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菜鸟 夜色清朗,大地一片洁静,仿佛一切都已沉睡,天骄来到后山山顶,这里四面 全是岩石和峭壁,山腰向东书着丈大的红字——雪尘崖。是天骄初到时用绝世神功 所写,表示不忘血仇,而这山顶上是被开平成五丈宽的平台,平台中间是一个没有 碑的小石坟。 天骄走近石坟,坐下来,许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姐,好久没来看你们了, 在一起还好吧。雪儿也长大了,是个可爱的小公主看到她,我仿佛看到你和阎大哥 在我身边一般。想当年,我们把酒言欢、逸致江湖,何等自在。…。想不到你们连 连雪儿一面都见不到”说着说着,不由双手捂住脸庞,泣不成声。 许久才忍住悲伤,抹去泪水道:“明天,我便复出江湖,我的心愿就是找出真 正害你们的凶手,替你们报仇希望你们能在九泉之下为我祝福雪儿我已叫人妥善保 护,你们就放心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欺负她。她很乖,很听话,总希望我能找 个姑娘来做她娘。唉我何尝不想有个温柔体贴的妻子来照顾我和雪儿?毕竟没有母 爱是不行的,可天下女子谁又能看上我这个魔头,谁又能象我一般疼爱雪儿?” 清风习习而来,一扫白天的闷热。天骄已坐了足足一个时辰,他的思绪不由回 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伍岳是个刚出道的‘童子鸡’,趁父亲和旷旭到外地做珠宝生意时, 写了封信给母亲,带了圣水岛的信物——‘秋泫剑’离开了家。一头闯进了色彩迷 幻、充满诡诈血腥的江湖。 伍岳很写意,他只带着一个包袱,足够的银票使他毫无后顾之忧,有一匹健实 的黑马代步,一路上享尽吃喝和山水美景。两个月后他来到了天下闻名的洞庭岳阳 楼边。 洞庭湖很美,一眼望去,群岛时不时被浪花击中溅起万千水珠,湖面帆影点点, 渔歌远扬,千百年来是文人骚客弄墨圣地。但并非只是文人的专权,武林人也爱来, 因为岳阳楼好找,天下皆知。洞庭湖水岛连天,巨浪狂风,怪兽众多,鬼蜮林立, 正是武林哥们搏命的好地方,所以造就了文人多,武林哥们多,鱼儿多,王八多。 杀死的人一丢下湖,鱼儿、王八吃了便更肥,味更美。 伍岳打听了无忌酒店的位置,很快就来到朝香街,这里也属于闹市区的繁华地 段,只不过这条街道是以经营全国各地名酒集中地,来的人不如其他街道般人群涌 动。 街道的尽头是一间门面宽大的酒店,“无忌酒店”从左至右排列,几乎和街道 般宽。门前没有竖旗挂幡,却有一副用血木雕刻的对联;上联是:无事生非生死由 命下联:损坏物品十倍赔偿联头是:你情我愿。一般读过几天书,认识几个字的人 初来看到都会笑书联的必定是个狗屁不通的家伙。但是武林好汉们都知道个中含义 ;酒店的小二、老板虽然皆是女流之辈,可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好手。没有谁想和 些娇滴滴的女人们为难,打赢不光彩,打输简直可以跳到湖里自尽喂鱼了。这里打 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寻衅滋事打坏物品没有人敢不赔,因为不赔的都一律用绳索捆 在树下,在脖子上挂个牌,上面写明你的外号、名字、门派,还有被绑在这的原因, 绝对没人打骂你,并且一日三餐酒肉不缺。武林人名誉高于生命,宁死也不敢这么 出丑的,不用三天整个武林都会传遍,这辈子不用再混了,羞都羞死,。 说出来好象是很恐怖的地方,一定没人客敢光顾,你却错到姥姥家了,这里的 生意好到几乎天天爆满,因为这里的价格非常公道,各地口味都能调出八九成,女 人们态度可人亲切,有如在家般自在放松。