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拜师 “说走就走,都起来起来。” 押解的官兵把囚犯们躯赶到一起,排成一队,然后用胳膊一样粗的长麻绳拴成 一串,这样可以防范个别囚徒乘机溜走。真是当天的令当天行,刚把 “免死令” 念完就得走,一口水也不让喝,若换别的犯人早就叫骂成一片,但这是死囚。他们 的命要比那七号和一号死囚要好的多喽,就差一夜,就差一夜…… 这支押解的队伍顺着阳关大道向西走,足足走了有两天,亏是时节是初夏天气 暖和,这两天又没下鱼,每夜皆是风餐露宿。 毕竟这是乱世,驿站不比太平时候多。每次吃饭只有押解的官差有食吃,喝水 时只有官差和横的死囚能喝到。这两天于庆元总共只喝了不到半碗水,饭是一顿也 没吃上,直把他饿的能在白天看到星星。 刚放出来时的喜悦,此时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身心上的痛苦,因出来时没穿 鞋,这两日的行程把他的脚都给磨出了血,尽管以前脚上长着老茧。在监牢里的伤 痛和现在的饥渴感使他真想找个大花岗石一头碰死算拉。 逃,一定要逃走,不然没等到长安就要被折磨死。这时于将元心里想道。 机会很快的来临。第三日黄昏,这支队伍行至一个叫官道口的小镇,过了小镇 再走不到半日就到潼关城下了。此地以前甚是繁华,河北和中原等地的客商经常从 这里过,去长安。只是这几年兵祸闹的厉害,逐渐破落下来,惟有走在小镇的街上 看着脚下行的石板路上那深深的车辙印才能想起这镇子往昔的辉煌。 他们来到这里一家客栈住下,因这支队伍人太多,连官差带囚犯四五十人,一 时店内住不下,于是这押解的官差们便私下合计起来,一名八字胡的押差向他们的 头说道: “班头,咱们这一路风吹日晒,没出什么事,明天就到潼关了,离京城 也没几里路,兄弟们累的慌不如把这几十号囚徒全关一个屋里,锁起来,咱们该吃 吃该喝喝,保准出不了事。” 那班头眼珠子转了一圈道: “是累了,就照你说的办,不过……”他停顿一 下又道: “万一有犯人想跑的话,就立刻宰掉以免生事,到了兵部衙门,就向上 头交代说想造反被正法。” 众差官齐声道: “好。” “好。” 说罢个押差便各干个的事去拉。众囚徒被押进一间屋时,正好于庆元绳子上的 绳扣松开了,这时他想他想逃走的欲望更加强烈,他心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在进屋的瞬间他趁一押差不注意,将双手从绳扣脱出,撒丫子跑出客栈,一直向 东狂奔。 官差们看到有人选时辰逃走,派出三人抬脚便追。于庆元虽是数日未曾吃过饭, 但求生的欲望却使他忘却了身上的痛苦。后面的官差们紧追不舍。当于庆元跑到一 家包子铺时已经精疲力竭,一头栽倒在地上,口中不住的 “救命,救命”喊个不 停。 押差们追了上去,其中一位提起手中的水火棍就要往他身上打,但不知从哪里 飞出一个滚烫的肉包子落在他脸上,押差 “哎哟”一声迅速用手捂着脸部被热包 子烫的地方。 旁边的两位见自己同伴让人给伤了,便骂骂咧咧走到铺子里,对里面顾客大骂 道: “哪个人没长狗沿扔的包子,给老子站出来。”店内顾客无人做声,二人再 次叫骂道: “有蛋子的给老子站出来。” “站出来,老子打死你。‘ “我扔的怎么着。”只见从铺子里走出一位少年汉子,个头长的五大三粗皮肤 黝黑,看上去有十八九岁,乍眼望去像头大黑熊,身上的肌肉甚是发达。 “哟,出来个冲英雄的,这是官府的死囚你敢劫吗?啊呸,你也不照照你算老 几!”一名押差轻蔑道。 “哈哈,我是你爹,老子最看不管你们这些官府杂种持强凌弱,你不让我劫, 老子非劫,今儿你们撞我手上,就认栽逃命吧。” “找打。”那个被包子烫到脸的押差闯进店铺,提起棍子向他头上打去。 那少年连闪都没闪,任由棒子在头上乱打,押差手中碗口粗的棒子只听“咔嚓” 一声打断了,少年却毫发无损,三名押差当时惊的目瞪口呆,少年用手将脑袋上的 木头渣子拂去,然后道: “官府的棍子真不结实,刚才你们打够了现在该我打你 们仨啦!” 他出手及快,三名押差几乎是同时 “妈呀!哎哟”叫道,脸部都留下了五指 印,少年道: ‘打的还不够爽。“他又再次出售出招,手法与刚才一模一样,他 们还没反应过来,但听 ”啪“ ”啪“ ”啪“三名官差又在发愣时被打了一巴 掌,如此三四遍过后,一时间他们被打的无语,眼睛都相互看着同伴,仨人脸上不 是被打的鼻子出血,就是门牙被打落,脸蛋子被揍成了发面馍。 