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果然,三个高手来行刺,莫良新衣袖一挥,高手便成了断手,得几个月才能复 原,绝量天带着部属赶来,说了些致歉的话,第二天朱晓长取出一个鸭子儿大的夜 明珠,当礼物送给绝量天,后者推辞几下也就收了,“殿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个人来说也想为国尽忠,只是手下一大群兄弟,我得为他们寻个活路,”看看本 门几个有身份的长老,“老实说,我愿意带领兄弟们投奔你,不过有三个条件,第 一,我们不能同四殿下作对,遇到避不开的情况,请您让那个新成立的吞日帮的人 去做,第二,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必须得到足够的报酬,人为财死嘛,第三,我们 很清楚您要做的是什么,一旦事成,灵宵门人不会入朝为官,而且您不能夺去我们 的性命。如果这三个条件你都~~”“我答应了!请您马上跟我回长安商量下一步的 计划。”绝量天道:“哈哈,我早听闻六殿下的豪爽,不过,交易一定要以质论价, 我这把老骨头倒底有多大用,还得请您验一验。” 说话间甩了裘皮大氅,向李云一抱拳,“这位姑娘,不如你我切磋切磋,好让 殿下为我出个价钱。”朱晓长忽地站起,“绝前辈,她是个姑娘家,怎么好动手, 如果一定要比划,让我来吧!”李云伸手拦住他,“朱大哥,让我来吧,前辈手段 高明,不会伤到我的。”朱晓长知道她认定的事绝不肯放弃,只好叫她多加小心。 李云铁剑出鞘,绝量天愣了一愣,李云道声请字,拧身进招,铁剑遥遥点向绝量天 右肩,后者觉得她敬让自己,甚感欣慰,两人各晃了几下试探虚实,再下来就是狂 猛对攻,李云的流云剑法缠绵不断,剑光洒成巨网罩向对手,绝量天凭一对肉掌奋 力相抗,初时不分强弱,盏茶的时间一过,双掌挡不住剑网的收缩,绝量天一声暴 喝,罡气四溢,铁剑威势顿挫,李云伸出左手,与他右掌相对,几丈外朱莫二人感 到气息一窒,绝量天自己明白,刚才的打斗中双方都未动真气,自己先运内力,已 经是输了,对方出掌无势,内家掌力却浑厚无匹,直到现在右手还在抖,真是个可 怕的对手。 李云收剑行礼:“原来绝前辈就是家师要找的人。”绝量天淡然应对:“你认 错人了。”再和朱晓长客套几句,大致上约定了酬金,等回了房间,朱晓长单独找 到李云,先关心她的身体,又问道:“云儿,比武时你说的,他和你师父有什么关 系?”“师傅要我带几个字给他,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就不清楚了。”“是哪 几个字呢?”“师傅说她不太希望其他人知道,不过依你的性情愈是秘密就愈想知 道,说给你听也无妨,‘华山之颠,始焉终焉’,就是这八个字。”朱晓长满腹疑 云去找莫良新,老旧的事情他该知道些吧。 当晚,莫良新身穿黑衣从窗子潜入李云的居所,在地上作了三个侧滚翻,掀开 蚊帐,却不见人,他小心翼翼查遍整个房间,确定没有人,急急翻出窗外,趴在旁 边的另一个黑影问:“得手了吗?”“殿下,你不用为难了,她不在里面。”“她 不会走远,我们去外面找找。”两人出了店,向山崖边的望月亭跑去,那是十里内 唯一的建筑物。 绝量天在屋子里摸黑坐着,回忆起年轻时代的风流:身边的女子不下十个,却 只记得一个美丽无铸,手舞长剑的少女的样貌,只有她是特别的,白衣飘飘,长剑 上锈迹斑斑,尤如一颗美人痣,取了她一分神圣,赠了她一分妖娆,那位姓李的姑 娘像极了她,难道真的是她的徒弟,她在找我?唉,只有等明天问个清楚了。忽然 有人敲门,接着,轻功还算不错的手下跑进来,“禀门主,三个人先后分两批去了 望月亭。”绝量天心头一颤,“有变故,快随我去!”拿起桌上五尺长的大剑,带 着院子里等候的五十多人往山崖赶去。 