最重要的是武林人喜欢汇集在此,又形 成了一个消息、密闻交流和打探的胜地,在这里找人和寻仇都很合适。打坏东西按 规定陪了钱不但不会有麻烦,而且、不会武功的、受伤的可以申请保护。店的首要 规章便是:不准欺凌不会武功者,不准在店辖范围内施毒。否则一律断去双手。有 着种种好条件、种种怪规定,武林人真是不论有无目的,经过岳阳无不亲游体验, 仿佛不到长城非好汉般趋之若骛。 伍岳大步走进店内,来到柜台前,才发觉柜台足有一丈长,三尺宽,是生铁板 浇铸。柜台边刀痕累累,想是经武林哥们多次误伤而成,不知帮老板赚了多少银子。 一般刮花就要付半两银子,砍伤起码二两。 伍岳笑着道:“想不到师兄开店如此成功。银子想花都花不完啊。”那柜台内 正打算盘的妇人一听,抬头看了伍岳一眼,顿时吃惊的道:“少岛主,你怎么来了, 老爷他们也来了吗?”“师姐,你是想问我爸,还是想问师兄呀?”那少妇脸上顿 时涨红,啐道:“你这小混蛋,一来就没句正经。” 原来此人正是旷旭的妻子王玉。一年中伍南烽只做一次生意,平常都是收集珠 宝。旷旭不参与收购,只参与押货、交接,平时都在圣水岛管理。“追魂十七剑” 剑法在武林中不太出名,但“剑上剑”的外号却凌驾于老一辈的‘四大剑王’之上, 从未有人怀疑,所以来酒店的谁还敢不守规则? 伍岳道:“师姐,别相思太过,我是偷跑出来的,我爸和师兄还在买卖途中, 你别鸡婆放鸽子告诉我娘。”王玉道:“你是岛主的心肝,我怎么敢?大夫人生气 还不怕,岛主看你受老爷气,肯定会臭骂我们的。” 伍岳是大儿子,乃丰小竹所生,二儿子伍山是‘圣水岛’岛主昭霞亚所生,第 三个是女儿,叫伍彦。伍岳生性活泼好动,从不循规蹈矩,不似伍山沉默,所以虽 不是昭霞亚所生但更胜爱于亲儿,反是丰小竹疼爱伍山、伍彦多些。 伍岳打了个哈哈,直走进厢房。刚坐下,门外便走进一个亮丽姑娘,冲伍岳行 了一礼:“参见少门主,师伯(王玉)叫我来侍候你。”伍岳装老成地微笑道: “小妹,别客气,叫我大哥吧,随便来两三道名菜,一点点名酒吧。”那少女应了 声下去了。 酒菜很快上桌。伍岳放松、开心地品尝着美味,刚吃个半饱,忽然有人大叫: “打架了!打架了!!文文快拿帐本和创伤药!” 厢房外王玉的声音急促,伍岳推开窗,果见十数丈一小林子里陆续有人围上。 伍岳大喜,生性好动惟恐天下不乱的他当然不会放过参观机会。连饭也不吃了,一 蹬身穿窗而出,拔腿就冲过去。 这里是酒店的场地,四下方圆五十丈左右。平时最少放置十几桌,打架的中心 此时已腾出一个五丈见方的空地。 伍岳好不容易挤进去抢了个前排,却见刚才侍侯他的少女文文搬过张椅子放到 他前面轻声道:“少主请坐。”伍岳也不谢,一屁股坐下,双眼直盯前方,两耳竖 直准备观斗。机会难得啊,来这里打架的人决不会是井市泼皮之流。也是武林人喜 欢到此一游的另一原由。可以互相“观摩、学习”嘛。 场中一少年笔般直立,两眼愤怒地看着对面的奇丑老头。老头嘴里叼着旱烟竿, 皮笑肉不笑,看猴般打量着那少年。仿佛少年已是囊中物一般。 少年切齿地道:“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害死‘白毛”还不够吗?我与你有何 天大仇恨,非要我的命不可?“”今天我豁出一条命陪你!“说罢就欲动手。身后 女子伸出一玉手按住他的肩膀,脆声到:”少侠且慢动手,在这里要按规矩打架。 “不容少年反应过来,旁边两少女将一竹台一放,迅速摆上大堆创伤药和一只算盘。 左边的少女娇声道:”各位大爷前辈,这是本酒店特制的创伤药,如有打伤、扭伤、 内伤、骨折、出血不止的不妨试用,一贴止血,两贴生肌,三贴痊愈,百试百验, 讲究信誉,无效双倍赔付,。闲时买来急时用,行走江湖就是防个万一嘛…。欢迎 踊跃购买呀…价格公道优惠…用着好的,不妨帮多多宣传就行了…“声音纤细娇柔 婉转,听得人全身发软,居然是叫卖创伤药,未免不伦不类。 伍岳几乎笑软在椅子上,但所有人都不笑。