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男儿泪 王妃娘娘心中甚是欣赏伍岳的才气,昨天和崇圣寺方丈、长老一聊,长老亦对 伍岳甚是推崇,今日见他大显身手和大度气量更是欢喜不已。 两位王子更是兴奋地走到伍岳跟前争着要拜师,口称“师父”不停;大理国君 因常和民众相互关照,这些事显得极为平常。伍岳却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两人。道 :“你们的侍卫武功比我还要拉风,我哪敢收徒献丑啊,你们先回宫再说吧,我记 下就是了。”两人大喜,行了礼,退回一侧。 接下来是宫廷的酒宴,众人因敬服伍岳的神勇,纷纷敬酒,不觉间只到半场, 他已开始说胡话,被两护卫左右夹起拖回早已为他预备的寝室。 小公主跟在后面,待护卫将伍岳放好在床后,才将护卫支走。亲自用毛巾给伍 岳洗脸,盖好被子,静静地坐到旁边的椅子望着他发呆。忽地见伍岳掀开被子坐起 来,一会儿全身冒出一阵水雾,酒气四散,等水雾散尽,他已笑嘻嘻地睁开眼,道 :“哇塞!要是再喝下去,不醉死也会胀死。” 小公主惊喜地坐到床边笑道:“这里的风俗就是以酒比英雄,你可要多练习啊。” “免练,我的内力足以化去酒气,不怕;只是这么敬酒,我连菜都没吃上一口,太 亏了。” 小公主又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她拉着他的手道:“大哥,你也收我做徒弟,好 不好?”伍岳和她已是没什么顾忌,取笑道:“你也想成为女侠,飞檐走壁?”小 公主道:“我才不学打架哩。”“好,谁叫大哥疼你,勉强收你吧。” 小公主不依道:“勉强?你太可恶了!”她双手叉住伍岳的脖子使劲摇晃,撒 娇地道:“掐死你。”伍岳虽然以内力化去酒劲,但多少还有点后劲,被她晃得头 疼,连忙求饶:“好吧,好吧,小丫头,饶了我吧,我答应就是了,不过我是不做 你师父的天也很晚了,这两天来你也没睡好,你先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和你两个哥 哥一起来,好吗?”小公主显然有些不舍,慢慢站起来,嘟着小嘴道:“那你好好 休息,明天我再来。”转身回后宫了。 伍岳和阿泰的一斗,得到不少体会。在宫中住了十几天,传了剑法和拳术套路 给两位王子。当然不会是他自己的,连自己没有成套的武功可教,平时完全是临时 发挥,没法子教,教的都是从自己侍卫那里现学的套路。小公主聪明伶俐,两天就 全背熟了‘炙阳大潜能’的口诀,并练得极为认真。 这日,正要午休,老七‘无情’走进房到:“门主,帮主已到天府,即日坐船 下岳阳;李堂主说帮主叫你速速随后赶去。”伍岳跳起来道:“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属下没听说。沿途还有我帮弟子快马传令,各地堂口已完全进入备战,估计 不会有问题。”“我是火龙帮总监,是应该去参与;现在估计冲封天剑追来的高手 也快到了,我想又再来个反其道行之,明天我们就直到天府;你去通知兄弟们收拾 好,天亮就走。”“是,我马上就去通知他们。” 很快,连王妃娘娘也知道了。晚上为他举行饯行酒宴。大理皇未回,王妃席间 也没提伍岳是否有意娶公主。只有小公主愁眉不展,席间一语不发,早早离开了酒 席。 伍岳回到房内,只见小公主坐在椅子上,双眼泪水扑扑直掉。听到开门声,她 赶紧擦去脸上泪水。伍岳心中黯然,他走到她身边,拍拍她肩头道:“小丫头,大 哥也不想走,不过……你不了解我……我是江湖浪子,还有众多责任等我去承担有 空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乖啦,女孩子哭多了会很难看的” 小公主摇摇头,伏在桌子上不住低声哭。伍岳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道:“我 早对你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其实……我是江湖黑帮里的人,他们正受 到最大威胁,我不能留下来;你是金枝玉叶,不会理解我们为了生存、为了义气、 为仇恨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 见小公主反而哭得更厉害,不由轻叹一下,摇摇头,拿起毛巾托着她的脸,轻 轻擦去泪迹。小公主随即伏在伍岳胸前道:“你如果一定要走,就带我走!”“不 行!”伍岳坚决回绝:“正因为帮里面临着危险,我才要赶回去;也许我们失去很 多兄弟姐妹,但我最不想失去的就是你,因为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懂不懂?原谅 大哥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小公主又哭了:“我不管……我不让你走。”双手将伍岳的腰搂得更紧,生怕 一放手就会立刻消失般“我会回来看你的,大哥保证一定会回来。”“你骗人,那 么危险,我不让你去!” “不行的,也许不久的将来平息了那场仇与血的交战,我会死;但是你知不知 道,为了维持这份自尊,为了那因血仇已死去了一批又一批好兄弟,我怎能自私地 逃避,你希望大哥是个懦夫么?