不想转身看到拥住她的不是史文 业的时候,心中受到更甚的打击。 如果不是我强忍着,泪水已经涌了出来,我勉强地淡笑着道: “小美,我并不是天使的礼物,任何人也不能妨碍我们相爱,我回来了!” 小美惊呼了一声,不过声音十分小,可是因为太过吃惊的缘故,导致她叫不出 来。小美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断地颤抖,她将脑袋慢慢地转过来,被泪水淹得通红 的双眸凝视着我的脸。她张开了那颤抖着的嘴唇,想说些什么,但始终也没说出半 句话,连哭声也停止了。 我尽量将自己的表情控制得自然,不过并不成功,由于太过激动,眼眶的肌肉 不断抽缩着,眼泪渐渐渗满了眼眶。我伸手轻抚着她那美丽的脸蛋,心酸无比。 “小美……笨蛋文业回来了,请你原谅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小美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转回去看了看自己的油画,再转回来看我,她像 发梦一般,声音十分柔和: “没可能,文业君是不会回来的,我在做梦吗?难道你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吗?” 我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胸前,让她听到我的心跳。 “我不是油画,真的是我,你听听我的心跳,我现在是多么激动!” “不——你骗人!文业君不会回来了,他不爱我,你是哥哥,你是哥哥……” 小美都地发力想将我推开,我立即抱紧她,大声道: “你看清楚,我是史文业!我一直都爱你,我爱你!” 我大叫一声之后,小美终于放松了身体,她呆呆地看着我,说话的声音像蚊子 一样: “真的是我的文业君,不过……我的文业君好像变了。” 我把小美扶到床边坐下,抹去自己的眼泪,恢复微笑道: “小美你镇定一点,我真的回来了?你刚才说我变了,是什么地方变了?” 小美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她握着我的手,一直看着我道: “文业君,这一年来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你总是一声不吭地离开我,你知道 我令我多痛心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起,缓缓地道: “一年前的史文业配不起小美,那时的我一点用也没有,竟然要一个十五岁岁 的女孩照顾自己。你为我做饭,为我洗衣服,买零食,甚至连新衣物都要你去买, 而我却每天只顾玩乐……我顿时觉得,我的做法与昌吉健一根本就是一样,唯一不 同的是我能得到小美的爱。我感到羞愧无比,于是我立心离开你一段时间,在这段 时间里面,我全面地改造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能与自己所爱的人更相近,是心,心 的相近。如果小美你觉得我变了的话,那我就是成功了。” 小美拨了拨头发,擦去泪水,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坚强起来。 “我感到文业君变了许多,你的身体比以前强壮多了,还有你的双眼,散发着 一股独特的光芒,这都是以前没有的,你成熟了许多。被你这样一说,我感到自己 太小孩子气,太懦弱了。文业君,我没怪你,真的,因为我很爱你!” “小美,我答应你再也不离开你,我想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嗯!文业君你说,只要小美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 “以后不要再哭,我希望你能坚强,像现在一样,无论遇到任何事也不要轻易 落泪。” 我伸手指着那副美丽的油画,继续道: “你看看那副画,真的很美,很真实,不过却反映了你失落的心。那里面的史 文业很慌张,失去了方向,你的心意不知不觉表现在画里的我的脸上了,那就像一 种发泄,不过这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我还没回来,你每天看到画里的史文业的脸, 你就会越来越感到颓然,越来越伤心,最终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小美点了点头,回头再看那副油画: “文业君,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不再像以前那个傻头傻脑,愚人自乐的文业君 了,不过无论你是以前的文业君还是现在的文业君,我都喜欢!” 我轻轻吻了她的脸一口,道: “那副画我很喜欢,因为它反映了以前的我,我想把它放到自己的家里去,我 要用它来警惕自己,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我要照顾小美,永远永远地与你在一起!” 小美一头扎到我怀里,吃吃地笑道: “只要是文业君说的,我一定相信。太好了,以后又可以和文业君一起生活。 不过说起来也很久没有去你家打扫卫生了,我想连冰箱里的食物也发霉啦,都是我 不好,我怕去那里会更想念你,所以一直提不起勇气去。” 我拍了拍小美的肩膀道; “没关系,吃完晚饭后我们一起去,我负责打扫卫生,你去买新的零食回来, 好不好?” 小美高兴地点了点头,我拥抱着她,大家都沉默了许久……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