伍岳见没人应和却见众人目光都盯 着他,不由讪讪地道:“是好笑嘛…。” 这难怪伍岳,他初出江湖,怎知道但凡在此打斗都必须由店主做一番药膏广告, 而且这种药确实灵验异常,有不少人专程来买哩。几年下来,这种广告已然不出奇, 伍岳这一笑反成了人们眼中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二百五。 随着广告完毕,那少年由背上抽出一把蓝背白刃的怪刀,烈日下,那把刀就象 蓝天裹着白云般绮丽。正是关东蓝刀会的双宝之一“蓝雪”。有经验的立刻猜到持 刀人必定是张胡子的独生儿子‘云刀——张桐’。 叼旱烟的亦非常人,号称‘烟魂不散——刘独礼’因为其为人阴狠孤僻、有仇 必报,又依仗身法快捷,难以追杀,成名二十余年,鲜有败仗记录,江湖人都对他 忍让三分,暗地叫他‘流毒’。 只听刘独礼冷哼一声,左手的烟竿如鬼魅般挥出。偷袭是刘独礼的惯用伎俩, 江湖人畏惧他的又一原因。张桐早已经领教过,当然不会让他得手,大刀横封,部 位稍前直指对方握烟竿的手,不料刘独礼竟已经注入全身内力,两兵刃相交后张桐 的刀竟往外荡开…烟竿毫不迟滞直奔中宫大开的膻中穴。利用胜人的深厚内功欺负 小辈又事先偷袭,简直无耻到极点。然而张桐也不是省油的灯,应变之快出乎众人 意料之外。只见他双脚不动,上身转后回旋下挫,挥手一刀!不仅化解了中宫之急, 反而借得长距离冲力。这一刀的刀势直指对方胸腹之地,刀快!狠!阴!‘流毒’ 骇然暴退,总算反应不慢,刀锋嗖的一闪而过,将他的内外衣服全部划开一道横口, 肚脐眼都露了出来。脸都吓灰了。众武林人心中亦不由惊叹张桐的扎实武功,一招 女子剑法‘回头望月’竟让他演化得如此出神入化天衣无缝,着实另人刮目相看。 众人还在沉惊之余,只有伍岳哄然高叫:“好!你小子这一招够得上阴毒,唉 ——差点将这老甲鱼破膛!”众人都在惊愕之余,也没有鄙视伍岳的多嘴,本来你 小子不掏钱看热闹也就算了,还要在一旁吱吱歪歪,扰乱人心,如果在正规的对决 中早就被驱逐出场了。 流毒退了一丈多,想不到一时托大几乎被砍成两段,腹部间的衣服横向裂开, 可以感到凉风习爽,又听伍岳风凉话,以他目空一切的习性,怎忍得下这口气。他 双目暗含杀意地瞟了伍岳一眼,将烟杆交执右手,迎上了冲来的张桐,两人再度交 手。 刀如暴风雪,而流毒亦收起大意之态,全力攻击。两人直打了四十多回合,流 毒忽地一转烟杆,以烟嘴对着张桐,只听烟杆“哧!”的一声…。“小心!有毒!” 伍岳眼快,已失声惊叫。张桐不及思索,在毒物出嘴一瞬,来个后铁桥翻起,险之 又险地闪开。但流毒已快步贴上,中宫一脚将张桐踢飞,张桐人在空中已吐出一口 鲜血,往伍岳的座位摔来,伍岳“哇呀!”惊叫,快速往边上跳闪。“叭!”的一 声,将伍岳的竹椅压个碎裂,随即在地上难以动弹。 伍岳跳起来惊叫:“哇!你这只老甲鱼才是真正的阴毒啊!连少爷我也算计啊。” 流毒只距他一丈多,猛然出手,将烟杆射向伍岳,身如闪电而至。伍岳哇地一声, 仿佛不知闪避,杆至眉前才晃头让过,就象不曾动过地摆回。身子迅速向后一倒, 此时右脚如幻蹬出,砰的一声很沉闷,但可以听见骨折的声音,流毒如被掷一般, 飞撞在丈外的一株柳树上才倒了下来。 伍岳翻身而起,拍拍手上的尘土,笑骂道:“你这老王八,干嘛对我毛手毛脚 的,你敢在本少爷面前耍阴?呸!连耍两次这种招式,未免太小看我这种杰出青年 了吧?”转身去看倒在一边的张桐。张桐昏醒间已看到这一切,张嘴欲说话,伍岳 蹲下来道:“你不用感谢我。武林人是路见不平,拔刀。”伍岳正准备来一篇慷慨 陈词,却被张桐打断了。 只见张桐努力地道:“我没想谢谢你,但我开始崇拜你。”说完真的昏了过去。 伍岳哭笑不得地道:“我操小王八蛋,这么肉麻还不如不救你!” 伍岳走到流毒面前,瞄了他一番,流毒倚在树下,狞怒道:“你是谁?!”