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燕山八凶 十辆大车,均做客商模样。队伍前面,是李玉竹及四名镖师的坐骑,均做商人打扮。 而趟子手们也打扮成家丁,跟在车的前后。兵器均藏在车中。 章老爷及其家眷坐在车厢之中,轻易不露面,其夫,公子,小姐等十几个人,均吃, 住,行外,亦是藏得很严密。 每次打尖歇息,李玉竹总是到趟子手的人群中转一圈,慰问一番,道声辛苦!她奇 怪地发现,张小虎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一边,舒展着四肢休息,紧闭着眼睛,一 言不发。 李玉竹见其落落寡欢,孤独寂寞之状,不禁连连摇头。 镖局的人虽然打扮成仆人跟随的模样,但刀,剑之类,还是要挂一挂。令李玉竹奇 怪的是:张小虎几个强壮的,设计好挂刀的,但他并没有,甚至,在隐藏的武器中,也 没有他的! 终于,李玉竹坐在他身边:“喂!伙计!你的武器呢?” 张小虎仍闭着眼睛,淡淡地道:“我没学会镖师的武功,也不会用武器!若是挂了 反是累赘,所以没带!” 李玉竹如秋水的双眸睁得老大:“如果万一碰上什么情况,你拿什么抵挡?”张小 虎仍然闭着双眼:“我不会有任何事!请小姐放心!” 李玉竹脸色变了变:“我怎能放心?你现在是‘宏义镖局’的人,我就有责任照顾 手下的弟兄!还有,以后要称李公子!......” 刚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到了两颗亮的星星,闪烁着澄澈的光芒。似乎这种光芒,可 以刺穿人的心脏。 那是张小虎的眼睛! 李玉竹的脸上,突然飞起一抹彩霞,人也猛地站了起来,一时之间竟心慌意乱。 她居然有些惧怕这种眼神,这种令任何人心跳加快的目光! 这是......怎么啦?李玉竹暗自想道。一想至此,突然又蹲下,指着他的鼻子: “不准这么看我!” 张小虎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李玉竹目光缓和,也跟着笑,喃喃道:“本公子......”忽然又改口道:“我好像 在哪里见过你,总觉得你是我的老朋友一般,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张小虎笑 着道:“我到镖局报名时,到潼关不足一个月,你不可能见过我!”李玉竹不敢与他对 视,垂首道:“所以我才觉得奇怪!总觉得以前见过你!不曾相识,而是一种久违了的 感觉!” 张小虎忽然笑了:“也许我们见过面的!不过,极有可能是五百年以前!” 李玉竹笑了:“别人叫我‘小姐’时,我会很生气!但你一叫,而我却....”她说 不下去了,一直奇怪:为什么无法冲他发脾气? 张小虎忽然站了起来,看着他道:“我们已经快进四川了吧!” 李玉竹不明所以,只是点点头。 张小虎四周看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道:“道路越来越险,也越来越偏僻!希望我 们平安到达!”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玉竹心中不快。怒道:“难道,你盼着我们出事不成?” “不是盼,而是,已经来了”张小虎说着,顺手从地上捡起三块石头,逐个掂掂份 量。 李玉竹莫名其妙,不知他想干什么。只见,他忽然用力将石块,掷向旁边的密林之 中。 三块石头有上有下,划着弧线无声无息地飞时树丛。 突然,“哎哟!”一声,自密林深处传出来。这一声,惊动了镖局中的所有人,纷 纷站起来。拔出武器喝道:“什么人鬼祟祟的?快出来!”任何人均想不到密林之中, 竟有人潜伏,个个精神紧张,紧盯着声音响起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枯干的,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捂着脑门自林间走出,身穿一件 灰色衣褂,腰扎丝绦,肋下佩一柄单刀,眼中凶光闪烁,慢慢走到人群跟前。那人冷冷 扫视一眼,道:“臭丫头!好高明的暗器手法!”说着,将手放下。而他的脑门上,豁 然一个紫包。 李玉竹又是惊奇万分,又想捧腹大笑,一脸古怪的问道:“阁下到底何人?为何跟 踪我们?” 那汉子嘿嘿一笑:“鄙人关豪,乃‘燕山八义’之未,众位想必听说过!” 镖局的人都大吃一惊,对‘燕山八凶’的恶名早已如雷贯耳,其轻功与狠辣亦早是 名满江湖。人人均暗道:难道镖局血案会是此人等所为?‘宏义镖局’今日要毁在这里 不成? 然而,李玉竹更惊奇的是,这个笨得要命的张小虎,随手的几块石头,为什么能打 得中‘燕山八凶’之一的关豪?难道关豪的武功竟躲不开一块小石头? 关豪咬牙怒道:“关某并没有跟踪你们,而是我正好在林中出恭!你这男不男女不 女的臭丫头,居然趁我不备,用暗器袭击我!今天,如不做个交待,我‘燕山八义’决 不会善罢甘休!” 刘镖师越众而出,抱拳拱手道:“原来是关大侠!刘某叔侄及侄女到四川采购药材, 路过此地打尖休息。