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宫论政 且说小姑被带到后宫,宫娥彩女围拢来,要为未来的西宫娘娘梳洗打扮,却被 小姑喝退。她对侍女们说: “你们都下去,没有传唤,不得进殿!”侍女都知道,这位天仙般的女子,是 现代的花木兰,她们哪敢惹她,于是一声不响地退下。 午夜时分,年轻的皇帝大宴群臣后,便去见他的西宫新娘。可让他奇怪的是, 在那儿,只见到小姑仍旧穿着下午的衣服,孤单地坐在桌边,正在等他,身边居然 连一个侍候的宫女也没有。对此,皇帝大为恼怒,正想问问身边的总管,这是怎么 回事,想不到小姑抢先开言道: “陛下,民女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心有不悦,“她怎么还这么说话?” “爱妃有话,尽管讲来。” “皇上,民女小姑对彭郎之情天地可鉴,今生今世,永不变心。所以请皇上收 回成命,放民女回去与彭郎结为百年连理!” “这个——”皇帝心想,说来说去,还是你和彭郎合适。可我话己出口,如何 更改呢? “陛下,你可知道民女是何种出身?” “不知!”只要不是狐仙神怪,别的朕还会怕么?他心里咕哝着。 “小姑自小就随父亲学习武艺,稍大,十八般武艺皆精,更是我们那一带的有 名猎手,捉山猪野兔,如探囊取物;打老虎豹子,民女也曾手到擒来。”小姑说到 此,便不再说下去。皇帝心想:想威胁我啊!?真新鲜,别人想当皇后都想不到, 封你为后,你却不希罕,多奇怪的女子!但他看到小姑眼中露出的逼人寒光,一时 还真有些害怕。 “陛下,民女还有话要讲。自您继位六年,国内长期征战不断,川湘赣皖之民, 惨遭战乱之苦,生灵涂炭,人民生活水深火热,饿殍遍地,哀薨弥野。陛下,你不 思为苍生造福,为百姓分忧,却贪图享乐,此可是不祥之兆啊!” “其次,彭郎将军辅佐白灵川将军,为您的江山社稷,东征西讨,劳苦功高, 您不该抚慰厚赏,以安其心么?可陛下您却连他的心上人都抢走!对此,他也许不 敢如何,可是,您的万千臣民呢,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也是有眼有耳的啊!” “陛下,江山是您的,但如果您不能够顺天理、安民心,明天,谁会忠心耿耿, 让您仍安稳地坐在这呢?” 年轻的皇帝,被这貌若天仙的奇女孩子一番话给震慑住。他没想过要惩罚她的 欺君犯上。他听后,在西宫内踱来踱去了很久,思索了很久。 皇帝苦苦思虑了半天,终天下定了决心,成全小姑与彭郎的美满姻缘;如她所 言,他贵为一国之尊,更应该顺天理,合民意,否则逆天行事,后果自是可怕。 “小姑不过一介民女,却通晓治国之策略,知道人心向背,乃国运昌盛或衰亡 的因素;自己身为国君,却只顾一己之安乐,置国家安危于不顾,视江山社稷如儿 戏,我还算得上是一位国君么?”想到此,他惭愧不己,汗下如雨。 于是,皇帝坚决勇敢地做了决定,对小姑说: “小姑,你虽是一介平民女子,却通晓治理之道,有安邦之才,此真让朕叹为 观止。朕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书。好!小姑,朕现在就降旨,让你与彭郎, 喜结良缘,并封你为诰命一品夫人。今后,彭候的爵位可代代世袭。你意下如何呢?” 对于皇帝的大转变,虽在她意料之中,她仍旧十分高兴,说道: “多谢陛下厚意!至于彭郎爵位,陛下尽可以取消。陛下,民女还是希望你能 救济川湘一带的灾民,他们现在正需要陛下的皇恩浩荡。” 皇帝听了小姑的这些话,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说道: “朕若能留你在身边,定能建立一番惊世伟业!” “陛下,只要您爱民如子,视治理江山社稷为己任,您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君, 千秋万代为百姓所传颂。” 这时,皇帝默默无言。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黎明己经来到,东方地平线 上,升起了一轮无比美丽的朝阳。他发现今天的太阳不比往日,充满生气活力,他 相信自己的未来,亦将如旭日般辉煌灿烂。 