刚才脸上被包子烫过的押差最先缓过神,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对那俩同 伴道: “妖……妖怪来拉,快跑啊!”话都没说完的时候,撒腿就跑啦!他的同 伙也一溜烟的没了影。 这一切情景,都让于庆元看个真切,那少年汉子的身手让他感到惊奇,心想: 我这次逃出来就得流亡,可现在我连个窝都没有,这汉子工夫如此了得,倒不如跟 他,就是当他的马前足也成,只要能学到他身上一半本事,往后在这世上混就容易 多拉。 待少年将那帮官差打跑后,于庆员翻身起来,走到他面前拱手说道: “好汉 救了小的一命,小人感激不尽。”说话间便下身跪拜。 少年汉子忙上前相扶道: “你别这样,这一套我看不惯。” 于庆元道: “不知好汉恩公尊姓大名,小人来日也好报答。” 少年汉子道: “报答个屁呀!看来还没吃饭吧,瞧你饿的熊样。”他向包子 铺老板要来几个包子让于庆元吃,他也不客气张开大口一口一个。 少年道:“我姓熊名大能。” “小的小…的哦,叫于庆元。” “你多大?” “我十五。” “老子今年十九比你大,往后叫我大哥吧!呵呵。” “是了恩公。” “你这逃出来的囚犯可有住的地方?” “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找个地方住下。”他领着于庆元向东走去。 约莫走了十几里路,于庆元问道: “熊大哥咱们一直往东走去哪儿啊?” “去熊儿山,那是我的家。”熊大能说道 “家”字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于庆元心说:熊儿山的人搞不好都跟黑熊有亲戚。 在路上,熊大能问他为何被人抓时,于庆元一口气把自己的身世全交代了。熊 大能叹口气道: “你也是个苦命人……” 第二天天亮时,他们走到了熊耳山的山道上,但见山涧青翠环抱,百鸟争鸣, 野花野草发出大自然特有的清香。 于庆元四下一望禁不住说道: “真是好地方。” 顺着山道直走到一个小山坳,遥眼向上望去便能见到一座颇大的寺院,红墙绿 瓦的大院在四周松树的围绕下更添了几分灵韵。熊大能用手指着寺院的方向得意的 对他道: “这就是我家,熊二山空相司寺,少林寺的祖师达摩禅师死后,不…… 圆寂后就葬在这里,很大的名头呀!” 于庆元道: “我好象没听说过。” 这句话说的熊大能很是尴尬,言谈之间已到寺门口,熊大能道: “你先在门 口站会,我进去向师父通报一声。” 他走后于庆元站在寺门口四处张望。 大门上的匾牌上写着 “空相寺”三个狂草大字,从手法上看风格颇似唐朝初 年怀素和尚的手笔,但这匾牌看上去却有点破旧,大门的朱漆也掉的七零八落,红 墙上的 “佛”字也是新弄上去的,与寺院的宏大气势很不相称,整个寺院好象在 不久以前被人为的破坏过。 整个寺院的确被破坏过,这不能不题一段唐朝末年的历史。当时大唐全境对佛 教的崇拜绝不逊于后来蒙古人所建的大元朝。真是无山不有寺,无林不有庙,玄奘 和僧一行这些历史上有名的僧人都是在这时出现的。 然而这一切都在公元845 年也就是唐武宗会昌五年改变了,当年唐武宗李炎是 由宦官仇士良发动宫廷政变监禁其父唐文宗李昂得来的,所以对外名不正言不顺, 朝中皇子和大臣们对他议论纷纷。 其中文宗之子李忱对他反对最激烈,他便命人去诛杀李忱,李忱为躲避追杀便 隐姓埋名不见行踪,后来有人向武宗皇帝告发说李忱当和尚藏了起来。他便下令全 国灭 “佛”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李忱找出来,以至全国各地被废寺院无数,僧尼 还俗或当税户者达四十余万人。 当时空相寺也被捣毁废弃,虽然事件已过去几十年,但寺门上的许多斑斑点点 还是可以看出当年寺院破落的景象。 一会儿,熊大能从寺内出来,后面还跟了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和尚,他走 上前介绍道: “兄弟他就是我师父。” 于庆元忙跪拜道: “见过老师父。” 中年和尚看着他道: “你就是那个倒霉蛋于庆元?” “正是小人。” “你犯了什么案子,让公差到处拿你?” “为朋友两肋插刀代人受过。” “很好,照你这样的人现在不多了!‘和尚捎有感触的说道。 ”往后你就留 下吧!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于庆元心中暗喜,忙磕头谢过: “多谢老师父收留之恩。” 