伍 岳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我还没得名号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保证你是 第一个,麻烦请你到酒店柜台留下详细的通讯地址,因为我的记性不太好。…。哦 …还有,我也没有师父,一切都是自学的。” 流毒几乎又要吐血,想不到横行大半辈子,居然无故败在一个无名小子手里。 这对武林名人来说是个致命打击,一生英名从此一落千丈,让人贻笑。但长江后浪 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新人替换是铁的定律。所以武林名人不喜欢那些常向他 们挑战的年轻人,甚至有一种畏惧心理。 “我今日不死,他日必将你碎尸万段!”伍岳摇摇头道:“我相信凭你的真正 实力可以杀了我,但我劝你要先改一改狂傲轻敌之心,你有功力,我有体力,也会 叫你有再失蹄的时候。再说我无名无师承,恐天下之大,你我也未必再有幸重逢。” 说罢转身离开了无忌酒店。 他不能让人查出他的真正身份,他决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个武林世家在背后,他 要靠自己的实力去闯出一番天地。 离开了不久,伍岳还是心喜难禁,想不到武林名人如此不堪一击,不由傲气冲 宵。在父母面前总是被骂不成器,因为他根本没有认认真真地练习过父母传授的武 学,几乎没有一套武功能完全演练完。有时几乎将伍南烽气昏,更恼他不断向各派 来访高手求教,学得又多又杂,没有一门出色。但是伍南烽怎么也想不到伍岳是受 了黑手八侠的习武方法而改变,他已在十五岁后完全进入了这一武学新意境,他所 学的不再是招式,而是寻找进攻对手的最直接方法。他这一另开偏门达到了最快最 狠最准确的武学境地,没有任何的花招和复杂动作。也没有特别的固定招式,随心 所欲见招出招。这种类似无根无形的东西为父母所不理解,所以他也不敢再表现, 只是依然我行我素。每逢兄妹考核他总是表现不及弟妹,其实他目前缺的就是内力 和实际的搏斗经验。 他一边笑一边想,不由为自己而自傲,总算没有白费数年苦练。猛地有人在背 后道:“臭小子,我早就知道你深藏不露。”伍岳吓了一跳,一转身双拳紧握至胸, 半伸曲肘一前一后,两腿前虚后浮,已然进入了防守中。 发话的人是个胡子半白的老头,他笑容满面地仔细打量了一下伍岳的手势。伍 岳亦看清了来者,不由轻吁一口气道:“黑爷,别老这么吓人,我狗急跳墙伤了你 可不负任何责任。” 来人正是武林人谈虎色变的“血腥虫”——黑三儿。传说他是个不死之身,几 次看他被打落山崖和埋起,他却依然活在世上。不过他不在江湖行走已有近二十多 年,也没人敢再惹他。他是伍岳爷爷的朋友,为报伍家上辈之仇出过力,以他怪异 脾气对伍南烽不大喜欢,却很喜欢伍岳的怪异天性,更看中伍岳的习武方式。 他叹了口气道:“小狐狸,再过几年连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要被你打散不可,你 现在这个姿势我根本无破绽可寻,我早就说你可以成材,你爹那老守旧思想就是不 以为然。”伍岳放下手势,不由更是高兴:“黑爷,你怎么来这了?”黑三儿叹道 :“我也不想,本来我老头在享福的,谁知毒君杜老儿捎信来说他生命危在旦夕,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是命苦啊,这不就来了,准备吃个饭马上赶路,却见你小子 踹了别人一脚。” 伍岳一听是武林用毒至尊的杜相启,不由心下大喜,道:“黑爷,我和你去, 正好可以学学毒功。”黑三儿迟疑了一会儿道:“好吧,不过不准你介入那事,我 知道遇见你是黄泥掉进了裤裆,想不认都不行。但是不准你学毒掌!