少年人好玩,乱扔石块,无意中伤了关大侠,在下在此向您道谦! 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想必不会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他久闯江湖,处事机警,干练,稳 重,一番话不卑不亢,显出经验老到。 不料,关豪阴沉的脸上挤出一缕凶恶,嘿嘿冷笑一声:“前往四川购药材?刘镖师, 你‘宏义镖局’会做什么药材生意?你骗不了我,你们只不过是保镖的罢了!” 众人都明白了。原来人家早已清清楚楚,且听语气,象是跟了一段时间。看来,今 日之事,决不会善罢干休了! 只听那关豪又道:“想不到无名小镖局的李宏义,他的女儿暗器手法如此高明!先 用两枚逼关某上跃,令我的头撞上了从天而降的第三块,方位,劲头,距离判断竟如此 精确,佩服之极!今天关某一定领教几招,见识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的高明的功夫!” “头上都起了紫包,还厚颜无耻的说领教?领教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在趟子手群 中响起,嗓音浑厚,悦耳,有一种懒洋洋的语气。 关豪脸色大变,怒叱道:“滚出来!” 有心跟踪,就绝不会有什么好意!李玉竹笑道:“关豪,不必说得如此好听!但你 也不要忘记,我们不会让你轻易得手!” 关豪见对方已然明白,遂哈哈一阵狂笑,道:“我已跟踪你们十几天了,若没不把 握完全到手,那关某还混什么?”一顿又狰狞地道:“朋友!识相的话,就乖乖留下财 物和那姓章的全家!大爷我一高兴,兴许会给你们留一条生路!嘿....”又是一阵阴冷 的奸笑。 “哈哈哈......!”平素老成持重的刘镖师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关豪!刚 才刘某尚奇怪:为什么你迟迟不敢动手?原来,你是独自一人前来的,想必其它七人就 在前面设下埋伏,等我们自投罗网!” 关豪脸色一变,不由大吃一惊,心道:果然不愧是老江湖!狡猾如狐一般!凶残的 本性使关豪一阵冷笑:“凭你们‘宏义镖局’,加起来也不是关某的对手!” 刘镖师笑容满面,仍是淡然道:“是不是对手!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一个 人前来劫我们,绝难逃一死!” 关豪气乐了:“‘宏义镖局’的几个末流镖师,也敢如此张狂!我看你吃了熊心, 吞豹胆,活得不耐烦了!本大爷到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手硬!”说着,轻轻抽出肋 下的单刀。 李玉竹抽出宝剑,踏上一步讥笑道:“本公子素闻‘燕山八凶’之名,只是从未得 见!今天我倒要看看是有真本事,还是浪得虚名!” “且慢!”高镖师忽然喊道,然后急忙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他那把薄薄的柳叶单刀。 又道:“用不着公子亲自动手,我却教他个一招半式的,让他会用刀就行了!”言语中, 大不轻视之意。 关豪悖然大怒:“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拿着把如此样刀,还要教本大爷?关某今 天让你瞧瞧,刀法是如何运用的!来!”说着,手一紧,握住刀柄。刀身仍在鞘内。 在他心中,对付一个毫无名气的下流镖师,用不着如此紧张。 高镖师稍稍有点发胖,行动迟缓,肥大的下巴刮得铁青。他走到离关豪八尺远的地 方停下来,看着他,一个劲笑。 他这种笑,竟如傻笑一般! “笑什么?”关豪又好气又好笑,不由断喝一声:“出招!” “招”字话音未落,高镖师猛地一声狂吼:“杀!”略胖的身形竟敏捷如下山之猎 豹,一晃而上,接着,一道比闪电还要亮,还要快的刀光一闪而过。 没有人看清楚这一刀如何出手! 快的,令人不知其刀是砍是削,是劈还是跺,只看到一道亮光闪过,便什么都结束 了。 关豪的手握在刀柄上,一动不动,似是惊呆了,又似是在思考什么。 “好刀法!”刘、于、孟三人同时鼓掌叫好。 高镖师含笑拱手,手上仍提着那把薄薄的柳叶单刀,刀身明亮,毫尘未染。连声道 :“多谢夸奖!多谢捧场!” 关豪站了一会儿,忽然腿一软,“砰”的一声仆倒在地上,于此同时,他的头突然 滚了出去,血顿时喷出老远。 刘镖师轻轻鼓掌:“贤弟!那一刀简直精彩绝伦!” 趟子手群中,一双乌黑的目光闪动不已,似乎流露出一种惊讶之色。 高镖师胖胖的圆脸上,堆满微笑,摇摇头道:“刘兄过奖了!小弟是靠偷袭得手而 已,不值一提!” 众人都开心得笑了。人人觉得安下心来,凭高镖头的那手刀法,绝不会有事发生的! 刘镖师吩咐道:“去几人把死尸埋了,不要留下痕迹!众位兄弟,虽然此地距四川 已近,更应该提高警觉!对方已设下埋伏等着我们,目的就是劫镖!” 于镖师淡淡道:“前面至少还有七凶!所以万万不可轻视!” 很快,一行人又上路。