和尚道: “别一口一个老师傅,我还不老。”说完回到寺内。 于庆元又朝熊大能拜去。他忙将于庆元扶起说道: ‘拜就知道拜,难道你以 为自己生来就比别人贱?以后见谁都不要拜,拜多了会让人烦。“ 熊大能领他到自己房里住下,二人倒在一个土炕上便呼呼睡着了,奔波一夜 “累”就一个字。 第二天一早熊大能起床,于庆元随醒,他迷迷糊糊看到熊大能提起两个大桶出 去了。临走前他对于庆元说道: “我先出去练功,你在这儿歇会儿,中午回来我 给你打饭。” 于庆元闻得 “练功”二字,脑子里迅速又想起当时在包子铺,熊大能那令人 称绝的功夫,又想到将来自己如若在这里学到功夫,别说是上乘哪怕就是能学到他 三成的功力,往后在这乱世也能混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在牢里的几天明白了为何他会受穷杜老财享福的道理,因为他早已体验穷命 的下场。他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想学他爷爷父亲那样窝囊的活一辈子,他更想有 朝一日,飞黄腾达找到杜月影把她娶回家,他想当一名强者。 想到这里,他突然从土炕上跳下,飞身抱住熊大能的脚,苦苦求道: “大哥, 你即在包子铺里救了小弟,求你再救我一次。” 这句话说的熊某人摸不着头脑,问道: “于兄弟,你是不是被那官差打傻拉, 要不要找个郎中?” 于庆元脸色凝重,高声道: “熊大哥,我……我想拜师学武,我知道你的武 艺全是你师父教的,我不想在下山以后,还是个人见人欺的放羊倌。”说着就忍不 住哭起来。 熊大能顿时面目严厉的喝道: “你小子真他妈没骨气,老子小时侯就比你强, 六岁那年河南大旱,我老家荥阳闹瘟疫,,爹娘都死了,只剩下我和我大哥相依为 命,家里穷的叮当响,便从荥阳逃荒到洛阳,一路上我哥很照顾我,每次讨到饭, 我哥总是把稠的给我吃,稀的他自己喝。在洛阳街头讨饭的人很多,每次挣吃的, 我经常被人打,都是我哥护我,哥哥都被打的半死不活。我都心疼的直哭,他总是 说没事,还道咱兄弟俩没亲人疼,咱不心疼自己谁心疼咱。” 说道此处他已有些哽咽。 “别人让我当狗,我是打死也不当,你看看你。” 他指着于庆元说道。 于庆元还是跪在地上不起来面不改色,还振振有辞道: “你要是不答应,我 就不起来。” 熊大能此时已没脾气了,道: “没见过你这种厚脸皮的,要学艺我替你告诉 师父就是。” 中午时分,熊大能把他叫出来,带到一棵老松下。于庆元问道: “你带我到 这里来干什么?” 他道: “这是我师父回寺的必经之路,你就在这儿等他吧!” “师父叫什么名字?” “法号了静。” 言谈之间,那个叫了静的僧人,手中拿个酒葫芦,从不远的山道下摇摇晃晃的 上来。口中还唱道: “和尚疯,和尚颠,和尚歪眼看人间,世态炎凉全看进,一 句话人心隔肚皮,亲人不叫亲,恩人不叫恩。富在深山有人拜,穷在亲家无人问, 兄弟三年不来往,就是再亲也不亲。一斤酒两斤酒,闭上眼念佛经,阿米托佛……” 话语间唱的甚是凄凉。 这和尚长的很粗壮,满脸短短的烙腮胡上身光着膀子。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 他身上黑糊糊的毛发,一双眼睛长的跟虾米似的。 了静此时刚从山下不远的小酒馆里喝过酒回来,他见到于庆元在树下站着,心 中不免一惊道: “难道这小子是空相寺住持派来监视我的?” 便满身酒气跑到熊大能前面道: “大能过来,师父问你,你把这小子领到这 来干什么?你明知这是我每天下山喝酒的小道儿,还领外人外人在这里,如果让空 相寺的住持知道,咱师徒俩就得被这帮迂腐到家的和尚赶走,知道吗?” “师……师父他想学艺,就为此事今早他像孙子似的求我。” 熊大能低声说 道。 “哦,拜师,你早说吗!。”了静用手指着离他十几丈远的于庆元浓眉一对说 道:“小子过来,小子过来,就是你。” 这时猛看了静面目跟凶神似的,但小眼却透着一丝柔光,这一下把于庆元吓的, 一步一挪走到他跟前,他用力拍了一下于庆元的肩道: “小子身板不错,是块料 子以后你就算我徒弟了。” “谢师父。” 于庆元这次迅速跪地拜师。 请慢慢看细细品细看之后再发表意见,谢谢观赏…… 对于上一章的错别字我表示歉意。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