至于防毒的招 嘛…你可以学,不过杜老儿也是怪蛋儿,能否学道你自己努力吧,还有别让你老爹 和老娘知道,我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临老了还因为你被别人骂我引诱未成年人入 歧途” 伍岳笑道:“呵呵…。黑爷…我发觉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放屁,我不搞这 一套,我可警告你,在大庭广众面前不要说这种暧昧的言语,很容易被别人误会的。” 黑三儿此时也开起了玩笑。 两人行了半天,逐渐远离了村庄人多处,走进了大山沟里,树木逐渐茂密起来。 伍岳道:“这毒君也真够怪的,到处都是蚊虫野兽,这种地方怎么住得下?” 黑三儿道:“你忘了他是毒王?满身是毒啊,说不准谁咬了他还搭上自己一条命, 他怎会怕虫兽,但我想不通谁这么大胆敢惹他。”“肯定非同小可,就算武林中称 王的高手也不敢动他,因为他用的毒已达到无孔不入。”伍岳接道。黑三儿点点头, 叹道:“原想顺道叫你旷师兄助一臂之力,不料他却和你老爸去做生意了,否则凭 他一人就可使大半个武林失色。” 两人穿过了浓密树林,顺山谷的小溪沿上走了数里,才见了一个平坦的大草地。 草地中间种满各种奇异的花草。 黑三儿掏出瓶药,倒了一粒给伍岳道:“这里布满剧毒,吃了他的药才能防迷 毒和虫蛇扑咬。”伍岳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花草地,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毒和蛇 虫。黑三儿知他不信,道:“这里每一株花草箩藤都有可能含有剧毒,或是解毒之 用,都是这老鬼从各地引种回来的异品。”伍岳不由吃下药,黑三儿扬声道:“毒 虫,老子看你来了!” 话音刚落,草地中间轰的一声,一块草皮翻起,一条灰影如鬼魅般从地下窜起, 象箭般一闪便到了两人面前。伍岳吓退一步,几乎本能的要做防守姿势。 那灰影正是毒君杜相启。他一把抓住黑三儿,高兴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没想到这么快。”黑三儿装做不高兴道:“喂,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怎么骗老子 奔波到这鸟地方来?”毒君叹道:“我年纪一大把,名声已吓死人,但这次确实难 过关,否则打死我也不会自损身份请人相助的。” 伍岳不由好奇道:“谁这么恐怖,看把你吓得直哆嗦。” 毒君这才注意到身边立着个少年,气道:“你说我吓得打抖?他娘的,你是谁? 看老子毒死你。” 伍岳猛地一拳直冲毒君面门,毒君见拳如闪电般袭来,赶紧暴退一步,伍岳如 风出脚,一脚击打大腿外侧,一脚直击脑穴,同一只脚踢出两个部位几乎是同时发 生,带起来劲风如刀削。毒君不由骇然再暴退,几乎中招。 伍岳不再出招,双手交叉一抱在胸,道:“怎么样?还敢说大话吗?”黑三儿 嘻嘻笑道:“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天生怪胎,都是自己人,我来介绍一下。”毒君 伸手止住道:“停!我知道了,他就是那个打架常输给弟弟妹妹的小无赖,对吧?” 黑三儿斜眼望了望伍岳,似乎默认。 伍岳气笑道:“黑爷,你太不够朋友了,这事你也四处张扬。”黑三儿止住他 说话道:“打住!我有必要郑重声明:我不是你朋友,是长辈,别乱攀辈分交情。” 毒君道:“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糗事传千里’!哈”他损了伍岳一次,仿佛扳 回一局,便忘了刚才的不快,大笑起来。 许久才道:“小子,听老黑儿说你背道练功,狡猾如狐,今日一见确有那么点 味,我喜欢。”伍岳纠正病语道:“不是‘狡猾’,是叫聪明,麻烦你以后称我‘ 天才’。” 