小姑谢绝了皇帝的诸多好意,只接受了他赏赐的一匹千里马,出了宫,便骑上 它,去找彭郎。 小姑以为,彭郎听了她的话,虽然会很伤心,还不至于去自寻短见。所以她想 总可以在白灵川将军的府邸找到他。出乎意料,白将军说,自昨日退朝后,他一直 未再见过彭郎将军。白灵川对于这个跟随他多年,却始终都未被他识破的假小子, 非常钦佩;如今又加上了畏惧,因为她如今可是西宫娘娘。不过他很不理解,这位 新立的西宫,不在皇宫呆着,却一身平民女子妆束,四处乱打听彭郎的下落,所来 为何呢?但他不敢问,小姑又根本不向其说明原由。虽如此,白将军还是把他全部 的仆人派出,到京城各大小客栈酒楼,寻找彭郎将军的影踪。下人们领命而行。小 姑虽然心急如焚,也只有耐心在白府等着回复。一直到黄昏,下人们陆续回府,也 没有一个发现彭郎的行踪。小姑这时想:“他一定是心灰意懒,失望己及,所以回 乡去了。”于是小姑就对白将军说: “白将军,打扰!既然打听不到彭郎的消息,想必他己经回了彭泽老家。小姑 现在就去追赶。告辞。”说罢起身而去,让白将军惊诧莫名。 小姑于是骑上千里驹,星夜兼程,用了三日三夜,才回到家乡。她没有回家, 而是先去了彭府,得知彭郎还没有抵达。彭家老少,见是小姑,不知有多高兴,纷 纷询问情况,当他们得知,儿子己被封为平南候时,彭大人是直呼皇上英明,皇上 万万岁。但听小姑全部讲完这一切时,他们真为小姑的勇敢捏了一把汗。可是,她 怎么一个人回来呢?他们的儿子现在哪里?小姑只好安慰说; “皇帝让我与彭郎回乡成婚,于是,我们借机比试谁的骑术更好,谁的马跑得 更快,结果我羸了,因为我骑的是皇帝赏赐的千里马。彭郎现在还在半路,不几天 就能到家,大家也不用担心。” 众人对此半信半疑。在他们心中,小姑是位谜一样的女人,他们对其敬畏有加, 对于小姑说出的话,不敢表示异议。小姑当然相信彭郎很快就会到家,所以她丝毫 不担心此。在此以后,小姑就回了父母家,向老人们请求原谅,并说等彭郎到家, 他们就要喜结良缘。父母很高兴,他们一直以有这样的一个女儿而骄傲,如今当然 更以她为荣。 不说小姑在家乡耐心地等待,且说彭郎在路上,伤心又失望,却又完全无可奈 何。他想起最近所发生的一切,怒火直冒,按捺不住想回他的大营,带上跟随其多 年的一帮同舟共济、生死与共的兄弟,冲进皇宫,杀了那狗皇帝。 “难道就因为那么一个人的好色与淫乱,我就有权力,让众多无辜百姓,再度 在水深火热中浮沉,在饥饿的死亡线上挣扎?饱受战争祸害的人民,生活己经太悲 惨,我怎能忍心再看着他们向黑暗与痛苦的深渊中沉沦啊!” “不过,我也可以用折衷的办法,即荆苛刺秦始皇的方式,来个谋杀,直接杀 了这昏君。——他真的让我难以忍受!” “真的把他杀了?——那么谁来做皇帝呢?他既没有皇太子,几个兄弟,与其 相比,更加贪逸享乐,无才无德,为人又都凶狠残忍,还不如这位狗皇帝好呢。想 想这六年内战,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为此饿死在迁徙之途。我不能那么自私! 就算为了天下苍生,我也该忍下这口气。且小姑成了娘娘,还会指点他,更好地为 百姓造福呢!” 想到小姑,她美丽动人的微笑,彭郎就不能不泪湿衣衫。他有多么爱她啊!她 就是他观赏的双眸,感受的心灵,没有了她,他的世界于是永沉黑夜之中,又如埋 葬进无底无边的深海中,再也感觉不到人生的快乐与幸福。没有她,他能活得下去 么? 他想到了死! 离彭泽愈近,彭郎就愈加伤心。一天,他找来船老大,对其说道: “船大哥,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彭将军有话尽管吩咐,小人照办就是!” 彭郎于是拿起一个包裹,说道: “船一靠彭泽码头,有劳船大哥把它送往彭府,亲手交予彭大人夫妇。”说着, 又拿出十两银子,“这点小意思请收下。” “小人一定按将军的指示行事。”他很高兴地收下包袱与银子;虽有些惊奇, 不明白彭将军这是为何,但还是准备按其吩咐办理。再说,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是要他办事的最好理由。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