让我永远被人指着脊背活着么?”伍岳默然一会儿 才又自语道:“我有一千个理由可以不去,但只为一个原因我却非去不可!小妹, 你应该体谅大哥,因为大哥也是身不由己,做人不能背信弃义,否则我也不是值得 你尊敬的大哥哥;我保证,为了你我一定活着回来,相信我好吗?” “我……”小公主扁扁小嘴,仰起头,清泪满面,欲说又欲哭:“大哥如果你 不回来,我一定去找你,我一定好好练功,练好后去帮你。” “这才是我的好小妹,你将内功练好,身体才会健康。有时间多和圆慧长老讨 教,他是一名武学、佛学大师,会对你有帮助的。”“我听你的话,但你你不要忘 了我,我等你回来。”“一定,一定,你现在就回去睡觉吧,明天不要送我,好不 好?”“我知道,你怕我又哭……我不送就是了。” 伍岳送走她,回到房里,也是一阵惆怅。公主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仅是 出于对他有一种依赖哥哥般的爱。若是青春少女这么依恋他,他还真取舍难决,现 在的依恋就交由时间去冲淡吧,相信时间会使记忆淡化,更会使一切都改变,谁又 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呢,何况他是江湖浪人,被后拖负着黑帮的名声,人家是至高 无比的显贵,会有任何结果吗,他不想考虑太远 就这么想着,不觉间进入梦中直到护卫来叫醒他 云南的清早,寒气透骨,却使人精神振作。九人一行已出了王宫。伍岳没见到 小公主,心里有些失落,却又舒了口气,心中自问:难道我真的很绝情吗…。义气 难道和爱是对立的?此时此境……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离别方式。 当地四名堂主带了随从在东门相送,伍岳回头望了望大理城,对四名堂主道: “小公主是个纯真少女,两位王子也是我朋友,若有什么变动就劳烦各位堂主多多 相助了。” 四位堂主都听伍岳的护卫描述过这段时期的表现,已由衷敬服他,纷纷表示尽 力相助,同时他们也知道疏通了大理王对他们江湖人有莫大好处。 八名护卫收好送来的干粮和银子便随伍岳离开了。行出半里外官道已平静,只 偶见村民耕作于田间。 远远的一匹白马上坐着一位锦衣少女,原地一动不动。伍岳一看身形便知是小 公主,他几乎忍不住想流出泪,示意护卫停下,独自催马迎上去。 小公主双眼噙着泪,虽穿着锦色羽衣,却冻得嘴唇现紫,那双手虽缩在袖里, 还是感觉得到她瘦小的身子不时抖颤。见到伍岳,她象做错事的小孩跳下马来,怯 生生地低头不敢看。 伍岳见她冻成这个样子,鼻子一酸忍不住泪流而出,赶紧将身上的裘皮大衣解 下披到她身上。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只听她颤抖着身子说道:“大……哥,我想 不……来的……可是……我忍不住……大哥……你……别骂我……好吗?我只想再 看看你……” 伍岳还能说什么,只能紧紧地将她拥着,双手都抖了,他哽咽道:“小妹…… 大哥……不……不怪你……真的……大哥疼爱你都来不及,怎会骂你……” 小公主抱着伍岳的腰,脸贴在伍岳的胸前,小声哭道:“带我走好不好,大哥 ……”伍岳坚决地摇摇头,道:“如果你不听话,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小公 主哭着点点头。 “马上回宫里,记住要多练内功、多吃饭、唱歌,如果回来见你瘦了我可不高 兴。”小公主边抹泪水边点头,伍岳将围系在腰上的秋泫剑解下,放到她手里,叮 嘱道:“这是我妈妈的,我送给你,它会像我一样时时刻刻在你身边陪你,只要你 听话,大哥一定会回来的。” 小公主抽泣道:“谢谢大哥……”她扶住马,却迟迟不动。伍岳内心几乎崩溃 了,深吸一口气,缓和地问道:“还有事吗?”小公主慢慢转过身来,害羞道: “大哥……亲我一下好吗?” 伍岳毫不犹豫地双手托起她的脸,在那泛红的小嘴唇上亲了亲,这是他的初吻, 感觉到小公主那少女的清纯气息,内心不由怦动,也更不由地抽痛。 双手扶着她的小纤腰一托,将她送上马鞍,等她持好缰绳才将马赶走。他也不 敢望,他怕忍不住再流泪。小公主也没敢回头,马停在护卫们面前,众护卫见她憔 悴的样子,想逗她开心的话也咽回了肚里。 只听她道:“众位哥哥,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大哥……如果……有什么意外, 我受……受不了……”天爪道:“小公主,放心吧,保护门主是我们的责任,我们 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 众护卫心中一阵怅然,亦催马跟上伍岳。 伍岳走了百多丈,回过头来,只见小公主孤零零地在原地目送着他,初升的阳 光照射下,隐约可以看见她的小脸上点点晶莹。伍岳比谁都明白:那是她在不停地 流泪,小公主虽然在泪水的朦胧中未必可以看清走远的人,但是她希望能尽力看到 最后一刻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