朱晓长想起莫良新说过的话:“江湖传闻,绝量天年轻时和一名女子在华山相 遇,继而相爱,她出身于不知名的门派,但剑法刁钻,罕逢敌手,曾名噪一时,当 年绝量天自命风流,并不专情,而那个女人属贞洁烈女一类,把他的情话都当了真, 看他言不符实,就一拍两散了,从那以后,绝量天就如同孤魂野鬼,整日的颓丧, 一直到三十年前他的几个兄弟找他搭伙创立了灵宵门。如果说真有那么巧,李姑娘 的师傅就是她,唉,殿下您的大计恐怕要搁在后面了。”念及此处,猛抬头,望月 亭已近在眼前,命莫良新在后面等他,“我单独去见更方便些,今天你也看过她的 功力了,实在出乎意料,一会儿见机行事吧。”李云站在亭子里看月亮,听见脚步 声,并不回头:“你也是来看月亮吗?”朱走到她身旁,月光下这个女人的美丽更 使人窒息,“云儿,我有件事求你,你一定要帮帮我。”李云依然不看他,“是不 是要我把师父的遗命忘掉?”朱晓长时常感到未婚妻不属于人类,至少和自己不同, 不过还是要尽力挽留,总归自己是喜欢她的,“云儿,我从出世以来没求过任何人, 你就当成全我吧,事关重大,请你一定要帮我。”“算我对不起你吧,其实换了是 你,也一定不会答应的。” 朱伫立片刻,在她旁边坐下,“那好吧,我也知道你很为难,师命难违嘛。” 右掌悄无声息,凝神聚力向她背心劈去,李云察觉气息有异,却不躲闪,硬受了一 掌,结果当然是口吐鲜血,莫良新从黑暗中窜出来,“殿下,如果下不去手,就由 我来送她上路吧。”朱晓长受李云内力反震,竟受了轻伤,见他要动手,急忙拦住 :“云儿,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答不答应?”李云面色惨白,擦去脸上血迹, “以往你对我很好,但我从未爱过你,是我欠了你的,刚才你想要取我性命,那一 掌就算还清了,从此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吧。”吃力地站起,莫良新以为他狠不下 心,跃前一丈,对着李云的面门猛然出拳,李云后退半步,拔出铁剑,两人拳来剑 往,竟打成平手,莫良新青筋上头:一个受了重伤的小丫头都打不过,我还练的什 么武!左右连击,招招致命,李云受创很深,铁剑带不出一点内力,每每出手都是 凭借招式巧妙将他迫退,忽然见对手不顾性命的冲来,看来铁了心要杀自己,既然 如此,只有拼个鱼死网破,把心一横,铁剑摆在身前,就等他撞过来,只觉得拳风 临体,估计也该把莫良新刺个窟隆,朱晓长猛然出剑横削,荡开了自己的铁剑,李 云恨意上涌,求生之念令她提腿迎上铁拳,右小腿立时骨折,站不稳,坐倒在崖边。 莫良新还待再打,朱晓长再次阻拦,“云儿,如果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 莫良新忍不住接口:“李姑娘,殿下贵为皇子,竟如此迁就你,你也该明白些道理 才对。”李云看看面前两人,黑衣蔽体,不愿和他们多说,单脚支撑起身体,跳下 山崖。两人站在崖边,前面黑洞洞,只听得见海浪拍击礁石,朱晓长道:“莫先生, 我们快绕下去吧!”莫叹息道:“殿下如此痴情,令人感佩,这崖下就是海水,她 受了重伤,又从这么高跳下去,是活不~~”朱晓长打断他:“您不是教过我,杀人 要见尸吗?看不见尸体,不能认定是否死亡,万一她还活着~~”两人绕到下面,没 发现李云,朱晓长看海涛阵阵,叹了声可惜,转回了刚才的小店,冬天海风入骨, 莫良新看着朱晓长的背影,打了个冷战。 等绝量天带人来到,有耳目向他陈述详情,他在崖边洒了杯酒,直接回了中原, 留下朱莫两人白等了三天。 再说到张三,倒霉掉进江里,被人冤枉成寻死,他自然不知道,因为不歆水性, 灌几口江水就晕了过去,本来是要祭河神了,好在有渔人网到他,算是捡回小命儿。 