杜相启几乎呕了出来:“天才?我操!天才和白痴是没有分别的,你不如叫‘ 白痴’更顺口。”伍岳耸耸双肩,一本正经地无奈道:“唉这就是我的悲哀,永远 被白痴看成同行。难怪古人常说天才总是寂寞的。”他的无形反驳叫黑三儿在一旁 笑得蹲了下来。 杜相启不知怎么还嘴,脸涨红如猪肝色,良久才道:“王——八——蛋!算你 狠,够鸡婆!”“承让,承让。”伍岳拱手道谢。黑三儿止住笑道:“好了,老毒 虫,斗嘴你不会是年青人对手,快说谁这么大胆敢惹你吧。” 杜相启道:“说起来话长,但我告诉你来人是‘火龙帮’的继承人,估计手下 都是超级高手,更可怕的是他们对用毒也是专长。”黑三儿脸色也在变“火龙帮?! 你他娘的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你是叫我来和你陪死哪?” 难怪黑三儿也吃惊,火龙帮五十年来威镇西南,在三十多年前几乎横扫中原武 林。以神出鬼没、无影无踪而存在。从没有人知道谁是帮主,帮在何方,但却对武 林了若指掌,谁得罪了他们都逃不出制裁,但已有十年没见动静了。第十一任武林 盟主是历届盟主中最强的,就是火龙帮让他和当时十大绝顶高手的护法同时失踪, 成了几十年来的悬案。谁敢惹火龙帮呀,说归说,黑三儿语气却没有退缩之意。 杜相启道:“我偷了他们的东西。”伍岳叹道:“完了,完了!世风日下,武 林前辈改行偷东西了。”杜相启白了他一眼道:“你妈可是神偷的徒弟,别看不起 小偷。”伍岳道:“我没有呀,我只奇怪一生以毒为傲的你,怎会去做这越行道的 事。”杜相启道:“不说了,不说了,老黑儿,我还有一件事未了,现在我已找到 了制蛇灵药,你和不和我去?” 黑三儿装作怕怕道:“你真能保证我不会被那玩意贴上身?”“娘的,对我这 么没信心吗?”伍岳道:“是什么玩意,这么神秘?”黑三儿道:“去死亡之谷也 是玩命的差事。”杜相启又丢了一个白眼给伍岳道:“怕,就在这里煮饭等咱回来。” “怕?本少爷最喜欢刺激了。”杜相启迅速跑回地下房子取来一大堆用袋子装着的 玩意,道:“很好,咱们一边走一边吃晚餐,大概今晚就可以看见谷底,明天再进 去。” 三人在月上树梢时赶到了地头山峰上,虽明月朗朗,却只能模糊地看见幽暗不 明的谷底有一幢白色的房子,其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伍岳道:“白天看不好吗?晚上什么鸟看也不见。”黑三儿笑道:“土包子, 这山谷白天云雾封闭,想必是设有阵式引发的气候变化。不知是谁设计的,却绝对 是个天才,他将山势和地下的温泉以及毒气引发,按日光和月光的温度调入阵中。” 杜相启道:“我观察了几年,只有在清晨到日出一杆高这段时间才是最佳时辰。因 为这个特别的地方引来了一种毒虫,象蛇又不是蛇,晚上出现,我都无法解它的毒, 现在只有一种火龙帮的特种草才可勉强在不小心惊醒它时使它远避。”伍岳奇道: “是为了进去看看才会偷火龙帮的东西,你什么时候会这么充满童心的。”杜相启 气道:“你就专和老子抬杠,以前是你娘追杀我,现是你气死我。我真是流年不利, 当心我干掉你!” 伍岳诡笑道:“我不会让你死的,在你没有将毒艺传完我之前,你想死都不行。” 杜相启睁大眼睛道:“原来你有阴谋?!”黑三儿接过话道:“老毒虫,你也该有 个传人了,否则你有朝一日去了,没人接棒,岂不使你一生心血失传?”“你他娘 的才‘去’了呢,可这小王八蛋也太可恶了,不出三五天,老子非死在他嘴下不可 不说了,睡觉!”他一跃上树杈便不再出声。 黑三儿依然不依不饶地笑道:“凭他的智慧和性子,你不会找到第二个更适合 你的。武林白道高手不少,却不齿你所学,乱找嘛又怕慧根不净,以你所学害人。 这小子虽无赖,倒是完全好汉子本性。”他边嘟囔边和伍岳找地方睡觉。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