张三照过镜子,还是那么瘦,在市集上逛了几圈儿,偶然听到有人在买劳力出海, 工钱是普通水手的五倍,当时的航海技术太滥,时不时就有海船遇难,故尔工钱也 包括安家费在内,张三琢磨反正没几天好活,海葬也算是够别致了,报名上了一个 叫“牡丹”的大船,挑上它是因为名字像花船,长这么大还没逛过花船,等入了地 府,兄弟们问起来也好理直气壮。 十天后,牡丹号来到琉球,他的身体日渐消瘦,食量却赶得上三个人,让船长 常怀疑他身患重病,怕他传染甚至想过把他丢到海里,原本船停一天就要返航,船 长却告诉张三驻留三天,趁他外出的时候弃他而去。这回既没得着工钱,身在外乡, 语言又有障碍,张三对海葬很执着,于是寻个高处跳了海,灌饱一肚子水,顺水漂 流,来到海水长期冲刷形成的溶洞里,“老天,你总捉弄我,我就坐着饿死,看你 能玩到几时!”张三认真地坐在洞里等死,第二天,不吃不喝的家伙昏过去了,醒 来时发现又一个被水冲来的人,是个女人,半靠着石壁,张三看着眼熟,靠近了再 看,“唉呀,老天有眼,竟然给我送来朝思暮想的人!”李云努力睁开眼睛,旋即 又闭上,唇白如纸,右腿还在流血,全身湿透,刚从水里出来的样子。 看就知道受了伤不能移动,张三扯下衣襟,把她受伤处包紧,又将她衣服扒掉, 换上自己的干衣服,接着跳入冰冷的海水,拼命向外游:“这可能是我在人世间做 的最后一件事了。”无奈泳技不佳,又被冲回来,如是者再三,李云恢复了些,自 己接上了腿骨,看他又一次跳到水里,“你不会游水,这样是没有用的。”张三才 注意到她醒了,赶忙自我介绍,“你的腿骨断了,衣服也湿了,是我帮你换的,不 过我可没偷看。我正想办法出去呢,这里无粮无水的,两天就没命了,你有没有什 么好办法?”李云反复考虑,“我功力未复,右腿也断了,既不能游出去,也没办 法从石壁爬上去。”张三不断活动身体,单衣上的海水化成热气,李云很是奇怪, “你也是习武之人,怎么身体如此瘦弱?”饥饿使得张三的肚子咕咕作响,“唉, 我是练了两种内功,经脉出了差错,照这个瘦法,不超过三五天,我就只剩骨头了, 不过,我想我会先渴死。” 李云帮他切过脉,“确如你所说,丹田吸得很厉害,可惜我要用十天才能恢复 功力,不然的话用内力帮你填满它就可以治好了。”张三来了劲,“你想都不用想, 不是我吹牛,人家万花门的门主都说了,得有十八个像她那样的高手才能填满它!” 李云着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张三滔滔不绝讲述了自己入江湖以来的经历, 李云边疗伤边听他说书,末了问:“为什么讲给我听?”“快死的人总希望有人知 道自己嘛,再说,你还是我喜欢的女人。”李云呆了一下,“哦,真让人意外。” 张三在她旁边坐下,看她平静如常,脸也不红,“李姑娘,你真的与众不同,话说 回来,有没有想到出去的方法?”“上面是个山崖,我用刺穴法打开你的丹田,你 就有机会爬出去了,只是,这个方法只能维持三个时辰,时间一到,你就会再受回 吸之苦,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张三挺起肋骨凸显的胸膛,“在这也是等死,不 如搏一搏,为了心上人,死了也不算白白牺牲!”李云看他说的恳切,心情也好些 :“这样吧,如果你能出去,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李云刺了他的中庭和紫宫,以及背部三大要穴,丹田里积存的内力如长江决堤 狂涌而出,张三用刚学的壁虎游墙术毫不费力到了崖上,他清楚地感到自身的强悍, 力气大到无处渲泄,很轻快的,又返回溶洞内,背起李云,顺着笔直的石壁爬回来, 李云感叹到:“如果你的内力一直这样充盈,睥睨天下绝不是梦想,”看他兴奋的 又叫又跳,提醒他:“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了!” -------- 逐浪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